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盤 第2章 不如乘勢 (2)
    老蔡忙走上前跟蘇震清熱情握手:「蘇總您好,幸會幸會……不知,蘇總在哪一家證券公司高就?」

    「海波……」

    「海波證券可是大名鼎鼎!圈裡人沒有不知道的。您是海波證券的老總,可不是一般的有高度,有水準。」老蔡誇張地說。

    蘇震清擺擺手:「過獎,過獎。」

    江彬拍拍老蔡的肩膀,淡笑說:「蔡兄,我還有點事兒,你先回去。等時機成熟了,一定登門拜訪。我想,應該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老蔡轉怒為喜:「哎喲,我的江總,您別忽悠我,您可得真去啊!」

    「一定,一定。」

    「好好,那我就不打攪了,告辭告辭!」老蔡彎腰後退,連連作揖,臨走前又給蘇震清送上一張名片。

    3 心不亂動

    等老蔡走後,蘇震清說:「阿彬!上次跟你提的那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江彬明知故問:「上次?你指的是?」

    蘇震清不悅地說:「你跟我裝蒜是不是?」

    江彬乾笑一聲:「你每次來,不是這事,就是那事,我哪記得是哪個事?」

    「就是財慧傳播那事,讓你入主……」

    江彬心沉下來,擺手打斷了蘇震清:「我說你這什麼意思?成天就想放我的血。還美其名曰是『讓我入主』,你不讓我掏錢,我今天就入主。交上你這朋友,不知是福是禍。」

    蘇震清強笑說:「阿彬,其實我也是在替你著想,我想給你拉一個大項目。從去年年底到今年年中,你一直沒什麼大的作為,大部資金處於空倉狀態。長此以往,怎麼得了?你們私募不比公募,公募再怎麼沒業績也要收管理費,而私募不賺錢就是等死。你總這麼空倉下去,不就等於是在等死嗎?」

    江彬不以為然,反問:「你讀過三國嗎?諸葛孔明打了一輩子仗,未曾遇到對手,臨了卻栽在了司馬懿的手中……」

    蘇震清沒耐心地說:「那只是羅貫中筆下的戰爭藝術,紙上談兵罷了,你還當真了?」

    「呵呵!紙上談兵也有深淺之分,不可一概而論。」稍加思忖,江彬又說:「司馬懿最終能剋死諸葛孔明,不是因為他特能打,而是因為他特能忍。司馬懿的可怕之處,就在於他的心中容得下江河山川,任它風起雲湧,我自巋然不動。心不亂動,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喔?這就是你一直空倉的理由?」

    「震清,你說私募不賺錢就是等死,你太自以為是了!」江彬頓了頓,接著說:「我可以給你透個底,我這兒資金的成本,是零。打持久戰,我有的是工夫,有的是耐心。」

    「阿彬,你別誤會,我沒脅迫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改善一下你目前的處境。」

    江彬冷笑一聲:「我的處境怎麼了?我這日子過得挺好的嘛。私募的第一原則是不賠錢,其次就是跑贏大盤。近一兩年大盤持續弱勢下行,我只需要戰略性空倉,坐著不動就能很容易做到這兩條。還需要你幫忙改善什麼處境?投資,比的不是誰腦子厲害,比的是誰屁股厲害。」

    「好好好,我不跟你爭這個。」蘇震清挪正了身子,肅然說:「我們還是仔細談談財慧傳播的事,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江彬直言:「這個財慧傳播,我也不是不可以做,只是它現今所處的位置,不太適合介入。況且,這個股票被你姐夫陳建年控了盤,你又想把我攪進去,不知你是何居心?」

    蘇震清辯解說:「阿彬,你想多了,這次不是做莊,是做實業。我那姐夫幾乎把全部身家都陷進去了,前段日子又玩過了火,被證監局盯上了。迫不得已,只得考慮……」

    「行了,那事兒我已經知道了。你是要我來當救火隊員,幫陳建年脫危解困?」

    「老實說,是這麼回事。你是媒體人出身,如今又掌管了這麼大一家私募公司,有你介入進來,財慧傳播就不會輕易走向崩潰。」

    4 媒體往事

    送走蘇震清後,江彬歪到了靠窗的太師椅上。有一道陽光從沒遮蔽好的窗簾下透了進來,輕輕打在江彬臉上,像一把白光閃耀的銀色長刀。江彬瞇縫著眼,看著那把銀刀,慢慢感受到了倦意。江彬望了一眼辦公桌後的牆壁上掛的那個牌匾,上書「價值、專注、誠信」六個隸體大字,然後閉上雙眼,漸漸陷入沉思。

