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們關於毒藥的事。”高級教士沃汀說道。他是凱木本的同伴之一,此刻正坐在位於這個酷熱房間正中的一把舒適的椅子上,身後巨大、熾熱的火爐發出的光勾勒出了他的身體輪廓。
“絕對不好,”莫裡克回答,他的手指馬上被一個殘酷成性的獨眼獄卒(他甚至連個眼罩都懶得戴)用拇指夾又一次狠擰了一下。這家伙體內的獸人血液明顯要多於人類。“那毒藥,我的意思是。”盜賊澄清道,他的嗓音被沿著手臂傳上來的劇痛迫異常尖利。
“那毒藥同小瓶子裡裝著的不一樣。”沃汀解釋著,並沖那獄卒點點頭,後者繞到了莫裡克的背後。盜賊盡力想跟隨著那個半獸人的動作,但他的雙臂都被手腕上緊緊的鐐銬給拉住了。其中一只手被壓著,另一只則被套在一個設計奇特的盒體中,盒子上的幾根嵌板迫使手掌攤開、手指伸直,令那個獄卒在某些時候可以好好地“玩玩”它們。
教士聳聳肩,舉了舉手,還沒等莫裡克有所回答盜賊裸露的後背就挨了一記九尾鞭(譯者注:一種鞭狀刑罰工具),在那裡留下的幾道深深血痕一經冒出的汗水刺激,更加疼痛難忍。
“你持有毒藥,”沃汀邏輯味兒十足地宣稱道,“還有危險的武器,但卻與我們得到的瓶子中的毒藥不一樣。一個聰明的詭計,我猜測,是為了將正在想方設法給杜德蒙船長治傷的我們引上歧途。”“的確是個詭計。”莫裡克干巴巴地說道。那個獄卒又用鞭子打了他一下,並已抬起胳膊為第三下做好了准備。但是,沃汀舉起手臂阻止了那個凶殘的暴徒。
“你承認了?”沃汀問。
“所有這一切,”莫裡克回答,“是另外什麼人設的詭計,瞄准了我和沃夫加,使大家看到了你們現在作為證據逮捕我們的那一幕,然後在杜德蒙上來同我們說話時襲擊了他--”“夠了!”沃汀的口氣中有著明顯的失敗感,因為他和所有的其他審問者都已經從莫裡克和沃夫加嘴裡聽過這個答案了,一遍又一遍。教士站起身來,搖著頭轉身離開了。莫裡克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我可以告訴你其他的事情!”盜賊懇求道,但是沃汀只是舉起胳膊輕蔑地揮了揮手。
莫裡克剛想要再喊一遍,但他沒能喊出聲來,因為當那個獄卒重重地一拳打在他的腎上時別說聲音了,連氣都喘不上來。莫裡克又跳又叫,但換來的只有手部更為劇烈的疼痛。盡管多麼有克制能力,當那個獄卒再次猛擊他時盜賊還是疼的跳了起來,因為那惡棍拳頭上綁著一條金屬帶,上面鑲嵌著若干枚細釘。
莫裡克想起了以前當他住在短彎刀附近那個小寓所時那晚來的卓爾訪問者們。他們知道現在正在發生什麼事嗎?他們回來營救沃夫加嗎?如果他們來了,那他們也會救莫裡克嗎?在他們被鎖在同一個房間的那開始幾個小時裡,盜賊幾乎就要告訴沃夫加關於那些黑暗精靈的事了,唯一但讓他猶豫再三的原因就是他擔心沃夫加如此明顯地迷失在那些痛苦回憶中,甚至可能聽不見他和其他任何人的話語。
如果那些地方官員將他判罪為是黑暗精靈的幫凶,那難道不是件有趣的事嗎?不管怎樣都不會讓結果有所改變了。此刻另一記重拳轟進了他的身體,隨後那個獄卒又拿起了皮鞭,在盜賊背上刻劃出一些新的條條道道。
如果那些卓爾不來,那麼莫裡克知道,他的命運將會被封入一條最為痛苦的道路。
