「看啊……那些閃電全部都鑽進那幢房子裡去了!太詭異了!」在離青山精神病醫院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有人驚呼了一聲,回過頭看著身後,「少爺不會有什麼事情吧?」那是一條黝黑的小巷,冷寂無人,水深已經齊膝。
「噓……別說話!」穿著白色病號服的乾瘦中年人忽然緊張地豎起了手指,制止了同行者的聲音。他臉色青白,顯然長久沒有得到充足的營養和睡眠,搖搖欲墜,沿著小巷裡奮力跋涉,一邊走,一邊在胸口不停地劃著十字,喃喃祈禱:「神啊,請保佑我們平安,快些遠離那些魔鬼!」
「不……我還是得回去看看!」烏老大看著身後的青山精神病醫院,跺了跺腳,「不能把少爺就這樣留在那裡!」
「噓,噓!不要大聲!」聖心居士卻神經質的看著頭頂的烏雲,「會被那些魔鬼聽到的……它們就躲在那裡!對,就在那裡!它們會來抓我們的。」
「神經病!」烏老大呸了一聲,不想跟這個精神病院裡逃出來的人多說,挑了一個沒有被水浸沒的台階,將背上背著的少女放了下來,想打電話給霍先生報告這裡的情況,卻發現手機在進入醫院的時候被砸碎了。
他歎了口氣,躊躇了一番:剛才少爺是如此聲色俱厲地要求自己帶著這個女孩立刻離開,顯然她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可是,也不能把少爺一個人留在那裡啊……當他猶豫的時候,遠處又是白光一閃,令人目眩。
烏雲籠罩著這一座坍塌的青山精神病醫院,閃電在裡面穿行,每一個窗戶上都綻放出耀眼的光,彷彿裡面有一顆炸彈在爆炸!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最終,對霍先生的忠心還是壓倒了少爺的囑托,烏老大找了一塊乾燥的地方,在屋簷下放下了昏迷的少女,跳入齊膝的水裡,回頭對著聖心居士道,「你在這裡看著她,我一會兒就回來。」
「上帝啊!你怎麼還能回到那個魔窟裡去?」聖心居士大驚失色,「那些魔鬼在追逐我們!你如果回去一定會被——」然而,話音未落,彪悍的男人已經幾個起落,沿著小巷掠走了。
「哎——」聖心居士叫了一聲,聲音到了一半又止住,畏懼地看了看天上。
小巷的天只有細細一線,從那一線裡只能看到湧動的密密烏雲,雨還在下,而烏雲裡已經沒有光芒了,那些閃電彷彿全數鑽進了那一幢精神病醫院的樓裡。他打了寒戰,縮了縮脖子,看了一眼斜靠在台階上的少女。
被這樣背著一路狂奔,夏微藍卻居然一直沒有醒過來,彷彿沉入了極深的睡眠。她的臉色安靜單純,雙手交疊著放在胸口,手指間卻透出淡淡、潔白的光來。
「上帝啊……這個女孩就是您降臨在世間的神跡吧?我曾經聆聽過您的預言。」被那種光芒所震懾,聖心居士雙膝一軟便跪了下來,喃喃,「多麼純潔、多麼神聖……決不能讓她落在那些魔鬼手裡!」
瘦小的中年人匍匐下去,試圖吃力地背起那個女孩。然而剛一觸及衣角,少女手心裡的光華忽然綻放,一股奇特的力量猛然推來,將他撞得從台階上連滾下來,一頭栽倒在污濁的水裡!
