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天行者等人按趕到了達阿拉,達阿拉也是一個藏在深山大谷中的集鎮,居民甚少,全是一些在此處搞旅館業的商家,地處正是通往珠穆朗瑪峰的必經之路,終年前往珠穆朗瑪峰的遊人甚多,是以此處的經濟倒也繁榮。
集鎮方圓個過數平方公里,卻建有許多五星級的大酒店,想是以招待那些進山的富人棲息。
集鎮只有五條街道,一條馬路,待道內側除了各種檔次的酒店,飯莊外,就是些風味小吃的飯攤,一條馬路也不過長五公里,通向左側山谷裡的一些小型機場。
這裡與外界的交通,便是這唯一的小型機場,遊人們全都須乘機抵達這裡,再乘登山車進山,去攀登世界第一峰,然後又從這裡駕機離去。
天行者到達達阿拉時,街上一片冷寂,除了一些高檔次的酒店裡還有招待在值班外,其他的人全都躲在被窩裡上做那暖洋洋的夢,去了。
天行者的戰馬頗通人性,它自跟隨天行者闖蕩世界以來,向來都是出入最為高檔的酒店,此刻一入集鎮,逕直向鎮西側一家最為豪華的五星級賓館奔去,宛如回到家裡一般熟悉。
這一下哈虎可給弄糟了,他身上沒有多少錢,倒是句真話,進入這樣高檔的酒店,只握連一杯最便宜的啤酒也是付不起,可一路上行來,天行者輕盈的步子,顯是已讓了他幾分,此刻心中一急,拚命向前衝擊,唯恐輸了讓他付錢似的。
天行者看在眼裡,暗又笑,隨後緩緩跟去,心想:好事做到底,便便宜這小鬼一次吧!
再說身上的錢多,也不須計較這些花費!
戰馬一衝入酒店大廳,嚇得那些侍者一陣驚慌,四處走避,嚇得有如遇上劫匪一般,天行者本欲追上,喝去戰馬,一見哈虎己是額上冒汗,見天行者已趕到他身邊,不由急得臉都紅了。
天行者心裡一笑,在剛入大門時,故意一個踉蹌,讓哈虎先行奔進。
哈虎一腳跨進鋼化玻璃門,立時高興得大喊大叫:「我贏啦!我贏啦!」一副天真爛漫的小孩模樣,弄得那些侍者更是慌做一團,「乒乒乓乓」地摔破了不少玻璃器皿。
天行者善意地向哈虎一笑,緩步跨進大廳,一聲呶哨,戰馬便轉頭一跑來,站在他身後,這一路行來,甚是快捷,山路險惡!馬背上的哈達也給嚇得面無血色。
天行者忙扶哈達下了戰馬,哈虎走上來,焦急地問道:「阿姐你怎麼啦?」臉上仍洋溢著贏了飯錢的喜悅之色。
哈達定了定神,伸手擦去哈虎額上的汗水,道:「沒什麼?你累壞了吧!」
天行者聽得這話,心中一怔,只覺這話好是熟悉,仔細一想,原來他與娜娜在一起時,每次他苦練武功後,娜娜總是這樣給他擦去汗水,並說這句話。
此刻,天行者聽得這句話。心中一暖,舉目向哈達看去,見她正慈愛地看著哈虎,想起已死的娜娜,不禁心中一酸,差點掉下淚來,忙轉過身去,目注遠山白雪,好久才平靜下來,左右一看,不知何時,哈虎與哈達已站在他身邊,呆呆地看著他,眼神中頗是關切之意。
天行者向他倆投去一撇感激的目光,笑著對哈虎道:「你贏啦!我們吃飯唄,我請客,你點菜。」
哈虎四週一看,見裡面富麗堂皇,想是很少見過這等陣仗,猶豫地道:「大哥哥,這裡如故事中的皇宮一樣,什麼東西肯定都很貴,我們還是到街上那些小攤上吃去吧,填飽肚子就行。」
天行者撫著哈虎的頭道:「不,我們就在這吃早飯,我要給你們坐最舒適的席位,吃這裡最好最貴的菜,別擔心,大哥哥身上錢有的是。」
這些話說得甚是柔順,真如一位慈愛的大哥一樣,天行者心裡一驚,歎道:「唉!我天行者現在已變得好人心腸啦?」忙招呼侍者,帶他們進入貴賓宴廳。
哈虎自進入這酒店,便如進了皇宮一樣,看得目不暇接,侍者進上菜單,他左看右看,弄了許久,還沒點出一道菜來,不好意思地向天行者一笑,遞過菜單,道:
「我用不來這玩意兒,你來吧。」
天行者接過菜單,笑問道:
