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早點知道的,而不是讓你們倆自己逃出來,」當崔斯特和凱蒂布莉兒走進路斯坎的短劍酒館時,一個狂暴的聲音大聲地衝著他們而來。布魯諾和瑞吉斯坐在吧檯上,阿魯姆﹒加德派克的對面,因為剛剛經過悲慘的旅程,兩人看上去仍然有點憔悴。
「我沒想到你會出來,」崔斯特指出,一邊拉過一把椅子到他的朋友們邊上。「現在已經是這個季節的末期了。」「比你想像的還晚,」瑞吉斯咕噥說,崔斯特和凱蒂布莉兒兩個都轉向布魯諾,希望他解釋。
「嗨,一點點風暴,沒什麼可擔心的,」矮人吼道。
「對一個山巨人來說是一點點,」瑞吉斯悄悄地咕噥說,布魯諾嗤之以鼻。
「給我的朋友和我的女兒倒點兒酒,」布魯諾招呼阿魯姆,而阿魯姆已經在這麼做了。酒端過來,阿魯姆向兩人點點頭,走開了,紅鬍子的矮人馬上表情變得非常嚴肅起來。
「那麼,我的兒子在哪兒?」他問。
「據我們所知,和杜德蒙一起在海靈號上航行,」凱蒂布莉兒回答。
「不在這裡的碼頭,」瑞吉斯指出。
「也不在深水城,儘管他們有可能在冬季之前停靠那裡,」崔斯特解釋說。「那是杜德蒙船長的慣常做法,將船裝滿貯備,為即將來臨的寒冷季節作準備。」「然後他們很可能駛往南方,」凱蒂布莉兒補充說。「不再回到深水城,直到春季。」布魯諾再次哼了一聲,但同時含著一大口淡啤酒,結果吐了一半在瑞吉斯身上。「那你們在這兒幹嗎?」他問。「如果我的兒子很快會到深水城,而且半年不會回來,你們為什麼不在那兒留意他的到來?」「我們留下了話,」崔斯特解釋。
「留話?」矮人懷疑地重複道。「那會是什麼樣的話?你好?幸會?冬季注意保暖?你這該死的蠢精靈,我還指望你把我兒子帶回到我們面前。」「那很複雜,」崔斯特回答。
這時,凱蒂布莉兒才注意到阿魯姆﹒加德派克和裘斯-帕德爾都悄悄地緩緩移近,向著四個朋友伸長了耳朵。然而她沒有斥責他們,因為她很理解他們對這一切的關心。
「我們找到了黛麗,」他一邊說,一邊輪流凝視兩人。「還有那個孩子,柯兒森。」「我的黛麗過得怎麼樣?」阿魯姆問,凱蒂布莉兒沒有錯過裘斯-帕德爾的表情,他正期盼地咬著嘴唇。凱蒂布莉兒意識到,此人很可能喜歡那個女孩。
「她很好,小女孩也很好,」崔斯特插話說。「儘管我們到達的時候,剛好發現她們處在危險之中。」聽到這些不祥的話語,所有四個聽眾都凝視著他。
「海盜希拉-克裡,或者說我們相信是她,」崔斯特解釋說。「出於一些我還不知道的原因,居然大膽地派遣了一個突襲團伙到深水城。」「來找我兒子?」布魯諾問。
「或者想要嚇退杜德蒙,他整個季節都在追逐她,」阿魯姆指出,他從許多常來酒館的水手那裡聽說過大量傳聞,對這類事情相當在行。
「可能是其中一種原因,也可能是另一種,因此我們回來查證是哪一種,」崔斯特回應道。
「我們甚至不能確定海靈號是否還浮在海上吧?」瑞吉斯問。
半身人剛聽到這些話從自己的口中說出,就瞪大了眼睛,咬住嘴唇,他的退縮清楚地表明,他意識到,這種船被毀滅的可能性,會給布魯諾的雙肩壓上非常沉重的份量,但是已經太晚了。
儘管如此,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一個崔斯特和凱蒂布莉兒到達路斯坎之前早就計劃著要問阿魯姆的問題。兩人都詢問地望向酒館老闆。