那一刻,他覺得背後劇痛,似乎有什麼傷口裂開了。
「是不能觸碰的人麼?」聖心居士喃喃,臉色煞白,憤憤不平,「可剛才那個黑社會傢伙都可以背著她……為什麼我不能?」
「因為你是污濁的。」忽然間,他聽到一個聲音冷冷道,「被放逐的,權天使-心。」
「誰?」聖心居士驀地回過頭。就在那一刻,一道霹靂打在了面前,眼前一片空白。白光裡有無數東西在下降,彷彿是有很多人從天上降落,穿越烏雲,落在這一條寂靜無人的小巷裡。
——是幻覺麼?還是……還是十三年前噩夢裡的那些人又來了?那一刻,聖心居士忽然間雙膝再度軟了,做倒在污水裡,看著一個接著一個在面前落下的人——那些人穿著他熟悉的特製服裝,每個人手上帶著一枚戒指,面容肅穆,眼神凌厲,一個接著一個落在地上,收斂了背後潔白的羽翼。
權天使-心。居中的那個英俊男子看著他,說出了那個被遺忘多年的名字。那個名字被吐出的那一刻,他覺得背後一片灼熱,彷彿有火焰燃燒。一個清晰的八字形紋身從他左右肩胛骨下放浮現,彷彿翅膀被刷地一聲割去後留下的痕跡。那個紋身早已經被洗去了,隱藏在皮膚裡,此刻被喚醒後又重新清晰起來。
「你們……你們是誰?」聖心居士臉色蒼白地在積水的街道上掙扎著後退,看著那些人,做最後的無用掙扎,「是社團……社團派你們來的麼?」
「這位是烏利爾大人。」最靠近他的一個年輕人對他道,「四大天使長中的懲戒天使。」
「懲戒天使?我……我這些年沒有再犯事!」聖心居士一哆嗦,大叫起來,「就算霍天麟那傢伙把我關到了精神病院裡反覆折磨我,我也沒有說任何有關社團的事!」
「我知道。」烏利爾淡淡開口,看著這個人,「當年你因為貪污而被驅逐出社團,回到中國後創立了聖心會,除了蠱惑信徒招搖撞騙斂財之外,倒沒有作出什麼特別惡劣的行為,也嚴守教規,並未吐露社團的秘密。」
「就……就是!」聖心居士拚命點頭,「何況我沒有騙他們:末日的確存在!我是為他們好,才告訴了他們這個天大的秘密,讓他們可以從容地面對死亡,免除痛苦,早日投入上帝的懷抱!我沒有騙他們。」
烏利爾冷笑:「可是,前年我們點數聖殿的收藏,卻發現遺失了一件神器。」他的語氣忽然轉冷:「有人用一塊舊胡桃木雕刻的十字架,代替了那一件出自於那不勒斯聖心教堂的聖物,將其從密封的匣子裡盜走。」
那一刻,聖心居士的臉蒼白如紙,全身癱軟下去。
「是你做的吧,權天使-心?——當初看守聖殿收藏庫的人。」烏利爾直視著他的眼睛,語氣冰冷,「你想否認麼?那個十字架有著超強得神力,否則,就憑你的那點能力,怎麼能在中國東南沿海擁有那麼多癡迷的信徒?」
聖心居士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臉色灰白的看著他,許久才喃喃道:「我就知道你們遲早會發現……那個小唐是你們的人吧?十字架已經被他拿走了。你們、你們已經拿到東西了,現在還要把我怎麼樣?」
烏利爾冷冷道:「小唐?他已經死了。」
「什……什麼?」聖心居士愣了一下,忽然恐懼地大叫起來,「神啊……不是我殺的!我只是反抗了下,根本沒有殺他!」
「我知道。就憑你,一個被驅逐十幾年的權天使,怎麼能殺掉座天使?」烏利爾冷笑,「小唐是為了向外傳遞重要消息而死的——幸虧他從你身上找到了聖心教堂的十字架。如果沒有那件神物,就算他燃燒了守護神戒,估計也沒有足夠的力量穿透那個結界吧?」
頓了一頓,烏利爾低下頭看著那個污水裡發抖的男人,不屑的冷笑:「所以,這次我們不是來找你算賬的,而是——」他轉頭看向那個昏迷的少女,語氣變得肅穆,一字一頓,「為了她。」
夏微藍靠著牆壁靜靜地睡去,秀髮如瀑布般披落肩頭,雙手交疊著按在胸口上,手指間透出光華來,彷彿握著一顆小小的太陽。
「天啊……」聖心居士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她的頭髮!又長長了!」——是的,在剛入院時,她的頭髮不過齊肩,堪堪能紮起來而已。如今不到兩個月,居然已經長到及腰,而現在更加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蜿蜒生長!
