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逢春雖是色瞇瞇的拈花好手,但也是武林高手,他見沙瑤姬一亮相的招數,就知道不是泛泛之輩。
再細瞧她寶劍的形式特異,比七星劍更覺勝了許多。
所以,他不敢輕薄,反而是暗暗吃驚!
柳逢春沒見過江湖上有名的蓮花劍,但卻聽說過蓮花劍已出現江湖,為左右道女弟子所有。
他這時瞧瞧那劍,又打量沙瑤姬,笑道:「好劍配豪放女,看來你是那小妖女沙瑤姬了。」
「正是!萬年仁是我們的朋友。」
柳逢春「哦」了一聲,道:「原來他就是萬年仁,智圓和尚的寶貝徒弟,難怪難怪,他對查某(女人)不懂得憐香惜玉,既是一條道上的朋友,你就該懂規矩,在這英雄館裡不能亂來。」
「我不懂規矩,柳逢春,你是名門大派弟子,為何在這裡鬼混?」
「你怎會認得我?」
沙瑤姬冷笑道:「姑奶奶連你師父范登也認識,乖乖的,快拿解藥來,否則我鬧起來了,給江湖人士知道你們的所作所為,將來就沒臉立足江湖啦!」
「嘿嘿,你不來這裡,如何知道我們在這裡?你可以胡說八道,我也可以死不認帳。」
沙瑤姬知道這樣的人無可理喻,沉聲道:「懶得和你鬥嘴,只要解藥。」
柳逢春恍然一笑,道:「哦──原來萬年仁有這樣水的馬子(漂亮女友)撐腰,怪不得給他介紹馬子,他看也不看一眼。喂,小妖女,問問你男人的所作所為吧!」
沙瑤姬也不甚瞭解萬年仁的為人,她也不想去瞭解,因為此刻救人要緊,蓮花劍急進幾招。
「刷刷刷!」
柳逢春被逼到一角去,沙瑤姬怒問:「解藥在那裡?」
「小妖女,這是我們英雄館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救了萬年仁,姑奶奶就不插手,立刻離開。」
柳逢春也不是善男信女,這裡是他的地盤,他仗著人多勢眾,那裡肯栽在一個女人手中。
他冷笑一聲道:「有本事的,自己來拿。」
沙瑤姬一咬銀牙,使著古劍厲害,又連發幾招,直刺柳逢春心窩。
「來得妙!」
柳逢春叫聲中,身形一扭竟避過她的「老漢推車」。
沙瑤姬是又佩服又吃驚,心中暗想:「這柳逢春的武功絕不下於我,若不是我仗著一口古劍,很難佔到上風。」
她邊想邊發招,招招使出渾身解數。
只見柳逢春丟了長劍,乾脆滿室遊走,玩起老鷹捉小雞的遊戲。
沙瑤姬非常驚駭!
她還未和水月門交過手,誰知這回一上手就遇勁敵,萬一遇上梅寶花如何殺得了她,替死去的娘報仇。
柳逢春雖然了得,卻因沙瑤姬古劍厲害,兩人只扯個平手。
沙瑤姬並無意傷人,只想取回解藥,解救萬年仁,因此並未下毒手,一直逼著柳逢春。
柳逢春還是四處奔跑,想耗盡沙瑤姬的氣力。
沙瑤姬越打越心急,妖女十八式派上用場有限。
此時,忽見萬年仁神色迷惘,雙眼突睜,突地舉劍朝她胡亂刺來。
沙瑤姬吃了一驚,忙叫:「姓萬的,姑奶奶是來救你的,你幹嘛殺我?」
萬年仁猶若未聞,又是一劍向她刺來。
沙瑤姬不敢回手,只好放棄柳逢春,被他追得滿屋亂跑。
柳逢春在旁窺伺,哈哈大笑道:「這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
說完,反手進攻,一掌凌空打來。
沙瑤姬前後受敵,又不敢傷了萬年仁,正在難以應付之際,爆米花忍不住了,把門一踢,叫道:「姓萬的,瞎了你的狗眼,沒腦袋的河神(蒼蠅),瞎撞,該殺的不殺,不該殺的撿起來殺。」
萬年仁兩眼迷茫,被爆米花這一陣叫罵,反而掉頭攻擊爆米花了。
「哇操,你空空(發顛)耶!我爆米花又沒惹你,幹嘛來殺我。」
爆米花邊叫邊舉起柴刀抵擋。
沙瑤姬少去了萬年仁的攻擊,氣勢大增,一會兒使出妖女十八式,一會兒又使出紅羊劍法。
柳逢春見了她招數奇特,自是不敢輕敵,身後忙閃了開去,同時手中又多了一件兵器──烏金鐸。
烏金鐸來如疾風,一陣青光刺得沙瑤姬眼睛發痛。
沙瑤姬心中吃驚,暗忖:「這是什麼玩意,是……好像是………」
她一面發招抵住,一面在苦思這是什麼兵器。
那兵器連晃兩招,烏光直奔沙瑤姬,恍如兩道青龍張牙舞爪而來。
沙瑤姬恍然大悟道:「對了,這是烏金鐸,英雄館的鎮館之寶,由輪值掌管英雄館的門派保管,今年又不是輪到你,你是偷來的?」
