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八無情簫 正文 十四、提手相幫同門人 甘棄前怨故人情
    蕭奇宇一睡醒來,早已是日上三竿了。

    想想昨夜的事,似不該放走林楓,但他一生閱人無數,林楓雖然口出不遜,並非真正的淫徒,尺八無情盡量避免殺人,這一次也不例外。

    而羅衣香回來後報告老太太和大嫂,大家一研究,似乎敵人也只有那一個,怎麼會失蹤了人呢?再說羅衣香追出,也一直未見到大哥。而那蒙面人會是大哥嗎?那是不可能的。

    蕭奇宇傾耳聽了一會,院外來往行人交談,似乎迄今未找到大少爺羅湘,此刻連這位聰明絕頂,心思縝密的尺八無情也想不通了。

    羅老大會像羅老二及老三一樣,從此下落不明瞭嗎?果真如此,對方前來放火是假,擄人才是真正目的了!

    下了床來到外間,才看到外間已送來早餐,也沒有胃口。他以為大少爺失蹤這件事的嚴重性,遠超過被燒掉全部的穀倉。

    老太太吩咐老四,自今日起,不許他離開半步,連晚上睡覺,都要跟老夫人一起睡。難怪,四個兒子,可能只有這一個了。

    「娘,您老人家把我當作小孩子了!」

    「你以為你長大了嗎?」老太太連午飯都沒吃,熬到申時初,實在憋不住了,呼喚羅灃及大媳婦,說道:「跟娘走……」

    羅灃說道:「娘,到那裡去呀?」

    「去找那個老不死的去!為娘想來想去,總以為這個老不死的窩在後院中悶聲不吭,叫人摸不透……」

    大媳婦柔聲說道:「娘,要去問問爹也無不可,希望不要因為這件事使兩位老人家的不和雪上加霜……」

    「娘是講理的人,不會胡攪蠻纏……」

    羅灃說道:「娘,爹昔年走火,一直未好,要不怎麼會老是不出第四進的東跨院呢?我看不必去找爹了!」

    「不成,娘這些年來實在受夠了!問問他有何不可?」

    三人來到第四進的東跨院門外,老夫人叫羅灃敲門,哈達在院間問道:「是那一位?」

    羅灃應聲道:「我……」

    「他奶奶的!嗓門眼能不能放大些?」

    「咚」地一聲,老太太的龍頭拐在門上捅了一下,沉聲說道:「哈達,開門!」

    哈達一聽是老夫人,不由慌了手腳,原地轉了一周說道:「老夫人……小的不知道是您……」

    「少囉嗦,快點開門!」

    哈達在這一會工夫,鼻尖上滲出了大量的汗珠,吶吶說道:「老夫人……老爺子今天不大舒服……不知老夫人有什麼事……?」

    「他不舒服了幾十年,何必大驚小怪?怎麼?沒有事我就不能來?」

    「當然……當然」哈達此刻真是急得團團轉,在正屋內間窗外低聲說道:「沈大俠,這他奶奶的可怎麼倒弄?」

    「快刀沈」此刻以為,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他本可以暫時一溜,待老夫人走後再回來,但這也是雪裡埋屍的辦法,說道:「開門吧!」

    哈達開了門,哈腰恭迎一臉怒色的老太太,而且帶路往正屋走,卻又吶吶說道:「老太太……這檔子事兒是老爺交待的……小的不便作梗……」

    老太太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進入正屋明間「快刀沈」已迎了出來,兜頭一揖說道:「師嫂別來無恙,小弟沈江陵給師嫂請安……」

    老夫人止步一楞,吶吶說道:「沈大俠遠道來此,也是寒舍的貴客,這老不死的為什麼也不說一聲,外人還以為羅家有意慢客了呢?」

    「大嫂別誤會,小弟來此已有旬日之久,不過此事說來話長,大嫂請裡面坐,容小弟一稟告……」

    「怎麼?沈大俠已來了十多天?這老不死的心目中還有我這個老虔婆嗎?」指桑罵槐,顯然連沈江陵也罵上了。

    「大嫂且息怒,其實羅師兄之所以如此,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老夫人入內一看,不見羅健行,更是火不打一處來說道:「那老東西呢?」

    「大嫂請坐,容小弟從頭細說。」

    大媳婦扶老太太坐下,哈達顛著屁股端上香茗退出,在門外直抹汗。

    「大嫂,據羅師兄說,昔年一場怪火,他實在不知是何人所放的?以致使大嫂失明,而他也因心情惡劣,調息行功時走了火。」

    「走火?我看全是假的,要不,他的人呢?」

    「大嫂,羅師兄知道家人對他的懷疑,又不便解釋,當時實是心情苦悶,有冤無處訴,但他下定決心,要弄清老二和老三失蹤的原因,找到兇手,就潛心研究康復之法。還好,上天不負苦心人,他已於今年年初康復,經過半年的苦練,已恢復了昔年的功力,且有過之,就決定去查訪兇手,但又不放心羅家大宅,於是他想到了小弟……」