羅畢拉方才只是離開了幾分鍾,但當他回到杜德蒙的房間時他發現現在已經有近半打牧師正在船長身邊飛快地工作著。凱木本在後邊站著,指揮著工作小組。
“他體內燒得很厲害。”牧師解釋道,而單從這較遠的距離羅畢拉自己就能由杜德蒙燒得通紅的臉色以及順著臉飛淌下的汗水痕跡得知這聲明的真實性。法師也注意到了,房間在變冷,他知道這是因為工作在杜德蒙身邊的六人中有兩個正在施法,不是治療魔法,而是制造冷氣的魔法。
“我也有可以達到同樣目的的魔法,”羅畢拉建議,“那是些寫在了卷軸上的強大魔法,放在海靈號上了。我想如果你的牧師們能夠將精力全部放到治療上的話,船長的狀況也許會轉變得更好些。”“快去。”凱木本說道,而羅畢拉根本就沒讓他講第二遍,立刻使用了一組次元門魔法,一會兒就回到了海靈號上。法師在他的那些施法材料、卷軸筒、魔法物品和制作精美的手工藝品中摸索著,他原本打算有時間時再去整理這些東西的,最後羅畢拉找到了一個記載著三個制冷魔法的卷軸,還有所需要的那些施法材料。在詛咒著自己沒有好好准備並發誓今後一定要以全部的魔法能量記住這些法術的同時,他開次元門回到了小禮拜堂的房間。牧師們仍在瘋狂地工作著,那個女的老藥劑師也在這兒,她正將一種奶油狀的白色藥膏塗滿杜德蒙已被汗水濕透的前胸上。
羅畢拉准備好那些施法材料--一小瓶冰巨魔的血液,一笑撮大白熊的毛--然後展開卷軸,將之在一張小桌子上攤平。他強迫自己將凝視著垂死的杜德蒙的目光收回來,開始集中精神進行手頭的任務,憑著作為一個法師應懂得的自我控制能力,他開始有條不紊地工作。羅畢拉把冰巨魔血倒了些在拇指和食指上,之後用這兩個指頭捏起那撮白熊毛,開始對著它吹氣,一次,兩次,三次,然後再沿著房間一面裸露的牆壁將毛一路撒在地板上。在那個地方開始傳出了辟裡啪啦的聲響,地板上出現了冰塊,彈跳著,發出響聲,隨著冰塊的增多,這聲音也越來越響,直到最後,在幾秒鍾裡杜德蒙船長就躺在了一張新床上,那是一大堆的冰塊。
“現在是非常危險的時刻,”凱木本解釋道,“他燒得太厲害了,我怕他也許會因此而死。那個傷口中流出的血就像水一樣的稀。我還有更多的牧師等著接班,當這一組人耗盡了他們的魔法之後,而且我也已經派了一些人去其他的教堂,甚至是那些作為競爭對手侍奉別的神的教堂,情求他們的幫助。”凱木本對法師露出的驚訝表情報以微笑,“他們會來的,”他確定地對羅畢拉說道,“他們所有人都會來的。”羅畢拉不是個具有虔誠信仰的人,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在他以前努力尋找著心中真神的日子裡,法師發現自己已經對各種各樣教堂間曠日持久的爭吵和競爭感到悲哀了。因此他知道,凱木本剛才已對船長作出了褒獎和贊美。杜德蒙在劍灣北部這些熱情正直的人們之間已經建立了一種多麼偉大的尊敬啊,竟然僅因他一人的緣故,便讓所有人都將敵對和憎恨拋到了一邊,一齊圍繞到他的周圍。
如凱木本所承諾的,他們都來了,路斯坎幾乎所有不同信仰下的牧師們,他們每次六個一組地對被毒藥侵蝕的船長施放自己的治療法術。
直到午夜時分,杜德蒙的燒終於開始退去。他睜開疲倦的眼睛時發現羅畢拉已經在自己身邊睡著了。法師的頭枕在彎曲的雙臂中,擱在船長的小床上,就在杜德蒙的旁邊。