「沒聽說過不是,」阿魯姆回答。「但是如果希拉-克裡擊敗了海靈號,那可能需要好幾個月我們才能在這裡知道。然而,我無法相信她會擊敗海靈號。碼頭上的傳言說,沒人會在開闊水域跟海靈號作戰。」「看你能查到些什麼,我懇求你,」崔斯特對他說。
魁梧的酒館老闆點點頭,並向裘斯作個手勢,讓他也開始調查。
「我極其懷疑希拉-克裡是否到過海靈號附近,」崔斯特確信地重複道,這是為了布魯諾。「如果她到過的話,那對杜德蒙船長家發起突襲的很可能只是她被消滅的團伙的殘部,他們尋求最後一擊,以報復希拉的船被毀,船員被殺。我跟杜德蒙船長一起航行了五年,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有遇到過一艘船能夠跟海靈號單挑。」「或者她的法師,羅比拉德,」凱蒂布莉兒補充說。
布魯諾只是繼續狠狠地瞪著兩人,矮人顯然極其渴望他丟失的兒子。
「因此我們要等?」過了一會兒,他問。很明顯,從他的語氣可以看出,他沒有因這樣的前景而激動。
「冬季使得海靈號無法追捕希拉-克裡的船,」崔斯特解釋,並壓低聲音,這樣只有他的同伴們可以聽見。「而且,也很可能使希拉-克裡不會在這一季出現在寒冷的水面上。她不得不停靠在某個地方。」這似乎對布魯諾有點安撫。「那麼,我們會找到她,」他堅定地說。「並且拿回我的戰錘。」「而且,沃夫加有希望加入我們,」凱蒂布莉兒補充說。「他也許能再次握著艾吉斯之牙。他也許能發現他屬於哪裡,戰錘屬於哪裡。」布魯諾舉起他盛淡啤酒的杯子,為這充滿希望的觀點而乾杯,其他所有人都加入了他,每個人都明白,凱蒂布莉兒所說的情況,是最樂觀的,一條晦暗得多的道路很可能正等著他們所有人。
在隨後的討論中,這些夥伴門決定用接下來的幾天搜索與路斯坎直接相鄰的地區,包括那些碼頭。阿魯姆和裘斯則追查海靈號和希拉-克裡可能在哪裡,一旦他們能找到盜賊莫裡克,他也跟他們一起追查。如果沃夫加在深水城獲得這個消息,並且他想要找到他們,那麼這個計劃也許會給他一個機會。也有可能海靈號在去深水城的路上會經過路斯坎。崔斯特知道,如果是這樣,那很快就會到,因為這一季馬上就要過去了。
崔斯特為所有四個人點了一輪酒,然後在他們開始喝之前阻止他們。他舉起自己的杯子再次乾杯,作為對布魯諾起先那次的再確認。
「這個新聞比我們剛離開十鎮時所期望的要光明,」他提醒他們所有人。「根據大家所說的,我們的朋友還活著,並且跟善良、值得信任的夥伴在一起。」「為沃夫加乾杯!」當崔斯特停下時,瑞吉斯說,「也為黛麗-柯蒂和柯兒森乾杯,」凱蒂布莉兒補充說,同時衝著布魯諾微笑,並更加明確地朝著崔斯特微笑。「我們的朋友找到了一個好妻子,而一個孩子在沃夫加警醒的眼睛下將長得很健壯。」「我認為,他從一個師父那裡學會了怎樣撫養兒子,」崔斯特指出,並咧嘴向布魯諾笑了笑。
「太糟了,那個人對於如何撫養女兒知道得不那麼多,」凱蒂布莉兒補充,但她精確地等到布魯諾開始吞嚥淡啤酒時才發起嘲笑。
不出所料,矮人噴出酒,而瑞吉斯再次被淋濕了。