    「李代桃僵,找你來冒名頂替他?」

    「倒不是冒名頂替,羅師兄擔心仇家前來搗亂,小弟雖然底子有限,多一個人總是好的,於是就叫小弟來了。當然,小弟也知道如此蒙蔽大嫂,實屬不敬。但師兄說,最多兩月,少則一月即返,應該不會被發現的,那知道大嫂……」

    「沈大俠,你對你師兄的為人可清楚嗎?」

    「大嫂,小弟自幼與師兄同門,且曾胝足而眠過一個冬天,十餘載相處,小弟敢說師兄心地光明,大公無私……」

    「何以見得?」

    「快刀沈」窒了一窒,肅然說道:「設若師兄不是至孝之人,在師兄令堂彌留之際的諾言,大可不必勉強遵守,但他仍然……」

    「沈大俠,你的『大可不必勉強遵守』之言是什麼意思?」

    「大嫂,小弟為人粗直,不善巧言令色。以當時羅師兄與小師妹裴蒂的交情而言,他婉拒其婚事,不應視為不孝。古人既有『祖宗不可法』的說詞,即不贊成晚輩不問青紅皂白,是非曲直,一味服從長輩之言。據小弟所知,那時羅師兄還沒見過大嫂之面……」

    這雖然都是事實,可是羅老太太聽起來可就不是滋味了。沈江陵並沒有羅健行討錯了老婆的意思,但老太太卻以為他的話中有這味道。

    羅老太太突然笑了起來,當然,這笑聲比攪動冰屑還要難聽,漠然說道:「你們師兄弟的確情感不錯,沈大俠居然為他打起抱不平來了!」

    「大嫂千萬別誤會!」沈江陵探著手說道:「小弟只是作了個比喻,證明羅師兄絕對不是個陰謀害人者之流……」

    「沈大俠,你雖然十分相信那老鬼,老身卻對沈大俠不甚瞭解……」

    沈江陵微微一怔,說道:「不知小弟什麼地方值得大嫂懷疑?」

    「娘……」大媳婦固然心焦如焚,卻也不希望母親和沈師叔鬧僵,對於這位師叔,他們作晚輩的頗為尊重。

    大媳婦說道:「有話慢慢說,師叔來此也是客人……」

    「我看是惡客欺主!」老太太冷冷地說道:「我甚至懷疑老鬼和老大的失蹤,都是……」

    沈江陵一聽,這紕漏可大了,老太太似乎以為他害死了羅健行及羅湘,不由臉色陡變,他是個很倔強的人,要不,也不大可能丟下妻女一個人在外流浪,這要相當的毅力才行。可是,一番好意反被人家誤解,甚至受到侮蔑,他絕不吃這一套,冷冷一笑說道:「大嫂,請把剛才那句話交待清楚,羅師兄堅邀小弟來此,不容推辭,小弟放下一切,甚至再次狠下心腸遠離數年未見的妻女,而為師兄解憂,結果竟落得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羅老太太木然地說道:「老鬼去了何處?沈大俠片面之詞,老身又如何能信?」

    沈江陵走到床邊,自枕下取出一封信交給羅灃,說道:「老四,念給你的母親聽聽,也仔細看看,這筆跡是不是別人仿造的?」

    羅灃接過信,上面「沈師弟親啟」字樣,果然是父親的筆跡,抽出信箋看了一遍,又遞給大嫂看過。大媳婦低聲說道:「娘,信是爹寫的沒錯,交哈達帶去給沈大俠的,且由哈達把沈大俠接來……」

    這工夫哈達在外間接道:「老夫人,這件事由老爺子策劃時,老奴就知道,他說功力已復,一定要查明二少爺及三少爺失蹤之事,兇手到底是誰?但不放心,就想到了沈大俠,因為老爺子知道,沈大俠在江湖上遊蕩,反正也沒有事。他那裡知道,由於沈大俠一位友人的協助,已把沈大俠送上船,交給『混江龍』,要送老大俠回到久別的妻女身邊,而沈大俠的友人也在沈大俠的妻女面前拍過胸膛,必能讓他們全家團圓。結果,才不過三五日的水程,即可到達地頭,重享天倫之樂,卻硬生生地被老爺子這封信拆散了!而當時,沈大俠的傷勢還沒有完全復原!」

    羅灃和大媳婦都望著老太太。

    其實羅老太太也知道,室內三個人都在望著他。羅老太太自知因羅湘失蹤,亂了方寸,不禁自悔孟浪,顫巍巍地站起來福了一福,說道:「沈大俠,老身鄭重向你道歉!」

    「大嫂不必多禮,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小弟聽人說過,求知己於朋友易,求知己於妻妾難,求知己於君臣則尤難……」