「你喜歡吃什麼樣的東西?」
哈虎道:「炸雞呀,魚呀,牛排啦!可多哩,一時也想不上,你隨便要唄!」
天行者笑著敲了敲他的腦門,惹得哈虎又做了鬼臉,逗得他姐姐哈達「噗哧」一笑。
天行者便向她問道:「你呢?」
「隨便啦!藏味的就行。」
天行者聽罷,叫過侍者,燒雞,炸鴨來幾隻,再揀這酒店裡最貴的藏味菜,送上來便可。
侍者去後,天行者看看哈達,不禁又想了他的娜娜,自娜娜死後,這次可是第一次和別人一塊吃飯,只是可惜弄不好到晌午時分,就會為龍暴的事,和他們鬥上一場了。
想到此處,他不禁有點不忍,只盼不要發生這樣的事才好。
想到此處,他又開始責備自己,身來行事只圖個意願的,今天到底是怎麼啦?
但,到底是怎麼啦,他一時也說不出來。
這時,侍者已送上酒菜,並同時送來幾個美貌女郎,弄得哈虎有如見到怪物一般,瞪著一雙大眼,樸楞樸楞地直眨。
天行者想起了娜娜,心煩意亂,留下一名侍者,揮手叫其他人退出,親自倒了一杯酒,緩緩灑在地上,心裡禱告道:「娜娜,我敬你一杯,你可要飲了!今日晌午,我便可找到龍暴,查清你的身世,為找回你妹妹,如果她還活著,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一生的,決不會讓別人欺負她的,九泉之下,你安心吧!」
他這一舉動,甚是怪異,看得眾人茫然不解,只見他嘴唇微動,卻不知他在說些什麼。
天行者對那名侍者道:
「你餵我的戰馬吧!」他的戰馬一直就立在他身後,這句話一出口,三人不由更是一驚。
天行者見見狀,笑道:
「我這戰馬可是一位品位的大行家理!燒得不好,它可不吃,酒的味道不好,它也不喝的。」
轉頭向那待著又道:「喂它時,你可小心一點,否則它會踢你的。」
天行者這匹馬昂首長嘶,像是表示他主人說對不錯似的。
其實,他的這匹戰馬就為別人餵它時,惹惱了它,因此被它踢死人,也有數百個,以往,天行者向來不提醒別人這點的,死一個人,在他的眼中,不過捏死一隻螞蟻,又豈會放在心上?
今日,不知怎的,他倒好心起來,出言提醒那名侍者,嚇得那侍者戰戰克黨的,如履薄冰,又豈敢隨便敷衍,只怕地初戀時,喂男朋友吃糖塊時,也沒有這麼專心。
這一切看得哈虎與哈達兩人咋舌不己,天行者見狀,道:「我們吃吧,你們還要趕路呢!」
說罷,自己埋頭飲起酒來,一副落拓神情,憂傷神色溢於言表。
哈達看在眼裡,幾番欲出言勸詢勸解,可話到嘴邊,仍是吞回肚裡,黯然無語。
忽然,天行者問哈虎道:「你姓什麼?」
這句話問得甚是突兀,哈虎上忙於啃一隻炸雞,不以為意地,遂答道:「杜!」
隨即又道:「杜康酒的味道怎樣?」
天行者知道他這句話又在扯邊題,他己看見哈達正向她弟弟使眼色,意思叫他不要說,可待他發現並自個驚覺時,「杜」字山出了口,便一氣補充下去,問杜康酒的味道如何。
天行者遂故作不知,招呼傳者送來幾瓶杜康酒,每一瓶皆是數百年的陳釀,並對哈虎說道:「來!我們一塊喝一下,不就知道了。」
哈虎可從沒飲過酒。見此情形,不由怔愣了,道:「我……我……」
「我」了六七句之後,這才續道:「我不會喝酒,只陪你喝一點好麼?」
要在平時,天行者要誰陪他喝酒,豈有人敢如此推辭?此刻他竟然為以為意,道:
「隨你喝吧!」自己倒仰脖先喝了幾杯,順手斟起,又是一杯下肚。
自進入酒店以來,他一直都在喝酒,並沒有吃任何一點別的東西,哈達終是忍不住了,柔聲關切地道:
「你多吃點東西吧!待會……待會你還要上路去印度的,對嗎?」
天行者聽到耳裡,心裡又是一驚,竟是不由自主地放下酒懷,不再喝了。
究竟為什麼會聽這位認識不過三、四個小時的女孩的話,他天行者自己也幣清楚,但心裡卻已想起:以往,娜娜跟我說這話時,我也會聽她的!
