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盤 第34章 兵來將擋 (1)
    1 難了舊情

    直到晚上七點多鐘,江彬才回到家。進門後見美倫正坐在飯桌旁望著窗外發呆,江彬隨著她張望的方向看了一下,沒見到有什麼稀奇東西:「我說,你在看什麼呢?」

    美倫淡然一笑:「回來了,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她一邊說,一邊緩緩起身,將已擺上餐桌,用碗碟蓋上的菜一一掀開:「怎麼談到這麼晚,菜都涼了,我先去熱一下。」

    江彬伸手挑起一塊雞肉放進嘴裡:「就這樣挺好的,別再熱了。」

    美倫從櫥櫃裡拿出一瓶傑克丹尼,放到江彬面前:「阿彬,我陪你喝一杯。」她說話時聲音帶有一絲憂鬱,目光卻依舊含有難以抗拒的神采。

    一般的女人不喝酒,女人不喝一般的酒,喝酒的女人不一般。高腳酒杯,瑪瑙色的液體,淺斟慢飲,金黃的燈光射過來,慢慢地晃動,就像美倫眸子裡的一泓醉意。美倫是那種該醉不醉的女人,借由這個特質,她總是把難以啟齒的話放到這種氣氛中說,半醉半醒之間,不容易刺激對方的神經。江彬已經習慣她的套路,所以每到這個時候,他就先灌幾杯紅酒,然後作洗耳恭聽狀。

    美倫的目光鎖定在半杯紅酒上,靜靜地說:「我要去一趟香港。」

    「有緊要的事嗎?今天我剛接手一個項目,你這一走,我真……」

    「有震清在,我不擔心。」

    「那香港那邊是……」

    「柏雅剛調到那邊做支行行長,我想去看看他。」

    江彬詫異她的坦白:「你是說周柏亞?」

    ……

    其實在此之前,江彬就發現美倫的狀態有些轉變。兩個星期前的那天晚上,美倫的一些朋友在和她吃飯,她叫了他過去,江彬是很不喜歡這種場合的,但美倫叫了又沒有辦法,只好應付似的去了。在酒桌上美倫又喝醉了,他看見她去洗手間打了很長時間電話,出來的時候兩眼紅腫。出門的時候,江彬晃晃悠悠的有些站不穩,他看見美倫像電影裡的人物動作做了抽幀效果,噌噌噌的幾下就飛到了馬路的另一邊,很快就如萍蹤俠影一般消失在來往的車輛中。江彬想追卻心有餘而力不足,他那顆心異常疲憊,感覺這一切怎麼都那麼沒勁。

    第二天美倫打電話給他,說周柏亞一直在找她,她想和他好好談談,她也希望自己能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後來幾天就再沒聯繫,但美倫有一天晚上九點多鐘打電話給他,說剛從外地回來,想見見他,但又不想去他住的地方。江彬遂了她的心願,和她約在了夜韻星。江彬去的時候,看見她一個人坐在那裡,難得的一襲白衣,頭髮盤著,成熟佳麗一般。美倫似乎正在想什麼,四周煙霧繚繞著,怔怔出神,看上去周圍任何東西和她都沒什麼關係。江彬在一恍惚間覺得他和她似乎是同一種人,他們在人群中遇見的時候,似乎會有某種東西在周圍形成氣場,這個氣場由他們各自先天的某些東西構成。他們都是不安分的,卻又都是敏感而又脆弱的。她看見他的時候,笑得很勉強。他過去坐在她旁邊,她隨即靠了過來,他感覺她渾身軟得像一團棉花。當時兩人破天荒的要了兩瓶清水,坐在窗戶旁邊喝著,看著周圍的人在燈紅酒綠的夜色中來來往往,尋歡作樂。她許久沒說話,他有些不耐煩,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音樂很好,DJ也不錯,這裡很少放國內的流行音樂,有時放喜劇搖滾,有時放美國鄉村音樂,高雅而又不失浪漫。平時江彬來這裡聽一會就會覺得舒服,但那天聽著聽著,他反而越發的躁動起來。

    美倫告訴他,周柏亞離婚了。江彬心裡抽動一下,笑著說:「是為了你嗎?呵呵!也許你們有機會復合了。呵呵,難得啊!」

    美倫好像沒有意識到他話裡的酸味,她自顧自地說:「如果是在一年前,我肯定會這樣想,但現在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不知所措。」

    江彬醋勁更濃了:「是嗎?明擺著,你心裡還有他。好,好,你不必顧忌我,隨心所欲得了!」

    美倫轉過頭去,看著窗外,一直沒說話了。

    此刻一個賣花的小姑娘在窗戶外面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然後推門進來了,直愣愣的站在江彬面前,說:「叔叔,你看你把阿姨都弄得這麼不開心了,你買朵花送給她吧,只要十塊錢。叔叔這麼貴氣,阿姨這麼美麗,你們比電影裡的明星還有夫妻相,一定會白頭偕老的。」

    江彬輕笑一下:「你怎麼知道是我弄得她不開心的,你又怎麼知道我們一定會白頭偕老啊?你要我買你的花你直說,別學著人家瞎猜,還以為自己猜得挺準。」美倫咯咯的笑了笑,一副藹然長者的姿態。