**********盜賊莫裡克打開他公寓的門,看到一個黑色頭髮的瘦小女子在等他,他露出好奇但並不生氣的表情。
「也許你找錯門了,」莫裡克優雅地提出,他的黑色眼睛打量著那個女人,顯出不止一點的興趣。她很標緻,並讓自己擺出一個完美的姿勢,而且閃著一絲智慧的光芒,對此,莫裡克總是感到很有吸引力。
「很多人會認為到盜賊莫裡克那兒是走錯了門,」那個女子回答。「但是,不,這正是我要來的地方。」她賣弄風情地微微一笑,專注地看著莫裡克,就像莫裡克注視她一樣。「你成熟了不少,」她說。
這暗示著,這個迷人的生靈早年認識莫裡克,這激起了盜賊的好奇心。他使勁凝視著她,試圖認出她來。
「如果我在我們作愛的時候施法搖晃床,或者讓彩色的光線在我們周圍舞蹈,這樣也許會有點幫助。」那個女子指出。
「貝蘭尼!」莫裡克忽然叫了出來。「貝蘭尼-屯達什!過了多少年了?」事實上,莫裡克有年頭沒見到女巫了,自從她還是巫士塔低級學徒的時候以來,就沒見過。她是個瘋狂的傢伙!幾乎每個晚上都從法師公會溜出來,在路斯坎更加瘋狂的街道上玩樂。就像許多出來玩樂的漂亮女人一樣,有好幾次,貝蘭尼不可避免地摸索到了莫裡克身邊,以及莫裡克的床上。
幾次奇妙的遭遇,莫裡克回想起來。
「沒有很多年,莫裡克,」貝蘭尼回答。「我原以為我對你來說比實際上更重要。」她稍稍撅起嘴,翹起嘴唇,就好像是為了讓莫裡克的雙膝變軟。「我本來相信你會立即認出我,並且將我攬入雙臂,熱烈親吻。」「一個我必須糾正的場面!」莫裡克一邊說,一邊張開雙臂走上前來,臉上帶著歡快而渴望的表情。
************凱蒂布莉兒和瑞吉斯兩人那天晚上都很早就寢,但是崔斯特繼續留在酒館裡,與布魯諾在一起,他懷疑矮人需要談談。
「當這些事情了結之後,你我必須去深水城,」卓爾精靈指出。「聽到柯兒森說起她的爺爺,對我心情有好處。」「孩子會說話了?」布魯諾問。
「不,還沒有,」崔斯特笑了笑回答。「但是很快就會了。」布魯諾只是點點頭,看來對此根本不感興趣。
「她有一個好母親,」崔斯特過了一會兒說。「而且我們知道他父親的性格。柯兒森將會是個好女孩。」「柯兒森,」布魯諾喃喃道,他喝下半杯自己的淡啤酒。「愚蠢的名字。」「那是精靈語,」崔斯特解釋。「有兩層意思,而且看來極其合適。『科爾』意即『不是』,『森』是兒子,因此這個名字按照字面翻譯為『不是兒子』,或者說,『女兒』。然而合在一起,柯兒森這個名字意為『從黑暗之城而來』。根據黛麗-柯蒂說的關於沃夫加如何獲得這個孩子的故事,我覺得,這是個合適的名字。」布魯諾再次呼了口氣,喝完杯子裡的酒。
「我以為你聽到這個消息會很激動,」卓爾精靈壯著膽說。「找到一個任性的孩子,當作自己的一樣去愛,你比誰都明白其中的樂趣。」「嗨,」布魯諾哼了一聲。
「而且我懷疑沃夫加很快就會親自為你生出一個孫兒,」崔斯特指出,同時把另一杯淡啤酒推到布魯諾面前。
「孫兒?」布魯諾懷疑地重複,他從椅子裡轉過來直接面對卓爾精靈。「你難道在假設沃夫加是我自己的兒子?」「他是的。」「他是嗎?」布魯諾問。「憑他對凱蒂布莉兒的所作所為,你以為分開幾年就能修補好我的心?」矮人還是再次哼了一聲,厭惡地揮起手,然後轉回吧檯,在他下方搖晃著新的一杯酒,低聲嘀咕著,「也許我想找到他,這樣就可以在他的嘴巴上狠狠來一拳,為了他對待我女兒的方式。」「你的擔心明顯而真實,」崔斯特指出。「你已經原諒了沃夫加,不管你承不承認。」「我也是,」當矮人轉回來面向他時,崔斯特很快補充說,他的眼睛瞇成一線,帶著威脅性。「凱蒂布莉兒也是。沃夫加在一個黑暗之處,但是從我打聽到的所有情況來看,似乎他已經開始向著光明攀爬回來。」這些話稍微有點軟化了布魯諾的表情,而且這一次,他繼而發出的哼聲不那麼確定了。
