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在一個小鎮上,人們不知道小婷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也不明白這個扒手怎麼會怕了她。人們沒看見小婷出過手,就將扒手驚走了。
活躍在小鎮一帶的扒手,惟所謂的神偷斐六馬首是瞻。有些人明知他們是扒手,看見他們向小婷行竊,卻怕惹禍上身,也不敢聲張。他們見神偷突然驚慌而走,好像什麼也沒拿到,十分驚奇。其實小婷這時的反應已超乎常人,當神偷向她走來時,她已察覺這人對自己不懷好意。當神偷伸手要取她腰間的錢包時,她只輕出一指,敲了神偷伸過來的手指一下。小婷這一動作快若電閃,不但沒人看見,就連旁邊的扒手也沒看見。但神偷卻如火燙一樣痛徹入心,知道遇上了可怕的對手,怎不驚恐而去?
來到涼州,小婷準備投店住宿。她曾跟思思小姐來過涼州,而且也是在涼州再次碰上小風子,從而跟隨小風子北上尋找神秘刀客的。所以小婷一到涼州,不由就想起了小風子,心想:小風子會不會在涼州出現?她真希望在這裡能碰上小風子,有小風子這個機靈古怪的人作伴,旅途上自己也不會寂寞。
不知為什麼,小婷在秘密巖洞的四年中,想得更多的是小風子。現在她更思念小風子了,似乎除了爺爺,小風子是自己心中最親的一個人了,思思小姐反而退居其後。大概是思思小姐在崆峒山父母身邊,用不著自己去擔心。小風子可不同了,身無半點武功,更無任何親人,一個人在江湖上閒遊浪蕩,怎不令人擔心?從傅大夫的口中聽出,自己失蹤後,他四處尋找自己,不惜跑到玉門關一帶去了,這就令小婷更為他的安危擔心。她希望小風子別出意外,更希望小風子在玉門關一帶找不到自己後,會平安轉回到涼州來,讓自己碰上。
為了尋找小風子,小婷幾乎走遍了涼州城的大街小巷,又到城外一帶尋找。在她離開近五年之中,涼州幾乎沒有什麼變化,景物依舊,但人面有些變化,就是她住過的那家客棧,店小二也換了新人,原來的店小二,升掌櫃了。
小婷不但自己在城內外尋找,也花錢托店小二尋找,更拜訪了涼州丐幫的堂主,托他尋找小風子的下落。一連三天,並沒有任何消息。以丐幫的人手眾多,耳目之廣,沒有什麼尋找不到的。顯然小風子不在涼州。小婷失望地準備離開,打算西去甘州、肅州一帶尋找。
第二天一早,小婷便離開了客棧,騎馬出西城門,沿著這漢、唐時代開發的河西走廊,也就是通往西域各國的絲綢之路行走。這條東西來往的河西走廊,馬幫、駝隊絡繹不絕。小婷仍不時向來往的人群打聽。這一點,又露出了小婷的天真。小風子既不是武林中有名的人物,也不是江湖上出名的一方霸主或魔頭,更不是商人心中敬仰的人物。他只是一個穿州過府、默默無聞的市井小混混,這樣的人,自然沒人知道了。要尋找這麼一個人,可以說是白費勁。
小婷剛來到一處叫西營的小鎮,驀然有兩個漢子從路邊閃了出來,攔住了小婷的去路。小婷問:「你們想幹嗎?」
兩個漢子拱手相問:「馬上的是不是從涼州城來的婷女俠?」
小婷奇怪了,問:「你們找我?」
兩個漢子大喜:「要是婷女俠,那太好了,我們莊主有請。」
「莊主?你們莊主是誰?」
「我們莊主姓余,名展翅,江湖上人稱邊關鷹。」
「余莊主,邊關鷹?我可不認識呵,他請我幹嗎?」
「女俠,是這樣的。我們莊主接到了丐幫的飛鴿傳書,說女俠要尋找一個叫小風子的人,現在小風子已找到了。」
這一下,小婷驚喜了:「已找到了小風子?他在哪裡?」
「在哪裡,我們就不知道了。」
「你們不是已找到了他嗎?怎麼說不知道的?」
「女俠,是這樣的。丐幫的飛鴿傳書說已找到小風子了。今天一早去女俠所住的客棧,誰知女俠一早就走了,所以用飛鴿傳書通知我們莊主,要是遇見了女俠,務必請女俠留下,隨後會派人將小風子送來與女俠見面。所以小風子現在在哪裡,我們不知道。」
「好,我跟你們去。你們莊主現在在哪裡?」
「不遠,就在鎮子北面一里左右的余家莊。在這小鎮上,我們莊主可是一個有頭有面的人物。」
「麻煩兩位帶路。」
「女俠別客氣,請隨我們來。」
這兩個漢子在前面帶路,從大道轉入了一條小路,朝鎮子的北面而去。小婷聽到已找到小風子了,高興不已,其他的都不去多想了。她心中只想到,丐幫真不愧是武林中的一大幫派,人手眾多,耳目遍地,托他們找人是托對了。看來這位余莊主,也是俠義道上的一位熱心腸人物,不然,他就不會這麼熱心派兩個人到鎮口的三岔路口守候自己了。今後,要好好報答他們才是。
小婷很快進了余家莊,莊主余展翅出大門降階相迎。小婷飛身下馬,暗暗打量這個素未謀面的邊關鷹。看他年紀在三四十歲左右,神態威嚴,舉止穩健,身後有四名佩刀的健漢護衛著,另外有不少的家人伺候。顯然這位余莊主是一方的英雄豪傑,相當的富有,不然就沒有如此氣派和偌大的莊子,及眾多的武士與家人了。莊主這樣隆重接待自己,看來自己是叨了丐幫之光,余莊主以為自己是丐幫的朋友,才如此另眼相看。不然,自己在江湖上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女子,一方雄主會這樣接待自己嗎?
