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酒 第五卷 第3章 『喜』怒哀樂
    茜璐比·琉米艾魯翌日聖涎節前夕擺放著長桌子的古堡大餐廳。在這個可以說是城堡內最大的房間裡,五位不死者聚集在了一起。桌子上並沒有什麼食物,只有五個裝滿水的杯子。儘管沒有什麼料理,但是周圍的裝飾品卻讓人感到聖涎節的來臨。桌上擺放的燭台,燭光美麗地搖曳著。

    「聖誕快樂!」不知是不是因為緊張,這句祝福話語的聲調很是奇怪。

    發話的人被捆住手腳又被綁在桌子的一端——被稱為是「誕生席」的座犄上。麥德他們四人則圍坐在桌子周圍。

    夜裡被逮起來的城堡主人,就這麼被綁了一晚上。他剛一醒過來,就對麥德他們指手畫腳,讓他們把城堡全部裝飾成聖誕風格。儘管不明白為什麼必須要這樣做,但是一看到城堡裡的女孩子們默默地工作著,於是不得不賣力地幫忙裝飾著城堡。

    「現在可不是什麼『聖誕快樂』的時候,真是的。」茜璐比露出疲憊的笑容,小聲嘀咕著。

    「剛一找到切斯,就看見你慌慌張張地從屋頂上飛跳下來……就算是怎麼都死不了,那無理取鬧也得有個限度吧。」「無理取鬧是沒有限度的!超過界限的事物全都是無理取鬧的——」「我敢說。我不想聽你說話。」「太過分了!?」艾爾瑪他們像說相聲一般對著話,只有切斯一個人默默無語。艾爾瑪並沒有把他和切斯的對話內容告訴麥德他們,而是說自己不小心才掉了下去。切斯因為自己的過錯被包庇,心情十分複雜,一直在猶豫是否告訴尼羅他們真相,但結果還是順其自然了。

    「你為什麼要從上面跳下來,真相還是只有你和切斯兩個人知道比較好。」麥德好像看出了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卻裝做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麼說來,茜璐比和尼羅也沒有追問切斯到底發生了什麼。

    或許,大家都知道了,只不過是在包庇切斯。

    ——如果是這樣,那真是受到了大家莫大的包容。

    但是,切斯並不想去確認這些,只是繼續沉默著。沉默的時候,不斷地回想昨夜發生的事。浮現於腦海中的,是放在艾爾瑪頭上的自己的右手。

    ——自己,可以信任坐在那邊的那些人嗎?對於這個突然浮現的疑問,切斯立刻搖了搖頭。如果是麥德——或者是在紐約時結交的新朋友艾扎克和米莉亞,或者一直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姐姐愛妮思。如果是他們的話,那麼把右手放在頭上倒也無可厚非。但是,那邊的那個人並不是裝作天真地被自己抓住了。

    而且,對於那些大約有300年沒見的人們為什麼會那樣做,切斯一個晚上都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傻瓜另當別論,但是艾爾瑪所處的環境和別人不一樣。比如說,艾扎克和米莉亞——在紐約的一對傻瓜夫婦,他們毫不懷疑地信任著切斯,所以肯定會面帶微笑地迎接切斯的右手吧。

    但是,這個叫艾爾瑪的男人一定是有什麼預謀的。不是發自內心的,一定是帶有某種目的性才讓別人笑的。這也許是錯覺,但是對切斯來說,這確實很不可理解的。

    是什麼促使他做到那種地步的?自己在那個時候也絲毫沒有想「吃掉」艾爾瑪嗎?切斯沉浸在這一連串的疑問中。這時,不經意地傳來了艾爾瑪的聲音。

    「不要板著張苦瓜臉,切斯。現在是用笑容來征服世界的時候。再具體的說,不會笑的人會死的。看看動畫片裡出現的征服世界的魔王吧,他不是也在快樂的笑嗎?他不是征服了世界以後才笑的,而是笑了以後才征服世界的。所以,我們應該先於魔王而笑,為了讓世界上挨餓的人們笑而支援食物——」——還是,不去理解比較好啊。

    切斯愣住了,尼羅則一副大大咧咧的表情直接切入了主題。

    「現在可不是說些奇怪的話讓別人相信的時候,艾爾瑪。難道這個村裡的魔王就是你?我敢說,你應該遵守約定的,快說吧。」「確實如此哦,艾爾瑪……昨天我們問了城堡裡的姑娘,因為她們是生贄,所以才被抓來了是嗎?她們再沒有多說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並不是亂來——只是根據場合採取了嚴厲的態度呦。」麥德臉上的笑容少有地消失了,艾爾瑪微笑著接受了他嚴厲的視線。

    「說『抓來』太沒禮貌了吧,那些孩子是我向村裡提出要求生贄時,她們才過來的。」「是同一件事吧。」「不是的,那是……」艾爾瑪故意裝作一副什麼都知道的面孔,搖了搖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那是在這個村子,一個惡魔誕生的故事。

    「那麼,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起呢……啊啊,首先,就從我在這個村子裡被殺的時候說起吧。」====3年前12月艾爾瑪剛剛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站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個少女。

    雖然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卑躬屈膝的少女抱有疑問,但艾爾瑪仍然讓她帶了路。

    村人們沒有在艾爾瑪面前出現,而是緊緊地關上了自家的大門。但是,在背地裡他們卻又偷偷地窺探著他。

    「啊糟糕了,糟了糟了糟了糟了糟了。在我背後聚集著要襲擊我的野獸的視線。受歡迎的男人真辛苦啊?難道是宇宙人正在計劃著消滅我嗎?宇宙人才會受到歡迎,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應該是全世界統一的。」這樣說著,少女把艾爾瑪帶到了位於村裡一角的倉庫裡。

    「啊?只能是這兒嗎?是真的嗎?」這裡可不能說是接待客人的好地方,只是一個稍稍積點雪就有可能倒塌的破爛小屋。大門已經掉了,窗戶也破損不堪,真是個只能躲避寒風的奇怪地方。

    「……啊,好像村裡沒一個人會來這裡啊,不,對不起,恕我直言了。你還特意帶我來這兒……雖然我說只要能遮風雨就好……OK,我就住在這兒了,謝謝。作為回禮,明天我會告訴你有關『聖誕節』的事,敬請期待吧。」這樣說著想要和少女道別,但是少女不知為什麼卻一直站在門口。

    「嗯?啊,好的好的。之後在這裡談也可以。」艾爾瑪微笑地說著,少女有點難為情的小聲說道:「這裡,是我的家……」「啊?」笑呵呵的表情突然僵住了,艾爾瑪環視著這個暗暗的屋子。然後,艾爾瑪的表情一點點地變得嚴肅起來。

