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斧沉舟是背水一戰,斷臂也是為了最後的勝利。
由於一聯兄弟其一手臂殘缺,故令完美元暇的「龍泉陣」出現唯一的破綻。黑龍司令為求取得勝利,當機立斷,把其餘三人右臂也砍斷,此舉是為了令一聯兄弟四人再無體格速度上的差異,「龍泉陣」的唯一一個缺口也被彌補!
一聯兄弟斷臂三人面不改容,自行點穴止血,並齊道:「司令大人,現在咱們就一起去把他們趕盡殺絕!」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全沒有轉彎的餘地。
「好!」黑龍司令點了點頭,心中已是戰意燃燒,此刻一聯兄弟與他意會神通,主僕心靈合一。發揮「龍泉陣」最大威力的終極殺意也出現了。
「命煞:你雖然洞悉天機,但是今日你一定算錯!堪輿玄理你可以洞察,但你卻忽略了我黑龍司令那一顆人定勝天的極霸之心!」
此際,出現索繞司令腦海之中的是命煞絕函中的那些告誡:「司令大人大鑒:
司令大人,想來閣下閱得此函之時,老身已不在人世。此函筆於老身出戰華英雄之前的一日,老身為自己卜了一卦,已知此去將是一去不返。本來老身一死輕於鴻毛,但司令雄圖霸業與黑龍會之基業乃老身耿耿於懷之事,雖置身子九泉之下亦未能瞑目,故書此函告誡司令大人一事,千萬重之。
老身曾言世上有「天煞孤星」與「暗黑魔星」二星能阻司令霸業,而華英雄乃天煞孤星,所有與之為敵為友之人皆不得好死,天煞孤星刑克萬物,此乃不容否認的事實。
所以,司令大人若與此人爭鬥不息,黑龍會命脈必遭刑克而覆滅,司令剛愎自傲,亦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過天意難逆,務請司令三思。
命煞半生受司令大人恩惠,無以為報,謹祝萬安。
黑龍會Q級皇牌命煞絕筆」
命煞的一字一句,歷歷在目。「命煞,我偏要破你批言,證明人定勝天!」黑龍司令大喝:「一聯兄弟,重組龍泉大陣再攻!」
斷臂後的一聯四兄弟,頃刻化作一股旋風,團團將黑龍司令圍住,漸漸,手持司令龍刀的黑龍司令身影漸漸被旋風吞沒。此際由一聯兄弟化成的旋風,實比鬼僕的「離魂大法」不逞多讓。而且龍泉陣的破錠已被堵塞,由大旗所形成的鋒利旋風已沒有半點空隙。
旋風慢慢前移,直向華英雄眾人所在處捲去。元武斷掌,火四郎右肩又受傷,鬼僕中了司令雷霆一拳,真氣未復。只有華英雄仍保持最高狀態,他命眾人後退,舉步便向旋風步去。
此刻華英雄已灌注十成功力於他的兩隻手掌之上,身上骨骼被內力運聚得啪啪作響,他的眼神無比堅定,絕不是一個失敗者的眼神!
龍泉巖傳來陣陣龍吟巨哮,龍泉水勢也更加強勁,升至頂峰。
「上來受死吧!」英雄一聲巨喝,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這喝叱之聲十分響亮,清清楚楚的傳人了龍泉巖之百多人耳中,眾人一愕之間,都住了口。
世上竟有如此勇猛的人嗎?