“幾天了?”虛弱的船長問道,因為他發現了自己的狀況非常糟,這裡有著些非常奇怪的東西,自己就像剛剛從一次漫長而可怕的惡夢中醒來。而且,盡管他現在裹著一條薄被子,但船長知道自己並不是睡在正規的床上,因為那也太硬了,況且他的後背都濕透了。
羅畢拉睜開眼時一聲大喊跳了起來。他把手放在杜德蒙的前額上,當感觸到的是一片冰涼時法師的微笑燦爛地綻放了出來。
“凱木本!”他喊道,發現困惑的船長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這真是羅畢拉所見過的最為美麗的景色了。
“三圈。”語調中夾雜的是地方官賈克海爾德那甕聲甕氣的鼻音,他是一個相貌卑劣的削瘦老人,此刻正在為自己能夠執行對莫裡克的審判這一工作而表現得十分興奮。
這個人每天都到作為地牢的洞穴中來,指定、宣讀哪些人已經到時間參加“囚犯狂歡節”了,基於的是他們所犯的嚴重罪行,或者,也許僅僅只是出於自己當時的心情好壞,每一個人都會變得有可能。一“圈”是對那個經常有規律地毆打莫裡克的獄卒說的,指的是圍著舉辦“囚犯狂歡節”的廣場慢走一圈所花的時間,大約有十分鍾左右。因此賈克海爾德方才的意思是說:狂歡節上在圍觀的公眾聽到審判之前將會花三圈的時間來進行非人道的折磨拷問,也就是說是半個小時。莫裡克知道,這樣的做法是為了刺激觀眾,而老混蛋賈克海爾德自己就非常喜歡那些熱烈的歡呼。
“所以你又來打我了,”當那個野獸般的獄卒走進這間由天然石塊砌成的牢房時鎖在牆上的莫裡克說道,“你有帶那個神職人員一起來嗎?或者是地方官,也許?他來這裡是為了下命令讓我上狂歡節吧?”“今天不打了,盜賊莫裡克,”獄卒說道,“他們不想再從你這裡得到任何東西了。杜德蒙船長已經不再需要你了。”“他死了?”莫裡克問道,他沒法在語氣中帶上些許關心的面具。如果杜德蒙已經死了,那麼沃夫加和莫裡克背負上的罪名將是可憎的殺人犯,莫裡克在路斯坎待得時間已經足夠長了,他見過不少對殺人犯的審判,折磨的執行時間至少是一天以上。
“不,”獄卒嗓音中有著明顯的悲傷,“沒有,我們並沒有那麼幸運。杜德蒙活著,活得比任何時候都好,所以看起來你和沃夫加將會被殺得簡單迅速。”“噢,不錯。”莫裡克說道。
那個殘忍的家伙停下話左右看了看,然後躡手躡腳地靠近莫裡克,給了他胃部和前胸一系列惡毒的痛毆。
“我想地方官賈克海爾德很快就會要你上去參加狂歡節了,”獄卒解釋道,“這些,就算是送別的禮物吧。”“致以我由衷的感謝。”盜賊充滿諷刺地回答道,馬上一記左勾拳便擊中了他的下巴,敲出了一顆牙齒,使得溫熱的鮮血填滿了莫裡克的嘴巴。
杜德蒙的力量正在快速地恢復,如此之快使得牧師們都很難完成要這個人躺在床上的任務。但他們還是在為他祈禱,施展著治療法術,那個老女人藥劑師也總是帶來一壺壺茶,此外還有有效的藥膏。
“那不可能是沃夫加。”杜德蒙對羅畢拉反對道,此時法師正在向他述說整個幾乎變成慘禍的發生在短彎刀酒館門前的故事。
“就是沃夫加同莫裡克,”羅畢拉堅定地說道,“我監視到了,船長,我一直在監視,這對你來說真是件慶幸的事!”“對我來說這沒道理啊,”杜德蒙回答,“我了解沃夫加。”“曾經了解。”羅畢拉更正道。