    羅老太太喟喟長歎,淒然說道:「沈大俠快人快語,數落得好!老身一點也不怪你,誰叫我自取其辱?蠅集人面,蚊吮人血,不知人為何物……。」她站起來虔誠地說道:「沈大俠……」

    「大嫂……」

    「老身願羅家的人以剛才那三句話自勉自律,再次請你原諒老身心情惡劣,出言不遜,希望沈大俠繼續在舍下作客,以贖我今日冒犯之罪,並借重沈大俠不凡身手,共禦頑敵!」

    沈江陵抱拳說道:「大嫂放心!師兄未返之前,小弟不會離開的。」

    羅老太太正要告辭,又想起一事,說道:「沈大俠,你可認識蕭大夫?」

    這事本也不必遮蓋,可是目前他怕節外生枝,說道:「大嫂,小弟不識。但聽說此人醫術高超,為一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知是何人引介的?」

    「是那老鬼臨去前交待孫繼志的,若遇上此人,必須延請重用。不是老身多心,我總覺得此人的來歷……」

    沈江陵說道:「大嫂不必多疑,既是師兄所認識的,絕不會有什麼問題。」

    老太太一行出院之後,哈達說道:「沈大俠,剛才老夫人那幾句話是啥意思?」

    「哪幾句話?」

    「什麼蒼蠅、蚊子地……是不是在譏諷沈大俠?」

    「噢!你是說『蠅集人面,蚊吮人血,不知人為何物』之語吧?那倒不是諷刺在下,而是一種自責或自譴,說他們自己惹人嫌之意……」

    「沈大俠,俺不怕老爺子,就是見了夫人就沒嘴念咧!幸虧您應付得好,要不然,他奶奶的……」

    沈江陵哂然說道:「哈達,其實我剛才也太僵了些,我這人一生中因這性子吃虧太多,不過,頗堪告慰的是,我並非不知自己的缺點。」

    晚飯很豐盛,是大媳婦暗暗叮囑廚下,多做了幾道老太太素日愛吃的菜,但是,老太太只挑了兩三筷子干飯,就放下了碗。

    「娘,您不吃飯是不成的呀!」羅灃吊兒郎當是不錯,但也挺孝順,說道:「娘,大後天就是您的大壽,總會有些親朋好友來此,您總要打疊精神,應付一下,再說大哥是個老練的人,吉人天相,他不會有事的……」

    其實大媳婦的心情比老太太更壞,但怕老太太難過,也不便表現出來,說道:「娘,羅湘為人謹慎,處處為別人操心,他自己應該不會出事的。」

    「好!不會出事,你們說,整整一天半夜了,他的人呢?他是懂事的人,如果他能回來,難道不知道我是多麼……」

    一時哽住,無法出口。但老太太是個堅定倔強的老人,是不輕易落淚的。

    此刻在一起吃飯的還有孫繼志,外總管包光庭及總管柳直等人。

    孫繼志說道:「包,柳二位總管,已派出十六名得力護院四出查訪找尋,也該回來了吧!夫人,卑職有個愚見……」

    老夫人說道:「此時此刻,大家有任何見解,都請提出來研究,千萬別客氣。」

    「老夫人,卑職以為,大少爺如果是出了事,八成出在本宅之內,而非在宅外。」

    包光庭也附和說道:「在下也有同感。大少爺為人審慎,昨夜本宅有六七處失火,他不可能到宅外去追敵人。」

    老太太連連點頭,冷漠地說道:「其實老身早就想到這一點,可是我一直想不通,本宅中人,誰會胳膊彎往外?以前懷疑那老鬼,那也不過是氣頭上的話,你們說,本宅中還有可疑的人嗎?」

    柳直說道:「老太太,扣斗之事迄未找出真正主兒,這件事也不能就此拉倒……」

    「是的。」包光庭說道:「扣斗之事,別人以為是本宅中人所為,而本宅中人卻以為,除了老爺子和老夫人外,無人作得到……」

    「其實我和那老鬼也作不到!」

    「這就是了!」包光庭說道:「會不會是有人故意用太倉糧行的米鬥,嫁禍給咱們,以便使咱們和裴蒂的人更加勢不兩立?」

    「這當然也有可能!」孫繼志說道:「當然也可能是他們自己人玩雙簧,等於自己人扣自己人,故意製造糾紛……」

    老夫人沒有點頭也沒搖頭,這種事不能說絕對可能,但都缺乏說服力。說道:「至少,老身以為本宅有敵人潛伏著。俗語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眾人都有這種默認。可是,誰是奸細呢?