    在這個絕不可能是居民住宅的小屋裡——有好幾個少女向這邊望了過來。

    她們都穿著薄薄的髒髒的衣服,每張臉上都沒有表情。而且她們長得很像,就像姐妹似的。

    艾爾瑪摸不清頭腦地呆呆站讓那裡,其中一個少女——就是最開始來迎接他的那個孩子不好意思地開口說道:「又來了一個人……我想想辦法吧……如果太窄,我就到外面去睡……」====現在「我當時很吃驚,這簡直就是我最愛的豐滿女人的後官嘛,不過我怎麼能對一個只有15歲的孩子出手呢?不,現在流行的日本漫畫都是這種情況,於是我也繼續盤問下去。」就那麼一直被綁在椅子上,艾爾瑪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的過去。雖然聽上去很是不可思議,但是麥德他們確實看見了「長得很像的少女們」,所以也就繼續聽著。

    「然後呢?發生了什麼?」「啊啊,我以為一定是死了父母的姐妹被全村拋棄,而且覺得問這樣的事不好,所以一直沉默著。第二天,我就在村裡溜躂了幾圈,但是村星沒有一個人出來露個臉,我知道他們都在遠遠地偷窺著我,估計要是我大聲一喊,所有的人就都會逃跑了。所以,我放不下心,想找一個能讓那個孩子安心睡覺的地方。就這樣,我發現了一個荒廢的城堡。好像村裡的人都說這裡有怪物,所以不敢靠近,其實什麼都沒有。於是我把這個城堡清掃了一番,想讓大家都住到這裡來。」「到這裡我可以理解,但是,為什麼你自己卻變成了『怪物』呢?」對於麥德的疑問,艾爾瑪高興地咧著嘴說道:「我啊,只是想要在這個難得一片雪景的城堡裡過聖誕節而已,所以想把它佈置一下。於是讓那些姑娘幫忙,努力了一個晚上佈置呢。因為沒有紙,只能滿城堡裡找來樹枝和石頭來代替……但是,第二天——也就是聖誕節當天,村裡人都來到了城堡。我想趁著這個機會和村民接觸接觸,一起和和睦睦地舉行聖誕Party,沒想到每個村民的手裡都拿著武器,並且大喊著『滾出這個村子!』。我想要保護躲在我身後的姑娘們,但是數十把鐵鍬和鐮刀向我襲來。這是生死關頭的大戰!……怎麼樣?是不是手心裡都握出了汗?」「……你不會是又在編故事了吧?」「不要用看著在說謊的村民的眼神看我。不,我沒有說謊……啊,我只是說我遇到的事,我在那時侯被殺死了一回。」聽到這兒,茜璐比猛地震驚了一下,問道:「哎……為什麼?」「我剛一失去知覺,那個叫戴茲的村長就又狠狠地毆打了我。如果是這樣還好——」好像看到了那副場景似的,麥德小聲地接著話:「——被他們看見了吧,生命再生的過程。」艾爾瑪一副一語說中的表情,壞壞地轉移了目光,繼續說道:「我一看,心臟已經被木樁子刺穿了。好疼啊。就算是吸血鬼也忍不住的,真的!」「我明白。心臟的疼痛確實很難熬。」切斯好像想起了什麼,小聲嘀咕著,不由得感到一股寒氣,身體開始發抖。

    「哎呀——,我好不容易把木樁子拔了後再生……哎,活著真是件好事,為了解除誤會,我又去了村裡。」「哎?」「然後,村民們一個個都是驚恐的表情。有趣的是,道路中央正在堆放水果的女人們呀的一聲就暈過去了……然後我再一次被村裡的人包圍了,這次他們放火燒我。我被大火燒得拚命逃跑,從大雪堆積的坡上滾下去,想要撲滅身上的大火,但是怎麼也撲不滅,只好把身體埋在大雪裡。不,應該說是那大雪把我淹沒了。」「……」「太陽再一次升起,萬丈光芒照在我身上,雪融化的時候我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的下半身竟然已經凍上了!我花了一天的時間才回到城堡。不過活著真是件好事啊,第二天為了解除誤會,我再一次去了村裡。」「啊?」對於艾爾瑪的話,茜璐比發出了疑問的聲音。但是,艾爾瑪並沒有停下來,接著說了下去。

    「然後,村民們的表情更加驚恐了。有趣的是,堆放水果的女人們大聲慘叫著抱頭而逃……然後我又再一次被村裡的人包圍了,這次他們綁住我的手腳把我扔進了河裡。哎呀——,不知道為什麼,我被衝到了河的下游,然後我又一次穿過森林回到村裡。活著真是件好事啊,於是我想要再次解除誤會——」說到這兒,也許是感到了周圍氣氛的變化,艾爾瑪咳咳的咳嗽一聲,改變了說話的方式。

    「總之,那樣的事一連重複了幾天。」「我敢說,你是白癡。」「別說的這麼直接,尼羅。我只是、只是想用我的笑臉與他們和解來解除誤會。」「要是我早就離開村子了。」尼羅的指責頭頭是道,艾爾瑪輕輕地點了點頭。

    「對於我來說,並沒有達成自己的目的……算了,關於這個以後我再細說。至少我打算努力去做……不過我發現開始為我帶路的那位姑娘的臉上受了很重的傷,打聽之後,原來是出自村長之手。於是,我怒氣衝天……就稍微威脅了村裡的人一下,使出了煉金術師欺騙用的伎倆,然後他們一個個都改變了態度,把我當成魔王對待。」聽到這兒,一直沉默的茜璐比靜靜地開口說道:「嗯……村裡的人果真很奇怪。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卻總是那麼固執……」「不,不是這樣的哦。聽說在魔女狩獵時代的歐洲很是殘酷。視錢如命的審問官,還有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而捏造出魔女的審問官,這些傢伙雖然比比皆是,不過被煽動的民眾也是非常可怕的。」艾爾瑪哈哈笑著,說著與臉上的笑容不相符的內容。

    「你們不知道普通人的恐怖。你們太不知道沒名沒姓的『村民A』的恐怖了。」艾爾瑪一邊回想著自己遭受到的痛苦,一邊諷刺地笑著繼續說著。

    「人類施加暴力的時候,就是受到慾望驅使的時候。但是,大部分的人都能克制住自己。那是『普通人』。那麼,普通人受到比慾望更加嚴重的暴力驅使又是在什麼時候呢?到底會是什麼原因呢?那就是——恐怖。」「嗯,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基本可以理解。」戴面具的男人點了點頭,艾爾瑪也靜靜地點頭回應。

    「人把恐怖作為免罪符來行使自己的力量。為了保護自己,如果大家都感受到同一種恐怖,就可以原諒任何人。雖然有的人不這麼認為吧,哈哈哈。」接著,他喘了口氣,語氣和氣氛都變了。

    「回到原來的話題。『一年交出一個生贄』,我開玩笑的這樣對村民們說道。但是,那些人卻當真了,真的有姑娘來了。所以,沒辦法,我只好要求提供那些孩子的食物,然後他們瞪大眼睛望著我。她一直埋頭為村裡幹活,我只是想讓她得到應得的權利。」「……食物先不說,還有問題存在。你的那個壞玩笑也還好說。只是,那些姑娘是什麼人呢?我想問問——」麥德想要進一步打聽,這時,艾爾瑪的身體突然不斷傳來「嘎拉」的聲響。