余莊主同樣也在暗暗打量小婷,見小婷身段健美,目光流盼,飛身下馬時行動敏捷,顯然是有一些武功。由於小婷收斂一身真氣而不外露,余莊主自然看不出小婷是一流的上乘高手,認為小婷不過是一般的江湖女子而已。心想:這麼一個年青健美的江湖女子,她到底有何等的功夫,敢獨自一個人來這一帶尋人,這般藐視西北江湖中人?我要試試她有多少斤兩,以免魯莽行事。余莊主早已派人在暗中瞭解到,小婷並不是涼州丐幫堂主的深交朋友,不過是花了錢請丐幫代為尋找一個叫小風子的人罷了。小風子這個人,在西北江湖中沒人認識,更沒有人提起過,顯然是個無名之輩,余莊主更無所顧忌了。他還從小婷的神態中看出,小婷似乎是初出江湖,沒有老江湖那種老練的作風與慣有的警惕性。這樣一個女子容易對付。
余莊主面帶微笑向小婷拱手說:「婷女俠,在下在此恭候了。」
小婷也像江湖中人拱手還禮說:「余莊主客氣了。莊主如此厚待,小女子感激不盡。不知我那小風哥幾時可以來這裡?」
「女俠放心,在下早已飛鴿傳書告訴了丐幫的兄弟,他們會很快將人送來。女俠請。」余莊主示意小婷到大廳坐下細談。
「莊主請。」
他們一同進入大廳,分賓主坐下。伺候的丫環奉上香茶後,余莊主試探地問:「女俠何處人士?武功出自何門何派?」
這麼一問,小婷頓時警覺起來。自己這次出門時爺爺曾經叮囑過,千萬別說出自己的武功來源,只說是家傳的武功好了。盡量隱藏自己,以防不測。小婷一時不知余莊主問話的用意,心想,這大概是江湖中人見面常用的口吻吧,便說:「小女子是隴石人,只會家傳的一些拳腳功夫,談不上何門何派,更見不得人。」
「哦?令尊一定是一位有名的武林前輩了。」
「先父只是走江湖賣藝的人,在江湖上默默無聞。自從父母去世後,小女子只一個人在家中,不敢出外走動。」
「女俠這一次出門,是為找尋小風子?」
「是。因為有四年多不知道他的音訊下落,所以不得不冒險出來尋找。」
「小風子是女俠的什麼人,他會不會武功?」
「他是小女子的朋友,不懂武功,連拳腳功夫也不會。」
余莊主思疑:「他不會武功,怎麼一個人跑出來?」
「家鄉鬧饑荒,他不得不一個人出來謀生。誰知他一走,四年多來全無音訊,令小女子十分擔心。幸得莊主和丐幫相助,才找到了他。小女子心中感激不盡,不知怎麼報答莊主才好。」
余莊主一笑:「女俠想怎樣報答在下?」
「莊主想小女子怎麼報答?」
「好好,有女俠這麼一句話,在下就高興了。在下已給女俠安排了一處房間,請女俠先休息一下,在下現在有些俗務失陪了。」莊主說完,便叫兩個丫環帶小婷到房間裡休息,好好伺候小婷。
小婷怔了怔問:「莊主,我的小風哥幾時可以到來?」
「女俠別心急,要是不出什麼意外,小風子今夜就可以趕到。」
「什麼?不出意外,今夜才到?這太久了。那我們回城裡找小風子去,不敢打擾莊主。」
「女俠回城去哪裡找?」
「我去問丐幫的人,不就可以找到了?」
「女俠回城也找不到。」
「哦?為什麼?」
「據丐幫的兄弟們說,小風子根本不在涼州城內,他們是在涼州城外一個郊野處找到的。這個時候恐怕丐幫的兄弟已護送他來這裡了。女俠,你還是在寒舍耐心等候才好。不然小風子來了,不見女俠,在下難以交待,也對不住丐幫的兄弟們。」
小婷想了一下說:「那小女子只好打擾莊主了。」
「女俠何必這樣客氣?」
兩個丫環帶小婷去休息,余莊主雙目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意。他身邊的管家嘿嘿笑著說:「恭喜莊主,又憑空添了一位貌美身健的如夫人。」
余莊主大笑:「我要是早知道她與丐幫的人沒有什麼深交,就不用花這麼多心思,在涼州立馬就將她帶回來了。」
原來小婷在涼州尋找小風子時,余莊主也因事去了涼州。他一下就看中了小婷,為小婷那天然之美貌迷住了。
小婷沒有大戶千金小姐那種矜持傲慢,也沒有小家碧玉的楚楚可憐;不像風塵女子的任性放蕩,也不是山野女子的粗野豪放。小婷是天生的秀美,唇紅齒白,秀髮柔軟,大方而不粗野,開朗而不豪放,隨和而不任性,端莊而不傲慢,給人一種天真、活潑、可親、可愛的形象。小婷的天然美,令這邊關鷹頓起歹念,他要佔有小婷,成為自己的三房姨太太。要不是他見小婷從丐幫走出來,在涼州城中,就想向小婷下手了。但他懷疑小婷是武林中某個門派的弟子,與丐幫有交情,所以不敢亂來,暗暗派人調查小婷的來歷與行蹤。當知道小婷在尋找一個什麼小風子的人後,便與管家商議,將小婷騙進余家莊。現在,他的第一步計劃成功了。所謂找到了小風子,根本沒這回事。
