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驚雲淺淺的喝了一口灑,歎道:
「好酒!」
心裡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這次來南安鎮的由來。
當時,於楚楚無比鄭重的問他:
「你可知道我爹將要去幹些什麼事彌補罪過?」
步驚雲自然不知。
於楚楚道:
「半年前,武林三神之『捕神』發現了爹,爹如自動向其投案,並會進入魔煉獄,那裡是用來折磨死囚更罪大之人,異常痛苦!」
步驚雲歎道:
「有時候,心靈之苦較肉體折磨更為難受,你爹既然寢食難安,這也未嘗不是好事!」
於楚楚搖頭,恨道:
「但你可知當年遭我爹滅門的那個縣官,正是捕神親屬?江湖雖傳譽捕神鐵面無私,相信你亦不會那樣天真,認為世上真有這樣的人吧?」
「所以我爹若在他手中,後果必定不堪設想!」
步驚雲不說話。
——不說話的意思通常就是認為你的話有理!
便於楚楚凝望著他,又緩緩的說了一句:
「假如你對爹尚有半分感激之心,希望你能往南安鎮,阻止捕神前來緝捕,必要時,殺了他!」
步驚雲怔住。
他並不是驚於楚楚的話,而是驚於楚楚的神情。
一一驚艷,果決。
即使狠辣,也有絕對的理由,讓人不容回絕。
實際上,步驚雲也沒有回絕。
他只望了這一眼,就一句話也沒說的走了。
——他有沒有把握對付捕神?
步驚雲沒想過。
他只知道,有恩必報!
同樣,有罪必罰。
場中有罪的人工孫己被三匝五繞的,所個結實,左先鋒喝道:
「捕神給你半年時間安排家事,你卻積極習武,並布下此殺局,妄想逍遙法外,真是不知悔改!」
王孫哭喪著臉道:
「我知錯了!捕神,求你從輕發落!」
捕神背面免手而立,冷傲不言,左先鋒冷笑道:
「這半年來你若知錯便己好好改過,如今只有罪加一等!」
王孫臉色己開始發白:
「那……我要坐多久的牢?」
捕神突然開口:
「一世!」
兩個字,頓使王孫的心沉入了冰窖,驚得他目瞪口呆。
捕神接道:
「你這人雖年輕,犯的事卻這樣地重,今後好好在魔煉獄裡渡過餘生吧!」
話剛說完,王孫突然跳起來,瘋狂的叫道:
「捕神,我不要去!不要去!你殺了我吧!」
捕社仍背著臉,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冷道:
「左右先鋒,我還有事要辦,你倆先押他回去。」
兩先鋒齊應一聲:「是!」
隨即押著犯人,縱身離去。
賓客們以為這時危險己過,紛紛鬆了一口氣,恨罵道:
「這王孫無惡不作,如今得此下場,真是罪有應得!」
他們不知道,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捕神慢慢的走過去,拾起王孫遺下的寶劍,凝視了片刻後,歎道:
「好劍,可惜用劍的人太不中用!」
突然兩手輕輕一拗,「崩」的,寶劍立刻斷下了一截,接著,又斷了一截。
他只用兩隻肉掌拗了幾拗,片刻間竟己將這柄寶劍拗成七八截,然後目光如炬,從不夜肪上每個人的臉上掠過。
每個人便似挨了一片冰劍似的,變了臉色。
除外的只有兩個人。
白衣少年沒看見他雙掌拗劍。
另外一個,自然就是——
步驚雲!
捕神己緩緩的走到白衣少年身後,聲音不徐不疾道:
「小兄弟,你的刀,並非好刀!」
白衣少年微抬起頭,恨恨道:
「你怎麼知道?」
捕神道:
「若要成為好刀,首先握刀的手便不可震抖!」
白衣少年閉上了嘴,他的手果然有些震抖。
捕神又冷冷道:
「這裡,只有一柄劍,才配稱為絕世好劍!」
說著,目光己落在無雙劍上,就如看到一件非己莫屬的珍寶一樣,從容的,緩緩的走到步驚雲跟前,道:
「可否借劍一看?」
步驚雲微低著頭,但聲音比捕神更冷:
「我的劍並不是用來看的,我的劍只用來殺……」
捕神鐵而中的瞳孔忽然銳光一閃,盯住他道:
「所以你就用這柄劍,殺光了俠王府百多條人命!」
步驚雲道:
「背信充義之人,還不配沾污這柄劍!」
這兩人針鋒相對,氣氛立時緊張欲裂,賓客們己感到一場回戰勢難豐免,紛紛離去。
捕神己不再作聲,目光復向無雙劍望去。
劍背光潔品瑩,赫然倒映出步驚雲的目光。
——雙目相觸。
捕神才第一次看情步驚雲的眼神。
——覺是冰冷得不帶一絲生氣。
冰冷如死!