就是龍泉的巨大泉聲,亦被英雄此一勇猛叱喝所掩蓋。
風聲如雷,一聯兄弟的旗鋒已率先捲至英雄眼前,英雄陡然戰掌一翻,一式「無量直搗」長驅直進,疾轟向密集旋轉的旗鋒之中。
掌力與旗鋒一碰,一聯兄弟已化整為零,一分為四,疾把華英雄包圍。一聯兄弟圍著英雄狂轉,旗陣既無破綻,威力相繼增加,華英雄揮掌轟擊數下,竟被一聯兄弟以族旗所避過或化解。
一把帶著狂做的笑聲自旗海中滲人,華英雄知道是黑龍司令人陣。刀光閃爍,瞬息之間,華英雄全身便如罩在一道光團之中,黑龍司令使出他所創的「狂龍刀法」,刀招連綿不絕,猶似行雲流水,英雄身上頓時連中多刀。
龍刀配合龍泉陣及龍泉氣勢高昇,更顯凌厲狠辣,司令戰意高昇,一刀快過一刀,一刀狠過一刀,英雄缺乏兵器之助,只憑一雙肉掌擋格,已呈敗象。
眾人想上前相助,但又有誰能衝破得一聯兄弟的鋒利旗風呢?
華英雄此刻正是被黑龍司令困在死局,等待被屠宰的一剎……。
「命煞啊!命煞啊!你始終也算錯了!華英雄始終也死在我手上。什麼克煞我黑龍會命脈?什麼阻我鴻圖霸業的華英雄?什麼他媽的宿命?全都在我黑龍司令手下稱臣!
因為我便是黑龍司令,人定勝天的黑龍司令!」司令戰意愈來愈高昂,一手「狂龍刀法」
使得如水銀瀉地,華英雄已連中十八刀,有數刀差點命中要害。
但是,由始至終,華英雄的眼神始終沒有改變過。
這個世界上,除了無敵之外,華英雄絕對不會對任何一個人示弱!
——黑龍司令,你雖是人中之龍,但你仍未這個資格呀!
「殺!」——黑龍司令雙手握刀,一招「狂龍殺刀」由上而下急勁砍下;一聯兄弟也挺旗疾刺,從四方疾刺向華英雄,英雄上,下,右,左去路已完全被封死。趕人絕路!
「勝利;始終也是屬於我們的!」黑龍司令與一聯兄弟同時心道。
就在英雄絕望之際,龍泉巖中傳來一聲震撼天地的巨響。
原來龍泉經不起巨浪沖激而爆裂,巨石四飛。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所在在場的人心膽俱裂,震驚萬分。
「什麼?龍泉破了!?」黑龍司令聞聲如遭電極,震訝莫名。龍泉之氣勢乃黑龍司令力量的源頭、精神的支柱,此刻驟然爆破,怎叫黑龍司令不心驚肉跳。
就是這一慌亂,他的一刀產生了一瞬的障窒,英雄仍保持著高度的冷靜,把握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慌不忙,雙手左右一旋,打出無量七煞掌的「天旋地轉」,氣勁迴旋急扯,一聯兄弟的族旗桿頭的尖刀準頭盡失,竟被英雄掌勁帶動得擋住了司令龍刀下砍之勢,火花四濺。
「彭」然巨響,英雄一招大海無量已悍然轟在其中兩個一聯兄弟面龐,一大蓬鮮血吐出,二人慘被轟得重傷飛退二十丈之外,猛然撞在黑龍會頭目人群之中。兩人捱掌重傷,戰鬥力全失。
龍泉陣再次被破,黑龍司令與兩名仍有戰鬥力的一聯兄弟立刻飛退,實在難看已極。
黑龍司令著地,口中不住喃喃自語,神色已失去了極霸天下的狂然氣勢……
「完了……最後的殺著也完了。命煞的批言沒有錯……並沒有錯。我黑龍司令就算敵得過華英雄,也敵不過天……。」
元武、鬼僕、火四郎、青兒、劍雄已搶上來站在華英雄的身旁。華英雄並未有追擊,傲立而視,一派勝利者的風範氣派。
一切已成定局,今日,黑龍司令已一敗塗地……。
狂做的黑龍司令不發一言,默默怒視華英雄,他手中的刀握得更緊,就連龍刀的精鋼刀柄也被捏得龜裂。
雖然他身後仍有百多名黑龍會頭目和兩名一聯兄弟,但是此刻他感到十分孤寂。一種被權力,被世界遺棄的深刻孤寂。