    「恕我饒舌。」包光庭說道:「老夫人,我總以為蕭大夫來得很突然……」

    老太太微微搖頭說道:「包總管,蕭大夫是老鬼交待孫先生延請而留下來,應該無問題。」

    孫繼志喟然說道:「這是很明顯的事,若真有奸細潛伏在本宅之內,是不容易被揪出來。比喻說,一些小人物如馬伕靳二,花匠夏耘,以及大廚房廚師下手趙三麻子等,也都來了不到一年,只是,卑職橫看豎看,都是些四六不成材的貨色……」

    老夫人說道:「可也不能這麼說,輕易被看出來,他們還能為什麼事?也不妨注意一點。」

    這工夫羅灃開了腔,說道:「娘,三嫂不會武功,為什麼她很少生病?連點風寒都沒有過?」

    大媳婦說道:「四弟,話不能這麼說,有許多人身體好,雖不練功,也很少有病。」

    研究了半天,還是找不出一個可疑的人物來。

    柳直說道:「大少奶奶,昨夜奸細潛入放火,還有前幾天有人上鼓樓擊鼓,造成混亂及自相搏殺時,三少奶奶處有無人保護?」

    所謂「有無人保護」應解釋為有無人看到她當時在幹什麼的意思。

    大媳婦說家:「有,二弟妹愛君負責照料她。」

    這工夫院中有人交談,一聽是派出的人回來兩三個,立刻召入屋中,但這三人是往東方查訪的,追出約四十里,沿途打聽,沒有任何發現。

    飯後不久,派出的人陸續回來,異口同聲,沒有任何發現。大媳婦返回屋中,忍不住傷心淚下。她和羅老大夫婦恩愛,結婚這麼多年,卻連一個孩子都沒有。

    一天一夜沒有消息,八成凶多吉少。這工夫二少奶奶馮愛君來了,由於幾個少奶奶都不操持家務,且有丫頭侍候,除了大媳婦由於管家,且年紀也大了不尚修飾外,二、三少奶奶整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點都不馬虎。

    「大嬸……」

    「弟妹……」

    「不要心焦難過,大哥必是在什麼地方被絆住了,暫時不能回來。」

    「愛君,你說,羅湘會在那裡?除非裴蒂親自來過,以她的功力才能把他擄走。」

    「不會的,她擄走大哥幹什麼?」

    「愛君,那麼二弟和三弟呢?失蹤了數年,他們到底在那裡?」

    「嗨……」馮愛君深深地歎口氣,說道:「大嫂,難道大哥會像老二和老三事件的重演嗎?」

    「誰敢保證不是如此?」

    這工夫小金雀奔入院中吆呼著:「二少奶奶……二少奶奶……」

    「野丫頭,什麼事雞毛子喊叫地?」

    「馮老爺子來了!四少爺叫我來請二少奶奶到老太太那兒去了。」

    「噢!令尊馮大叔來了!愛君,快點去吧!我也去見見大叔請個安……。」

    到了老太太院中,就聽到馮九較尖銳的笑聲,馮九是福建蒲田人,在武林中極有地位,但他為人被譏諷只知賺錢,一身銅臭味。

    不過馮九倒也實在,他曾說過幾句話:銀子是白的,眼珠是黑的,白花花的銀子那個不愛?只要不偷不搶,不訛不詐,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花。

    「爹……二師哥……」馮九長長臉,雙睛黃澄澄地極有神,穿了一套古銅色杭綢長衫,中等身材,予人以過於世故的感受。

    此人下首坐了個三十五六歲的漢子,身體很結實,長相平平。見了這位師妹,喜笑顏開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

    這兒還有大媳婦和羅灃,老太太叫二媳婦坐下,馮九對羅老太太說道:「親家,我這丫頭,以前未過門時是寵了點,她還聽話,沒有惹您生氣吧?」

    「不會的……親家……」說著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

    馮九愕然說道:「親家,您的大壽之期即屆,聽說要好好熱鬧一番,雖說老二和老三的事,天下父母心,難免耿耿於懷,也總要看開些,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況且已經這麼多年了,這又何必……」

    「親家,不是為了那件事……」老太太嗓門沙啞。

    孫繼志接著說道:「九爺,是大少爺……他昨天夜裡……在敵人前來縱火……一片大亂時,他……他也失蹤了……」

    馮九一楞,吶吶說道:「據我所知,老大羅湘,為人穩沉,精細,是什麼樣的敵人能把他擄走?」

    「九爺,初步只知道來了一兩個,利用火焰彈到處縱火,大家忙著救火,以及保護糧倉,也就未注意大少爺,事後發現他不見了。迄今已是一天一夜了!」

    「這怎麼會呢?怪事!要說別人還有可能,老大是絕對不該出事的。有沒有到外面附近去找找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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