「她是上帝派來的天使吧?我第一次看到她身體裡的光就知道了!這是神跡啊……阿門。」他再度在胸口劃著十字,喃喃祈禱,「你們來找她,也是因為她是個非凡之人吧?」
「這是米迦勒的女兒,神父密令我們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要尋到的人。感謝上帝,我們總算搶在白之月之前找到了她。」烏利爾歎了口氣,俯下身去把她抱起——這一次他沒有受到任何抵抗,那個女孩還是靜靜地睡著,任憑他的雙臂將她托起。
「真輕啊……」烏利爾忍不住驚歎,「像是沒有骨骼一樣。」他回身示意,身邊的四個年輕人齊齊踏上一步,展開了一張柔軟潔白的毯子,烏利爾將少女抱起,輕放在毯子上,吩咐:「立刻帶她回耶路撒冷,去聖殿裡交給神父。一路不許有任何停留。」
「是!」左右躬身。聽到「聖殿」和「神父」兩個字,聖心居士忍不住顫了一下,恐懼的看著烏利爾。然而後者並沒有看他,只是冷冷道:「放心,你不用去那裡,神父估計也不想再讓你這種垃圾來玷污神的聖殿。」
他揮了揮手,示意手下放走這個神棍,然而聖心居士從污水裡站起,卻不肯走,遲疑著看了一眼烏雲密佈的天宇,囁嚅著吐出一句話:「可是……末日就要到了,到到處都是魔鬼的氣息!你們、你們有辦法麼?」
「我們都在為此而戰。」烏利爾淡淡,「怎麼,你要加入麼?」
聖心居士哆嗦了下,往後退了一步,面露恐懼之色。
「哈哈……」烏利爾輕蔑地冷笑,不再看他,「好了,你可以走了。我們完成了任務此刻也要離開了——直到末日,後會無期。」
頭頂傳來了轟鳴聲,有直升飛機懸停,數條長長的繩梯甩了下來。社團的四個年輕人上前,將毯子結在其中一條繩梯兩端,將沉睡的少女緩緩拉了上去。
「不,不要用直升機帶走她。」烏利爾卻忽然阻止,「小心烏雲裡的那些傢伙襲擊。你們空機返回,去往耶路撒冷,一路上引開那些邪魔的注意力。」他皺眉想了想:「至於這女孩,還是由我和三位座天使親自帶回比較好。」
他抬起雙手,雙手交錯胸口,低低念動祈禱詞。只見一道純白的光芒一閃,背後有翅膀瞬地展開。烏利爾握緊了毯子的一角,對著身後的三位座天使點了點頭:「小心點,一路上用隱身術吧。」
「是。」三位地位僅次於他的座天使依次上前,展翅飛起,托著用毯子裹著的少女。
小巷迅速恢復了寂靜和陰鬱,只有雨無窮無盡地落下。烏雲沉甸甸地壓下來,然而雲裡卻沒有電光,顯然那些魔鬼不知道去了何處,竟然任憑直升飛機升空而去。聖心居士看著漸漸升空的這一行人,想起來年輕時代在耶路撒冷的遙遠的過去,對比如今的沉淪和狼狽,一時間百感交集,竟然落下兩行淚來。
然而淚水尚未落下,卻聽到遠處傳來轟然一聲巨響!
他回頭,愕然失聲:「那醫院!怎麼……」
巨響之後,大地在震顫,灰塵騰空而起。
那一團巨大的白光從建築物力綻放,從每一個窗口透出,撕裂整個建築只用了一瞬。狂奔而至的烏老大怔怔地站在了雨水裡,看著青山精神病醫院在面前轟然倒塌,化為烏有——是的,的確是「化為烏有」!