沙瑤姬有意激柳逢春,只說是偷。
柳逢春怒道:「這是英雄館的事,我說了叫你少管,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非得要大爺叫你好看不可。」
「姑奶奶才懶得管你們的鳥事,卻要管萬年仁事,拿解藥來,我們走。」
「你有本事,拿就是了。」
沙瑤姬手中劍一緊,又直刺過去。
二人劍來鐸往。
良久,沙瑤姬仍抵不過柳逢春,心下大急,那邊爆米花已被失常的萬年仁,逼得滿頭大汗,節節後退。
沙瑤姬暗歎口氣,想著師姊弟二人,真要在這見不得人的館內出醜,那江湖就甭混了。
為了顧及左右派的面子,她越是心急,就越加凌亂,她的法寶「妖女十八式」,也忘了展現出來。
「叮噹!」一響。
就在她心神紊亂中,蓮花劍突然脫手飛去。
「哈哈──」
沙瑤姬大驚之餘,柳逢春已大笑縱身而起,伸手去接那柄古劍。
沙瑤姬抬頭望去,看見兩條人影凌空相碰,又是一陣「哈哈」大笑聲,兩個人影同時落下。
一個落在她面前,另一個則落在一丈遠的牆角。
沙瑤姬見面前這個人矮矮的,手中拿著她的蓮花劍,細看之下,不由大喜。
這個矮矮像個武大郎的人,並非別人,正是左右道。
沙瑤姬欣喜大叫:「師父,抓住他,拿解藥救萬年仁。」
左右道不理,反催道:「我們快栓(溜)!」
沙瑤姬忙去幫爆米花對付萬年仁。
左右道吩咐她道:「我帶萬年仁走,你斷後。」
說完,他竟衝入萬年仁和爆米花之間,左手格開萬年仁握劍的右腕,右手將他扣住。
萬年仁本是窮兇惡極的,和爆米花打個你死我活,但給左右道這一抓之下,立時站定,動也不動。
左右道一帶他道:「快栓(溜)!」
就領先拖著他出去了。
爆米花和沙瑤姬二人,忙跟在身後保護著他們,直衝出大門,一路上的人,對他們只看看,誰也不干涉。
那柳逢春給左右道,這突如其來的凌空出手,自己到手的古劍給他奪去不說,還把自己倒推了出去。
柳逢春是有功力的人,能這麼輕鬆對付他的人,自然有來頭。
他在一怔之下,那幾個人已如飛走掉,要追下去,想著也是敵不過那武大郎。
「操!」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還是住了腳,忙將這事稟知師父范登去了。
范登聽說左右道弟子混了進來,不禁怒道:「他們也實在不像話了,這還有江湖規矩嗎?想我范登當年在關中,誰敢不敬畏三分。」
※※※
左右道帶著三人破水而出,匆匆奔回客棧,那店家見四個人濕淋淋的,不禁大訝。
他忙解釋道:「我這侄見不會泅水溺水了,我們去救他上來,你快取熱水來,把門帶上吧!」
說話中,把萬年仁放在床上,只見他面似白蠟,氣若游絲。
左右道不禁搖頭苦笑。
沙瑤姬忙說:「師父,他是中了柳逢春的毒彈,我們沒有解藥。」
「活該,這是他咎由自取,怎麼跑到那種鬼地方去嗎?」
爆米花接口說道:「師父,現在別嚕嗦了,快救救他,你沒瞧他快嗝屁了。」
「我沒辦法。」
「小妖女,我們再去偷解藥,務必要救他,不然師父的面子就掛不住了。」
左右道搖頭說道:「等你們回來,太遲了。」
沙瑤姬道:「師父,你想個辦法吧,你見多識廣,一定知道解救的方法。」
左右道沉吟一會,才說道:「除非是拿我的解藥,和了人血灌救他,只是,那裡去找人血?」
沙瑤姬忙道:「我有血,我給他。」
爆米花道:「□,你是查某郎(女人),怎能為了個臭男人破相?」
「聽你意思,是由你來羅?」左右道看看爆米花說。
爆米花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損也。」
「爆米花,你放了那麼多臭屁,到底該怎麼辦?」
「為徒的意思是,師父是出家人,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應該由師父捐血。」
「師父的身體髮膚,也是受之父母,不敢損也。」
「不,師父打從出家那天,就已把身體捐給了神,不再屬於父母的了,所以沒關係。」
「臭小子,你明知道師父最怕流血,你偏要整師父,」左右道故意說:「好吧,徒弟不從,師父只好自己流血了。」
說著,就要伸手捏破血管,爆米花已搶先用柴刀,朝自己大腿上一割,血涔涔流下來。