再一想,這一生,除了娜娜外,我天行者只怕沒聽過女孩一次勸說。
想到這裡,他不由暗感好笑,大口吃起來,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待得太行會吃過之後,抬頭一看。哈達兄妹兩人早已吃過,坐在那裡,定定地看著自己,遂道:「你們先走吧!」
可哈達與哈虎兩人,聽得這話後,仍是一聲不響地坐在哪裡,天行者正欲詢問他們為啥不走,話未出口卻已明白了。
原來,這哈虎與哈達兩人是怕自己會跟蹤他倆,是以要等自己先走之後,他們才會上路的。
天行者隨即站起,牽過戰馬,道:
「我先走了,今天還得起上幾千里路,就不在這裡陪你們啦!」
說罷騎上戰馬,竟騎著向大廳裡走去,經過收銀台時,隨手扔下一大塊黃金。也不問多少,逕直去了。
哈虎與哈達兩人,見得天行者已隱沒在遠處的街道拐角處,不收舒了一口氣。
哈虎道:「他真是有錢,這麼一大塊金子,給我恐怕要吃上好幾年的青稞面。」
話音剛落,卻發現姐姐神色有點不對,一副茫然若失的表情,忙問道:
「你怎麼啦?阿姐。」
哈達聽得問話,臉上一紅,道:
「沒什麼,我們上路吧,離家還有好幾百里的山路哩,」
哈虎道:「別急,晌午時分我們可以趕回家的!」
說罷,神秘地一笑,關上了餐廳的屏風門。
這一切,天行者在遠處的街道拐角後,瞧得清清楚楚,原來,他擲給收銀台的那綻金子裡,正安裝了一個微型監視器。
他本欲在餐廳裡,或這兄妹的的背簍裡或藥箱裡裝一個指示標誌,但他知道哈虎機靈自怪之後,索性作罷,便在黃金裡裝上一個,只待他們從收銀台外經過,才出這家酒店時,自己再隨後悄悄跟去。
大約一刻鐘以後,他從監控器裡看到了餐廳的門又打開了,卻沒見哈虎他們倆人出來,想是給風吹開的,他們兩人還在裡面歇息。
但,約摸半個小時之後,一名侍者卻引了幾個客人進了這間餐廳。
天行者不由心裡一涼,須知這樣高檔的酒店,侍者決沒有前批客人未走,又引後一批客人進去的,想是他們兩個小鬼還在裡面,侍者不知道罷了。
天行者不由想道,當即侍者猛地發現裡面有客人時,一迭聲地「Sorry」時的尷尬情景個禁暗暗好笑。
可時,一會兒,他就驚異起來,那些客人並沒出來,並且侍者已送進了酒菜。
「莫非哈虎他們已從另外的門溜走了麼?」天行者一想到這裡,不由急了,轉而又想到決沒這種可能,因為這餐廳就只有一個屏風門。
「莫非他們化裝成別的模樣溜走了?」天行者隨即又推翻了這一念頭,因為他從來就沒有見人走出這餐廳。
「真是怪!」天行者暗歎一聲,逕直走向那餐廳,卻見裡面已換成幾個肥頭大耳的酒客,又哪裡有哈虎他們的蹤影。
「他們到底是怎麼走的?」天行者一時糊塗起來,但他也顧不及多想了,跨上戰馬,繞著集鎮轉去,欲從那些小道上,發現一點他們的蹤跡。
但他轉了三圈,每一條路都找過,由於時間甚早,路上少有行人,大多的路上,積雪上根本沒有足跡。
轉到第四圈時,天行者才發現一條極是僻靜的路上,留下了一串模糊的腳印,但這腳印卻是向集鎮而來的,已異常大,想是一個成年的日子所留下。
天行者正欲打馬離去,但戰馬猛地一聲長嘶,發力向這條小路上奔天。
天行者不由感到甚是驚奇,以往他的戰馬可從來沒有不聽他的指令的,轉而想到反正己失去了哈虎他們的線索,自己也無什麼好的地方去,而且這條小道也是道往珠穆朗瑪峰的,索性放鬆疆繩,任由戰馬行去。
天行者閉目端坐於馬上,也不管戰馬會把他駝到哪裡?