    大家都為這突然的聲音瞪大眼睛——突然。

    「吶,我就只有使出這一招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與笑聲同步,艾爾瑪的身體裡噴出了一陣煙霧。

    艾爾瑪就那樣嘎拉一下向後倒了下去,身子消失在煙霧中。尼羅慌慌張張地確認著椅子,但是那裡只剩下捆綁用的繩子和沉浸在煙霧中晃動的掎子。

    「剛才的聲音,莫非是——」「啊,關節就像爆開了一樣。嗯……這個傢伙為什麼這麼做呢?」就好像在嘲笑這四個人一樣——艾爾瑪的聲音從天花板上響起。

    「放心吧,如果你們沒有抓到我——2月!到了2月,謎底一定就會揭曉了……」====2001年12月26日上午古城天空萬里無雲,一片晴朗。寒冷的空氣刺痛著肌膚。

    儘管那座城堡從外觀上看起來並不怎麼寬敞,但是內部一裝飾就顯得相當的大。茜璐比手裡擺弄著過年用的裝飾品,面對著周圍的寬闊空間歎了口氣。

    「2月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呢?」還有35天要在這個城堡裡度過。對於已經習慣了文明工具的自己來說,還真有些難熬。沒有淋浴,沒有電視,沒有雜誌,在這樣的環境裡到底要待多久呢?一開始,從乘車進入森林之後,盡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被隔離的村莊,騎馬的少女們,奇怪造型的城堡,被稱為惡魔的高高在上的老朋友,還有極其害怕艾爾瑪的村民們。

    就在1年前,大家還在歡慶21世紀的到來。可這個村莊簡直就像小說和電影裡出現的奇幻世界。

    「真的……這個村莊好像是100年前,不,好像是更老的時代殘留下來的。」茜璐比一邊自言自語地嘀咕著,一邊看著親手製作的裝飾品。

    艾爾瑪準備的裝飾品製作得非常精美,世界各國過年用的裝飾品都有。那些都是村裡少女遵循艾爾瑪的指示製作出來的。少女好像什麼都聽從艾爾瑪的教導,因此連她們說的話都和艾爾瑪一模一樣。但是,她們從不說自己的事情。第一天來到城堡的那天夜裡,麥德對她們說「你們可以回到村裡了,這是艾爾瑪說的」,她們卻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時,自己甚至還不知道她們的名字。

    茜璐比認為和她們共處一個月其實是很可笑的,她想和她們套近乎。也就是說想要和她們搞好關係——但是卻沒有機會詢問她們。

    茜璐比被一種奇妙的失落感包圍著,就在快到正午的時刻——機會突然造訪了。

    「那個……艾爾瑪大人說燒沸河裡的水就可以洗澡了……」茜璐比正望著裝飾在門口的叫做「門松」(註:日本民俗中正月豎在房門口或大門口的裝飾性松樹)的奇怪裝飾品,這時從身後傳來了一個突然的聲音。回頭看去,後面站著一位「生贄」少女,從窗戶照射進來的光芒映著她的臉,顯得奕奕生輝。

    「你跟他說讓他自已來說。」「嗯,好,十分抱歉……」「你不應該道歉,你沒有必要特意聽命於艾爾瑪的。其他人也一樣。」茜璐比的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她走到少女的前邊,稍稍彎腰便能迎合她的視線。然後,她稍稍地歪了歪頭,轉向少女詢問道:「我的名字叫茜璐比,茜璐比·琉米艾魯。可以的話,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聽到這話,少女略微有點猶豫,但可能是面對茜璐比的微笑安心了不少,於是吃力地開口說道:「啊……我,叫菲璐……」「哦,謝謝你菲璐!但是,不用跟我說敬語,叫我茜璐比就行。」說到這兒,茜璐比注意到了一件事。其實本來應該早就發現的,但是整個村子的怪異掩蓋了這個事實。

    「你——會說英語?」「啊,嗯,艾爾瑪大人說,這是很必要的……」如果認真去聽的話,她的發音確實顯得很笨拙,但是一般的會話倒是沒有問題。這麼一想,艾爾瑪肯定是出於某種目的而教她們英語的。

    「莫非……你不想從村裡出來……」但是,如果昨天艾爾瑪的話是真的,那麼她們在村裡極有可能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這樣的話,把她們從村裡帶出來的這個判斷也不定是錯誤的。

    「算了,反正最後還是由你們自己決定。」「哎?」「啊,我自己跟自己說話呢,別介意。」茜璐比靜靜地搖了搖頭,同時也悄悄地窺視菲璐的神態。

    被窺視的少女為難地思考著。過一會兒,她說了句「失禮了」就逃開了。但是,茜璐比好像是要跟隨著她一般,慢慢地開始踱著步子。

    「那個……有什麼事……」「那個,我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你。一起去院子裡走走好嗎?」這樣一問,少女停下了腳步,沉默了良久。就在這猶豫不決的不自然的沉默當中,她慢慢地抬起了頭,面無表情地回答茜璐比。

    「明白了,現在我去請求艾爾瑪大人——」——現在?茜璐比不明白眼前這個少女所說的意思而深感困惑。但是,她想可能是因為英語不熟練而引起什麼語法上的錯誤,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絲毫沒有發現,這句奇怪的話其實代表了她的本質——====幾刻鐘之前——村裡村長家「我走了,父親。」當日光開始照耀村裡南側的時候,村長的兒子佛魯特認真地說道。

    「隨你便。」對於自己的兒子,村長戴茲只是冷淡地回應著。他的面前擺放著早飯過後沒有收拾的餐具和裝滿水的茶杯。

    村長的家中,除了父子兩人外,還有其他幾個人。他們是前幾天聚會時前來的村裡有權勢的人。雖說是有權勢的人,但在這樣的小村莊並沒有擔任特別的官職,他們只是比其他的村民們更有發言權。

    這些村民與村長相反,他們向站在門口的佛魯特投去了擔心的目光。面對手扶著門把手的少年,屋內最年長的男人提高了聲音。

    「真的要去嗎?」「太多人去只會打草驚蛇,如果只是去打探一下情況的話,還是人少一些更好。」「話雖如此,可是讓村長的兒子佛魯特去……」「沒辦法,沒有其他人想去……而且要是我的話,也許遇見他的時候還能跟他交涉交涉。」「……確實,與其我們去,還是你去更妥當——」面對仍然惶恐不安的村民們,坐在桌子內側的戴茲憤怒地提高了聲青。

    「別管他。」「村長,不能那樣說啊!」「你這麼沒用,就讓兒子代替——」屋內的村民們口口聲聲地指責村長,戴茲孤立無援地說道:「那麼,你們也去看看?」「嗚……」「別這樣,父親……」佛魯特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便向村民們行了一個禮,然後默默地在寒空下邁出了腳步。

    村民們跟隨著他來到門口,他們一邊嘴裡嘀咕著「兒子倒是好孩子」「妻子死了以後幹什麼都沒有幹勁」「沒有兒子連餐具都不會洗」「佛魯特真太可憐了」之類的話,一邊盯著村長離開了。