他大聲叫:「小妖女,快拿杯子來接。」
左右道和沙瑤姬二人,不禁怔住了。
此時,店家正好端了臉盆熱水進來,見爆米花一腿是血,好心的急道:「這位爺莫不是摔了跤?我去取止血藥來。」
放下臉盆立刻又出去。
爆米花痛苦說道:「我怎敢要師父流血,剛別說那些話是逗你玩,希望師父別見怪的好。」
沙瑤姬忙拿杯子,左右道歎息道:「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天性純厚,我矮子這輩子最大的收穫,就是收了你們兩個為徒。
「我只不過說了一句話,你竟然認了真。姬兒,快把他的血止了。」
爆米花一聽,楞了楞,叫道:「哇操,師父,這種事怎麼能根生笑(開玩笑)嘛!會要人命的。」
「師父只想試試你倆而已,因為老和尚收了這個徒弟,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怎麼攪的,老愛惹是生非叫老和尚操心。」
店家取止血藥進來了,左右道命沙瑤姬給他止了血,笑道:「解藥在我這裡。」
他多謝了店家,等他出去,才苦笑道:「救了他,恐怕還要和那些攪在一起。」
沙瑤姬喜道:「師父,我沒看見你在那裡偷來解藥?」
「嘻嘻,給你們看見,就不叫師父啦!」
「師父又在愛現了。」爆米花道。
沙瑤姬催道:「師父,別再現了,快講嘛!」
左右道笑道:「就在他接你寶劍那一下,我凌空插手入他的懷裡,偷了出來,他還一元捶捶(傻瓜)莫宰羊(不知道)耶!」
「太帥了!」
「哈哈──師父不是做假的。」
左右道大笑聲中,將藥拋給沙瑤姬,道:「你弄吧!」
沙瑤姬忙將藥和開水,爆米花扶起萬年仁,他已經昏迷不醒。
服侍他吞下解藥,萬年仁昏睡了半個時辰,起身大嘔大吐。
爆米花侍候了他半天,才算穩定。
他張開眼睛,定神之後,半晌不語。
爆米花和沙瑤姬二人,忙上前去叫道:「萬年仁,你好了?」
萬年仁不屑道:「就憑你們兩個把我救出來的嗎?」
沙瑤姬道:「是我們師父左右道,不是我們。」
萬年仁冷冷的道:「那個武大郎也在這裡?」
爆米花氣道:「哇操,救你出來不講句謝字,還罵他是武大郎,太沒人情味了。」
「哼,他是我師父的朋友,我對他太熟了,叫他武大郎是給他面子。」
萬年仁極為不滿,遊目四顧,找到了左右道,他正蹲在桌邊啃花生。
他只淡淡的說聲:「多謝左世叔,相救之恩。」
左右道丟了一粒花生入口,才道:「也不關我事,是他倆冒死去救你的,我不過見到湖邊瑤姬留下的記號,才偶然找上前去的。」
他頓了一頓,又問道:「你倒說說看,怎麼和那些人攪在一起?」
「我不認識他們。」
「那怎麼會進去?又和他們交上手呢?這不是睜眼說瞎話?」
「他們也進去了,他們也交上了手,你為什麼不說也攪在一起?是不是趁我師父不在,想欺負我?」
左右道為萬年仁駁得楞住了。
他明知這位世侄,行為一向不端正的,但看在智圓和尚面子上也就算了。
而且,他向來不喜歡萬年仁,也懶得動腦筋去反駁,他把嘴一鼓,自顧自走出房去。
沙瑤姬看不過去,氣道:「媽的,講話客氣一點,你要搞清楚,是你那個和尚師父托我師父來找你,不然我們才懶得管你的**事呢!」
萬年仁滿不在乎的說:「你說說道理,那一點講錯了?那個地方誰都可以進去。」
「他們為什麼傷你呢?」
「就因為我不是他們一夥。你問得正好,也正好答覆你師父。」
沙瑤姬給他說得默然無言。有頃,才說道:「你歇歇吧!元氣還未恢復呢!」
說完,走到院子裡,見左右道獨自坐在那裡,便挨著他坐下,道:「老和尚說他有麻煩,大概就是這些麻煩吧。現在他已平安無事,又不喜歡我們雞婆,我們離開便是。」
「老和尚又不知道他受傷,麻煩也不是這點小事。」
左右道笑說道:「既然他不喜歡我們管,明天我帶你們遊山玩水去,別理他了。」
「好是好,我有個條件。」
「就你事多,我帶你去玩還由你提條件?」
「嘻嘻,你把萬年仁那小子的手腕抓住,他就乖乖跟你走,這一招是怎麼弄的?」
「你又想學?」
「當然。明天萬年仁萬一又欺負我時,你未必在我身邊呀!」
「你明明知道我是扣了他的腕穴,封了他勁道穴的。」
「不,萬年仁對穴道精通,你說過,天下很少有人能封他穴道的,他只要稍微運氣,便能解去,師父,你一定要教我。」