“但他是崔斯特和凱蒂布莉爾的朋友,而我們都知道那兩人與什麼暗殺者是一點關系都沒有--至少沒有什麼好的關系。”“曾經是朋友,”羅畢拉頑固地進行了更正,“現在的沃夫加同像莫裡克那樣的盜賊成了朋友,一個聲名狼藉的街道惡棍,而且另外那一對,我相信,比他還要壞。”“另一對?”杜德蒙問,而話音未落,維蘭-麥森同另一個海靈號的船員走進了房間。他們首先向船長鞠躬致敬,兩人都笑得很開心,因為杜德蒙看上去要比當天早些時候好多了,當時在羅畢拉快樂的招呼下所有的船員都跑來看他了。
“你找到他們了嗎?”法師不耐煩地問道。
“我想我們已經找到了,”維蘭一副自鳴得意的樣子回答道,“就躲在海靈號下兩個泊位的一艘船上。”“直到最後他們都沒露面,”另一個船員報告道,“但我們同短彎刀酒館裡的某個認為自己認識那對家伙的人談過了,他告訴我們那個獨眼的海員扔下金幣時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羅畢拉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那麼這是一次有協議的襲擊,而那兩個人就是計劃的一部分。
“希望您能允許,船長,”法師說道,“我想將海靈號駛離碼頭。”杜德蒙困惑地看著他,因為船長對這段對話中包含著的意思根本摸不著頭腦。
“我之前派麥森先生進行了一次搜查,尋找這次對您的襲擊事件中的另兩個同謀犯。”羅畢拉解釋,“現在看來我們可能已經找到他們所在的位置了。”“但是麥森先生剛剛說了,他們是在港內啊。”杜德蒙說出了疑惑的原因。
“他們正待在彎腿女士號上,作為乘客。那麼當我們將海靈號駛到他們的後方,全副武裝,不費一兵一卒他們可能就會投降了。”羅畢拉解釋著,他的雙眼興奮得閃閃發光。
現在杜德蒙終於露出了笑容。“我只是希望要是能跟你們一起去該多好。”他說道。那三個人立馬將這句話當作了暗示轉身跑出了門去。
“地方官賈克海爾德那兒怎麼辦?”在他們從眼前消失之前杜德蒙飛快地問道。
“我吩咐他推遲審判等這一對了,”羅畢拉回答,“如你所願。我們需要留著那兩個人來確證新抓住的那一對的確也參與了這次襲擊。”杜德蒙點點頭示意三人離開,同時便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他仍然不能相信沃夫加會被卷進來,但是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證明他的清白。在路斯坎,在費倫絕大多數的城市中,即便是才初露端倪的犯罪行為,都會使一個人被吊死、或者用四匹馬拴住四肢分屍、或者被施以任何主持審判的官員能夠想得出的不愉快的死法。
“我是一個誠實的商人,此外你也沒有什麼證據。”彎腿女士號的船長皮尼克斯俯身在船尾欄桿上向出現在後方強大的海靈號抗議道,對方的甲板上陳列著彈弩、投石器和一整隊弓箭手。
“就像我已經告訴過你的,皮尼克斯船長,我們不是沖你的船來的,不是沖你,而是為你所窩藏的兩個人而來。”羅畢拉以應有的尊敬回答道。
“呸!給我滾吧,要不我就會喊城市警衛來了!”這只強硬、粗暴的老海狗叫嚷著。
“這倒不是件困難的工作。”羅畢拉得意地回答著,他向彎腿女士號兩邊的碼頭示意了一下。皮尼克斯船長轉頭去看時發現了有一百個城市士兵,或者更多,表情嚴肅全副武裝地排列在甲板上,仿佛隨時准備戰斗的樣子。