    「哼。」在這種喘不過來氣的氛圍下,村長只是大口大口的喝水。當他確認屋內已經沒有一個人了以後,他靜靜地笑了起來。望著天空,只是笑著。

    雖然那副表情是在笑著,但是笑容中卻沒有一絲感情。看見這種表情的人會感到恐怖吧,或者說是感到厭惡。

    只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被稱為是怪物的笑顏中毒者。

    ====清晨。

    今天是難熬的一天。

    這是早已預測到的事實。

    必須要收拾聖誕節的裝飾了,必須要開始準備迎接新年的祭祀活動了。

    但是,今年不同於以往。人數增加了。

    那是從這個森林以「外」而來的人們。好像是艾爾瑪大人的老朋友。

    他們親切地對待我。最初,我覺得那樣痛苦不堪。

    但是,現在不同了。也許,也許我們可以一直住在一起。我想變成這個樣子。

    也許會被背叛。但是至少,我實現了一直以來的夢想。

    因為我已經習慣了受苦受難。就算他們離開這片森林,我也只不過是又回到原來的生活。回到那最初的日子,一成不變的日子。沒有夢想沒有希望,只是不斷的忘卻,然後什麼也不想——因為我討厭那樣,所以不想再思考了。

    我決定只是默默地做著「新年」的準備。

    去年使用的「門松」裝飾品——真的是用「竹子」和「松樹」做的。但是,這個地方是不會生長那樣的樹木的。艾爾瑪大人對我們說「總有一天讓你們看看實物」。但是——恐怕那是不可能的。

    在我的腦海裡,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記憶。

    不是這裡,在其他什麼地方——也許是一個「改變我生命」的地方。

    四周都是不是用石頭或木頭砌成的地板或牆壁,在那個白色的屋子裡——那個人摸著我的頭這樣說道。

    ——那片森林裡,有你們的玻璃瓶,那是一個長頸瓶。不能到外面生活。那就是你們——啊啊,我現在痛心的深深的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不論我們擁有多大的夢想,不論我們抱有多大的期望,最後我們——「呀——」聽到這聲喊叫,我轉過頭去。

    「啊……」「現在,我們去城堡吧。」佛魯特大人這樣說著,面無表情地望著我。

    「怎麼回事呢,對於你們來說,那個惡魔的同夥——」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佛魯特大人就那麼垂下了眼簾。

    「對不起,沒什麼。」也許是看到了我困惑的表情,佛魯特大人為難的用手摀住臉,眼睛游離著對我說:「沒關係,前天都說了——就算你不是生贄也會把你安頓好。」「哎……」我更加困惑了。佛魯特大人到底在說什麼呢?「一直以來一直就是照著惡魔說的話去做——你做生贄就到2月份——我們一定要把那些惡魔趕出森林。如果是這樣——父親非常害怕什麼也不能做,但是如果說抓捕惡魔,我倒是勇氣百倍。所以,我也會為了你不被村裡的人欺負而努力。」佛魯特大人用力地點了點頭。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辦。

    惡魔當然是指艾爾瑪大人他們。要是把他們趕走——我的一切期望就破滅了。但是,現在佛魯特大人說的事情,可以充分代替我的夢想。

    「再見。」佛魯特大人道了別就離開了。

    ——我應該怎樣做呢?我就這樣順應周圍的狀況,只是等著結果嗎?或者,自己採取點行動?如果說採取行動,自己又為了什麼而行動呢?啊啊,我的腦子又一片混亂了。至少,至少現在——佛魯特大人能夠跟我微笑,像艾爾瑪大人那樣沒有內疚之情的對我笑,也許這個村子就能看到希望了。

    這種無聊的想法只是借口,最後我還是選擇了順應周圍。

    但是,現在的我無法發自內心的笑出來。強做笑臉對艾爾瑪大人是一種褻瀆,絕對不可以偽裝自己。

    我再次停止了思考——專心整理城堡入口處的「門松」。

    ====正午古城——庭園茜璐比和少女之一——菲璐兩個人,在藍天下的庭園中散步。儘管日光很強烈,但是寒冷依舊。白色的氣息和著步調的節拍在空中飄散。

    想必是出自艾爾瑪之手,這個庭園沒有完全荒廢,從以正門到城內的通道為中心,四周被修整得很好。

    在這樣的庭園內散著步,茜璐比對著菲璐打開了話匣子。哪怕是一點也好,真想知道她們的事以及艾爾瑪的目的,但是到最後卻什麼都不知道。菲璐對自已的事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論怎樣問她都擺出一副為難的表情,只是回答「對不起,我也不是很瞭解。」。與其說不想回答,還不如說她確實是不瞭解——就是這種感覺。

    只有茜璐比在不斷的提問,這很不好,她也想適當的和她搭話,但是菲璐從沒有主動說點什麼。

    但是,只有一個。最後,少女說出了自己一直介懷的事情。

    這是當茜璐比說到城堡裡的其他少女的時候。

    「這麼說,其他的姑娘……大家長得都很像,你們是姐妹嗎?」被這樣隨便的一問,菲璐露出一副一直以來最為難的表情。然後,她努力地想要選擇最合適的語言,歪著腦袋輕輕地開口說道:「那個……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這個城堡裡,只有我一個人。」「哎?」到底是什麼意思?茜璐比感到不可理解,想要繼續追問下去——但是這個行為不得不中斷下來。因為茜璐比從餘光中,瞥到了庭園一角的一個矮小個子的人影。但是,她並沒有馬上轉過頭去,而是以不變的微笑對少女說道:「啊,菲璐,起風了,趕緊回去吧。」「好。」少女好像並沒有發現那個人影,對茜璐比的話深信不疑地點了點頭。於是她們再沒有回頭轉向庭園,而是回到了城堡。

    只有那個人影,殘留在寒冷的風中。

    ====「嗯,這個地方有個地下通道的入口呢。」「好像只是個井道而已。我想這裡沒有那種東西吧。」尼羅和麥德兩個人潛心地研究著這個城堡,他們在一個書庫樣子的地方發現了一個通向下面的樓梯。說這裡是書庫,其實就是一個擺放著書櫃的狹小屋子。重要的藏書也已經幾乎發霉了,所以只是簡單的有一個書架的擺設。

    「下去看看吧。」「等等,那之前先確認一下這裡有的書。」麥德迅速制止了尼羅,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殘留在那裡的資料拿在手裡,那些讀物都已經風化了。一邊確認著上面難以辨別的文字——尼羅和麥德一邊面面相覷。