「我不能偏心,只教你不教爆米花。」
「你可以也傳授一樣武功給他呀!」
「好哇,你是得寸進尺了。既然你這麼不講道理,我也和你談條件,我可以教你武林中獨一無二的點穴秘訣,你卻要代我傳授一樣給爆米花。」
沙瑤姬小嘴一噘,道:「我會的他都會了,我還會什麼東西?你該不是要我教爆米花,妖女十八式吧?」
「不是,是紅羊劍法。」
「為了這劍法,那古怪的甘瘤子和我鬧過幾次,差點要了我命,我若教了爆米花,這不是害了他嗎?」
「我就是恨甘瘤子為人討厭,非得氣死他不可;將來你們有了弟子,也把這劍法傳下去,看他怎麼辦?」
這左右道年紀一大把,脾氣還是頑性不改,喜歡隨意所之,無所不為。
「這個沒問題。」沙瑤姬欣然答應。
於是,左右道便給她解說,如何應付能夠用心意控制穴道的人,這是極上乘的內功。
沙瑤姬雖然武功厲害,到底年紀輕,內功講究年紀,她要慢慢苦練才能運用自如。
※※※
次日。
萬年仁的傷勢已恢復了差不多。
沙瑤姬對他沒什麼好感,但依然奉命侍候著,一早便給他送了白粥進來。
「叩叩叩!」
可是敲門半天,裡面沒有回應。
沙瑤姬忙叫爆米花道:「萬年仁莫非傷勢轉壞?快進去瞧瞧。」
「這麼壞的傢伙,最好嗝屁算了。」
爆米花一邊咀咒,一邊撞開房門,見裡面空空如也,並沒有萬年仁的蹤影。
沙瑤姬大叫:「師父,師父,快來呀,不好啦!」
左右道聞聲趕來,四週一掃,冷冷道:「用不著找了,他溜栓(蹺頭)了。」
「哇操,也許又有了麻煩。」爆米花道。
左右道指指那依然整齊的房間,說道:「如果有人尋釁,這裡一定弄得亂糟糟,現在看來整整齊齊,他離開了當然就是自己離開的,沒有人逼迫他。」
沙瑤姬道:「那只好把稀飯留著,等他回來用了。」
爆米花道:「笨蛋,你沒聽師父說,他是不告而別嘛,當然不打算回來了,還留給他幹嘛?」
「說的也是。」
沙瑤姬只好端了稀飯回到自己房間,自顧吃著。
左右道進來笑道:「幹嘛,喝起悶粥來了。」
沙瑤姬生氣道:「老和尚也真是瞎了眼,怎會收到萬年仁這種徒弟,我們救了他,他連個招呼不打就溜栓(蹺頭),真是沒人情味。」
「世上多的是沒人情味的人,但只要自己有情有義就好了。」
沙瑤姬忽然放下筷子,問道:「師父,這洞庭湖邊透著邪氣,萬年仁和那些攪在一起,若和尚知道了,可會氣死的,你怎不說說他?」
「他在那裡我壓根兒莫宰羊(不知道)。」
爆米花插嘴道:「他一定又去什麼狗屁英雄館,他和柳逢春那夥人像有花豹豹(搞不清)的瓜葛;不過,柳逢春怎麼瞧也不像好人。」
沙瑤姬哼了一聲,道:「我連他那個師父什麼老不死范登也瞧不起。」
左右道一轉,驚道:「范登,水月門的范登嗎?」
「就是那個老不死的,你想天底下還有幾個范登嗎?」
「那他就是你老子的師父,你瞧該叫他什麼來個……啊,應該叫他師祖才是。」
「哼,什麼狗屁師祖,我還要宰他呢!」
「奇怪,他怎麼會在英雄館?那其他的弟子,為何沒跟他作陣(在一起)?」
爆米花插嘴道:「一定是其他弟子,不恥他的行為,離他而去。」
「嗯,最起碼梅賽花不會離他而去。」
沙瑤姬仰著嬌臉,嘻嘻道:「論年紀,他已活了一大把,一腳已踏進棺材,論品格,連我們三個都比不上,論武功,他也比不上師父你呀!他憑什麼當我師祖。」
左右道孩子氣性,給沙瑤姬不著邊際的這麼一捧,他心裡一陣冰涼涼的,十分地爽,不由自主的站到沙瑤姬那邊去了。
「師父,你說是不是?」
左右道忙點點頭。
三個人正在談論著,店家跌跌撞撞跑進來,大聲嚷著:「沙姑娘,有人找你,快……快………」
沙瑤姬眉毛一揚,陡地縱出房門,幾乎撞在店家身上,她順手抓住他擱在一邊。
店家身形沒站穩,跌了兩跌,斜斜的靠在扶梯上喘氣。
沙瑤姬面前站著三個人,兩個是她見過的,水月門掌門人范登,一個就是柳逢春,另外一個大漢長得人模人樣卻沒見過。
她一見范登心中一震,雖然沒見過他武功,但和柳逢春交過手之後,知道徒弟尚且如是,師父有多少斤兩,一看便知。
幸好沙瑤姬仗著有左右道,也不害怕,杏眼圓睜,怒道:「好哇!找上門來,想幹什麼?」
柳逢春淫笑道:「剝光你衣服要你好看,還要教教你跑江湖的規矩。」
「媽的,姑奶奶不是你們那狗門下的人,用不著你們狗掌門來嚕嗦。」
范登是一門之主,何等尊嚴?