“你無處可躲也無處可藏,”羅畢拉說明道,“作為禮貌我再一次請求您的許可。希望是出於您自己的意願,許可我和我的船員登上您的船搜尋我們要找的那兩個人。”“這可是我的船!”皮尼克斯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
“或者我將命令我的炮手們來做這件事。”羅畢拉作出補充,此刻他令人難忘地高高站在海靈號欄桿上,所有的出於文雅和禮貌的偽裝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在你開始想象之前我的毀滅性法術就會加入其中。然後我們會在殘骸中自己尋找那兩個人。”那一剎那皮尼克斯看上去好像有所畏縮,但他還是飛快地恢復了自己那副嚴酷堅決的面容。
“我給您最後一次選擇。”羅畢拉說道,他那嘲諷式的禮貌又回來了。
“不錯的選擇。”皮尼克斯抱怨著。他無助地揮了揮手,這個動作標志著羅畢拉和其他人都可以登上他的甲板了。
在羅畢拉輕易的辨認下,不一會兒他們便找到了克裡普-沙基和提阿尼尼。他們同時也找到了一件有趣的東西,就在靠近那個紋身者的一條橫梁上:一根中空的管子。
“吹筒。”維蘭-麥森解釋道,將它遞給羅畢拉。
“確實,”法師說道,他檢查著這件奇異的武器,根據它的設計飛快地考慮著這東西的用途,“應該是從裡面吹出些東西來吧?”“某些一端被處理過的細小東西,填在這管子裡,”麥森解釋。他揮了揮這把武器,把它放到唇邊吹了吹管子,“要是周圍風太大這東西應該不能工作得很好。”“你說細小?就像貓的爪子?”羅畢拉眼盯著被捕獲的兩人問道,“末端綁著一片柔軟的羽毛?”跟隨著羅畢拉緊盯著可憐囚犯們的目光,維蘭-麥森冷酷地點點頭。
沃夫加迷失在了遙遠的痛苦中,他正被無力地掛在手腕的鐐銬上,渾身血跡和傷口。他脖子背後和雙肩的肌肉已經緊繃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就算現在將他放到地面上,野蠻人也只能僅靠重力來改變一下身體姿勢。
那種痛苦從如此遙遠的地方向他推來,如此猛烈,已經將沃夫加帶離眼下這個監獄。但對大個子不幸的是,這種逃避只能將他帶到另一座監獄,一座比目前更為黑暗的監獄,那裡的折磨超越了這些殘酷獄卒能夠施加在他身上的任何一切。誘人、赤裸、漂亮到散發著邪惡的魅魔飛舞在他左右。手臂末端是兩個大螯的蟹魔不斷地來鉗夾、鉗夾,鋒利的鉗片刺進他的身體。而自始至終他都能聽到厄圖那作為征服者的惡魔笑聲。厄圖是一個強大的貝勒魔,他比所有人都要痛恨崔斯特-杜堊登,並將怒火持續不斷地傾瀉到沃夫加身上。
“沃夫加?”一個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並不像厄圖那樣的嘶啞邪惡,而是顯得溫和輕柔。
沃夫加知道這個陷阱,一種偽造的希望,虛假的友誼。厄圖已經在他身上將這把戲玩了無數次了,當他充滿希望的一瞬間抓住他,把他從情感的低谷舉起來,然後再將他摔向黑暗無望深淵的更深處。
“我已經同莫裡克談過了。”這聲音繼續著,但是沃夫加沒有再去聽它。
“他聲稱自己是清白的,”杜德蒙船長頑固地繼續說道,不顧身邊羅畢拉那表現得全人不信的怒火,“但那個叫沙基的壞蛋則表示你是牽連在內的。”為了使自己不理睬這些話語,沃夫加發出了一聲低吼,他確信那是厄圖再次來折磨他。
“沃夫加?”杜德蒙問。
“沒用的。”羅畢拉淡淡地說道。