「你會喜歡柯兒森的,」崔斯特笑著說。「還有黛麗-柯蒂。」「柯兒森,」布魯諾重複道,說的時候仔細傾聽這個名字。他看著崔斯特,搖搖頭,但是如果他還在試圖繼續表明他不同意,那他極其失敗。
「因此現在我有一個孫女,來自一個不是我親生的兒子,而這個女兒也不是他親生的,「布魯諾過了一會兒說,他和崔斯特已經各自喝著他們的酒沉思了片刻。「你一定認為,我們其中之一原本應該體會到,一半的樂趣來自生該死的小傢伙!」「布魯諾會不會某天生出自己的兒子?」崔斯特問。「一個矮人小孩子?」矮人轉過來,懷疑地注視著崔斯特,但是對這番話考慮了一會兒,然後聳聳肩。「我只是也許而已,」他說。他看回他的淡啤酒,崔斯特注意到,他的臉變得更加嚴肅,還有一點悲傷。「我不是年輕人,你知道的,精靈?」他問。「目睹一個又一個世紀來來去去,記得那些歲月,那時凱蒂布莉兒和沃夫加的雙親的雙親的雙親的雙親還沒有感受到他們第一個黎明的溫暖。而且我感到老了,你不要懷疑!從骨子裡感到老了。」「敲打石頭幾個世紀會讓你那樣,」崔斯特平淡地說,但是他的輕鬆此時無法滲透矮人的情緒。
「而且我看著我的女兒完全長大了,我的兒子也一樣,現在他還有了個小傢伙……」布魯諾的聲音輕了下去,深深地歎一口氣,然後喝乾杯子裡餘下的酒,完了之後,轉過來呆板地面對著崔斯特。「那個小傢伙將會變老,並且死去,而我仍舊會在這裡,帶著發痛的骨頭。」崔斯特理解他,因為作為一個長壽的生命,他也一樣明確地看到布魯諾的尷尬。當精靈,不管是光明精靈還是黑暗精靈,或者矮人,把短壽命的種族——人類,半身人,還有侏儒——當作朋友,就能預料到,他們將會看著朋友們變老和死去。崔斯特知道,不管他們願不願承認,精靈和矮人排斥其他種族的原因之一,正是因為這兩個種族要保護自己不受感情的折磨。
「我猜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應該守著自己的族類,呃,精靈?」布魯諾說完,從眼角狡狤地看著崔斯特。
崔斯特的表情由同情轉為好奇。布魯諾剛才是在警告他遠離凱蒂布莉兒嗎?這讓卓爾精靈失去了警惕,真的!並且使得他靠回椅子裡,牢牢地瞪視著布魯諾。他最終瞭解了自己對凱蒂布莉兒的真實感覺,而僅僅是為了遇上矮人這個障礙?或者,布魯諾是對的,崔斯特是個傻瓜?卓爾精靈花了很長時間才穩住自己,收拾起思慮。
「或許,我們當中躲避痛苦的人將永遠不明白那些快樂,那些可能會導致深刻痛苦的快樂,」崔斯特最終說道。「最好——」「最好什麼?」布魯諾打斷他。「愛上他們當中一個?跟其中一個結婚,精靈?」崔斯特仍然不明白布魯諾想說什麼。他在叫崔斯特退後?哪怕只是想像愛上凱蒂布莉兒,卓爾精靈都會被稱作傻瓜?但是隨後,布魯諾攤了一下手。