「動手?」鬼僕向英雄詢問,他正預備殺出黑龍島。英雄舉起手臂,攔著了他,說道:「就算咱們可以殺盡黑龍島上高手,一眾不懂武功的華人領袖難免有死傷,靜觀其變吧。」
「英雄兄所說其是。」元武雖斷了一隻右掌,但仍奮勇站在最前線。
黑龍司令回視龍脈龍泉所在之處,只見頹垣敗瓦,了無生氣,情況就如他現在的心境一樣:意興闌柵,鬥志全消。
他緩緩吐出了一句說話:「罷了……唉……一切也是天意。」黑龍司令幡然悔悟。
司令伸出一揮,擲出手中司令龍刀,勁力全無,但落點卻拿捏得不爽分毫。正好插在他與華英雄中間的正中央,刀尖人地三寸,刀身仍在不停搖幌。
英雄明白擲刀的用意所在,是黑龍司令服輸罷戰,當下亦收回運累全身的無恃內力,四周眾人只感一陣熾熱勁風掃過自己面龐,隨即全數回歸華英雄身體之中。火四郎不禁暗自心驚:「英雄兄內力如此驚人,怪不得就連金太保那狗賊也得死在他手上。」
「華英雄,今日之事已完,若果你想眾人完整無缺離開黑龍島的話,你便一個人留下來。」黑龍司令道出這幾句說話,仍不失龍威。
「好吧!但是你要連同無敵一同釋放,並且答應從此以後,不得再加害華人,唐人街與黑龍會化干戈為玉帛,此後瓜葛全無。那我便留下。」英雄平和他說。
「好!我黑龍司令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今後唐人街乃自治區,黑龍會幫眾絕不會擅闖,否則幫規處治。」在場百多名頭目聽得清清楚楚,眾人差一點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英雄兄,你隻身留島,恐怕事有蹺溪。」元武擔心問。
「元武兄,你先帶領眾人回唐人街養傷,這裡的事我自然會處理。黑龍司令乃磊落果雄,他決不會對我暗算。」英雄說。
「爹……。」劍雄甫見英雄,又要分離,自來到美國之後,兩父子仍未有機會一聚父子之情,劍雄雙眼已熱淚盈眶。
「劍雄,你在唐人街等我回來……傻孩子,不要哭,我們父子日後相聚的時間還要多哩。」英雄罕見出現了柔和的口吻。
「英雄兄,你要小心。」火四郎向英雄說,火四郎乃東瀛羅修門人,本來與英雄並元交情,但是今番火四郎隻身闖島相助,英雄心中也感激不已,證明當日沒看錯人,四郎果然是光明磊落正義之士。
「火四郎,好好給我照顧青兒回去。」英雄眼見二人神態,已知在二人在短短時日中情愫漸生。
「華叔叔,你千萬小心。」青兒關心他說。
英雄向眾人別過,便跟黑龍司令步遠。
島外暴雨已停,一小時後,黑龍會手下安排了一艘遊船,將眾人送上船上。
眾人魚貫上船,劍雄只見船頭已坐了一個滿身血污的東流刀客,沉默不語。「他便是與爹爹有誓約一戰的無敵?」心中好奇,不禁步前瞧多一眼。
「你便是無敵?」劍雄大膽問道。
但無敵仍然不語,自從幾小時之前,英雄與他隔牆交談以來,他一直不發過一言半語。之後他被人帶上船,已知華英雄已勝了黑龍司令,心中對黑龍司令的戰意也頓然大減,不過上這並非令他如此沉默的理由。
「我問你是不是無敵呀!」劍雄見對方不睬自己,童心一發,竟提高嗓子大叫。但無敵仍是全無半點反應。
元武見劍雄冒犯這個極有可能是世上最危險的人,立刻搶前檔在劍雄身前。「小心!」
無敵仍然沉默,就如墮人深淵中的一片黑暗一樣,對四周的事彷彿完全沒有感覺。
他的腦海只蒙繞著一句說話……
一敗;便是你生命追求的一切嗎?你沒有妻兒子女嗎?
明月當空,船已解纜,慢慢駛離黑龍島……——
文學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