但捕神沒有迴避。
鐵面無私,執法如山,他縱死不避。
何況是這目光!
於是兩人就這樣對峙凝望……
忽然無雙劍就像感應到濃烈殺氣,發出了異樣光芒。
就在這時,步驚雲單手搶握住劍柄,碎然出擊。
捕神亦同時出招,左環以泰山壓頂之勢,將無雙劍將出未出之式,壓在桌面上。
步驚雲劍不能出,隨即變招,排雲掌之『雲海波濤』就如怒濤般轟出。
捕神心知此掌非同小可,不敢大意,立使出另一絕學:
一一一銷魂拳。
劈頭迎去。霎時間,便爆出了連串巨響。
巨響過後,勁力四射,不夜肪內的華麗桌凳頓受波及,毀爛不堪,苦的只有不夜肪的店主。
這兩人俱是當今武林絕頂高手,硬拚十數掌後,功力不相伯仲,各自倒跌四五步,方才站穩腳樁。
捕神搶先冷然讚道:
「排雲掌法,果然名不虛傳!」
步驚雲雙目冷盯了他片刻,忽然說了一句:
「你為何手下留情,」
原來捕神左右雙臂皆有鐵環,若在剛才對掌時,再施以鐵環驟擊,步驚雲便未必抵擋得住。
雖然這樣做,有失江湖道義,但捕神身在公門,只講秉公執法,擒殺兇犯,可不必管這些江湖規矩。
這其中訣竅被步驚雲一語點破,捕神也不吃驚,淡淡道:
「因為現在還不是捉拿你的時候。」
這句話說得極為自負,步驚雲聽來心中一驚,瞳孔漸縮,正準備再施重手決戰,忽聽外面傳來一陣喧鬧的鐘鼓樂聲。
一直沒動的白衣少年這時霍然長身而起,猛然拔刀,縱身掠出肪外。
步驚雲與捕神迅速對望了一眼,均不知其意何在。
岸上,陣容龐大的送嫁行列,正在浩浩蕩蕩前行。
嫁女之人,正是鎮內朝陽鏢局總鏢頭。
一一一潘日飛。
潘日飛昂首闊步,意氣風發的走在前頭,沒料到白衣少年驟然從天而降,一降下來即揮刀砍翻了兩人。
餘人隨即大喊起來:
「啊!是葉平來搶親呀,快阻止他!」
潘日飛回頭一望,頓時氣歪了鼻子,怒喝一聲:
「上!」
隊伍的前後兩邊馬上有十數人拔出了兵刃,向內疾撲。
顯然,潘日飛亦防到有人搶親。
但葉平從中間一突入,即掄刀狂舞,中間的挑夫走卒立時驚慌失措,秩序大亂。
潘日飛的人馬怕誤傷人命,一時逼近不得。
同時間,花轎內的新娘探出頭來,漲紅了臉,叱道:
「葉平,你幹什麼?」
葉平己近轎前,大喊道:
「子菊,跟我走!」
一手拉出新娘,一手握著的鋼刀,揮舞得更是狂烈,迅速殺出重圍。
潘日飛性急之中,倒也有機變,叱喝道:
「畜牲!放下我女兒!」
手中卻早已抄起身旁的一件物事,貫勁疾射而出。
葉平脫離人群,己無所掩護,再加上拉著潘子菊,速度無形中慢了不少,這一擊是以絕避不過,立時慘被重重擊中。
於是,兩人一齊跌倒在地。
可這時追兵己近。
子菊喘息著:
「平……你到底想帶我去哪裡?」
葉平單刀柱地,掙扎著站起來道:
「帶你去一個只有我倆的地方!」
話一完,身後驟然有人怒吼著接口道:
「好!就你一個人去吧!老子送你一程!」
緊接右風聲虎虎,刀鋒己砍至了後頸還足三寸處。
一一一三寸?葉平能不能避過?