    「……這資料我好像和哪兒看見過。」「我敢說。我也是。」手裡的書——並沒有被翻開,但是從書面封皮上的文字來看,麥德就可以確信斷言。

    「這本書大多半都是——關於煉金術的。特別是其中的——」麥德這樣得出結論,尼羅靜靜地眨著面具下的眼睛。

    ——被發現了嗎?佛魯特手心裡滲滿了汗水,藏身在庭園內的低樹後急促地呼吸著。

    大門就那樣隨意的開著,誰也沒有覺察到他混入了庭園。但是,那以後作為生贄應該被派遣的少女——和前幾天來到村裡的外來的女子一起在院子裡散步。

    雖然藏在了門柱旁的大樹後,但是她們一邊說著什麼一邊朝這邊走近。佛魯特想,這次一定被發現了,於是便移動到與二人相反方向的庭園一角的大樹後。但是,當他再次注意到時,二人卻停下了腳步,說了幾句什麼話之後,轉身回到了城堡內。

    可能是發現了自己的存在,為了叫自己的同伴才回去的吧?佛魯特緊張得一動不動,決定先到那裡打探一下情況。

    「不過——這裡真是比去年的時候還要華麗啊……」從樹蔭後觀察著城堡的外觀,佛魯特在心裡嘀咕著。

    所謂的窗戶上掛著奇怪的裝飾品,全部以紅與白的色調為主。這種顏色與石砌城堡的顏色完全不協調,那種失衡感使城堡看起來更加滑稽。但是,對村裡的人來說,這可不是滑稽,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浸入到體內的恐懼感。

    在入口處,裝飾著兩個用森林中生長的樹木製成的奇怪物品。

    被斜著砍下來的樹幹垂直於地面懸吊著,在它的根部,捲著一團針葉樹的樹葉之類的東西。看上去好像是武器或者是圈套、咒術人偶之類的,佛魯特的心中頓時浦起了一陣不安。

    佛魯特感覺自己被超越極限的緊張感所包圍,下意識地嚥了咽吐沫。就在這一剎那——「喂。」從後面傳來一個聲音,少年的後背頓時感到一陣猶如電擊般的震動。

    手掌中的汗水一瞬間就干了,豈止是回頭看啊,連呼吸都彷彿停止了。意識猶如爆發一般強烈的動搖著,身體一動也不能動。因為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動,與神經之間的連接好像一剎那分離了。

    一個溫柔清透的女性聲音,溫暖地包裹著身體完全無法活動的佛魯特的背部,這聲音溫柔親切,解除了他的緊張感。

    「在這種地方待著不冷嗎?進去吧,一起喝杯茶。」在這種聲音的關懷下,佛魯特心情平靜了下來。這種平靜從頭上慢慢地傳到心裡。

    映入眼簾的是剛才在庭園裡散步的——一個奇怪的美麗女子——她臉上浮現的是爽朗而溫柔的笑。

    ====城堡內的大廳。

    暖爐的火焰熊熊燃燒,映照在一副困惑表情的佛魯特的臉上。

    面對著佛魯特所坐的椅子的,是隔著一張桌子的茜璐比和切斯。本來想叫尼羅和麥德一起來的,但是四處也找不到他們二人。再想進一步找找,突然想到四個人都過來,這個少年一定會害怕,於是就由茜璐比和切斯二人問詢這個少年。

    「嗯,從哪兒開始說呢?我叫茜璐比,這孩子是切斯,初次見面。」「啊,啊……是,我叫佛魯特·尼比魯。」對這種意想不到的開場白有點摸不著頭腦,佛魯特誠實地報出了自己的大名。本來心想在這種糟糕的情況下,如果交涉不順利就很有可能被囚禁,沒想到自己反被招呼到了客廳,還受到了客氣的問候。

    「是為了監視我們而來?」坐在茜璐比旁邊的少年,皮笑肉不笑的面對佛魯特。佛魯特沒有反駁切斯的話,只是低著頭沉默不語。

    「喂,切斯,你不要那麼說話!我們是特意邀請他來的。」「但是……」「你不要露出那種氣呼呼的表情,白長了一張可愛的臉了!」「……嗚!」面對高興笑著的茜璐比,切斯紅著臉沉默了。現在他們一直在用英語對話,所以佛魯特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對不起,別介意。啊啊,我們當中聽不懂你們說話的只有尼羅……就是那個面具人,所以你可以盡情的說話。」聽到茜璐比這樣一說,佛魯特便不知道到底應該從何說起,也不能突然說「你們滾出村子!」這句話,而且也不是交涉生贄的時候,因為那個惡魔艾爾瑪不在,所以這種話是不能說的。

    想到這裡,佛魯特突然發現,這兩個人——和艾爾瑪一樣也是「怪物」。然後疑問一點一點探入下去,第一次掌握了對話主導權的他提高了聲音。

    「請問……你們和艾爾瑪那個男人……是什麼關係?」儘管這個問題有點離題,但是茜璐比很快就理解了佛魯特的意圖。好像是惡作劇一般地笑了笑,她開始淡談的陳述事實。

    「我和這個孩子還有另外的兩個人,基本上和艾爾瑪是同類。不管受到怎樣的傷都不會死去——這樣說你能理解嗎?」得到了這種清晰的結論,佛魯特不知道怎樣立刻做出反應。儘管是最可怕的結論,但是對手卻滿不在乎的作出回答,因為他們並不認為這是重要的問題。

    「不死之身……果然,你們是……怪物……嗎?」壓抑著慢慢湧上心頭的興奮之感,佛魯特怯生生地繼續問道。對此,茜璐比仍然是毫不含糊的回答。

    「不是怪物。我們是人類,不是惡魔。但是,我們拜真正被稱為『惡魔』的傢伙所賜成了惡魔。難得和佛魯特你成了朋友,所以要詳細解釋一下。」「等等,真的要告訴他嗎?」切斯驚恐地制止道。茜璐比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沒事沒事,就算全說了也沒有什麼損失,相信不相信隨這個孩子。啊啊,但是,因為他相信我們是『惡魔』,所以也許會很容易就相信我們的話。」聽到這話,佛魯特好像發現了什麼似地提高了聲音。

    「對了……這個城堡裡的『惡魔』——在艾爾瑪之前到來的惡魔是怎麼回事呢?」對於這個孩子睜大眼睛提出的清清楚楚的問題,茜璐比和切斯感到不可思議地互望著。

    「惡魔是?」「哎?那個……你們不知道嗎?聽說十多年前就住在這個城堡的。」「關於惡魔的事,艾爾瑪那傢伙一個字都沒說過……我們也沒有看見過。」佛魯特望著茜璐比的瞳孔良久,然後放心地喘了口氣。

    「這樣啊……那果然只是個傳聞啊……」後半句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佛魯特安心地低下了頭。

    「我說了奇怪的話,真是對不起。那個……我還是想問。你們是什麼人呢……」佛魯特提高了聲音轉移了話題。從他的聲音可以感覺到他已經不像剛才那麼惶恐不安了。茜璐比也稍微放下了心,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對村裡的少年說道:「好吧。從哪裡開始說好呢?已經是300年以前的事了……」聽著茜璐比口中陳述的過去,屋裡的兩個少年的腦海裡浮現出了當時的場景。從來沒有看見過外面世界的佛魯特無法清晰地體會當時的場景——但是,在切斯的眼前、那懷念的場景伴隨著聲音復甦了。