小婷這次在江湖上行走,這是第一次碰上了以俠義、熱心腸面目出現的奸險小人。本來也是因為小婷太急於想找到小風子,一時失去了應有的警惕。
小婷由兩個丫環帶到一間佈局得十分舒適的房間。小婷哪裡有心思休息,只希望快一點見到小風子。她也不好意思過多追問莊主,只好耐心坐在房間等候。不久,兩個丫環又給她端來了飯菜、美酒,請她用膳。小婷一早從涼州出來,飛馬走了二三十里,然後碰上那兩個漢子,便進莊來了。一個早上除了喝了一杯茶,就什麼東西也沒吃過,肚子有點餓了。這下她也不客氣了,叫兩個丫環一起坐下來用飯。
兩個丫環說:「小姐,這是我家大爺特意為小姐備的,婢子只是伺候小姐,不敢越禮。再說婢子們已用過了,小姐還是自用吧。」
小婷一下想到,這恐怕是大戶人家的尊卑之分,自己在崆峒山也曾伺候過夫人、小姐,哪裡有丫頭們的座位?只能在一旁伺候,等到夫人、小姐用完了,自己才能和其他丫環們用餐。自從和思思小姐在江湖上行走,小姐視自己為妹妹,才能和小姐一起坐下來用飯。所以小婷也就不勉強她們了,只是說:「你們也別將我當成什麼小姐,其實我也跟你們一樣的。」
兩個丫環只是笑了笑,不敢多說話。
小婷用過飯,兩個丫環便收拾碗筷而去,說:「請小姐好好休息。」
兩個丫環掩上房門離開後不久,小婷感到似乎渾身無力,昏昏欲睡。心想:難道是我這幾日為了尋找小風子,四處走動,沒好好休息過,真的累了?她不由坐到床上,暗暗運功調息,令精神恢復過來。誰知一運功,經脈似乎有點阻滯,好像是中了毒似的。這一下,令小婷恢復了警覺。她再次運氣調息,行轉一周天,將體內之毒一下完全排了出來。這時小婷體內的真氣渾厚無比,別說江湖上一般的迷魂藥,就是一些門派秘製的毒藥也毒不了她。就算昏迷過去,體內強大的真氣,也會自己慢慢化解,不過是時間長一些而已。現在,小婷在很短時間內就將體內之毒完全化解和排出體外了。
小婷十分困惑:幹嗎有人下毒來暗害自己?是余莊主還是其他人?要是余莊主,他沒有任何理由要暗害自己呀?自己跟他無仇無怨,從不相識,他要害自己幹嗎?謀財害命嗎?他家這麼富有,難道還貪圖自己行囊中的一些金銀珠寶?就是想謀財,也用不了騙自己進莊用毒,那多費事。他完全可以派眾多人在郊野埋伏,突然襲擊。除非他知道自己有一身可怕的功夫,殺害不了自己。就算這樣,他也沒必要騙自己進莊下毒,大可以在自己投店住宿時下毒不更好?自己死了,余莊主也不為人知道,不更手腳乾淨?
不是余莊主,那又是誰?除非是余莊主的仇家想害死自己嫁禍給余莊主,然後或者去報官,或者去煽動丐幫的人找余莊主討回公道,或者借自己的死,挑動余家和丐幫的仇殺而從中獲利。
小婷這時發揮了她身上潛在的機靈敏慧。她像中了毒似的,躺在床上不動,靜觀其變。
下毒,不是余莊主而是管家出的主意。余莊主本來安排小婷到房間裡休息,打算用利誘、威逼的手段,令小婷就範。但管家卻是一個老江湖,也知道單身年青女子敢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必有一門絕技在身,要不就是善於用毒和使用可怕的暗器。他勸余莊主不可造次,不如用對付剛烈女子的軟骨散,令她服下而無力反抗,那時,任由莊主怎麼擺佈都可以了。
余莊主一想也是。他知道小婷雖然會一些拳腳功夫,卻恐怕不是自己的對手。何況一個江湖女子,怎會不貪財喜勢?但也想到,萬一小婷不從,必有一番打鬥,即使自己能制服,玩起來也沒什麼樂趣。使用軟骨散,哪怕是江湖高手,沒有解藥,也會三日渾身軟弱無力,絲毫不能反抗。這丫頭還不任由自己日夜擁抱取樂?這就是余莊主對小婷實行的第二步計劃了。一旦玷污了小婷的身子,還怕小婷不順從自己?
一炷香的時間,余莊主含笑來到了小婷的房門口,問兩個丫環:「婷女俠現在怎樣了?」
「稟報大爺,婷女俠用過飯後,不久就上床睡了,沒有什麼動靜,好像睡著了。」
「好好,你們都退下去吧,這裡沒你們的事了。沒我的叫喚,你們不可接近這裡。」
「是,大爺。」
小婷在房內聽得又生疑團了。這個余莊主怎會這樣的?按一般常理來說,客人睡著了,主人不該來打擾,應自行離開,吩咐兩個丫環小心伺候才是。何況客人還是一位少女,所謂男女有別,一個正人君子,更應該避嫌才對。現在這個余莊主怎麼一反常態了?不但自己留了下來,還將兩個丫環打發開去,他是何居心?好。待我看看這余莊主在打什麼主意。
小婷也是藝高人膽大,一點也不驚慌。她見莊主已走了進來,仍裝著中了毒的神態,慢慢坐了起來,打算下床迎接。
余莊主怔了怔:「婷女俠,你醒了?」
「是,我醒了。」
余莊主疑惑地問:「你沒事吧?」心想:難道下的毒藥不夠份量?