葉平不能。
但就在這時,突聽「噹」的一聲,火星四濺,砍出去的刀竟脫手飛出。
震飛它的赫然是只酒杯。
持刀漢子一怔。
葉平乘機緊拉著於菊,縱身而起,「轟」,齊翻身彼進了不夜肪旁邊的一艘船的船艙內。
船舷邊一個獨眼魁碩的漢子立時叫起來:
「艙裡放滿了獻給天下會的貢品,損壞不得,大家快進去擒住他們!」
船上數十名本在笑嘻嘻看熱鬧的夥計,此時一齊大聲哄應道:
「是!」
隨即掀開甲扳,各從裡面取出兵刃,剛湧至艙口,潘日飛突然一個燕於翻身,攔在前面,揚揚手,朗聲道:
「各位,小女正落在葉平那畜牲手上,為要顧其安然,請勿貿然闖進!」
神情居然還有幾分據傲。
獨眼魁碩的漢子本是雲鶴派分舵舵主一一一
卓東。
他仗著人多,又倚著天下會之勢,立時忍不住怒道:
「什麼,你竟然膽敢攔阻雲鶴派?老頭兒,你他媽的是什麼來頭?」
潘日飛一拱手,淡淡道:
「在下是朝陽鏢局總鏢頭潘日飛。」
這句倒不足為懼,但他卻又接著說了一句:
「小女本許給了拜劍山莊少主人傲天。還望各位包涵,稍忍片刻。」
頓時眾人面色陡變,心中一寒。
拜劍山莊原是江湖中新興勢力,據說其少主人做大精於用劍,初出道時曾一劍斬下三派掌門頭顱,整個人恍若平地一聲雷,威望日隆!
卓東還在猶豫,身後的一名屬下趨前低聲道:
「既是拜劍山莊,似乎並不好惹,不然難以向掌門交待……」
潘日飛知道其心中作難,乾脆大聲道。
「各位,潘某保證,艙內貨物如有損失,本人負責賠償!」
卓東這才點點頭,潘日飛亦緩了一口氣。
偏偏在這時,船艙進而的葉平在聲道:
「潘鏢頭!我和子菊是真心相愛的!求你成全我們吧!」
潘日飛氣得直跺腳,卻又一時計無所出。只令手下緊守四周。
卓東見此人來頭甚大,又肯賠損貨物,遂見風使舵,亦命幾十名部眾大力配合,將這艘船圍個水洩不通。
船艙裡的潘子菊見狀,心知勢難突破,哀絕的歎道:
「平,我已受了拜劍山莊聘禮,爹爹絕對不會答允你的,你這樣做只是尋死!」
葉平望著她,忽然果訣道:
「子菊,你爹不許我倆結合,我雖生猶死。既然活著在自痛苦終生,不若你與我一起死吧!」
於菊一震,以目癡癡的看著葉平堅毅的臉,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探身抓住柄刀,低聲道:
「在這之前,我仍顧慮老爹,不想過於拂逆他意,但今天你既可為我犧牲,我為何不可為你犧牲?」
葉平嘴角的血漬抖了抖,終於淒涼的笑起來道:
「太好了!」
又一攬手,擁子菊入懷。
子菊呻吟道:
「平……」
此時此地,這時苦戀的情人己無懼任何生死危難,只是緊緊擁作一團。
不夜肪內,沉寂了許久。
捕神忽然歎道:
「你為何要多管閒事?」
擲出那酒杯的人無疑就是步驚雲。
步驚雲反問:
「你為何又不管這件閒事?」
捕神無言,但目光卻如針尖一般盯住步驚雲。
盯了半晌,步驚雲才道:
「你到底想怎樣?」
捕神緩緩道:
「我只想告訴你,現在給你半年時間去辦妥你的事,跟著回到此處自首!」
聲音如刀鋒般逼人。
步驚雲嘴角卻泛起一絲罕有的笑容。
一一究竟他是在笑捕神不自量力?
一一一還是半年時間根本不足以請算他所有的恩恩怨怨,而覺得可笑?