    江彬1995年中明大學新聞專業畢業,同年年中進入廣濱市一家報社服務,幹起實習刑事記者。在新聞這個行當裡,江彬是那種知道何時出現在恰當地方的人。江彬剛入行一個月,就有一個瘋狂的殺人犯衝入一家夜總會行兇,那家夜總會就緊挨著他租住公寓的那個街區。江彬比任何一個刑事記者更早到達現場,成為最早報道這起重大刑事案件的人。同時他還很快弄清楚了那殺人犯會有如此駭人舉動,是因為他的女友和妹妹被同一個有錢男人泡了,於是他又追加報道,質疑那些暴富起來的人的心態。他對這個案子的報道立刻引起社會極大關注,公眾議論紛紛,對90年代那批暴富起來的人的驕狂以及思想原則的缺失大加撻伐。影響實在太大,以致那些對暴發戶有某種仇視心理的編輯們都嚷嚷著要江彬去為他們工作,那些編輯一致認為他有一種很強的能力——抓住公眾的敏感思維神經。

    後來江彬做起證券投資,他總能對市場的興奮點有精準的把握,都是源自這段經歷。

    江彬本可以在刑事記者的崗位上大有作為,但一次驚險經歷促使他重新思考職業方向。那天編輯讓他報道一個15歲的狙擊手阿凶,他正和警方在校園對峙。令人吃驚的是,阿凶事後告訴江彬,他是一個刑警的兒子,他偷了他父親的槍,而後之所以會在校園裡行兇是因為雨天和星期一的課程總令他感到沮喪。

    江彬到達現場後,給編輯打了電話,告訴他此案已經有很多媒體做了大量報道。當時還是編輯的蔡斌要求他弄出點不同的東西,建議他穿過警戒線直接衝向學校,體驗一下暴露在火線下是什麼感覺。正當江彬左右權衡,是不是值得為一個月不到1000塊的薪水成為一個發了瘋的孩子的活靶時,突然一顆子彈飛過來,他身後的牆壁上立刻冒出一個很深的槍眼。

    此事過後,江彬向領導多次申請調離刑事記者的崗位,他說無法承受這種壓力,再這樣下去會神經衰弱。江彬的執著有了效果,不久他就被調往海深市成了一名財經記者,從那開始,他接觸到了股票。

    1996年,由於降息導致了投資者對貨幣政策鬆動的預期,使得上證股指春節後就由552點高開於583點,從而揭開了一輪聲勢浩大的大牛市。那波牛市可以這樣說,只要在12月前買入股票,基本都能賺錢,只是賺多賺少而已。那年,社會對股市的關注與傾心程度,與2007年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到了12月份,整個股市已經進入瘋狂階段,人們都在盼著出利空消息,因為只有利空消息,才能創造逢低買入的機會。

    整個1996年,江彬都在亢奮的股民當中來回穿梭,不過他自己並沒拿真錢交易,他太過謹慎,患得患失,只敢在心中模擬操作。江彬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在最活躍的股票上賺取小額收益。所謂「活躍的股票」就是低市盈率的股票,那時績優概念特別熱門,績優的標誌就是低市盈率,並沒多少人去多想其中是否存在水分,或者這些數字是否有持續性。江彬在「心理賬戶」上賺了不少錢,他時常想,要是幻想等於現實該有多好!

    進入1997年,江彬總算正式投入進去,因為他碰到了一個大鱷——朱煥良。

    1997年的一天,江彬和一個朋友去深紡大廈的一家酒店吃飯,看到朱煥良也在那裡。路過朱煥良的飯桌時,聽到他很起勁兒地給別人說貴州游聯的事。江彬當時就對那個朋友說:「既然老朱這麼起勁兒,應該有點戲。回去看看圖形,圖形不壞,馬上買進。」

    第二天貴州游聯大概漲了快10%。

    受此激勵,江彬幾乎每天都去朱煥良常去的飯店或休閒場所蹲點兒,只要能碰到他,幾乎都有不小斬獲。

    期間江彬發現,朱煥良對市場有本能的直覺和很好的悟性,他的見識確實是一流的。因此後在「中科系」事件中,呂梁發瘋了,他始終清醒。

    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大陸股市受到波及逐漸走熊,不過江彬選的股票還是賺了些錢。因為江彬善於將當天的報紙頭條與股票價格聯繫起來,從而發掘出能帶來盈利的股票的能力。當他的估計正確時,就衝鋒陷陣一把;當運氣不佳時,就大幅削減投資。

    在此過程中,江彬慢慢悟出了投資的真諦:尋找一種嚴格的、有章可循的方法,來應對任何帶有賭博色彩的事物所具有的風險。他把看清股票背後基本面的能力和近幾年從新聞工作中獲得的洞察力結合起來,形成一種能讓他不斷賺錢,同時有效減少損失的投資哲學。

    有成千上萬的投資教材,大部分是鼓吹購買然後持有,強調分析股票的價值和成長性。然而少之又少的書會告訴你一種章法,用來把自己的信念和變幻莫測的市場狀況融合起來,嚴格而有規律地重新評估和改變自己的投資組合。

    江彬很想將自己的這些心得與更多人分享,那一年他確實也得到了這樣的機會,他很幸運地被一家電視台的高層看中,成了財經節目的主持人。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