    那場景很美麗,還有悲傷,一點一點地展開——====「我敢說。什麼也看不見。」「沒有必要敢說。現在點燈——」從書庫的樓梯下到地下室的尼羅和麥德,當然享受不到光明。為了探索城堡,麥德握著從車裡拿出的手電筒,興致勃勃地照著道路。

    在這個從入口處一直延伸到內部的狹窄通道裡,有大約十米的部分石壁被截斷了,因此用土砌成了一個更為狹窄的道路。

    麥德和尼羅相互點頭示意,腳步緩緩地邁向道路的探處。

    兩人在陰冷空氣的籠罩下緩緩前進,他們決定重新整理一下有關這個村子的事情。

    「真是的,這片森林到底是怎麼回事?被隔離的村子,奇妙的城堡,生贄的女孩子們,還有這些書籍……這應該是私有領地不會錯的。」「嗯,應該是這個國家的資本家所有的土地我已經和切斯他們說了,沒辦法和那個資本家直接取得聯繫。要想繼承先祖的賢產好像是行不通的。」「因為他們吞併了所有的資產嗎?持有這麼一塊寬闊的土地,以後的三代都可以安居樂業呢。不過到了第四代就慘了。」尼羅淡談地推測著別人的人生,麥德則歪著腦袋認真地回想著村子的情形。

    「但是……艾爾瑪特意準備的裝飾品也是這樣,看看村裡的情況,就很容易理解在這片土地上很難從事生產活動。」「嗯。那是怎麼回事呢?」「而且……村長對我說過,『你們不是商人的同夥』這樣的話吧。這麼想,他們一定是從商人那裡得到最基本的油和生活用品的……如果那樣的商人真正存在的話,那麼他們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原來如此……確實是奇怪啊。」麥德對這件事的關心並沒有到這裡就打住,他對尼羅提出了進一步的疑問。

    「還有一點很奇怪。這座城堡也好,村莊也好……要說那個村莊的規模,雖說不是很大,但是如果用高分辨率衛星來觀測的話,應該可以捕捉到……而且,利用現在的航拍技術,也應該可以拍到。國家機關應該能夠掌握這裡的私有土地利用的情況的。」「嗯,是這樣的嗎?」「嗯,特別是這片廣闊的土地被個人所有本身就是個異常現象。群眾的眼睛可是雪亮的。」走到士砌石壁的時候,身材高大的兩個人只好彎下腰來繼續前進。濕濕的紅土,散發出從天棚上滴落下來的水滴般的濕氣,但是兩人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髒了,而是繼續熱衷於對話之中。

    「也就是說,在那種方面承受著壓力?」「恐怕並不想承受什麼壓力,因為這是在這個21世紀還被外界隔離的村子。不管什麼事情,恐怕都會受到人權團體及媒體強有力的攻擊吧。」「如果是300年前,還相對少一些。」「現在就不同了。因為狀況的不同,這種異常事件不符合時代的需求,早晚都會消失的。」「是啊,是啊。這麼說,麥德你會使用網絡嗎?」「我不太會用。這30年我就沒有在一個地方扎根過。而且——說起來慚愧啊,我用300年積攢下來的情報和經驗,僅僅一天就能散佈全世界,這種情形令人感到恐怖……前幾天我給我們組織的人打電話時,聽說他們全都沉迷到網絡裡啦!」「我們當中,休伊確實是精通網絡啊。」「估計從這個村子出去後,艾爾瑪也會高高興興地買電腦的。」二人就這樣說著無聊的話,不經意間到達了通道的盡頭。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土砌牆壁再一次變成了石砌通道,最深處的左側牆壁上突出了一塊梯子狀的石頭。二人將燈光照向天棚,發現方形的洞口上覆蓋著石頭樣的什麼東西。

    「好像還可以向上爬。」「打個賭吧——上面是墓地。像這樣的地方通常是會通向墓地的。」「那,我就賭是通向城堡後面的井邊。」二人樂此不疲地說著自己的想法。一會兒,尼羅爬上了梯子,小心翼翼地向上抬起石頭蓋。一堆沙土像下雨般落了下來,站在下面的麥德不由得用手摀住了臉。與此同時,石頭蓋慢慢打開了,一束光線映照在麥德的手指之間。

    尼羅把雙眼從石頭縫隙間露出來,窺視片刻之後——就完全把石頭推開,在日光下滿意地大聲喊道:「我敢說。我贏了。」那是周圍被濃密森林覆蓋著的墓地,從茂密的樹木縫隙間,可以遠遠望見城堡的背影。本來沒覺得走了多遠,但是沒想到從城堡到這裡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好像是我輸了。」麥德一邊略感遺憾的小聲嘀咕著,一邊環視著出口周圍的景像。

    這是一小塊墓地,通向此地的道路,還有周圍本該圍著的柵欄,通通沒有。五、六塊墓地基石被埋在樹木之間,就算平時到這邊散步也找不到這裡。

    基石上沒有刻名字,唯一例外的,是尼羅抬起來的那塊,上面刻有奇怪的文字,是這個國度的古樸文字,好像村裡人就使用這種文字。

    「睡在這地下的,應該不是人類吧。」與基石相比,刻在上面的碑文好像沒有受到太強烈的侵蝕,恐怕最早也就這幾十年間刻上去的吧。

    麥德沒有留意文字的意思,看不懂文字的尼羅也只是對其他的東西感興趣。他敏捷地搬起石頭蓋將它放回原處,像要確認什麼似的詢問麥德:「我敢問。麥德,你發現了嗎?」對於這個提問,麥德有點摸不著頭腦,但是馬上領悟過來,點了點頭。

    「看來——不是我敏感。」「嗯……」兩人走在地下道的時候,就一直有種不協調的感覺。

    一條什麼都沒有的直線通道。在那條應該是除了石頭和土之外什麼都沒有的通道————他們感覺到了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其他的什麼東西存在。

    不是銀鼠和蝙蝠之類的東西,和人類也有點不同,完全無法預測到它的形狀,但是從周圍的空氣中,他們本能的感覺到,這裡「有什麼東西」,就好像有種強烈的視線從前後左右逼射過來。正因為有這種感覺,所以他們兩個人才不間斷地說著話繼續向前走。

    「我敢說,那個時候,在我們的旁邊確實有『什麼』。」「……是惡魔嗎?」「不會吧。」「算了,就當是敏感吧。」「嗯。先這麼認為吧。」兩人面面相覷了片刻,又互相露出自嘲的微笑,朝著城堡方向撥動周圍的樹木往回走。

    在合上的石頭蓋下面,有一種陰森森的東西存在。

    ====「那麼……茜璐比就是因為那個而成為煉金術師的?」「嗯,也不光是因為那個。」古堡的客廳裡,茜璐比她們繼續談笑風生。一開始佛魯特對她們的談話驚恐萬分,但是隨著聊天的深入,他漸漸的被茜璐比的「過去」吸引住了。更確切的說,她的故事全是「外面」的世界。儘管儘是一些聽不懂的單詞,但當他發現那些全都出自於「外面」的世界時,不由得從心底湧起一股強烈的好奇之感。