「是啊,愛上其中一個,」他邊說邊嘲笑地哼著氣,但是崔斯特意識到這個嘲笑同樣也針對他自己。「或許把他們中一個當作你自己的來撫養。呵,也許不止一個!」布魯諾朝崔斯特瞥了一眼,露齒的微笑從明亮的紅鬍鬚後面顯露出來。他舉杯向崔斯特乾杯。「那麼,為了我們倆,精靈!」他用嗡嗡的聲音說。「一雙傻瓜,但是微笑的傻瓜!」崔斯特愉快地用自己的杯子碰杯回應。他現在知道了,布魯諾不是隱晦地試圖(以一種矮人的方式)阻攔他,而僅僅是為了確保崔斯特理解他內心的深處。
他們繼續喝酒。布魯諾喝乾了一杯又一杯,但是崔斯特只是搖晃著那一杯美妙的葡萄酒。
過了好久,才有人再次說話,那是布魯諾,「嘿,精靈,我的下一個孫兒不會是有斑紋的吧?」他以一種似乎非常嚴肅的語氣嘶啞著說,這樣顯得更加可笑。
「只要他沒有紅鬍子,」崔斯特不失時機地反擊。
************「我聽說你曾跟一個偉大的野蠻人戰士一起旅行,他叫沃夫加,」貝蘭尼對莫裡克說。盜賊在第二天黎明過後很久終於醒了過來。
「沃夫加?」莫裡克一邊重複,一邊揉揉黑色的眼睛,驅走睡意,並將手指穿過糾結的黑髮。「我有好幾個月沒見沃夫加了。」他沒有理解貝蘭尼仔細觀察他的方式說明了什麼。
「我想他去了南方,去找杜德蒙,」莫裡克繼續說,他好奇地看著貝蘭尼。「我對你來說難道不夠男人麼?」他問。
黑髮的女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故意不回答盜賊的問題。「我只是替一個朋友問問,」她說。
莫裡克的笑非常粗魯。「你們兩個,呃?」他問。「我難道不夠男人?」貝蘭尼深深歎口氣,滾到床的一側,把被褥收拾到她身邊,並在爬起來時將它們拽開。
到這個時候,莫裡克才注意到她裸露的後肩上那個奇怪的標記。
「那你幾個月沒跟沃夫加說過話了?」女子邊問邊走向她的衣服。
「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的本質帶著懷疑,這使得女巫轉過來凝視著莫裡克,他還倚在床上,用一個肘支撐起來側臥著。
「一個朋友希望認識他,」貝蘭尼相當簡略地說。
「看來好像很多人突然想要打聽他,」盜賊指出。他仰面躺下,將一條胳膊甩到眼睛上面。
「比如一個黑暗精靈?」貝蘭尼問。
莫裡克從手臂下面窺視她,他的表情清楚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當女巫提起擱在椅子上的長袍,從下面抽出一根細細的黑色魔杖時,他瞪大了眼睛。貝蘭尼沒有將它指向他,但威脅是很明顯的。
「穿好衣服,快點,」貝蘭尼說。「我的女主人要跟你談話。」「你的女主人?」「我現在沒時間解釋什麼事情,」貝蘭尼回答。「我們眼前要趕很長的路,雖然我有法術沿途給我們加速,但我們最好一小時之內從路斯坎出發。」莫裡克嘲弄地對待她。「出發去哪裡?「他問。「我沒有計劃要離開……」他的聲音輕了下去,因為貝蘭尼走回床邊,姿態撩人地單膝壓在床沿上,伏下臉,手指點住自己撅起的唇瓣。
「我們有兩種方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莫裡克,」她安靜而平淡地解釋——可憐的的盜賊剛受到驚嚇,對於敏感的他來說這太平淡了。「一種對你來說相當愉快,我保證,並且擔保你安全地回到路斯坎,你這兒的朋友們無疑將會談論你快樂而持久的笑容。」莫裡克注視了一會兒這個迷人的女子。「不用麻煩告訴我另一種方法,」他同意了。