小婷說:「我沒事,只是感到渾身乏力,不知是不是病了。」
余莊主一聽暗喜,裝作十分關心地說:「女俠,你會沒事的,大概是旅途勞頓,休息兩三天就沒事了。你別下床,坐在床上好了。」
「多謝莊主關心。」小婷心中暗想:難道下毒的不是他是另有其人?又問,「莊主來見我,是不是小風哥來到了?」
余莊主笑了笑:「很快就到了。女俠,你會怎樣答謝在下?」
小婷聽余莊主第二次這麼問自己,心裡多少有點反感,心想:你怎麼助人望報答的?顯然不是一個什麼俠義道上的人,也不是一個真心相助別人的人。問:「莊主想我怎麼報答?」
「女俠想報答在下十分容易,只要答應在下一件事就行了。」
「哦?什麼事?我能辦得到嗎?」小婷想:你不會要我去殺你的仇家吧?這就要看看你的仇家是什麼人了,是不是一個為惡之徒,應不應該殺。小婷還是那麼的天真,沒想到自己天然的美姿,迷人的身段,一股青春的誘惑力,已令一些登徒子垂涎三尺了。
余莊主連忙說:「女俠一定辦得到,而且十分輕易就辦到了。」
「哦?那是什麼事呀?」
「女俠只要答應留下來就行了。」
「留下來,我留下來幹嗎?」
「當在下的三姨太。」
「什麼?留下來當你的姨太太?」小婷頓時怔住了。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表面熱情的余莊主,竟然是打自己的主意,又羞又怒,一時又不好發作。
「女俠,這說明我非常喜歡你和看得起你,要是別的江湖女子,我還看不上眼哩。」
「那麼說,我應當感激你了?」
余莊主這時眼見美人即將到手,已不再裝正經了,說:「你也不必感激我,只要你今後好好伺候我,令我滿意,將來我可以升你為我的正夫人,掌管整個余家莊的大權。」
「是嗎?可是我無福享受。」
「什麼?你不答應?」
「對不起,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歪念,我們還可以好來好去。」
余莊主獰笑著說:「恐怕你不答應也不行了。」
「為什麼?你會為難小風子?」
余莊主又是一聲獰笑:「什麼小風子,我根本沒有找他,也不會去找他。」
小婷更怔住了:「你是在騙我?沒找到小風子,那麼說,也沒丐幫飛鴿傳書這回事了?」
「不錯,我是在騙你。不然,你怎麼會乖乖地跑到我莊裡來?」
這個一方豪強的余莊主高興得太早了。他有恃無恐,認為小婷已中了軟骨散之毒,全無半點反抗之能,還不全由自己擺佈?所以他得意地說出真相來。
余莊主見小婷一時不出聲,驚愕地呆著,便得意地說:「現在你不答應也不行了,因為你已服了我的軟骨散,渾身無力。我現在就是將你的衣服全扒光了,任我取樂,你也全無半點反抗的能力了。」
小婷說:「你給我服下了軟骨散?」
「不錯,不然你怎會渾身無力,連下床也感到困難?」
「你用心怎麼這般的歹毒?不怕我殺了你嗎?」
「嘿嘿,你殺不了我。別說你中了毒,就是沒有中毒,以你江湖上賣藝的那一套拳腳功夫,也勝不了我,遲早也得聽由我擺佈。」
「好呀,那你將解藥給我,看看我勝不勝得了你。」
「算了,我才不會做這樣的傻事。等我先佔有了你的身子,玩夠了,再給你解藥也不遲。到時,你就捨不得殺我了。」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會令你不得好死。」
「好,有個性,我喜歡。其實你乖乖地順從我有什麼不好?我會讓你穿金戴銀,吃香的,喝辣的,終身受用無窮。不勝過你在江湖上拋頭露面,經霜露雨,過那辛苦的日子?」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答應嗎?」
「你難道想我先奸了你後才答應?這也好,現在就先讓你和我在床上痛快一下。」
「你真的要找死了?」
「你難道還有能力反抗?」
「你要是不想死,最好乖乖跪下來,給我叩三個響頭,求我饒你一條狗命,或許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你到現在還敢說如此不敬的大話?你不怕我玩夠了你,將你賣到窯子裡去?」
「看來你真的不想活了。」小婷說時,從床上躍了下來。
余莊主見她行動如此敏捷,驚訝地問:「你沒有中毒?」
「你的毒能毒得了我?要不,我怎敢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
「好好,那我就來領教你的拳腳功夫。」余莊主這時仍仗著自己的本領,要拿下小婷。所以他一說完,驟然伸手來抓小婷。小婷身形輕閃,說:「你這是鷹爪手的招式,你是鷹爪門的人?」
余莊主以為自己一出手,便可以將小婷輕而易舉地抓了過來。但他出手抓空了,而且一下也給小婷看出了自己武功的來路。他略現驚訝地問:「小娘子,看來你不是一般的江湖女子,是有些來頭,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你的姑奶奶。」