就是在英雄館?任何人都尊敬他三分。
雖然,今年不是水月門掌管英雄館,他住在裡面照樣也是威風八面的。
如今居然給沙瑤姬指著鼻子罵了,不由大怒道、「老夫先管教管教你,再和你那雞毛老道講道理,問問他怎麼教出你這樣的東西。」
沙瑤姬有意拉長聲音,大大的歎了口氣,回頭對爆米花道:「媽的,真衰尾(倒霉),也不知道如何招惹來的,這趟我只是想找老子,怎麼老惹些雞雞狗狗哥哥啼(糾纏)?」
范登更加憤怒,冷譏道:「哦,原來是個沒爹娘養的孩子,怪不得這麼沒規矩。」
「老不死的,要不是你從中阻攔,我會死了娘,爹會不見嗎?」
聞言,范登一楞,即說:「臭丫頭,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沙瑤姬發覺失言,心中一轉,罵道:「姑奶奶說你是路邊尿桶──眾人旋(眾人罵),為什麼還不死!」
范登氣得臉紅脖子粗,吩咐柳逢春道:「給老夫抓回去。」
「你們又不是官府的人,憑什麼抓我?我住了店沒給銀子嗎?官府抓人也要有憑有據,我又沒犯法。」
「就憑你進去捉了我們的人出來。」
「哇操,我抓你們什麼人了?」
「英雄館的規矩,任何東西進了去,就屬於我們,任何人進去,也都一樣。」
爆米花插嘴胡說八道:「原來狗熊館有這個規矩。這麼說來,萬年仁是爺爺我的兒子,豈非成了你的老子。」
他望了望柳逢春,笑道:「小子,你還得叫我一聲爺爺了。」
他手一擺,向著沙瑤姬道:「這是你的姑婆呢!」
「格格!」沙瑤姬忍不住大笑起來,向著房內高聲叫道:「師父,你快出來,瞧瞧你的曾徒孫兒,還有一位比你老的徒孫,爆米花的兒子呢!」
一邊說一邊嬌笑,連隨范登前來的大漢,也失笑起來。
范登憤怒得滿臉紅得像豬肝。
左右道笑著走了出來,他身形矮矮的,還不到沙瑤姬的胸前,只見他搖頭晃腦笑問:「我的徒子徒孫在那裡?」
范登冷冷盯他一眼,冷嘲道:「老夫以為是誰,原來是你這個怪胎,你這個「跳腳龍」,千不該萬不該跳到我們洞庭湖裡來,是你自討苦吃。」
左右道嘻嘻笑道:「我連祁連山也跳得上去,何況這小小的洞庭湖。」
「我不和怪胎鬥嘴,既然你來了,你說句公道話吧!」
「我武大郎向來做生意公道,說話更公道,老不死,是那個欺負了你?我一定為你出頭。」
「少油嘴,老夫一輩子沒受人欺負過。」
「那你是為了什麼來向我討教?」
沙瑤姬忙笑道:「師父,你搞差了,不是討教,是求救。」
左右道也笑著說道:「鬍子上貼膏藥──毛病倒不少嘛!算了算了,衝著他的老面子,討教我也答應,求救我也幫忙,老不死的,你就說來聽聽吧!」
他師徒倆一搭一唱,把范登、柳逢春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七孔冒煙。
范登咬牙切齒道:「萬年仁在那裡?」
爆米花忙指范登插句說:「這是他的兒子。」
左右道「哦」了一聲,道:「說不得了,你們都是我的世侄,我誰也不偏袒。他被人打了毒鏢,我給他解了;如果有一天,你也給人打了毒鏢,我一樣為你解,毫不偏袒那一個人。」
沙瑤姬忍笑道:「帥耶,我們師父真是這樣,誰比較老些,就可憐他多些,他非常慈悲的。」
爆米花附和道:「對對對,尤其沒人要的野狗,特別有愛心。」
柳逢春反唇相譏道:「狗掀門廉──全仗一張嘴。」
沙瑤姬取笑道:「喲──老鴉笑黑豬──莫宰歪(不知醜)。」
柳逢春咬牙切齒道:「我們不和你們鬥嘴,我早知道你們會偷東西,把我的解藥給偷了。」
左右道忙說:「說話不要太難聽,我是為了萬年仁好;如果,你師父有天也這樣,我也會為他拚老命去偷去搶的。」
左右道一直是這麼沒正沒經的說,把范登氣得只想動手。
幸而他是有涵養的掌門人,只擺擺手道:「鬥嘴,水月門不擅長,我們講究真功夫講究道義。」
左右道忙問兩個徒弟,道:「你們誰不講道義來了?」
「我沒有。」沙瑤姬指指范登道:「說不定是爆米花的孫子。」
范登冷哼一聲,大聲氣道:「難怪你這醜八怪嫁不掉,誰要你這貧嘴薄舌的臭丫頭?」
他向柳逢春呶呶嘴,又道:「問問我們門下的癩痢頭,他要不要娶親,也順便做做好事。」
沙瑤姬給他一氣,一顆鐵松子猛地向范登打去。
范登舉起衣袖輕輕一拂,鐵松子掉落地上。
他對左右道說:「看來,你們都是些三腳貓,這點玩意敢在老夫面前賣弄。」
左右道還是嘴不饒人,忙對沙瑤姬道:「不要調皮,惹惱我這位徒孫,我可要打你卡倉(屁股)。」
范登見他瘋瘋癲癲,也不接話,只是問道:「你們入英雄館搶人偷藥,該怎麼了斷?」
左右道搖晃腦袋,道:「莫宰羊(不知道),從未有人這樣對我說過話。」
沙瑤姬冷笑道:「今年英雄館又不是輪到你們水月門坐鎮,你管得著我?」
「要坐鎮的人才管得著嗎?」范登問。
沙瑤姬聽武大熊說過,於是笑道:「當然,今年是青城派的天下。應該由他們的大弟子「林南」掌管大權。」
「對!只有林南有權過問。」爆米花也道。
「這話當真?」
「當然!」
范登便指著同來的大漢,道:「這位就是今年英雄館掌權人林南林少俠。」
「哇操!棉花店裡歇工甭談了。」
爆米花一怔!