    「那你買我一朵花吧。」

    江彬什麼都不說了,望著那小姑娘,一臉嚴肅,跟誰較勁似的:「不買!」

    賣花小姑娘臉色立變,眨巴著眼,沒辦法了。這時美倫不耐煩地甩手丟了十塊錢給她,說:「你走吧,叔叔阿姨在談事情呢。」

    那小姑娘一臉喜悅地吐著舌頭,將一束花放在桌上,然後朝江彬登了一眼,哼了一聲推門出去了。江彬看了看花,笑著說:「我們在談什麼?談婚姻?還是談感情?」

    2 愛的成色

    在去香港前的一天晚上,美倫的理智和情感同時發生劇烈變化,變得讓江彬覺得陌生,覺得不可理喻。那一夜,她突然決定不再隱瞞他,她決定順從自己內心的召喚,儘管這種召喚最後被一再認定為一種錯誤,一種飛蛾撲火般的自焚。但對當初的她來說,她也實在無法分清究竟是誰在愛誰?誰更愛誰?她始終沒分清愛的先後,或者說愛的成色。

    那天是個週末,江彬和美倫約好了晚上一塊吃飯,吃完飯後,兩人還去看了一場電影。看完電影後卻突然下起了雨,他們在開車回家的路上還被雨淋了一身,兩人嘻嘻哈哈地回到家裡,換了衣服,然後一塊洗澡。當他們正在床上相擁而臥的時候,美倫的電話響了,是周柏亞打來的,江彬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美倫支支吾吾地在電話裡應了幾聲,然後說在家睡覺。接下來不知道周柏亞在那邊說了什麼,美倫掛了電話就起身要走。江彬的心情非常糟糕,他問她為什麼要走?美倫愣了愣,說:「柏雅病了,我要去看他。」

    「周柏亞不是去香港了嗎?現在……」

    「他還沒赴任,現在正在準備中。」

    「可是這麼晚了,明天再去不行嗎?」

    美倫搖了搖頭,說:「現在我必須去看他。」

    江彬看著她穿好了衣服,正把高跟鞋往腳上套,急匆匆的。他站起來,靠在她身後,拉過她的手來,說:「美倫,別走!」

    美倫扭過頭來,看了看他,搖著頭說:「我很快就回來。」

    「你在騙我!」江彬發現自己無法再忍受了,他甚至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和她說話,他感覺自己被玩弄了,或者乾脆說被欺辱。他看著她斬釘截鐵地說:「你走就不要再回來,永遠不要!」

    美倫拉門的手僵住了,她轉過身來,看著他說:「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

    江彬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她臉上有些驚訝,他接著說:「我算什麼?你告訴我,我算什麼?我江彬在廣濱市是有身份的人。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美倫看著江彬,嘴開了開,沒有說話,什麼都沒有說,僵持了一小會兒,她低著頭,迅即開門走了。江彬愣在那裡,聽著外面磅礡的大雨聲,他站立了一會兒,拿了把傘衝了出去。江彬看見她在樓梯口發著呆,樓梯口離馬路還有一段距離,她在等車。她聽見腳步聲,回頭看了看他,他向她走過去,他站在她面前,平靜地問:「美倫,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美倫黯然地笑了笑,長髮下的大眼睛凝神注視著江彬,說:「江彬,在這個世界上,他最愛我,也只有他對我最好,我想再也不會有別的男人比他更愛我了。這對一個女人有多重要你不會明白的。」

    江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難道你不認為我更愛你嗎?」

    美倫看著江彬,愣了一會兒,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江彬手扶著她的肩,慢慢的貼近了她的臉,他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美倫,請相信我,我很愛你,你不要放棄我。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美倫渾身在微微的顫抖,她有些哆嗦,雨絲飄了進來,風有些涼。有一輛的士經過了,她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向那輛車跑去。江彬看見她像一個剪影一樣,在雨水淋漓的夜幕下,車燈閃耀,她坐在車窗內,一動不動,像一個生硬的剪影,無情地消失在冬雨紛飛的夜色裡。美倫太認真了,她本可以開江彬的車,但他沒有,她不想讓這事跟他扯上一絲關聯。

    江彬站在樓梯口前,他試圖開車追她,但追了一會兒後,他放棄了,他下車在馬路上走著,雨水打在他身上,是那麼的冰冷徹骨。江彬站在雨中,他發現自己渾身都在疼痛,難以容忍的痛。它正折磨著他,不斷地獰笑著,告訴他那是幸福後的報復,快樂後的代價。

    江彬心裡難受,半夜三更找蘇震清傾訴。見是江彬來了,他立馬就跑進廚房忙活,準備弄幾樣菜,陪他喝酒解愁。

    聽江彬講完剛和美倫發生的事,蘇震清竟不屑地笑起來:「我說阿彬,還是跟老哥我多學學吧,有情無累。」

    「有情無累?切!當初那個明星女友的事,我至今還沒忘呢。」

    蘇震清回過頭來看著他,嘴上還叼著一根抽了半拉子的中華煙,熏得眼睛瞇著,裝腔作勢地說:「什麼?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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