“告訴我些什麼啊,朋友,”杜德蒙堅持道,他拄著一根籐杖來支持身體,因為船長的力量離完全恢復還有很長時間,“告訴我你是無辜的,這樣我可以和地方官賈克海爾德講,讓他釋放你。”除了持續不斷的吼叫沒有任何回答。
“只要告訴我真相,”杜德蒙鼓勵道,“我不相信你會被卷進去,但是我必須從你這裡聽到這樣的話--我是否需要去要求一場更公正的審判。”“他不會回答你的,船長,”羅畢拉說道,“因為此刻他沒法說出任何能夠證明自己無罪的真相。”“你已經聽到莫裡克說過了。”杜德蒙回答,因為他們剛從關押莫裡克的牢房來,當時那個小個子盜賊激動地宣稱他和沃夫加是清白的。他解釋說克裡普-沙基的確提供了一大筆錢來買杜德蒙的頭,但他和沃夫加已經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我聽到的是一個絕望的人在編織著一個絕望的故事。”羅畢拉回答。
“我們可以找一個牧師來詢問他,”杜德蒙說道,“他們中有些人有偵測謊言的法術。”“路斯坎的法律是不允許這麼做的,”羅畢拉回答,“有太多牧師會將他們一些個人的目的帶入到詢問中。地方官會以更為成功的方式來問話的。”“他折磨他們直到他們承認罪行,而不管所承認的是不是真的。”杜德蒙補充道。
羅畢拉聳聳肩:“他能得到結果。”“他不過是為了滿足他那狂歡節。”“你認為狂歡節上那些被審判的人中有多少是無辜的呢,船長?”羅畢拉坦率地問,“就算這次是無辜的,那麼那些他們正在承受的懲罰毫無疑問也是平日所犯其他罪行的報應。”“這真是一種憤世嫉俗的審判觀點,我的朋友。”杜德蒙說道。
“這是事實。”羅畢拉回答。
杜德蒙歎了口氣又一次看向沃夫加,他正懸在牆上怒吼著,仍認沒有說自己是無辜的,什麼都沒有說。杜德蒙再次叫著這個人的名字,甚至靠得更近了,挪到他身邊說道:“你必須給一個讓我相信莫裡克的原因。”沃夫加感受到了一陣溫柔的接觸,那是魅魔正在引誘他步入情感的地獄。隨著一聲咆哮,野蠻人擺動著雙臂踢著腳,盡管這樣只是擦了一下吃驚的船長,但力量還是足以將他推得蹣跚後退坐倒在地。
羅畢拉從法杖頂端發出一團黏性物質,准確地將沃夫加的雙腿釘在了牆上。這個大塊頭猛烈地掙扎著,但是由於雙腕都被牢牢地鎖著,且雙腿也被死死固定,所以這些動作除了使他的雙肩感到進一步的疼痛之外什麼效果都沒有。
羅畢拉來到他面前,蔑視著、嘲弄著,最終耳語般念著些什麼。然後法師伸出手,抓在了沃夫加的腹部上,將一股電流般的沖擊打進了他的體內,給野蠻人帶來一陣痛苦的大叫。
“不!”杜德蒙努力站起身來,“不要再打了。”羅畢拉明顯不情願地轉過身,他的臉因憤怒而扭曲。“你還需要更多的驗證嗎,船長?”他問道。
杜德蒙想要反駁但是一個理由都無法找到。“讓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吧。”他說道。
沃夫加再次變成了一個人,在羅畢拉的法杖魔力消失之前一直被比較輕松地掛著,因為那黏性物質支撐著他的重量。但不多久,鐐銬又再次變成了懸掛他的東西,他的肌肉又一次感受到了緊繃起來的痛楚。他再次墜了下去,比以前更深、更暗。
他想要一瓶酒,讓酒精緩緩流下喉嚨,他需要讓這種燃燒般的液體將自己的意志從折磨中釋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