沙瑤姬和左右道,也大出意料。
柳逢春神氣活現的道:「不知現在我們可以追人追贓了嗎?」
左右道這人雖然玩世不恭,但給范登這麼一擺弄,也令他不知如何應付。
要說自己該還人還藥,那就是服輸,他是一輩子沒服過輸的人。
要說不認輸呢?卻又說不出理由。
好佳在(幸好),沙瑤姬急智多謀,她一仰粉臉道:「該,是該還人還藥。可是,那藥已給那人吃了,是不是讓剖腹取出來?」
她這話是衝著林南問的。
林南雖是掌權人,但在輩份上比范登小,尤其在武功上和他差了十萬八千里,所以他向來不敢開罪范登。
雖是青城派坐館,實際還得看范登做事。
林南這時不敢回答,不住地望望范登。
范登點點頭說道:「那就還人吧!」
「好的,還人就還人,你跟我來。」
沙瑤姬說著欲走向房裡。
范登喝道:「那裡去?」
「□,你不是要人嗎?」
「哼,誰不知道人在你們這裡?」
「不錯,昨晚還是,今早就不是了。」
柳逢春不耐煩道:「快說,他在那裡?我們不像你們那麼有美國工夫。」
爆米花幫腔答道:「十之八九回狗熊館去了。」
范登和柳逢春二人,同時吃了一驚,異口同聲道:「他回去幹什麼?」
爆米花冷嘲熱諷道:「你們自己幹的好事自己心知肚明,范老頭,你偌大的年紀了,不帶著後輩積點陰德,只會算計那些寶藏,恐怕你是和萬年仁那小子,為寶藏爭個你死我活吧?」
范登不知他們如何知道他算計那些寶藏,又驚又怒罵道:「畜牲,不許胡說八道。」
「我才沒胡說八道,你算計獲得寶藏,就可獨自掌握狗熊館了,對不對?」
「氣死老夫了,氣死老夫了!」
范登只氣得呼呼喘息叫著。
爆米花挖苦道:「氣死了,可不干爺爺的事,你可別跟我要口棺材。」
沙瑤姬對林南說道:「爆米花說得對不對?這可是你們訂下的規矩?」
林南傻傻應道:「這是大夥訂下的規矩,誰獲得寶藏就可獨領英雄館,黑白兩路人馬,都由他指揮。」
「難怪各路人馬亡命的找寶藏。」沙瑤姬問道:「怎麼又牽涉到萬年仁的?」
「聽說藏寶圖已落到他手中,范老前輩便和萬大爺談條件,條件談不妥,就動起手來了。」
沙瑤姬又指指柳逢春手中烏金鐸,道:「這是你掌管的嗎?」
林南點點頭。
「現在在柳逢春手中,你是沒有看見呢?還是有意放縱?」
聞言,林南漲紅了臉不知如何回答?
沙瑤姬正色道:「我若將這事向黑白兩道武林人士廣播,看你們還有沒有臉坐館,你師父丟得下這老臉嗎?而你呢!就準備替你師父收屍吧!」
一席話說得林南又急又氣,忙低聲求說道:「我不知道這事情如此嚴重,當日柳大俠要借用,我就借給他了,既然女俠說不對,我不借就是。」
說完,向柳逢春偷瞄了一眼。
柳逢春惡狠狠的眼睛一瞪,林南立刻好為難的低下頭。
沙瑤姬瞧得一清二楚,笑道:「我諒你死也沒能耐取回烏金鐸。你要我不向江湖上廣播你失職也容易,立刻離開這裡,不許插手管我們的事。」
「多謝女俠,多謝女俠!」
林南連忙感激說著,隨後便轉身離去。
林南一走,左右道可又活了,他「哈哈」大笑道:「老不死的,你還臭厭(神氣)什麼?」
范登只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沙瑤姬心想:「為了那萬年仁小子,犯不上拚命,乾脆不管了。」
因此,她笑笑道:「反正萬年仁和你們是一夥的,他的事我們懶得管,要找你們找他去。」
范登的想法和沙瑤姬一樣,心中暗想:「柳逢春和他們師姐弟可以扯平,自己和那怪胎左右道還沒交過手,大家都是江湖上成名人物,功力也是半斤八兩。
「若為這些小事傷了和氣拉下臭臉,贏了還好,若是輸了,就讓這怪胎飛上天了,何必做些傻瓜的事。」
想罷,便對沙瑤姬道:「你說得有理,既是你們不管這碼子事,我們也不能強找上門;總之有你這句話,以後我們是河水井水兩不相犯,說不定找著寶藏還可送你一點做陪嫁。」
沙瑤姬傲然說道:「我要,我統統要,一點不分給人,別人分給我的我可不領情。」
范登心中有氣,若再說扯下去會沒完沒了,遂道:「既然姑娘不要,我們也不敢高攀,一言為定,後會有期。」
說完,領著柳逢春立時告退。
爆米花歎道:「這些人個個不像東西,萬年仁是怎麼攪的,老和尚也不管管。」
左右道笑道:「天高皇帝遠怎麼管?」
「師父,下回你碰到他,叫他少念點經,多管管萬年仁,少製造江湖破爛。」
「臭小子,你別查某(女人)化妝──裝模作樣,先管管你自個兒吧!」
「是,師父!」爆米花扮了個鬼臉。
左右道帶著二人回到房內,歎口氣道:「為了萬年仁小子,在這裡鬧了許多天,現在既不管他的事,我們走吧!」
「上那兒?」
「不是說好遊山玩水去嗎?」
「帥耶!」
沙瑤姬卻說道:「賣屎(不行)啊!師父答應過老和尚,為萬年仁解除麻煩的,如今萬年仁那小子不見了,你怎麼向老和尚說去?」
