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海倫芬放慢腳步,走了七、八步的光景,從左面傳來危鵠的的聲音:「往這邊來,前面是石壁。」「你肯定?」海倫芬用劍往前探了探,並沒有觸到什麼。
「我的腦門已經確認過了。」傭兵老闆哼哼著。後面的追兵也已經趕到了洞口,些許亮光探了進來,山洞果然是朝著左面蜿蜒進去。海倫芬忙向左側閃去,幾隻鐵球呼嘯著打進洞,頓時碎石四濺。
海倫芬扶著洞壁向前行,左拐右繞中周圍又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在前方不時傳來傭兵老闆粗重的喘息聲。山洞並不寬敞,最多只容得下兩人並排行走,一路似乎是蜿蜒朝下。身後卻沒有什麼動靜,對方不知洞中的虛實,也不敢貿然直追。海倫芬的雙眼開始慢慢適應山洞的黑暗,隱約可以感覺到手邊的岩石,摸上去潮乎乎的,然而腳下依然什麼都看不清。
就這樣走了大約數百米的路,前面突然傳來「咕咚」一聲,似乎是危鵠的肥胖的身體落入水中。「救命。」傭兵老闆驚慌失措的語調,然後是猛烈擊打水面的聲響。海倫芬不敢妄動,慢慢向前挪動幾步,聽著聲音的來源把自己的劍鞘伸了過去。「抓住。」對方依舊不停拍打水面,還有嗆水的聲響,顯然根本不會游泳。海倫芬盡量把劍鞘接近落水者。「抓住我的劍鞘。」她又大喊了一聲。劍鞘末端終於沉了沉,被人一把抓住。海倫芬使勁往後拖著,洞穴又濕又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傭兵老闆拖離了水潭。
「你怎麼比頭牛還要沉?」海倫芬坐在地上喘了半天,從懷中掏出火石,點燃了隨身攜帶的蠟燭。渾身濕透的危鵠的像灘爛泥般伏在海倫芬腳下,不停嘔著水,海倫芬半跪下身,輕輕拍打他的後背。
「謝謝,我好多了。」危鵠的微弱地說道,胖大的肚腹上下起伏。
「繼續,繼續走吧。」栗發女子搖了搖頭。「我們已經到了洞底。」危鵠的吃驚地撐起身子,藉著微弱的燭光,他發覺自己正在一個稍許開闊的空間裡,足有四間屋子的大小,大半的地方就是剛才自己失足落入的水潭。除了來路,再也沒有其他的可通之處。
「怎麼辦?」危鵠的低聲問道,語氣中已沒有了落水時的驚恐失措。
海倫芬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把雙手劍插在石縫中,脫下負在身上的箭匣,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把蠟燭滅了吧。」她說。
很快眼前就出現了晃動的火把,離洞底大約有一段二十餘米坦直的隧道。海倫芬拉弓瞄準,在傭兵訓練營時她的弓箭能力遠遠不如格鬥技巧,不過在這樣黑暗狹窄的洞穴中,對付手持火把的傢伙實在是過於簡單的練習。第一個黑衣人應聲而倒。追蹤者們訓練有素,他們根本看不清海倫芬的方位,但是並沒有流露出慌亂。第二個黑衣人飛快地跨過同伴的屍體,向前疾衝,長箭直接插入他的咽喉。第三個黑衣人在中箭的剎那拋出手中的火把,火把滾落到離海倫芬不遠的地方。當海倫芬第四次放出箭時,追蹤者們已經掌握了她的方位。
又是兩、三根火把拋了過來,洞底這邊反而亮堂堂的,而對面卻沒有了絲毫光線。海倫芬只好往黑暗中連放兩箭,然後抽出身邊的雙手劍,額頭微微沁出些許汗水。一個肥胖的身影突然竄了出來,危鵠的用浸了水的外衣猛蓋在火把上,再踩上幾腳,火把頓時熄了。他如法炮製地弄滅了第二根火把。海倫芬聽到了鐵器破風而來的聲響,急忙揮劍擊落了射向危鵠的鐵球。傭兵老闆飛快地撿起剩下的兩跟火把,疾步跑到水潭邊,將火把直接摁進水中。
四週一片漆黑。
海倫芬向前衝了幾步,握著武器守在隧道口。敵人已經衝到跟前,栗發女子揮劍進攻,雙手劍的威力讓對方禁不住退了數步。受到空間的影響,海倫芬絲毫不擔心對方的夾擊,幾乎完全對等的條件令她信心大增。雙方完全依靠聽力和感覺格鬥,數個回合後,她一劍刺入了對方的胸膛。
海倫芬還來不及調整,後面的敵人已經發動了攻擊。刀劍相交,雙方都有些吃驚,海倫芬發覺這次的對手遠遠超過前面的幾個黑衣人。周圍沒有其他聲響,只剩下刀劍的撞擊。黑衣人的刀法犀利辛辣,甚至不亞於翼峰,如果不是受到山洞狹窄的影響,也許海倫芬不久就會敗落。栗發女子燃起了胸中的鬥志,防守得天衣無縫,黑衣人始終無法將她逼退半步。又一次激烈的刀劍碰撞,濺起的火花讓海倫芬清晰地看到對方的模樣。雖然蒙著面孔,海倫芬依然通過瘦削的臉型和炯炯有神的雙目認出他是黑衣人的首領。
也就在這瞬間,黑衣人首領突然猛哼了一聲,似乎受了什麼傷。海倫芬覺得劍上壓力一減,面前的對手已經迅速地撤走。她依然不敢有絲毫鬆懈,雙手緊握著武器等待下一輪進攻。
「休息一會吧,他們撤了。」身後傳來了危鵠的謹慎輕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