    不知道是否注意到了少年的心思,茜珊比依舊是那種充滿誘惑力的眼神和微笑。

    「我一直對『永遠的美麗』這個故事很感興趣,這是我小時候聽到的童話故事。大體上可以得到永恆美麗的人只有那些魔女或者是皇后。但是,我想,如果全世界只有一個人能實現那樣的夢想,那也不是很好嗎?」說到這裡,茜璐比的臉色略微發生了些變化。儘管只有少許,但發現她的眸子裡有一絲傷感的,只有切斯。

    「當我對我愛的人說這話時,他對我說『人不能只看外表』,然後對我說我一直就非常可愛。然後說——我們得到不死之身就結婚,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正因為如此我才這麼想。做世界上最美麗的人,和那個人在一起——讓那個人因為有我這樣美麗的家人而自豪。很傻吧?所以我——那時並沒有喝不死酒。」說到這兒,茜璐比傷感地抬頭看著天花板。

    看著她的樣子,佛魯特好像感到了什麼,有點為難的小聲問道:「那麼……那個人是?」「見過一個戴眼鏡的人吧,他叫麥德。」聽到這裡,少年安下心來。她實現了自己的願望,直到現在兩人仍安然無恙的在一起。但是——她繼續說道:「那個人呢,是他的弟弟。剛才說到塞拉德吧?一開始他就把那個人吃掉了。」「啊……」面對浮現著傷感微笑的茜璐比,佛魯特無言以對。

    也許是察覺到了對方的感覺,茜璐比馬上又露出了魅力萬分的微笑,向佛魯特擺了擺手繼續說道:「啊啊,對不起,別介意。好吧,說點別的吧。」對於茜璐比的話,佛魯特有點躊躇的慢慢說道:「我問那種話,也許有點奇怪……」佛魯特有點難為情地轉移了目光,把自己內心的渴望化做語言。對於茜璐比,他絲毫沒有恐懼之感,而是湧起了一個少年所持有的好奇心。

    「請告訴我——外面,外面是怎樣的世界——我想知道更多,更多……」====我站在大門的影子裡,一直在偷聽茜璐比大人和佛魯特大人的談話。

    我知道這樣做不好,可是怎麼也無法安心。

    於是,我又開始做了種種「如果」。

    一開始佛魯特大人好像對茜璐比大人她們十分警戒,但是現在他好像非常開心。原本比起村裡的其他人來,佛魯特大人對我和艾爾瑪大人並不是十分厭惡,現在聽著佛魯特大人的聲音,看來他對於茜璐比大人她們絲毫沒有厭惡感。

    我——描繪出了一種結局。這種無用的事已經有幾十年沒做了?直到現在,自己所描繪的未來,全都都破滅了。

    但是,只有這次,我覺得只有這次會實現。

    直到昨天,每當描繪未來都還痛苦不堪。

    我想到了戴茲大人的暴力,還有疼痛。

    但是,現在不同了。儘管我不知道原因——但是我一想到戴茲大人的兒子臉上的笑容,就忘記了那些疼痛。

    佛魯特大人說服了村民們,村民們不再那麼害怕艾爾瑪大人,沒有人再受到傷害。然後————這個村子,如果和外面的世界緊緊相連——這該是多麼美好的事啊。

    我不能走出這個村子。但是,從外面會進來更多像艾爾瑪大人這樣的人,村子漸漸發展起來,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出生於玻璃瓶,所以只能乖乖地待在這個森林裡生活。

    儘管如此我還是祈禱。就算是些瑣碎的事也好。我希望幸福降臨到這個村子和我身上。

    因為,我只能在這個村子裡生存——還有,我能夠嚮往幸福。

    啊啊,想起來了。我現在清楚地回想起來了,那無比喜悅的情感。

    為了讓這種情感不會逝去,我可以做任何我能做到的事——如果,可以實現更大更大的喜悅,我就也可以像艾爾瑪大人那樣無憂無慮地笑了。

    ====同一時刻——村長家住在村裡,長得十分相像的五位少女。

    她們是誰?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村裡沒有一個人可以正確的把握。

    現在的村民們懂事的時候她們就存在了,很自然的融入到村裡的氛圍當中。雖然村裡的年長者看起來好像知道些什麼,但是他們什麼也沒說就死去了,她們的數量總是一定的,年齡和成長也沒有什麼不同。數年過後,她們當中的一個就會體力衰竭——幾天以後,就會出現一個新的少女代替她。

    儘管就像是神怪電影一樣,但是並沒有給村民帶來強烈的恐怖感。

    她們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存在,那些從小就習慣她們存在的村民,把她們作為「那種東西」完全地排斥了出去。也就是說,她們受到與「外來人」同樣的待遇。

    就算自己被問及身世也無法給予明確的回答。過去也有一些偷偷去看她們「替身瞬間」的人——但是,與那些「外來人」一樣,他們再也沒有回來過。這種事發生了好幾次,干是,村民們便一點點疏遠了她們。

    之後——這種疏遠由於現在的村長戴茲·尼比魯的原因更加變本加厲。

    戴茲對待她們非常嚴酷,隨意打罵,有時還施以暴力。但是,卻從沒有看見過她們有一絲一毫的反抗。如果提供給她們最低限度的食物,再嚴酷的刑罰她們都逆來順受。

    由於受到戴茲的影響,村民們對她們的態度——直到覡在也沒有人重視她們的個性和想法。

    她們所有人甚至使用同一個名字——使她們成為村民們虐待對象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男人——戴茲·尼比魯。

    當自已的兒子在向茜璐比詢問「外面的世界」的時候,他坐在自己家的木製椅子上,靠著椅背探著上半身。這個全村最大的房子對這個死了妻子的男人來說,顯得過於寬敞。

    「哼。」在這個沒有其他人的屋於裡,這個男人手捋著鬍鬚注視著天花板。然後,在這個沒有其他人的屋子裡,他向著天花板靜靜地嘀咕著,「——機會來了,村子也是……我也是。」戴茲的臉上沒有一絲感情,然後又陷入了沉默。

    從窗戶向外看,原本萬里無雲的天空掠過一片雲彩。

    「還有,那傢伙也是——」馬上就要了雪了。戴茲胸有成竹般的靜靜笑著。

    那種毫無表情的笑容轉眼間又化為了沉默——屋內陷入了靜寂之中。

    ====黃昏時分城門前「那個,今天,那個……真是太謝謝了。」佛魯特慌張地表示著感謝,茜璐比則回應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不用謝。以後有機會,再來玩啊。」「好!不過沒多久就要迎來大雪時期了……下到什麼時候還不知道呢。」儘管佛魯特依依不捨,但是不能在城堡裡繼續逗留了。他再次向茜璐比表示感謝道:「你們的事,我會告訴村裡人的。儘管我還不理解為什麼艾爾瑪要解救生贄,但是我知道茜璐比你們都是好人。」「你還是別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們吧。」背對著城堡並阻止佛魯特的,正是一直靜靜窺視事態發展的切斯。