但,剛過十來分鐘,他似乎聞到了一陣怪異的香味,這香味極談極談,若非以他這樣的功夫造就下的嗅覺,便是再濃上幾百倍,也不會嗅到。
開始,他到不以為然,戰馬跑起來極是快捷,不過一兩分鐘,他便感到這香味濃了一些,在這冰天雪地的冬天,當是沒有什麼花香的,但這怪異的香味又從何而來?
天行者想到此處,更感這香味自己似乎己聞過,遂猛吸一口氣。頓時明白,原來這香味正是哈虎木箱進而的藥材發出的。
舉目一看,只見如崎嶇的山道上,果然有一串小小的腳印向遠方伸去,是哈虎留下的。
天行者本以為己失去了哈虎他們的蹤跡,不愈戰馬嗅覺特靈,竟是從這藥香上,一路追了下來,不禁輕撫馬脖,甚是欣喜!
這時,他才明白,原來那一串走向城裡的腳印是哈虎故意弄一雙大鞋子,倒退者留下的。
但,哈虎他們又怎地從他的眼皮下溜出酒店,而我全然不知呢?
這個問題,天行者硬是想不明白,再行得一個多小時後,天行者聞得這藥香己是極濃了,想來哈虎他們正在前面不過幾十里距離。
天行者為避免讓哈虎己知自己追來,跳下戰馬,在它身邊細說了幾句,便展開步子循著香味跟上去。
那戰馬頗通人性,待得天行者走了二了多分鐘,便信步尾隨而來。
且說天行者追了大約一百多里,猛聽到前面隱隱傳來說話之聲,聽聲音正是哈虎的聲音,道:「阿姐,再走得二百多里,我們便可到家啦!」
哈達道:「嗯!我們消定能準時到家的,你歇息一下吧!」
哈虎道:
「累倒是不累,不過這玩意套在身上,你看不見我,我看不見你,怪彆扭的,回自一看,背上什麼也沒有。可重量就是不減!」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哈達道:
「虧你想得出,那時你在山壁下一陣摸,我還以為你是在找什麼哩?」
「嘿!找一個大蠢蛋!」哈虎說道,語氣頗為洋洋自得。
這些話,天行者聽得甚感奇怪,他可是一句也聽不懂,忙躡身躡腳,借助山石掩護,拉近了兩者的距離,聽聲音,也不過隔了二三十丈遠。
可是,天行者就只能聽見聲音,完全看不見哈虎他們。
「這是怎麼回事?」天行者暗自揣摩:
「以我的目力,則說在這大白天,就是黑夜裡,也會發現百丈遠外的一枚針形大小呀!