************「阿魯姆﹒加德派克沒有看到他,」凱蒂布莉兒匯報說,「短劍酒館的任何一個其他常客都沒有——而他們幾乎天天看見盜賊莫裡克。」崔斯特仔細地考慮了一下這番話。當然,有可能莫裡克的缺席——他不在他的寓所裡,也不在他經常出沒的地方——除了巧合之外並沒什麼。像莫裡克這樣一個人總是不停地在活動,從一宗交易到另一宗,從一次偷竊到另一次。
但是自從四個朋友開始尋找這個盜賊,已經一天多過去了,利用了他們所能支配的一切資源,包括路斯坎的城市警衛,還是沒有那個人的蹤跡。鑒於在深水城希拉-克裡的黨羽所幹的事,鑒於大家都知道莫裡克跟沃夫加相識,崔斯特對於他的消失並不高興。
「你向巫士塔傳話了?」崔斯特問瑞吉斯。
「這對一個法師來說等於搶劫,」半身人回答。「不過是的,他們一旦能夠查找出海靈號法師羅比拉德的位置,就會傳話給他。說服他們做這項工作花了半袋多金子。」「我給了你一整袋來支付這項任務的報酬,」布魯諾淡淡地指出。
「即使用我的紅寶石墜子,說服他們做這項工作還花了半袋多金子,」瑞吉斯宣稱。
布魯諾只是低下頭,搖了搖。「嗯,那就是說你安全地保存著將近半袋我的金子,饞鬼,」他故意在證人們面前公開陳述。
「那些法師們有沒有說什麼關於海靈號命運的事?」凱蒂布莉兒問。「他們知道她是否還浮在海面麼?」「他們說他們沒有看見任何東西顯示出有什麼不尋常的,」瑞吉斯回答。「他們在各個碼頭上有聯絡點,包括許多海盜。如果海靈號在任何靠近路斯坎的地方沉沒了,慶祝活動馬上就會展開,並且會非常喧嘩。」說實話,這不能算非常確定,但另外三個把這番話當作極大的希望。
「這又把我們的話題帶回莫裡克,」崔斯特說。「如果海盜克裡試圖首先發動攻擊,以趕走杜德蒙和沃夫加,那麼也許莫裡克會成為一個目標。」「杜德蒙和這個盜賊有什麼聯繫呢?」凱蒂布莉兒問,一個完全合乎邏輯的問題,崔斯特顯然被難住了。
「也許莫裡克跟希拉-克裡聯盟了,」瑞吉斯推斷說。「一個告密者?」半身人還沒說完,崔斯特就在搖頭。根據他跟莫裡克的簡短會面,他認為此人不會做這種事。然而,他不得不承認,莫裡克的忠誠似乎並不難買。
「我們知道克裡些什麼?」卓爾精靈問。
「我們知道她不在這兒附近,」布魯諾缺乏耐心地回答。「而且我們知道我們在這兒浪費時間,就是這樣!」「完全正確,」凱蒂布莉兒同意。
「但是北方已經是深秋了,」瑞吉斯插話。「也許我們應該向南方開始我們的搜尋。」「所有的跡象表明,希拉-克裡在北方停靠,」崔斯特很快回應道。「我們從莫裡克和裘斯-帕德爾那裡聽來的傳聞說她在那裡某個地方。」「在這裡與移冰之海之間有很多海岸,」布魯諾插話。
「因此我們應該等待?」瑞吉斯很快接口。
「因此我們應該開始行動!」布魯諾同樣快速地反駁,而且由於崔斯特和凱蒂布莉兒兩人都同意矮人的推論,那天晚些時候,四個朋友離開了路斯坎,僅僅在莫裡克和貝蘭尼離開該城後幾個小時。但是後者有許多魔法增強,而且知道他們要往哪兒去,很快就遙遙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