    「村裡人懷疑別人的方式並不尋常,如果你一意孤行地包庇我們,他們很有可能以為你『被魔鬼附體了』,所以,你就說『並沒有什麼企圖,也不會給造成傷害』就可以了。」佛魯特呆然若失地望著切斯,思考了片刻之後,使勁地點了點頭。

    「這也是。但是,我會盡我所能的盡量傳達實情的……好了,真的,非常感謝!」佛魯特再一次禮貌的道別,然後向著自己的村子走去。

    「嗯,切斯能說出那種話真是太少見了。」「真囉嗦。這有什麼的。」——如果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做出了類似於獵殺魔女的事情,也許過後心裡也不會好受吧。

    儘管切斯心裡單純地這樣想著,但是對這個叫佛魯特的少年的印像並不差,果然自己還是很喜歡孩子的。這樣想著,他回想起了過去類似的事情。

    他回憶起距今70年前,在一輛列車上偶遇的那位少女的事——同時,也想起了在那輛列車上的所有記憶。想起那段在閉塞的空間中所遭遇的恐怖體驗,切斯不由得渾身顫抖。閉塞的空間這一點和這個村子相似。這個少年樣貌的不死者心裡湧起了一陣不安,那件事暫且還是讓它從記憶中流逝吧。

    ——是啊,這個村子不存在那個「鐵路追蹤者」那樣的怪物。

    切斯心中一陣一陣的膽顫心驚,默默無言地回到了城堡。

    ====「嚕嚕嚕嚕塔塔嚕嚕嚕嚕塔塔……」一個男人哼唱著奇怪的小曲,裝飾著屋頂。

    那個男人不經意間停止了哼唱,看著戴在手腕上的表提高了聲音。

    「那,其他的人怎麼樣呢?」艾爾瑪興致勃勃地推開手染的紅白大幕問道。站在旁邊的少女淡淡地回答道:「是……大家都聚集到了客廳,商量著尋找艾爾瑪大人的事。」「啊哈哈,是啊,是啊,那麼這裡暫時是安全的。」只說了這麼一句,艾爾瑪再次用鼻音哼唱起了小曲。

    幾分鐘之後,準備好了紅白大幕,艾爾瑪又對一旁的少女說道:「他們還在客廳裡嗎?」「……是的。」從剛才就一動不動的少女,清晰地報告著客廳的情況。

    「好了,從現在開始不要動它。這個紅白大幕31號夜裡再拆下。」艾爾瑪情緒高漲地伸了伸懶腰,順著梯子走了下去。就在他踏入塔上屋裡的瞬間——「嚕嚕啦嚕啦,嚕啦嚕嚕啦,啦啦啦……」艾爾瑪哼唱著歡快的曲調,表情突然變得愕然起來。

    從沒有門的入口進入到屋內的那個瞬間,從陰暗處便竄出了麥德和尼羅的人影,一下子抓住了艾爾瑪的胳膊。

    「啊、啊?不會吧?你們應該在客廳裡啊!」艾爾瑪一臉疑惑的表情,既而驚愕的失聲喊道:「難、難道你們具有讓時間停止下來的超能力?」「你說什麼傻話呢!」「那麼為什麼……莫非是?」艾爾瑪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麼,他兩隻胳膊被壓著,費力地轉過頭去。

    「菲璐。」那個從剛才就一直跟隨著艾爾瑪,長相和菲璐十分相像的少女。她也叫「菲璐」,當她和艾爾瑪四目相對的時候,身體禁不住一陣抽搐。

    「對、對不起,艾爾瑪大人!」「哎呀,沒有必要道歉的。」伴隨著清透的嗓音,茜璐比和切斯從樓梯下面出現。

    「茜璐比……你這是教人家『說謊』!」「別說些讓人聽到不好的事。我只是告訴她『世界上有善意的謊言和惡意的謊言』,然後拿你做了個實驗而已。」茜璐比的身後還有一位「菲璐」,一副抱歉的表情望著艾爾瑪。看見她這副模樣,艾爾瑪無奈地歎了口氣。

    「原來如此,你們早已發現了。我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被揭穿。」接著,他悲哀地笑笑,坦率地說出了結果。

    「菲璐,其實是同一個人。」「何蒙庫魯茲,是這樣吧。」麥德他們回到城堡餐廳,讓艾爾瑪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因為已經說好再也不逃跑了,所以這次並沒有用繩子捆著他。

    「你說的很好!」對於麥德的話,艾爾瑪吃驚地做出了結論。

    「你是在哪兒發現的?」「有很多原因。之前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我確認了各種信息,最後才得出了這個結論。」這樣說著,麥德的目光投向了食堂的另一側。那裡聚集著城堡裡的四名少女。四個人同樣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靜靜地往這邊窺視著。

    「她們的意識只有一個,這是茜璐比發現的。她向村裡的孩子們打聽了她們的事,發現她們的表現其實是很矛盾的。而且,切斯觀察了她們一段時間——她們常常把你說的話傳達給我們,其實她們並沒有跟你接觸。而且,你也不是隱藏在一個地方,而是經常在這個城堡裡從事一些工作,又沒有安監視器,但為什麼可以一直躲避著我們呢?那是因為她們替代了監視器。」「哦哦。太厲害了。簡直就是名偵探啊!」「別開玩笑了。」麥德一臉嚴肅地告誡著艾爾瑪,開始陳述自己所看見的一切。

    「在城堡裡的書庫裡,我發現了關於煉金術的一些研究資料,全都是有關克隆製造的,從正派到邪道,什麼樣的都有。但是,我不認為那些是你放置在那裡的。而且,如果你說的話是真的,你到達這個村子之前她們就已經存在了。」「……」「這次我想讓你說,不僅僅是關於她們,還有關於這個村子的秘密。」對於麥德嚴肅的提問,艾爾瑪也終於露出了嚴肅的神情開口說道:「這個,我2月再說。」「艾爾瑪——」「我說了不行。到了2月,比我更瞭解實情的人會來的。」「誰?」到底誰會來到這窮鄉僻壤,茜璐比受好奇心的驅使搶先一步問道。

    「商人。」聽到這話,麥德他們露出一半意外的神情,一半微妙的神情互望著。也許對他們的神態表示滿意吧,艾爾瑪咯咯地笑著,向麥德詢問起自己介懷的事情。

    「但是麥德,你一直就是遇事冷靜吧。雖說確實與正式的東西有出入,但是你看見過比現在流行的基因工程學更先進的克隆技術吧?」對於艾爾瑪的問題,這次輪到麥德惡作劇般地笑著了。

    「哎哎,我還有一個跟我很像的朋友在紐約呢。」聽到這話,只有切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艾爾瑪好像發現了什麼似地沉默了下來。尼羅和茜璐比並不瞭解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驚訝地望著麥德。

    窗外,細小的雪花漫天飛舞起來。

    好像要緊緊地包裹住被森林覆蓋著的大地一般,白色的雪花與沉默一起飛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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