忽地,他想起了哈虎剛剛說的那句話,什麼「套著這東西。」什麼「你看不見我,我看不見你的。」
「莫非,哈虎他們有什麼隱身的技術?」天行者仔細一想,不由更是相信他們有隱身技術,抬眼看去,只見遠處的山道上腳印不斷地印出來,就如空氣壓成的一般,沒有一個人影。
再行得一陣子,忽聽得哈虎道:「阿姐,我們除下這東西吧,現在離家已只有四十多里了,免得讓阿爸知道,搜了去,我們下次可沒得玩了。」
過一會兒,天行者聽得哈達歎息一聲,道:「好吧!你就記得玩,這東兩套在身上怪悶的,我早就想拿下來,其實那人也不一定會跟蹤我們的。就是你出鬼主意。弄上這個東西,讓我一直感到懸浮空中一般!」
哈虎道:「那,我們除下來吧!我是見人追問龍叔叔,才防他一招的,這些年來,不是有很多人來煩龍叔叔嗎?小心一些還是好的。」
這時,天行者已見得那腳印再沒向前方伸印去,想是哈虎他們已停了下來,忙找一個岩石,藏身在後,偷偷向前看去。
在這大雪覆蓋下的山野裡,宛如到處都是鏡子一般,要跟蹤一個人,特別是哈虎這樣的機靈小鬼,本是極難極難,好在天行者力量奇高,身法快捷,故一直沒讓哈虎發覺。
天行者向哈虎們停下腳印的地方看去,競見到了啥虎的頭,像懸浮於空氣中一般,看來甚是怪誕。
慢著,頭的下萬漸露出了他的脖子,接看便是上身,下腿,最後,露出了他的整個面目,同時哈達也婷婷玉立於雪地中,清純,潔美極了。
天行者暗想:果然他們是穿了一件能隱去身形的奇服,怪不得他們從餐廳裡出來,我竟沒看見。
天行者一向行事謹慎,沒想到這次竟然在這個八、九歲的孩子手裡連栽了兩次,他不由甚感惱火,但也覺得好笑,天行者啊天行者!這次若不是戰馬相助,這跟頭可要栽到家了!
正值天行者自感慚愧之際,忽聽得哈虎道:「昨晚,那三個賊穿著這東西,躲在山洞裡面捉弄我們,沒想到今天我們就用它來捉弄別人了。」
卻見哈達聽了這話,皺了皺眉頭,道:「虎弟,我們當是不該這樣捉弄他的,想來他也沒有跟蹤我倆的意思,再者他還救了我們,請來也不是什麼壞人,就是他要見龍叔叔,就讓他見一下吧!」
哈達這句話,畫龍點睛是為天行者說的,天行者聽在耳裡,竟感有說不出的舒適受用,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一時無法想清楚。
到這時候,他才明白:哈虎兩人進那三個惡藏身之洞時,為何沒有打鬥之聲,也沒聽到那三人轉移的聲音,原來他們三人竟是穿了這麼一件怪異的衣服。
這時,哈虎又道:「阿姐,這兩件衣服,我們就藏在前面那個山洞裡,下次出來時,再來拿,你說怎麼樣?」
哈達道:「好啊!」
只見哈虎幾個縱躍,已跳到一塊凸巖下面,俯身鑽了進去,過得片刻,又鑽出來,道:
「待找些冰塊來堵住洞口,免得讓什麼山貓之類的東西嗅到氣味給叼走了。」說罷,就地滾起一個數千斤重的巨大雪球,搬到凸巖下。
天行者暗想:在這樣的高山上,雪球如此巨大,只怕到明年秋天,它還融化不完哩,這小傢伙做事例蠻細心的。
哈達見得哈虎己堵好洞口,便道:「虎弟,我們上路吧,早點到家,也勉得阿爺掛念,而已,這些藥,龍叔叔是等著晌午服的,萬一遲了,可要壞大事了。」
哈虎答應一聲,幾個縱跳,又回到了山道,背起竹簍與藥箱便走。
這次陪虎走得較為緩慢,大概是快到家了,時候還早,便不急著趕路。
天行者待得他倆遠去,跳到那凸巖下,推開雪球,果見裡有一個徑通五尺的山洞——貓腰鑽了進去。
山洞裡甚是陰暗,由於氣候酷寒,空氣堪是乾燥,幾乎有點嗆人,天行者暗讚道:「果然是一個藏東西的理想所在,這小鬼年紀雖小,眼光倒是犀利。」
天行者貓著腰行得三、四尺,就到了洞底,四下裡一看,又哪裡有什麼東西?到處空蕩蕩的,伸手還處摸去,卻在洞頂發現個徑不過尺的小洞,伸手入內,嚇得立即縮回來。