「大膽。」這個余莊主又一連出手要抓小婷。小婷這時不急於出手,以超絕的輕功閃避。她要看看余莊主的鷹爪功練到了何等境地,更想知道余莊主是哪一條道的人物。凡是會鷹爪功夫的不外有三種人:一種是朝廷的大內高手,或者是東廠的人,他們大多數都練這一門凶狠的武功,一出手就可以將人擒拿過來;一種是江湖上的魔頭人物,出手更是辛辣,一抓就可以斷人筋骨,取人性命;第三種人,是各處的豪強惡霸了。會鷹爪功的人,極少是俠義道上的人物。在名門正派人士看來,鷹爪功近乎是邪派武功,出手太過歹毒了,一招擊中,不是立取對手性命,就是令人重傷殘廢,名門正派不屑去練這一門歹毒的武功。小婷在崆峒派時,掌門人是這麼說,但巖洞裡的怪老人可不是這麼說。他說:各門各派的武功,沒有什麼正邪之分。凡是武功,都近乎歹毒,傷人或取人性命,上乘武功尤其是這樣。主要是使用武功的人,才分正邪。人邪,哪怕他抖出的是名門正派的武功,也是邪,而且還邪得叫人可怕;人正,就是學會了所謂的歹毒武功,同樣也正氣凜然,因為他們要殺的人,都是十惡不赦的。不過,那些心狠手辣、生性殘忍的人,更喜愛去學鷹爪門的武功,所以才令人誤以為它是一門歹毒的武功。少林寺七十二絕技中的龍爪手,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招式的鷹爪功,甚至更為歹毒,出手就能斷人手腳,碎人頭骨。他還吩咐小婷,今後在江湖上行走,切莫以武功分正邪,應以人的品行分正邪,切莫受所謂名門正派人的偏見影響。
所以小婷這次行走江湖,心中記住了爺爺的這一段話。但余莊主的用心和行為,無疑是邪道上的人,那他抖出的鷹爪功,當然就邪了。她閃過了余莊主十多招後,感到他的鷹爪功遠達不到上乘,內力有限,出手也不敏捷,便不與他多糾纏了。當余莊主一手伸過來時,她一招摔跤手法,先一手抓住了余莊主伸來的手臂,另一手抓住了余莊主身後的衣領,凌空將余莊主舉了起來,狠狠扔在地上。小婷滿以為這一下,一定將他扔得半晌爬不起來。誰知這個惡霸,鷹爪功雖未到火候,卻有不錯的基本功。凡是練鷹爪功的人,必須具有敏捷縱躍的本領,不然學不了鷹爪功的一些招式。就像小婷學旋風舞劍,沒有深厚的內力和超絕的輕功,就沒法練成旋風舞這一門武林少有的劍法。
這個惡霸忍痛跳了起來,惘然地問小婷:「你這是什麼武功?」
小婷說:「摔人的武功,你要不要再試一下?」
「難道我怕了你不成?」余莊主又是餓虎般撲過來,出手的招式更為歹毒。小婷不想與他拖下去了,閃過他凌厲的兩招後,身形一晃,從余莊主身後又將他舉起來,旋轉了兩圈,更將他遠遠地扔了出去,撞爛了窗扉,橫飛出室外,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因為他的腰骨已斷了。
打鬥的響聲,驚動了余家莊的人。首先是余莊主的四個護衛武士趕了來,他們看見余莊主從窗戶中飛了出來,又摔在地上,想救也來不及,驚問:「大爺,你怎樣了?」
余莊主指著小婷所住的房間:「快,快,你,你,你們快去殺了那小賤人。不,不,不,要,要,要砍去了她的手,活捉了她,給,給,給我吊起來,活活地打死。」
四個武士提刀奔來,小婷早已站在房門口的石階上了,說:「你們誰不怕死的,只管上來好了。」
四個武士相視一下,見小婷赤手空拳,身無任何兵器,便提刀一哄而上,想先斷了小婷的手,然後將她活捉過來。小婷抖展了不可思議的敏捷身法,從四把刀光中閃了出來,順手又抓起了兩個武士扔了出去。小婷將蒙古人的摔跤法與自己超絕的輕功糅合在一塊使用,變成了一門十分怪異的武功,可以說在江湖上從來沒人見過。隨後她又出手點了兩個武士的穴位,令他們像木偶般呆在原地不能動了。這幾乎是瞬間發生的事,余莊主躺在地上看得傻了眼,就連帶了眾多打手趕來的管家也看傻了眼。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麼一個江湖上的女子,竟有這等匪夷所思的武功,怪不得老江湖人說,凡是單身在江湖上行走的女子,必有一門可怕的防身本領,千萬不可去招惹。現在果然靈驗了。
管家不愧是余家莊一位有經驗的人物,他立刻叫人抬走了余莊主和那兩個重傷的武士,一面叫眾打手伏在四周,同時還暗暗叫人召集一批弓箭手來,只能用亂箭射殺小婷了。他知道余家莊的人,恐怕沒一個是小婷的對手。
小婷以為將余莊主摔得重傷殘廢,又將四個武士打發了,便能威懾余家莊所有的人,會來向自己求饒。想不到管家竟然暗中調了莊內一批弓箭手來對付自己。當幾支強箭向她射來時,一下閃身到一根柱子背後,令幾支強箭完全射空。
管家遠遠喊道:「婷女俠,只要你舉手投降,自廢武功走出來,我保證不會殺你。你千萬別妄想能逃出余家莊。不然,你就會死在亂箭之下。」
小婷暗運真氣護體,從柱背後閃身出來,對管家說:「看來你也是一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你要是現在跪下來求我饒命,今後不再助紂為虐,散了余家莊,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不然,別怪我殺了你,將這余家莊夷為平地。」
躺在不遠處的余莊主狠狠地說:「管家,別和這小賤人多費口舌,給我用亂箭射殺了她。以你的武功和這麼多人,難道還殺不了這小賤人?」的確,管家的武功,比余莊主還勝一籌,尤其是他的刀法,稱雄西營一鎮,余家莊的武士和眾多打手,都是他調教出來的。在余家莊,他才是真正有權威的人。
他見小婷將莊主傷成這樣,而莊主是一個眥怨必報的小人,絕不會放過小婷的。他剛才說的話,不過只想將小婷騙出來而已。要是小婷真的是自廢武功出來,不但必死無疑,更會受盡千般凌辱才死。他立刻下令:「放箭。」
頓時幾十支箭怒向小婷射來,可是管家和眾射手一看,小婷已失去了蹤影。反而有不少的箭,射在了那兩個不會動的武士身上,他們沒有死在小婷的手中,而是死在自己人的箭下。
管家一看小婷不見了,也不見小婷閃身躲進了房間,房門依然大開,心想:難道這江湖女子會上天入地不成?