那些倒下的磚石、瓦片、鋼筋,在落地的瞬間化為飛灰,在閃電般的光芒裡簌簌湮滅,彷彿一陣帶著濕意的氣撲面而來,吹動他的眉毛髮梢,然後四散而去。只是一轉眼,本來還佇立著的樓房消失了,地上一片平坦,竟似從未存在過一樣。光芒在綻放一瞬後就分裂了,化成了無數道閃電,彷彿游龍一樣的在空蕩蕩的廢墟上穿梭迴旋,匯聚成了一個光的漩渦,令人目眩。
見慣了大風大浪的烏老大一時間也愣住了,看著面前奇特的景象半天回不過神來,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清醒。忽然間,一個人影從光裡被甩了出來,重重落到空地上,一動也不動。大雨落在他身上,殷紅色的血從他的身體低下漫出,如同一條條紅色的蛇,迅速蜿蜒向雨中。
「少……少爺?!」烏老大認出了那個躺在雨裡的人,失聲驚呼,「少爺!」
他衝了過去,跪倒在地上將那個人托起——然而手裡的那個人是軟綿綿的,手腳呈現出奇特的角度垂落、搖晃,彷彿四肢骨骼寸寸折斷,再無半分力氣。仔細看去,他的手足上都有深深的血痕,似乎手筋腳筋也同時被挑斷。
「少爺?!」烏老大怔住了,不敢相信的大喊,「誰把你弄成這樣的?」大雨落在那張蒼白、遍佈傷痕的臉上,觸目驚心。那人的眼睛還有一線未閉合,裡面有微弱的光亮,嘴唇動了一動。烏老大顫抖著俯下身,將耳朵貼到他的嘴邊,卻只聽到若有若無的呼吸——已是垂死的跡象。
他心下大痛,剛要背負起霍銘洋狂奔去求醫,卻聽到那個人掙扎著、在他耳邊猛然說了一句:「小心!」
烏老大是久歷江湖的人,那一瞬間心裡一驚,感覺到背後有什麼極可怕的東西正在逼近,本能的右手一沉,刷地一聲,一支短槍貼著手肘滑落掌心。他抱著霍銘洋迅捷的貼地滾向一側,頭也不回的甩手就是三點連射。
背後某處的寒意忽然消失了。他滾了一身泥水,匍匐在地上喘著氣回頭。然而,雨裡什麼都沒有。
烏老大喘了口氣,正準備將霍銘洋扶起,忽然間又聽到一聲微弱的「小心」。那一刻,那種奇怪的寒意再度逼來,迅速非常——在他剛剛抬起手腕的瞬間,只聽一聲刺耳的響聲,槍管被一道光削過,斷為兩截。
槍膛中滑行的子彈在雨裡爆裂。就在這危急得瞬間,他身體忽然被一推,一個人站到了他的面前,對著大雨伸出了雙手——那一刻,又有幾道光閃電般的襲來,卻迅速被無形的力量攔住,啪啪兩聲反彈,有閃電般的火光。
「少爺?!」烏老大驚呼了一聲,發現剛才千鈞一髮救了自己的居然是懷裡那個奄奄一息的人。霍銘洋踉蹌了一下,重新跌倒在大雨裡,微弱的喘息。更多的血從手腳傷口處湧出,染紅身邊的地面。
「都已經這樣了,還想要保護別人麼?」一個聲音冷冷道,「你全身的氣脈已經被我摧毀了,再勉強凝聚靈力抵抗,只會讓你更加痛苦。」
隨著語聲,雨裡忽然憑空顯出了一個人形,宛如煙霧的凝聚。那是一個穿著白袍的年輕男子,面容英俊非凡,氣質沉靜冷淡。他憑空凝結,緩步走來,下的那麼大的雨居然沒有沾濕衣角半分。
烏老大看的目瞪口呆。直到對方走過來,一腳踩在了霍銘洋的手上,將剛畫到一般的一道符咒給踩碎,冷冷道:「人類就是人類。不自量力。」
烏老大暴怒站起,一拳擊出,動作迅捷如豹。昔年在南方三省的黑道裡,他曾經赤手空拳打出誰也不敢挑釁的名頭。然而那個人不閃不避,就這樣看著他,任憑他的拳頭擊中自己的咽喉軟骨——那一瞬,烏老大只覺得接觸到了某種奇怪的冰冷霧氣,整隻手一滑,穿透了對方的咽喉!那一刻,他驚駭莫名,終於明白自己面對的是怎樣的怪物。
「呵。」涯在他耳邊冷笑了一聲,整個身體忽然散開了,接著瞬間在他身外一米處再度出現。看著因為無處著力而跌下去的烏老大,伸出了一根手指,只是輕輕一點。那一瞬,彷彿被定住了一樣,烏老大凌空停在那裡,面色扭曲痛苦,喉嚨裡發不出絲毫聲音。
這些傢伙……到底是什麼東西?他會魔法麼?
「夠了,涯。」忽然間,一隻手伸過來,按住了那個叫做涯的人得手指——彷彿撤除了某種禁錮,啪的一聲,烏老大摔倒在地面上,全身痙攣。
大雨裡出現了另一個影子,是個清麗素雅的女子。她阻止了那個人,與他並肩而立,一邊緊緊握著他的手,彷彿擔心他又會動手傷人。她非常美麗,只是臉色有些蒼白憔悴,彷彿大病剛愈的病人。那一刻,烏老大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驚呼:「夫、夫人?……是你?!」
——這個女人的容貌,赫然就是十年前被燒死在醫院裡的德芙雅尼夫人!怎麼可能?夫人……夫人難道還活著?如果是,如今她怎麼又會和傷害少爺的人在一起?