原來,他竟摸到了一個長著細細鱗毛,如蛇一樣的東西,盤成一團,一觸之下,還似乎動了一下。
「難道在這寒冬裡,這洞裡竟藏有毒蛇?不對,蛇己深入地底了冬眠了,應該是什麼別的怪蟲異獸!」
天行者四下裡一看,連一根棍棒也沒有,遂將畢身勁力聚於右手,暗想:這樣,我的這隻手只怕炸藥也不怕,難道還怕那富牲咬傷了不成,探手入洞,抓住那長有細鱗的東西,一拉拉了出來。
天行者但覺那任東西觸手冰涼的,凝目看去,手中卻什麼也沒有。
天行者不由大吃一驚,隨即想到,這大概就是哈虎所說的,那套在身上能隱形的東西,緊緊抓牢,跨出洞來。
剛從黝黑的洞中跨入這銀白的世界,天行者只覺到處都是白亮亮的,把手中那怪異的革制物舉到眼前,在明亮的光線下,才隱隱約約看清似乎是什麼獸皮一類的東西,展開一看,竟是疊在一起的二件斗蓬,只是頭套上竟沒為眼睛所在處開孔。
天行者這些年來走遍世界,閱歷甚豐,尋思一想,大概這就是《大百科》上論栽的萬年蜥蜴皮再經加工而成。
天行者所料不錯,原來這橫斷六狼,在聚集成組織,搞打家劫舍之前,本是幾名喜愛狩獵的頑劣青年。
一次,他們仍得於橫斷山脈區的一個原始森林裡,發現一個氣候十分溫暖宜人的山谷,並從這山谷裡,無緣巧合的地獵得三隻生長有萬多年的野生晰蜴。
晰蜴是一種爬行動物,俗名叫「四腳蛇」,也稱「變色龍」,身上長有細細的鱗甲,尾巴很長,四隻腳上綿生有鉤爪,可爬樹攀巖,一般都生活在濕潤的草叢裡。
這種動物,移動速度也不甚快捷,大多都個體少,為適應大自然中惡劣的生存環境,為捕食獵物,逃避故害,竟進化很可使皮膚的顏色變得與週遭的環境一致,以混淆獵物及敵達的視線,從而達到捕食或避害的目的。
晰蜴變色本領的強弱,一般都隨它個體的發展而定,橫斷六狼的所措得的三隻晰蜴,竟可生長達萬年,其變色的能力,也可達到隱形的境界。
橫斷六狼偶得這異常寶物,不禁喜出望外,經過四處求教,並多年研製,終於把這三隻萬年晰蠍皮製成了三件斗篷。
由於被上這斗蓬,就和達到隱形的境界,故他們硬四處橫行,即使當著你的眼取走珍貴物品,你也只能突地見到前面的樂西沒了,幾疑是神鬼所為。
這六人有了這件寶物,四處搶劫作案,後來不禁膽子愈來愈人,終於在後來,不幸被哈虎在酒店裡吃飯時碰見,一時不及拿出這斗蓬寶物,吃了大虧。
後來他們一合計,便與道上堵殺哈虎,不幸又被天行者碰上,全軍覆滅所有人一齊死去,留下了這三件斗篷,給哈虎拿了過來,並騙得天行者幾乎追他們不上。
此時天行者不禁心中一喜,拿出兩件折疊好,剩下的一件,他慢慢摸索著套壓與上,這晰蠍皮竟可達到使他本人連自己的胸腹都看不清,只覺白茫茫的到處是雪。
天行者細細週身一打量,只覺宛如自己的一顆頭顱懸浮於空中,其餘的什麼也沒,驚歎之餘,暗感好笑。
他走到一處石壁,石壁上已結了厚厚的一層堅冰,運力於掌,在冰上一摸過,頓時形成了一面巨大的,光滑的鏡子。
天行者在這面「大鏡子」前左看右看,此時陽光高照,雪光掩映,以他的目力,仍只能見到一個模糊的,有如茫茫輕霧一般的影子。
「穿上這東西,只怕這世間上,已沒有幾個人能一眼瞧出我的面目吧!」天行者覺得甚是好玩,縱身上路,沿著哈虎的腳印,向前主追去。
不過十來分鐘,天行者便已追到阿虎的身後,這次他可不履顧忌哈虎與哈達會發現他,故踩著哈虎的足印,跟在他身後不過三尺距離。
天行者第一次嘗到這種能看到別人而別人看不到你的感覺,心中那一股高興與激動的心倩,也甭提有多高興。
「你這小鬼,現在我以同樣的法子來捉弄你,只怕再給你十個腦袋也想不到吧!」天行者心裡忍不住地狂笑,卻不敢出聲,深怕驚動了前面的哈虎。
也好在他天行者功力較高,呼吸甚是均勻,輕談,就算地貼在哈虎的後背上,只怕哈虎也不會察覺,便十分輕鬆地跟在他倆身後。