其實小婷在他下令放箭時,早已閃身進了房間,因為小婷身形太快了,他看不見。小婷對自己一身奇厚真氣的護體功能,仍沒信心,對自己的一雙飛袖之功,也同樣沒信心。她不敢冒險抖出,而是像獵人般機警閃進房間裡去了。
亂箭一停,小婷又在房門口現身,說:「放箭呀,你們怎麼不放箭了?」
管家氣得大叫:「放箭,給我快放箭。」可是這些強弓怒箭,根本不可能射中小婷。儘管有不少箭射進了房間裡,但小婷藏身在一條柱子身後,非常安全。只要箭一停,小婷又在門口伸出腦袋,笑著說:「放箭呀,我看看你們有多少箭。」
管家本想叫人放火,但這房間連接著其他的房間,大火一燒起來,固然能燒死小婷,但余家莊就會毀去了一半的房舍。管家想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意,一邊叫人放箭,一邊叫兩個武士帶了一批打手殺入房間,來個雙管齊下。果然,一陣亂箭射出後,兩個武士已帶了一批打手衝入房間,室內展開了一場血腥的廝殺。管家滿以為就是殺不死這江湖女子,也會將她逼出房間來,然後自己親自上前帶人圍攻。他就不信這江湖女子有三頭六臂的本領。
可是轉眼之間,衝進房間裡的人不是給扔了出來,就是屍臥窗台上,最後一個斷了一條手臂的武士,驚恐地連滾帶爬出來了。管家驚愕地問:「怎樣了?」
斷臂武士驚恐地說:「胡總管,這個女子不是人,是一個魔鬼,太可怕了。」
「其他的人呢?」
「不是死了,就是重傷倒地,有的給她點了穴不能動,呆在屋子裡。」
胡管家怔了怔,一咬牙說:「用火攻,用火箭燒了這間房子。」他不再考慮其他了,要用火燒死這江湖女子。
斷臂武士一怔說:「胡總管,不能放火。」
「為什麼不能放火?」
「一放火,在屋子裡受傷和不能動的弟兄,不全燒死了?」
「顧不得這麼多了,不殺了這女子,我們今後一個人也別想能安樂。」
驀然間,只見眼前人影一閃,一個少女清脆的聲音說:「放火呀,我看你能不能燒死了我。」
他一看,小婷不知幾時已出現在他面前了。他更是睜大了眼:「你,你,你,你幾時出來了的?」
小婷說:「你這個人的心怎麼這般的黑?連你手下人的性命也不顧,要用火燒了他們,你還是人嗎?」她又對四周余家莊的人說,「你們聽到了吧?莊主和管家根本沒有將你們當人看,這樣黑心肝的人,你們還為他們拚命幹嗎?你們想活命的,趁早離開了余家莊,不然,只有陪他一塊去死。」
胡總管吼著:「你們別聽這妖女的挑撥離間,大伙齊上,殺了這妖女,莊主重重有賞。」臥在後面樹下石凳上的余莊主也說:「殺了這小賤人,我每人打賞十兩銀子。」
小婷說:「好,你們貪財不怕死的,就只管上來好了。」
胡總管更大吼一聲:「上!」他首先提刀撲向了小婷,但跟隨他撲上的只有三四個人,其他的都遲疑不知怎麼辦才好,一時沒動。
小婷感到再不殺了這胡管家,威懾其他人,那死的人就更多。小婷再不手軟了,掌拍袖飛,身似魔魂般閃躍,只用了三成功力,將兩個最賣命的打手拍飛了出去,順手又抓起一個,扔向了胡管家。在胡管家用刀劈殺這個打手時,又以一招摔跤招式,狠狠地將胡管家抓起摔在地上。沒等他爬起來,小婷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奪過了他手中的刀,環視四周眾人一眼:「誰想死的,上來呀!」
小婷幾乎是在轉眼之間,就打發了三個打手,更將胡管家踩在腳下。所有的人,哪裡見過這等不可思議的功夫?他們真的以為小婷不是人,是一個魔女,都嚇得不敢動了。
胡管家給在小婷摔得全身骨架像散了似的,再加上小婷一腳,早已是有氣出沒氣入,離死不遠了。伺候余莊主的兩個武士,見勢不妙,想抱起斷了腰骨的余莊主而逃命。小婷一見,說:「你們還想往哪裡跑?」身形一閃,躍了過去,將余莊主抓了過來,用腳踢翻了這兩個武士,順手將余莊主扔到了胡管家的身邊。這一下,胡管家還沒斷氣,余莊主卻魂歸地府了。
小婷十分惱恨這個余莊主竟敢打自己的主意,本來想狠狠教訓他一頓,令他終身殘廢就算了。可是他仍冥頑不化,身殘仍下令要取自己的性命,小婷是再也不能放過他了。這樣的人留在人間,仍會為禍一方,乾脆取了他的性命。
小婷又對眾人說:「誰再敢逃跑,他的下場就是這樣。」
眾人一齊跪了下來,求小婷饒命,一場腥風血雨的戰鬥便宣告結束。小婷對那斷臂的武士說:「我看你還有一些人性,阻止放火,不忍自己的同伴葬身在火海中。你起來吧,也叫大家一齊起來,我有事要吩咐你。」
「是,女俠。」這武士叩頭謝恩起來,也叫大家一齊站起來。又問,「女俠有何事要吩咐小人?」
「你負責將莊子裡的人全召集起來,將所有死者、傷者全安置好,同時將莊裡所有的金銀珠寶和衣服、布匹、騾馬,全集中在大廳前的空地上。至於各人的衣物、用具,由各人帶上,在大廳等候我的吩咐,因為我要放火燒掉余家莊了。記住,叫他們千萬不可欺負莊上的一切老弱婦孺,好好善待他們。」
「是,女俠。」
「好,你帶人準備吧,在大廳等我。」小婷同時掏出兩顆藥丸,讓斷臂武士服下,說,「這是特製治傷良藥,你服下,對你的斷臂有好處。」
「多謝女俠大恩。」這位武士召集眾人,抬走了莊主、管家和其他一些打手的屍體,到後園安葬,又為傷者包紮、醫治。
小婷轉回房間,收拾好自己的行囊,拍開了被點了穴的人的穴位,叫他們協助斷臂武士的工作,便到馬廄,牽回了自己的座騎。一個時辰後,小婷來到大廳,見斷臂武士及眾人一一聽從了自己的吩咐,但人們仍然惶惶不安,不知這位武功驚人的江湖女子,最後要幹什麼。
小婷問斷臂武士:「都辦好了?」
「是,都辦好了。金銀珠寶、衣物、布料,全集中在一處,請女俠點收。」
「好,你負責將所有的金銀珠寶、衣物布料和騾馬,全部分給了眾人,每人一份,傷病老弱婦孺多分一點,讓他們今後有所保障。分完後,大家就散去吧,別再留在余家莊。」
