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面上,對手企圖逃進草叢裡去。
然而,對我來說,站在前面阻止它逃跑是一件極其輕鬆的事。這個身負重傷的四足動物,已耗盡了自己的體力,行動起來已經非常遲緩了。
我覺得該是解除它痛苦的時候了,對方似乎已經完全喪失了奮力反抗的意志。
我用自己的上顎和下顎夾住了這只動物的脖子,對方的頸骨在我口中折斷了。這種感觸伴隨著聲音從我的顎間擴散開來。這動物渾身乏力,身體無力地吊掛在我的顎部。
冷酷而無情。我本來並不想做這樣的事,可是由香喜歡這樣。因此,我殺死了它。
當我張開自己的雙顎時,動物的屍體立刻從口中掉下來。然後了無生氣地橫躺在地上。瞳孔裡已經沒有光芒。它徹底地沉默了。
我叫了起來。
這四足動物是剛才被我和由香帶到橋下來的。經過某戶人家時,由香停住了腳步,仔細觀察著門裡的東西,好像正在進行某種鑒定。視線前的東西就是這動物,當時它正歪著腦袋注視著我們。
就把它作為我們今晚的獵物吧。由香對我說道。
雖然我聽不懂由香的語言,但是,怎麼說好呢,總之我隱約懂得她的意思。
這種儀式通常是在夜裡舉行,我也記不起已經有過多少次了。我和由香先把在路上發現的獵物,帶到只有我們才知道的橋下秘密空地,然後由香就讓我和那些獵物在那裡廝殺。
我服從她的命令,在由香的指揮下,我拚命奔跑,朝對方身上猛撲過去,用力將其掀翻。被選為獵物的四足動物個子都比我小,所以只要我認真起來,對方就會輕而易舉地被我撞倒受傷。接著,它們的皮毛上會沾滿血漬,身體各處也將遭遇骨折。
看到我取得勝利,由香會綻放快樂的微笑。儘管語言不通,但她的情緒卻能像河水一樣流入我的心田。因此,我可以十分真切地體會到她那種喜悅。
由香是我從小認識的朋友。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和自己的同胞兄弟們在一起。那時,我和兄弟們正躺在母親的懷裡,由香則用充滿好奇的目光俯視著我,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這件事。
我的叫聲,有一半消失在夜空裡,而另一半則由於橋底的反射而形成TE大的聲浪。從頭頂不遠處跨過的大橋遮住了大半個天空,抬頭望去,橋的背面是一片黑暗。
大橋架在寬闊的河面上,橋邊的河堤下有一大片茂盛的草叢,必須撥弄身旁的雜草才可走進去。不過,橋的正下方卻有一塊沒有長草的小空地。可能是由於缺乏陽光的關係,才形成這樣一片圓形的空地。現在,我們就位於這裡。
夏季的某一天,我和由香發現了這空地。身處其中,四周的草叢就像一圈嚴實的牆壁,自此這裡就成了我們秘密的遊樂場。
然而,現在空地是由香觀看我搏鬥的地方。
其實,我並不想咬死其他動物,可是由香卻希望我這樣做。由香每次下命令時,我都覺得她的眼睛有如看不到一點光線的黑夜。
觀戰的時候,由香坐在圓形空地的一邊。這時,她站了起來。
回去吧。
我感覺她是在叫我回去了。我們之間的交流並不需要任何語言。
我叼起戰敗者的屍體,準備將其扔到一個洞穴裡去。那個洞穴就在不遠的草叢裡。
我輕輕一鬆口,只見對手弱小的身體在洞口的邊緣撞了一下,然後就順勢無力地滾到洞裡去了。這個洞並不太深,但洞底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一種聲響從洞裡傳出來了,由此我便知這它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洞底。
洞穴原本就在這裡,大概是有人為了埋藏什麼東西而挖的吧。雖然看不清楚,但洞底應該堆積著由香指使我殺死的無數動物屍骨。只要稍稍靠近一點,難聞的惡臭就會撲鼻而來。第一次在橋下進行這種儀式的時候,由香就命令我將對手的屍首扔進洞裡。起初,我還不怎麼擅長搏鬥,每次都會落得遍體鱗傷,簡直跟對方的屍體差不了多少。跟對方交手時,也不知這該怎麼辦,腦子裡總是一片空白。不過,現在我已經習慣戰鬥了,可以十分從容地將對方置諸死地。看到我日益強壯,由香也覺得很滿意。
嘴裡還有許多撕咬對方時咬下來的毛髮。我一邊做著吞嚥的動作,一邊朝有水的地方走去。在茂密的草叢裡穿行了一會兒後,眼朗的視野突然開闊起來。