這時,忽有一個聲音喜道:
「啊!捕神!原來你也在這裡!」
說話的正是潘日飛。
他與卓東己走進不夜肪內。
他倒不識步驚雲為何許人,只是卓東乍見步驚雲駭得呆若木雞,好大一會才回過一口氣。
潘日飛見到捕神就好似撈著一根救命草,急聲道:
「捕神,請你主持公道,救一救我女兒!」
捕神淡然道:
「清官難斷家務事,我還有要事去辦,告辭。」
身形一展,迅風般掠出窗外,落在岸上。
半空中回眸,看了步驚雲一眼。接著又往船艙方向望了一望,吐出最後一句話:
「步驚雲,你要好自為之!」
說罷,身法伶落的飛逸而去。
捕神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步驚雲明白。
——救人歸救人,萬不可亂殺人。
現在步驚雲已握緊了無雙劍,準備救人。
但他可不可以不殺人?
他道:
「他倆真心相愛,你們根本無權拆散他們!」
潘日飛臉色一變,急道:
「兄弟,這是我潘家之事,何用你來說話?」
卓東口雖不言,心裡卻奇道:
「這步驚雲竟然也會干涉這等閒事?」
只聽步驚雲冷冷道:
「放他們一條生路,否則你們只有一一死路!」
說完緩緩回首,雙目中的凶光,彷彿就是死神卓東心知不妙,驟然將雙臂倒剪在身後,手掌忽然做了一個「切」的姿式。
後面船舷的靈鶴派人眾早注視著這邊動靜一見此式,立即動手。
「碰!」
一腳踢開艙門。
葉平馬上跳起來,持刀擋在子菊前面,惶急道:
「子菊!快站到我身後,我一定會保護你,沒有人可再分開我們!」
但是沒有用。
船艙四壁隨即至少有七處被撞破。
七處洞日都有人跳進來。
卓東那姿式的意思本就是
一一保護貢品,格殺勿論!
看來葉平與於菊真的只有死?
死在一起!?
但突然間,步驚雲身形閃電般掠起,落在艙頂上,無雙劍猛然一劈,同時劍勁暴發,意將整艘船硬生生的劈成兩半。
這時,一艘渡船恰巧經過。
船上一人驚睹了這一切,雙目睜得如銅鈴般大,大得嚇人。
口中猶自喃喃道:「好劍!好劍!好劍法……」
可惜好劍法只是一剎那。
一剎那後,靈鶴派人眾幾乎全部墮入水中。
船身迅速傾斜下沉。
葉平亦拿不住樁,與子菊一起正滑向水中。
忽然肩膊被人一提,一個聲音似在耳邊響起:
「跟我來!」
然後與子菊身不由己的騰空而起,掠向岸邊。
就在他們腳底離開甲板時,船完全沒入了水中,艙內所有貢品毀諸一旦。
站在不夜肪上的卓東見狀,不禁目瞪口呆。
潘日飛雖大言賠償,但這所有貢品的價值,無論是誰傾家蕩產也賠之不起。
而且自己終究有夫職之責,回去必受掌門嚴懲,心裡不由得為之發毛。
左思右想,終於暗定:
「沒錯,步驚雲仍天下會叛徒,只要殺了他,將人頭獻給雄霸,我便可將功贖罪!」
心念至此當即喝令:
「靈鶴派眾弟子聽令,全力格殺步驚雲!」
話剛落音,潘日飛突然拉看他的手道:
「卓兄請慢,此舉恐會傷害小女!」
卓東怒然甩脫道:
「管你的!若我斃了步驚雲,貢品之事尚可一筆勾銷,否則你朝陽鏢局亦勢難擔當!」
說罷,身形急掠了出去。
這時,步驚雲帶看葉平二人己如騰雲駕霧般落到岸上。
葉平二人驚魂甫定,步驚雲便淡然道:
「你倆走吧!沒人再敢傷害你們的!」。
說話間,雲鶴派的所有弟子與朝陽鏢局的一干鏢師己撲殺而至。
葉平低聲道:
「雲鶴派的刀法以狠辣見稱,小心!」
步驚雲冷哼一聲。
葉平立即知道自己說了句不該說的話,訕訕而退。
步驚雲眼中寒光大熾,他原本不用劍便可盡斃這些小丑,但現在他決定一一一讓他們連死都死得很難看!