眾人一聽,不禁歡欣動容,尤其是一些婦女,更是感激不已。她們大多數不是給搶來的,就是受到威逼而不得不來的丫環女僕。
大概是在小婷的權威之下,人們幾乎將小婷當成仙女一般的尊敬崇拜了,不敢有任何的貪念,再加上斷臂武士處事十分公正,事情很快辦妥了。分完財物後,眾人一齊拜謝小婷而去,有一包金銀留給了小婷。
小婷問武士:「怎麼這包沒人拿走?」
「這是小人們特意為女俠留下的。」
「哎,我不要,你們全拿去。希望你們今後別再為像余莊主這樣的惡霸賣命了。」
與斷臂武士留下來的,仍有他生死相交的七八個弟兄。斷臂武士問:「難道女俠在路上不需要盤川麼?」
「哎,我有。你們幾個人全分了吧,我是一分錢也不要。你們走吧,我要放火了。」
「女俠,我們跟你一塊放火吧。」
「那也好,令其他一些地方惡霸、強徒以此為戒,不敢為惡、為害一方。」
小婷和他們一起放火,燒了這余家莊。然後小婷才與他們分手,飛身上馬,悄然離開往甘州、肅州方向而去。
小婷經過這一次的教訓,更加小心警惕在江湖上行走了。爺爺說的對,凶殘的魔頭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些奸險的偽君子、假俠義人士,上了當還不知是什麼回事,那才是防不勝防。
火燒余家莊,是小婷重出江湖干的第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從而也驚震了西北江湖人士。余展翅這只邊關鷹,的確與朝廷東廠的人有來往。他雖然不是東廠的正式成員,但卻是東廠安插在西北的一個坐探。正因為他有這一層關係,地方官員也對他敬畏三分,對他所幹的一些非法之事不聞不問,從而成為這一帶的豪強人物。西營百姓對他的行為是敢怒而不敢言,江湖上的人,也不敢去招惹他,武林中人更不會與這樣一個暗藏的鷹犬為伍。這一次也是上天有眼,借一個在江湖上、武林中默默無聞的江湖女子之手,除了東廠這個坐探。官府中人暗暗拍手稱快,因為少了一個在背後告密的金手指。江湖中人更是暗暗叫好。所以余展翅之死,余家莊被毀,官府推說是余展翅強搶了一位江湖女子,為不知蹤影的神秘江湖人所殺,無從追查。甚至有人說,是神秘刀客幹掉了邊關鷹。就是東廠的來人知道了,也無可奈何。這事就不了了之。
小婷是連夜騎馬在絲綢道上疾走,第二天一早,便出現在永昌衛。小婷走了一夜,人和馬都累了,便投店住宿。永昌衛離涼州有兩百里路左右,西北上山丹衛有一百一十里。這裡不但是絲綢路上的一個城市,也是長城邊的一個關卡要塞,出城北望,便是一望無際的大沙漠,極少看到人煙。
小婷在永昌城投店住宿,同樣也想在這一帶打聽小風子的下落。
一位年輕單身少女在江湖上行走,本身就是招惹麻煩的根源。老江湖和武林中人固然知道單身少女獨自在江湖上行走,必有一門絕技防身。但一些地方豪強和富豪人家的子弟,以及一些好色之徒就另有想法。他們以為單身外出的少女特別好欺負,也特別容易到手。小婷極不願意在途中惹是生非,但她的天然美姿、健美身段、青春活力,卻實在令一些好色之徒動了邪念。他們不知道招惹了小婷,等於招惹了煞星,就像余莊主一樣,必將家毀人亡。
小婷投店住宿後,便猶豫著是否向店小二打聽小風子的蹤跡。想到小風子是個浪跡天涯的浪子,寧願在街頭、郊野破廟、草窩裡安身,就是有錢也不會住客棧。何況與小風子分別四年了。四年前,小風子才十六七歲,現在已是二十歲的人了,無論長相、穿著都不同四年前的樣子了,就像自己一樣,變化得叫人認不出來。
小婷感到在客棧和來往的客人們當中,會打聽不到小風子的行蹤。只有去茶樓、酒館以及郊野一帶,才可能打聽到,或者果真能碰上小風子。
所以小婷安放了行囊後,便到永昌城內的大街小巷走動,向一些游手好閒的人打聽小風子。她在一處街角向一夥浪裡浪蕩的無賴似的人打聽。這一夥無賴見一個俏生生的大姑娘出現,先是驚訝,後是驚愕。一個無賴問:「你在找小風子?」
小婷說:「是呀,你們知道小風子在什麼地方了?」
「知道,知道。他是我們一夥人的大哥,我們怎會不知道?」
「什麼?小風子是你們大哥?」小婷懷疑起來。
「是是。也就是說,他是我們一夥人的頭兒,我們都聽他的。」
小婷一聽,更是訝然,怎麼小風子成了這裡一夥無賴的頭兒了?但轉而一想,以小風子的聰明、機靈、義氣,成為這一夥人的頭兒不是不可能,但希望他別學壞了。問:「他在哪裡?」
「就在那一頭,我帶你去見他。」
小婷吸取了余家莊事件的教訓,再也不隨便跟人走了。她雖然不把這伙無賴看在眼裡,但不想招惹是非,說:「不,你帶他來見我。」
「帶他來見你?」
「是呀,因為他娘托我帶了一些銀兩來找他。」小婷這樣一試,便知道是不是小風子了。小風子比自己更不幸,爹娘、養母早已不在人間了。
這伙無賴一聽有銀兩,眼都發亮了,立刻說:「姑娘,你等等,我馬上去叫我們大哥來。」這個無賴說完,向四周同夥打了個眼色,立刻轉身飛跑而去。
不久,一個二十多歲的漢子隨著那個無賴跑來。他一看見小婷,困惑的眼神中更帶驚喜,色忒忒地望著小婷:「姑娘,你在找我?」
小婷一看來人這一雙眼睛,心裡便升起一種厭惡之情。但四年多不見,也不知來人是不是小風子。問:「你就是小風子?」
來人笑得眼都瞇成縫了,油腔滑調地說:「對對。我就是坐不改名、行不改姓的肖瘋子,我老娘托你來找我?」
一個無賴說:「大哥,你娘托了她帶了銀子來找你哩。」
所謂的小風子立刻瞪了這個無賴一眼:「你眼裡只有銀兩,就沒別的了?」
「大哥——」
「少給我出聲,站到一邊去。」肖瘋子又對小婷笑著說,「你別見怪,我手下這些弟兄不懂規矩。」
小婷問:「你不認得我?」