滾滾的流水從上游沖瀉下來,在茂密的雜草旁停住了腳步。水的顏色實在是太黑了,與其說是一條河,倒更像是一片巨大的烏黑色塊。大橋從頭頂跨過,橋上的電燈星星點點地映照在河面上,一直延伸到對岸。用河水洗去嘴上的血污後,我又回到由香所在的空地。
好了,我們走吧。
由香一邊朝混凝土台階的方向走去,一邊從嘴裡發出這樣的聲音。台階是順著堤壩的坡度建造的,從河岸的草叢一直通往大橋旁邊。由空地出發走到有恰階的地方,必須在前行的過程中不斷撥開四周的雜草。我跑勖由香身邊,跟她一起向台階進發。
登上台階的時候,我回頭望向身後的草叢。
細長草葉的尖端在微風中左旨搖晃。忽然,草叢裡出現了可疑的動靜!我立刻緊張起來,睦忙擺好迎敵的姿勢。可是待我豎起耳朵仔細一聽,又覺得好像是風在作怪。
由香此時已經爬完所有台酬,站在上面等我。我開始在台階上奔跑起來,那個秘密的地點則被我甩在身後。
結束了一整天的課後,我離開學校,來到車站與森野會合。車站前有一個大型巴士總站,這裡既有噴泉又有花壇,成為了一個小小的廣場。廣場裡安放著許多長椅,坐在椅子上的人們正悠閒地打發時間。
森野坐在離公路較遠的一刑長椅上。樹的枝葉遮擋了陽光的照射,濃濃的樹蔭籠罩著整制椅子。沒事千的時候,森野總喜歡拿本書來讀。可是,今天的情況卻不一樣。她身旁的書是合著的。
她俯身坐在椅子上,身子有些前傾。這樣,她的頭髮就像面紗一樣,遮住了自己的臉龐。
當我走到森野面前的時候,她抬起頭來,把目光轉向了我。如瓷器般潔白的面龐似乎劇未接受過日曬,一顆小黑痣就在她左眼的下方。森野的長相蒯像偶人一樣,幾乎不能讓人感覺到任何生氣。只要她不動的話,就可以當人體模特兒。
她一言不發地用手指著地面。行慫菠卜鋪著白色的石板,在她腳下有一點看似垃圾的細小東西。仔細一瞧,那東西還在移動。
一群螞蟻正在肢解蝴蝶的屍體,並準備把它運走。螞蟻用前顎咬住蝴蝶的翅膀,在石板路上前行。直立起來的翅膀就像遊艇的風帆一樣,在陽光的照射下,石板上出現了清晰的投影。森野似乎聚精會神地觀察著它們。
其實,我們完全沒有必要把見面的地點設在車站附近。從行程的角度出發,放學後一起走出校門的方式應該更為簡便。然而,她在學校裡可是個小有名氣的人物,不管是容貌還是整體給人的感覺,有關她的議論可說是層出不窮。因此,當森野走在學校裡的時候,經常會有人回頭看她。正因如此,我才不願意和一個這樣顯眼的人物出雙人對地出現在校園裡。
當然,森野對周圍的閒話根本不會在意,因為她腦子裡完全沒有注意他人言行的意識。或許,她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受到別人的關注。森野身上的確有一些反應遲鈍的地方。
"那就走吧。"
說完,她站起身來邁開步伐,我連忙跟了過去。今天,森野要帶我到她經常光顧的一家舊書店。
"那家店很小,說不定只有我一個顧客。"
我曾在教室裡聽森野說過那家店的名字,但我從沒去過。她還把大致的方位告訴我,但如果不親自去一趟的話,實在很難弄清具體的位置。
森野在黑板上給我畫了一張地圖,但她的畫圖技術實在不敢恭維,上面的古怪地形恐怕睞有在外星才會出現。森野一邊用白色的粉筆描繪著線條,一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那家舊書店拿建在河裡,故我們約好今天由她親自帶我到那裡去。
穿過商舖林立的鬧市,她帶我來到一處住宅區。天氣十分晴朗,我感覺到照射在背上的陽光。腳下的道路筆直地向前延伸,兩旁是獨門獨戶的民家。怛許是因為熟悉的關係吧,森野不假思索地走在路上。
"你知道最近這一帶發生的寵物誘拐案件嗎?"我向她問道。
"籠物誘拐?"
森野顯得有些迷惑。看樣子,她還沒有聽說過。我一邊走,一邊向她解釋。
據說一大清早起來,我們象鄰居就發現自己養的小狗突然消失了。這件事是吃早飯的時候聽我爸媽說的。
"最近,這種事挺多呢。"
媽媽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雖然經常看電視,收集一些有關異常犯罪的具體資料,但說到隔壁發生的案件,還是媽媽瞭解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