山道盤旋境蜒在山腰上,一直向上延伸,越向上,也愈是徒窄,上是絕壁,下有高崖,最後愈來愈窄,幾乎是從絕壁卜鑿出幾個立腳之處,一步步地向前延伸。
這樣險峭的路上哈虎背著幾百斤重的大藥箱,箱上還用線縛著背簍,搭載著他的姐姐哈達,他竟是不喘一口粗氣,一步步行來,穩健致極。
天行者看在眼裡,不禁心中佩服,暗想:「我天行者生來就異於常人,在他這個年紀時,雖也有這樣的功力,只怕像他這樣的膽魄,行走這樣的山路,也是不能!」
山道愈來愈高,最後已不成其為路了,只是用腳掃開積雪後,尋得一個立腳處,再找下一個立腳處。
這樣行得大約裡多路,忽地到得一個闊大的平台,一眼望去,竟有十數個足球場大小。
在這樣的山地裡,找到這樣一個平台,亦是甚為怪異,更怪的是這平台竟方方正正,有如一座石山,被刀砍斧削而成。
平台上積著厚厚的雪花,如棉絮一般,雖觸手寒冷,卻給人一種床的溫暖感覺。
哈虎一到平台,扶下姐姐哈達,便把藥箱充如一旁,瘋狂地衝進雪地裡,大喊大叫,興奮不已。
哈達也「咯咯」嬌笑著,滾進了雪地之中,與哈虎打鬧著。
到此時他們才真正露出了孩子心性,玩得天真,玩得爛漫,玩得無邪。
天行者靜靜地立在那裡,微笑著看他們姐弟兩玩,彷彿他也回到了天真的童年。
只是,可惜他的童年卻甚少有這樣的歡趣,此時,他真有一種衝動,恨不得脫不能隱去他身形的斗篷,盡情地滾過雪花裡,和他們打鬧在一塊。
「只是……只是……可惜……唉!我長大啦!」
天行者忘情之際,不自覺地說出聲來,待得省悟,已是遲了。
哈達與哈虎猛地頓住玩鬧,從雪花裡鑽出來,四下一看,什麼也沒有。
哈虎疑惑地把目光投向哈達,哈達看了哈虎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
天行者看在眼裡,後悔已遲,連連責備自己太過魯莽。
「怎麼辦?」他暗想,默然無語,靜靜地看著杜哈虎與社哈達兩人,想瞧瞧他倆會怎麼處理?
誰知哈虎與哈達兩人,竟也是默不作聲,手牽著手,起回放藥箱處,背靠背坐在藥箱上,漫無邊際地閒聊著。
天行者看他倆聊得煞有介事的,全然一副泰然處之的態度,立即明白了他們的心意,是欲耗下去,等待他現身。
「既是如此,我就陪你們於耗下去,看到底誰能等?」天行者忽起爭強之心也不做聲,盤膝坐在地上。
一開始,哈虎與哈達兩人還能無事找事地聊著,待過得一個來時辰,只見杜哈虎己是等得不耐煩了,嘴巴裡說話時,雖無絲毫焦急忙之態,眼神卻不住四處打探,想是找什麼樂的,又怕被別人視破心事似的。
天行者看了眼中暗暗好笑,心想:你依仗這怪蓬騙我時,大概沒想到一天之內我便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索性不出聲,且看哈虎的怎麼處揮。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社哈虎終是等不及了,此時日已開始偏西,哈達也不由面觀焦急之色。
天行者本以為好玩,不知怎地一吐哈達那愁眉皺臉的樣子,心中忽生不忍之感,尋思道:「還是別捉弄他們吧!」
天行者一想及此,展開身法,繞著哈慮他們遠近遊走飄飛,並同時說道:「哈虎,你也看不見我麼?」
杜哈虎聽得天行者聲音,不過略作驚奇訝異之色,似是己猜知是他一般,不過無行者此時移動甚快,一句話剛完,竟是已繞他們轉了十幾個圈,並忽遠、忽近,讓杜哈虎他們覺得話音似在身邊響起,又似遠處對面的山頭下傳來。
杜哈虎持得天行者說完,道:「咦!你的身法意如此快,早晨想來你還未使出一成力量與我賽跑是麼?」