「姑娘是有點面熟,我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姑娘。你,你,你不會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兒吧?我娘打發你來找我了?」
小婷一聽,心中已有了幾分明白,眼前的這個無賴頭兒,不可能是小風子。小風子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哪有什麼未過門的媳婦了?小風子更不會對自己說出這種無禮的話來。但她仍不敢下結論,只想:難道這四年多來,小風子的浪蕩行為越來越變壞了?又問:「你真的是小風子?」
「什麼?你難道還不相信我?」
「你知不知道孤嶺發生的事?」
「孤嶺?孤嶺發生什麼事了?」
「看來,你連孤嶺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了。」
「孤嶺,不就是我家附近的一座山頭嗎?」
小婷這時已肯定這個無賴頭子根本就不是小風子。小風子在孤嶺和自己在一起,還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怎會不記得?便說:「你根本就不是我要尋找的小風子,你走吧。」
「你叫我走?」
「你根本就不是小風子,不走幹嗎?那也好,你不走,我走好了。」小婷不想與這伙無賴糾纏下去。
無賴頭兒一聲冷笑:「你既然將我叫來,就這樣走了,能說得過去嗎?」
那個傳話的無賴說:「你起碼也要將銀子留下來才能走。」
無賴頭兒說:「不,銀子固然得留下,人也得給我留下。」
小婷「哦」了一聲:「你能留得了我嗎?」
「嘿,別說你是一個女子,就是兩三個漢子,我想要他們留下來,就得留下來。」
「我不留又怎樣?」
「姑娘,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是嗎?你知不知道,我是一個偏不吃敬酒專愛吃罰酒的人。」
「你這麼犯賤?」
小婷更是百分百肯定這不是小風子了。要是小風子,哪有不知道自己武功的?便說:「我勸你千萬別亂來,早一點離開為好。不然,你們想走也走不了。就是走,也是一身帶傷,甚至終身殘廢。」
「我就看你有多大份量。」
顯然這個無賴頭兒學過一些功夫,不然,他就成不了這伙無賴的頭兒。他出手就想將小婷抓過來。小婷不想在這城中鬧出什麼人命案來,只用兩根手指合併,在伸過來的髒手的手腕骨輕輕一敲,就令這個無賴頭兒的手腕骨像斷了似的,痛得入心入肺,捂著痛處連退幾步,叫著:「你敢傷我?」
小婷說:「要是你再敢對我無禮,我可以敲斷了你的手,你信不信?」
無賴頭兒仍不知小婷厲害,喝令六七個無賴齊上,要狠狠打小婷一頓,然後再帶回去。這六七個無賴根本不會武功,有的只憑一點蠻力,有的連蠻力也沒有,憑身上的一把小刀子,喊打喊殺,嚇唬善良百姓和怕事的外地人。這些無賴亂哄哄一擁而上,有的想去抓小婷的胸口,有的想摸小婷的臉蛋,更有的去弄小婷的下身。
小婷見他們如此下流的舉動,又羞又怒,不等他們近身,掌拍袖飛腳踢。轉眼之間,這伙無賴不是身形橫飛了出去,就是倒地爬不起來,有的斷手斷腳,有的頭破血流,沒一個不負傷帶殘,叫痛連天。小婷沒有取他們的性命,也令他們終身難忘。
無賴頭兒一見如此情景,頓時傻了眼,他一下明白今天碰上了一個厲害的人物,不是一般可以欺凌的女子,掉頭想跑。小婷哪裡容他逃走,身形一閃,將他像扔死狗一樣扔在地上,摔斷了腰骨,又刮了他兩個響亮的耳光,打得他大牙也脫出來,滿口是血,連痛也叫喊不出來。小婷不屑地對他說:「你給我記住了,我今天不殺你,要是你今後再敢胡作非為,欺凌婦女,我叫你和你的這伙無賴,一個個橫屍郊野。」
小婷說完,便揚長而去。小婷這一行動,無疑給永昌城內除去了一夥無賴,也為當地百姓除去了一害。
小婷轉上了一條熙熙攘攘的大街,暗想:這麼打聽小風子也不是辦法,今後還有可能在別的地方碰上這樣的無賴。可是小風子本身就是這麼一個市井上的混混,不向這些人打聽,又向誰打聽才好?這個小風子,你到底去了哪裡了?四年來音訊全無,你不會死了吧?你要是沒有死,給我碰上了,不管你變成了什麼人,我也要狠狠罵你一頓,打你一頓,讓你永遠不准離開我的身邊。看來在這一帶,恐怕打聽不到小風子的下落,只有到玉門關一帶,尋找這個該死的浪子了。
小婷最後轉進一間飯店吃飯。她從客棧出來,一直沒吃過東西,時近中午,她也感到有些餓了。她看這家飯店內的客人不少,有軍官,也有一些江湖中人,有富家子弟,但更多的是各種各樣的來往商人,其中還有一些女眷。小婷一來要用飯,二來也想坐下來歇歇腳,三來更想打聽小風子的行蹤,希望從這些客人們的口中,聽到有小風子這個名字。小婷在飯店門口出現時,店小二立刻慇勤上前招呼,帶她到一張桌子坐下,一邊拂塵抹檯一邊問:「小姐,是用飯還是飲酒?」
小婷說:「我飯也用,酒也飲。你先給我打二兩白干來,炒兩碟下酒的好菜。」
「小姐,小店下酒的好菜不少,不知小姐要兩碟什麼樣的好菜。」
「你將店裡最好的下酒好菜端上來就行了。」小婷說著,從懷中掏一錠五兩重的銀子,放在桌面,「這銀子夠了吧?」
店小二慌忙說:「夠,夠,不但兩碟,就是十碟也夠了,而且還有找哩。」
「那你先給我上兩碟好了。」
「是,小姐。」店小二拿了銀子,忙去為小婷張羅酒菜了。
小婷將自己的斗笠取下來,她那天然的美,天真的笑,令人眼前一亮。附近一些食客大為驚訝,暗想:這是從哪裡來的一位江湖女子?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