左右道一拍胸脯,道:「老和尚信得過我人格的,我們替他了斷麻煩,他又不自愛自尋麻煩去,和那些傢伙混在一起,管得了那麼多?」
「話是沒錯,但萬一萬年仁有什麼岔子,對師父面子上總是不好,我看還是多留一兩天再走。」
爆米花嘟著嘴道:「哇操,我就不想留下來,他沒把我們放在眼裡,我們又何必管他?還是去遊山玩水的好。」
「要玩也不急在一兩天。」沙瑤姬勸說。
爆米花鬼頭鬼腦道:「玩也是正經事,你不是想到陝西打探你老子的消息?」
「范登都在這裡出現,還去陝西給猩猩看。」沙瑤姬道:「想必他那些徒弟都離他而去,否則幹嘛還要收柳逢春為徒。」
左右道見他倆爭個不休,忙打岔道:「不管怎麼樣先填飽八堵(肚子)再說。」
沙瑤姬道:「我們不在這裡吃,到湖邊去吃,那裡風景好。」
左右道瞄了她一眼,笑道:「你是不是又想動什麼歪點子啦?」
「嘻嘻!」
三個人便一路向洞庭湖行來。
※※※
沙瑤姬等三人,找了一個水亭,要了洞庭湖招牌菜活魚三吃,外加醺魚、醃魚。
沙瑤姬雖然是姑娘家,但習武的人,食量都大,是以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忽然亭外路邊一陣熙攘聲,沙瑤姬耳朵最靈,也最愛管閒事。
她左手一撐桌子,身形已越過爆米花頭頂,飛到亭子欄杆邊來。
爆米花取笑道:「認識小妖女那麼久,從來就沒見她像真正女人,溫柔、嫻淑、文靜過,連吃個飯她也有節目。」
左右道笑著說了句:「個性使然,改不了的。」
此時,亭外路上好似一條長繩般,拖到遠遠看不到盡頭處,都是大堆大堆的人群。
扶老攜幼,哭哭啼啼,奔奔跑跑,跌跌撞撞而來。
沙瑤姬見了大為奇怪,向旁邊一位食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食客看了沙瑤姬一眼,苦笑回答:「姑娘,想你是外來人了,這裡現在三、五天一次,就會有大批大批逃難者經過的。」
「他們打那裡來?逃什麼難?難道沒人理會?」
食客乾脆放下筷子,詳細回答她說:「如何理會?也不是能夠理會的事,這裡長江下游隔了十年八年就來一次氾濫,兩岸居民家園被毀,人畜受罪,無地棲身,紛紛離江逃避。
「單是這些天過境的怕不有數十萬人,另外江那邊約有多少人就沒人計算了。」
「這些人逃得性命,又如何生活呢?」
「或是找親友投靠,或是另外打拚,反正官方也無能為力。」
沙瑤姬目送那哭哭啼啼的災民遠遠而去,不由生氣回到座位上。
左右道笑道:「如果是有人欺負他們倒好處置,至多去抓來打一頓,教訓教訓他,如今想要找個人來打一頓卻辦不到,你氣又怎樣?」
爆米花憤然道:「我們去救他們。」
「你以為你是誰呀?上帝?耶穌?」沙瑤姬瞪他一眼,道:「要錢的!」
「我們可以去偷貪官污吏土財劣紳的錢。」
「想得比唱的還簡單,那一來,反而害了他們。」
左右道笑著提醒道:「你有錢呀!為什麼不拿出來。」
一語驚醒夢中人,沙瑤姬一拍爆米花的腦袋,失笑道:「對呀,我有錢,人人都說藏寶圖在我身上,我為什麼不找出來?找到了,就有用不完的錢,可以拯救他們了。對,我們誓必要得到這批寶藏,決不留給那些壞胚子。」
爆米花一拍桌子道:「對,我們要定了。」
沙瑤姬突然又喪氣道:「人家是這樣說,可是,我們幾時見過那藏寶圖嗎?那隻鐵老鼠也許弄錯了。」
「不管如何,找得到,我們找,找不到,我們去搶。」
「帥,我們搶,介入他們的搜索圈子,我們定要成功。」
沙瑤姬說著,舉起酒杯又道:「來,預祝我們偉大的計劃成功乾一杯!」
「乾!」
三人舉起酒杯,一仰而盡。
突然,爆米花歎道:「可是我們惹不起那個老不死的,和柳逢春。」
沙瑤姬一昂首,傲然道:「我和你惹不起,難道師父也惹不起嗎?你太過小看師父了。」
左右道被一激,忙道:「誰小看我?你們敢去,我不敢嗎?現在就去。」
說著,就立起身來欲走。
沙瑤姬一把拉住他問:「去那裡?」
左右道亳不考慮答道:「去狗熊館奪寶。」
沙瑤姬失笑道:「笨蛋,人家也找不到,才找上咱們,咱們這下子又去幹什麼?」
左右道坐下來,問道:「依你看怎麼辦?」
沙瑤姬沉思一會,才答道:「藏寶圖原是嘉陵江畔黃家壩的東西,黃元甲一定知道箇中詳情,我們該找他商量。」
「叮!」
三人正邊吃邊聊中,忽然一聲輕響,來自沙瑤姬背後的亭柱上。
沙瑤姬忙回頭看,見亭柱上嵌了一塊小石子,她知道是有人在附近。
這人沒有惡意,若是有惡意,就不是打在亭柱上,而是打在她頭上了。
沙瑤姬心下明白,定是有人要找她,她便對左右道撤了個謊,道:「啤酒喝多了,我上個茅坑。」
「請便!」
左右道不在意,應了一聲,自顧和爆米花劃起酒拳來。
「一隻螃蟹腳八個,
兩頭尖尖這麼大個,
眼一擠呀,脖一縮呀,
爬呀爬呀,過沙河!