他的身形就如急流上的皮筏般突然向前一滑,滑進刀群中,眾見陡見目標驟現眼前,不禁駭得手忙腳亂。
步驚雲隨即使出少年時偷學自無名的一式劍法悲痛莫名。
悲痛莫名一式,其實步驚雲己潛修十多年,以往在天下會恐身世洩露,遂一直深藏不出。
如今使出更顯威力,霎時間,寒星點點,血光暴湧,十數名嘍囉剖腹斷體,己一命嗚呼。
子菊目睹如此殘忍情景,頓時臉色煞白,嘔吐大作。
葉平見狀,亦嚇得目定日呆。
本來想看看熱鬧的人眾,現在連拉都拉不住了,紛紛驚惶走避。
血花鋪天灑下,仲近的卓東更心膽俱裂。
步驚雲對他也不客氣,拎起一名嘍囉的屍首扔去,立將他撞飛,墮入水中。
但聽「撲」的一聲響,卻不是落水的聲音,而是遠處一個清瘦見骨,圓眼張嘴的人頭撞破了船艙頂,鑽了出來,仍不住的叫道:
「好劍法!好劍法!……」
看到步驚雲用死人打退了卓東,不禁一愣,喃喃道:
「這是什麼劍法?……」
聲音古怪至極,先前那雙銅鈴大的眼睛怕也非他莫屬。
船夫看他不順眼,叫起來:
「喂!有什麼好看的,快坐下!」
這樣的怪人,看他順眼的本就不多。
沒料到那怪人反怒道:
「老子的閒事,你休得管,看飛劍!」
說完嘴一張,「琳」的一聲,從口中打出的飛劍疾射丈遠,赫然擊碎搖櫓,船夭更被轟飛般外。
看來這個怪人倒是內力奇高。
岸上,步驚雲幾近殺光了所有靈鶴派人眾,子菊吐出來的也已是滿嘴酸水。
葉平扶著他,輕聲道:
「子菊,你沒事吧?」
子菊還沒說出聲音來,身後的潘日飛己悄然潛近,猛的一掌,擊在葉平背心上,葉平時慘叫一聲,飛了出去。
在他還沒飛出去之前,潘日飛另一隻手己拉過了子菊。
子菊掙扎著大叫道:
「爹,我要和葉平在一起!」
潘日飛一面拖著她急奔一面怒道:
「混帳,拜劍山莊家財萬貫,你嫁入做家,便可享盡榮華,爹亦可身價直十倍!」
這時,他突感到一股寒鋒刺面,忙抬頭一望:
一一一無雙劍!
潘日飛心中大駭,連忙沉身坐馬,欲穩身形。
但劍沒動,自身卻無法止住衝勢,喉間直向劍尖抵去。
走鏢的講的是交情,真正的實力倒並不如何,再加上這幾年錦衣玉食,潘日飛確己懈怠不少。
此命在毫髮間,他慌忙以雙手緊扣劍鋒,但血肉之軀那堪承受神兵利器,立時「嚓」
的一聲,十指齊斷。
潘日飛痛極鑽心,鬥志盡喪,順勢跪倒,哭喪著臉道:
「饒命啊!饒命……」
步驚雲劍未動,聲音更冷道:
「貪圖富貴,妄顧女兒幸福,死不足惜!」
正欲下手,子菊忽然撲過來,攔在父親身前。步驚雲立時撤劍,只聽於菊嘶聲哭道:
「不要殺他,他畢竟是我爹,要殺就先殺我吧!」
葉平亦踉蹌奔近,雙膝著地,懇言道:
「我求求你放過潘鏢頭!」
步驚雲劍光一抖,厲聲道:
「他一日不死,你倆便永無寧日,難道你們不想永遠廝守在一起?」
葉平道:「想!」
他接著低頭歎道:
「但若要犧牲那麼多性命來成全我倆,咱們會抱憾終生!」
步驚雲聞言,冰冷的臉上更陡蓋上一層寒霜。
潘日飛亦滿臉羞愧,嘴唇躡懦了半天,才道:
「乖女,過去爹做錯了,今後再不會阻止你們!」
葉平、子菊相對望去,朦朧的淚眼中,終於有了笑意。
但這時,另一個人的淚卻忽然湧了出來——
文學殿堂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