此等情形下,天行者明知他已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卻仍是把話題扯開,這份鎮定,確實不易,遂道:
「小鬼,你這份鎮定人,果是了得,算了,我也不想再捉弄你們,你們先回去,待得黃昏時分,我再跟去,以免你阿爸責怪你們小小心,露了行藏。」
杜哈達道:「你救過我們一命,當是我們的恩人,我們本應請你去我家作客,巳粉身碎骨亦相報你的大恩,但,我們不能讓你找到我家,也是有苦衷的,少女孩這裡謝罪,他日當捨命相報恩人的救命之恩!」
天行者一聽這話,心中亦感自己這樣做法也是不該,道:「小妹妹,舉手之勞,不心言謝,我也自知這樣跟蹤你們不對,但……」
說到這裡,天行者頓住了話頭,倒不知是不是該再往下說。
杜哈虎道:「但怎麼啦?說呀!」
天行者苦澀地一笑,道:「我此來並無惡意,只是受一位放人所托,欲向龍暴打聽一件事,問完話後,立即走人,保證不向外界吐露半點這事的信息。」
哈達道:「你找龍暴?」
天行者道:「是!」
哈達道:「龍叔叔的名字可不是叫龍暴啊!想是你找錯人啦!」
杜哈達這話說得甚是誠懇,毫無撒謊嫌疑,天行者聽得不由心中一任,道:「那你龍叔叔叫什麼名字?」
「我……我……」杜哈達連兩個我字,卻沒再說下去,想是不願告訴天行者。
天行者道:「請放心!若你家龍叔叔不是龍暴,我保證聽到他的名字,就當沒聽見一樣?」
天行者這話說說得很誠懇,杜哈達仍是面現猶豫之言,當真是另有難言之隱。
杜哈虎道:「大哥哥,我家龍叔叔真的不是叫龍暴,致於他的名字,我請求你別問好嗎?我們真的不能說,請饒過我們一次吧!」
杜哈虎說得甚是可憐,天行者聽了不覺感到有點難受,沉默了許多之後道:「這樣吧,我也不難為你們,就此告辭!」說罷脫下斗蓬,現出身形,停下身來,剛好落在杜哈虎身邊,並把斗篷交到他身上,道:「這個還你。」轉身便向來路行去。
杜哈達見狀,忙問道:「你去哪裡?」言辭間其是關切之意。
天行者轉身向他倆道:「去達阿鎮!」
社哈虎道:「你真的不再跟蹤我們?」
天行者道:「大丈夫一言既出,豈做兒戲,不過,他日我以另外的方式找到你們,則另當別論。」
杜哈虎點了點頭,道:「那時,我一定歡迎你來我家做客的?」
天行者對杜哈虎善意地一笑,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身正欲離去世之際,卻忽地發現社哈達射來的目光中竟有一絲依戀之意。
他一向自在粗心慣了,對此也不意為意,甩開步子,以極快的速度滑原路向原路衝去,不過秒種,便身影已小如黑點。
他竟真的回去了。
杜哈虎與社哈達兩人目送他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雪地裡,相視一笑,又同時把目光投向天行者消失的方向,眼神裡全是感激之色。
這時,太陽已西斜了幾分,杜哈虎一拉怔怔出神的社哈達,道:「阿姐,我們快走吧!
否則阿爸會狠狠地責備我們的!」
杜哈達聽罷,依言進背簍,杜哈虎蹲身背起藥箱和竹簍,風也似地顫下平台,向山谷裡衝去,片刻間便消失了身影。
平台上立時又恢復了一片靜寂,棉絮似的雪地裡經風一吹,很快又回復了先前的平坦,像這裡從未有人到過一般,合肥市仍然保持著大自然中的那種自然之美。
天行者此時竟真的放棄跟蹤,他多年來一直苦心查找的龍暴的下落,難道這次,他真的為了兩個剛剛結識的小孩,放棄了多年的夢想,放棄了娜娜的囑托?
寒風陣陣地吹抬著,攪起漫天的雪花。
杜哈虎與杜哈達兩人口中的龍叔叔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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