哥倆好呀,該誰喝?
哥倆好呀,該你喝!」
※※※
沙瑤姬走下水亭,朝著石塊打來的方向走過去。
那裡有幾株垂柳,柳下站著一個人,正是英雄館坐館的青城弟子林南。
他見了沙瑤姬回頭就走,沙瑤姬也舉步追了上去。
「哇操!」
連奔了幾條巷街,進入菩提林中,誰知林南一躍上了樹。
「搞什麼飛機嗎?」
沙瑤姬口中嘀咕,腳下也一躍而上,正站在林南面前。
林南四下張望,證實沒人窺視,便低聲道:「勞動姑娘來此,只為有幾句心腹話要說。姑娘方才開導我的話,一點兒不錯,我師父要知道我將烏金鐸借給柳逢春,一定責怪我。
「可是,他們師徒武功你見過了,我若不借,行嗎?」
沙瑤姬默然不語,她很同情他說的話。
林南又道:「我在英雄館雖說是掌管大權,事實上是他們掌握,我只是傀儡,飽受鳥氣。姑娘既然已看穿這點,索性請你幫個忙。」
「我能幫你什麼?」
「把水月門趕出去。」
沙瑤姬搖搖頭,拒絕道:「這是你們狗熊館的事,我管不上,何況,你們青城弟子不自愛,與黑道混在一起,我們不便插手。」
「這回我讓他們,實在為了寶藏這回事。」
提到寶藏,沙瑤姬不像過去那麼漠不相干。
這回她是有心之人,她想要這批寶藏去拯救長江南北的災民了。
她連忙豎起耳朵聽著。
林南還誤以為她也是,和他們一樣貪圖錢財,正好利用她的貪心,假公濟私。
「這批寶藏不在少數,英雄館人人想要,我們還定下規矩,誰要獲得那寶藏,一半拿出均分,一半據為己有,並且永掌英雄館。」
「寶藏在那裡?」
「我們都不清楚,只聽江湖上人說過,這批寶藏來自嘉陵江,地圖在萬年仁手中。」
「因此你們就找上他。」
「不是的,是他自己找上來,他說藏寶圖在他那裡,要英雄館拿出黃金一萬兩,夜明珠兩百顆交換。」
沙瑤姬心中暗笑,道:「萬年仁這小子真他媽的奸,明明地圖不在他那裡,他卻想先刮一筆油水。那范登老不死豈是省油的燈?會給他便宜占?」
林南再三邀請沙瑤姬三人,前往英雄館助他重振規矩,殺掉水月門。
可是,沙瑤姬說什麼也不肯干涉他們私人宿怨,她現在只想著那批寶藏,如何查出藏寶圖下落。
「嘿嘿!」
二人正在樹上談論,忽地聽到一聲冷笑。
沙瑤姬不由大吃一驚,他們站立的樹有丈來高,怎會有人在身邊冷笑?
她連忙展目一掃,四周樹葉密密,沒有人蹤。
邪了!
她低頭再看時,駭然一驚!
原來,范登和柳逢春二人站在下面,那一聲冷笑,十足表現范登的內功。
沙瑤姬心中大驚,真不巧在這個地方遇上了勁敵,左右道不在身邊,她可不好應付。
柳逢春已在下面趾高氣揚的叫道:「下來,林南,你出賣英雄館,我要召集全館同仁,廢了你的掌館大權。」
林南又驚又氣,忙分辯道:「誰出賣英雄館,你不要亂講。」
柳逢春指著沙瑤姬,道:「你私下約她,若不為出賣英雄館,就是和她幽會,搞男女關係。」
「搞你媽的蛋!」
沙瑤姬氣惱了,她大喝一聲,有如燕子般向下撲來,姿態美妙又惹火。
「贊耶!」
柳逢春心中不由暗暗喝采,手裡卻是不敢怠慢,雙掌打向沙瑤姬胸前。
沙瑤姬一時衝動,及至柳逢春面前,見了范登那充滿殺機的眼神,也是後悔莫及。
她連忙使出妖女十八式「□紫嫣紅」,稍稍的向後翻身落下,落在柳逢春背後二十步遠地方。
柳逢春一掌落空,轉身怒道:「你們插手英雄館,也想分一杯羹?」
沙瑤姬怒道:「誰插手啦?我們左右派弟子不做賊。」
范登冷笑道:「英雄館規矩,來者不拒,你們左右派參加與我們合夥,我們非常歡迎,拜過先人,做我們的末座弟子,讓我們指使。」
沙瑤姬嬌怒道:「放你狗屁,左右派弟子,不指使別人,更不受別人指使,休想要我們和你們這些賊骨頭合夥。」
柳逢春也怒道:「騷娘們,你還會罵人,來來來,我們男子漢大丈夫,不善口舌之爭,只會床上功夫,和手上功夫,隨你選一樣。」
「媽的,姑奶奶不操你老子,你都不知道姑奶奶是你老娘。」
柳逢春知道嘴上功夫鬥不過她,不想和她做口舌之爭,只想快速快決。
「既然如此,咱們就來手上功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