霍銘洋沒有說話,只是匍匐在地上,從雨水裡抬起頭看著這個女子,眼裡的神色複雜無比。他用手撐著地面,幾度想要站起來,然而手上的筋脈已經被挑斷,指骨也被踩斷,竟然連站起來的時間也沒有了。
涯的手忽的重新舉起,憑空握緊!那一瞬,霍銘洋的身體彷彿被看不見的力量操縱者,迅疾的從地上被拖了起來,腳尖頓時離開了地面。
涯冷笑:「告訴我,你把那個女孩弄到哪裡去了?」
霍銘洋咬著牙,沒有回答。涯冷哼了一聲,那一隻無形的手,更加收緊了。半空中的人開始痙攣,手腳傷口上的血加速流出,在劇痛中掙扎,卻依舊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不說我就殺了你!」涯厲聲,「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
「涯!」幽顏失聲。
「住嘴!」涯卻厲叱,手上的力量再一度加強,霍銘洋嘴裡忽然噴出了一大口鮮血,眼神渙散開來,手腳的掙扎也漸漸停止。
「不,住手!放下少爺!」忽然間,烏老大叫起來了,撲到了涯的腳下,嘶聲力竭的大喊,「我……我知道那個女孩在哪裡!快放開他!」
「嗯?」涯大為意外,懷疑的看著這個彪悍的漢子,「你知道?」
「烏……烏叔!」霍銘洋喘了口氣,用盡全力掙出了一句話,「閉嘴!」
「少爺,別怪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我不知道那個女孩是誰,但決不能讓你為此送命啊!」烏老大喃喃,掙扎著站起,「放開少爺,我就帶你去!」
「好。」涯只是想了想,就將霍銘洋甩在了地上。然而,就在那一瞬,烏老大發出了一聲驚呼,身體忽然被擭取,不由自主地飛了過去。涯探出一隻手,直接扣在了他的頭頂上,手指緩緩收緊,似是在讀取著什麼,不過片刻,他又是一揮手。烏老大被憑空甩了出去,落在霍銘洋腳邊。
「好了,我知道她在哪了。」涯讀取完了所有記憶,冷冷地看著烏老大,「愚蠢。從沒有人類可以和我討價還價談條件。」
幽顏看到他眼裡殺氣漸濃,歎息:「走吧,別再耽誤時間了。」
「呵。」涯冷笑了一聲,眼神刀一樣的從兩個人身上掃過,烏老大下意識的撐起身體去擋在前面,卻聽得對方冷然道:「這個雜碎倒也罷了,殺不殺無所謂——但你難道要我不懲罰這個背叛白之月、傷害了你的傢伙麼?」
「他已經被懲罰的夠了,」幽顏低聲,蹙眉看著霍銘洋,「你震斷了他體內的『氣』,從此他的靈再也無法凝聚,不能使用一切咒術,成了個殘廢的人類——你還想要怎麼樣呢?非要立刻取走他的性命麼?」
涯默然看了幽顏一眼,舉起的手緩緩落下。算了。末日很快就要到來,反正這些人類最多也只能再活兩個月,又何必非要在顏的面前殺他?
「所有人,給我過來。」他拂袖回身,在廢墟上站立。隨著他的聲音,那些迴旋在廢墟上的光忽然凝聚起來了,在他的身體周圍呼嘯飛舞,彷彿一個巨大的漩渦。
涯指了指這座下著雨的空城,下令道:「立刻出發,沿著東南方向去尋找那個被帶走的女孩!她在一公里之外!——聽著,我之前的許諾依然有效,誰先找到她,就能在未來獲得一切!」涯話音方落,就聽見無數的尖利嘯聲,然後那些光就一道道的射出去,瞬間四散。
「直升機!那裡有十幾架直升機正在飛起,上面有克蘭社團的標誌!」風裡傳來邪*魔們激動的聲音,「快!追上去!人一定在飛機上,不能讓他們跑了!」
烏雲密佈的天宇裡閃電縱橫,很快,那一隊直升機就被瀑布般的光淹沒。
「哦……克蘭社團的徽章。他們終於出現了麼?」涯喃喃,「好,這一次,就讓我們提前進行一次末日之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