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沒有再作任何解釋。
此時墨青走近月魔身後,道:「稟月魔,確實有一個與影子長得一模一樣之人叫做朝陽。」月魔望著朝陽,卻對墨青道:「你說眼前之人就是朝陽?」墨青道:「屬下不敢肯定。」月魔沒有再說什麼,卻對著朝陽道:「那你帶著月石來到月靈神殿卻是為何?」朝陽道:「突破月靈神殿!」「突破月靈神殿?為什麼?」月魔道。
朝陽道:「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月魔笑了笑,道:「看來你真的不是影子,影子突破四大神殿是為了將我救出來,而我現在站在他面前,突破四大神殿對他也就沒有絲毫的意義了——但我所主宰的月靈神殿,你以為你能夠突破麼?」月魔仰起了頭,充滿無限自信。
朝陽平靜地道:「星咒神也曾經和我說過你剛才一模一樣的話。」月魔傲然道:「你拿星咒神與我相提並論,不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麼?」說完玉手探出,神龕上那塊合二為一的月石立時飛到了她的手中。
朝陽沒有作任何阻擋,對月石似乎並不感興趣,他道:「月石對我沒有任何用,我所擁有的力量可以突破任何時間和空間的禁錮!」月魔不置可否地道:「是麼?這個世上惟一可以說這樣話的人只有冥天!」朝陽冷冷一笑,卻沒有再說什麼。
月魔道:「你放棄吧,無論你是不是影子,我都會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願意,還可以留在這裡,這裡有你的一席之地。」朝陽道:「如果我是影子,你認為我會留在這裡嗎?」月魔道:「不會。」朝陽道:「為什麼?」月魔道:「他是一個內心深處藏有太多矛盾和疑問之人,雖然他在有時會感到疲倦與苦累,但他不停下來,因為他一直走在路上——而他所走的這條路,是永遠沒有盡頭的!」朝陽道:「你倒是很瞭解他。」月魔又道:「但我會讓他留下來。」「哦?」朝陽頗感意外。
月魔道:「因為我是一個女人,我知道他內心需要的是什麼,雖然我不能給予他,但我能給他安慰,讓他忘記心中所要的東西。」朝陽道:「你很自信,但你卻忘了,一個男人不會為了其他人而放棄自己的夢想,惟有不斷地追求,才能填補他心理的需求!」「那是因為他沒有遇到可以讓他留下來的人。」月魔道:「人生是苦旅,從生下來的那一天便在走向死亡,無法釋懷的執著,換來的是一身傷口。當在黑暗深處舔著自己傷口的時候,也許僅僅需要的是一句簡單的問候。」朝陽冷笑一聲道:「但你卻忘了,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影子,他需要什麼,我比你更清楚!」月魔微笑著道:「也許你需要的是和他一樣的東西。」說話中充滿了自信。
朝陽看著月魔充滿自信的樣子,她的眼睛有一種令人中毒般的魔力,半晌才道:「所以你才開口讓我留下來,你覺得你可以讓我留下來。」月魔道:「你說的不錯!」剛才還箭拔弩張,轉瞬之間卻又變得無限溫和,令落日、天衣、漓渚有一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他們不明白此刻的朝陽心中想些什麼,正如他們不明白朝陽毫不猶豫地將月石放在神龕上一樣,但此刻的朝陽確實是沉默了。他們發現,在朝陽的眼中,有一種少見的溫和,那是尚未悟透「無我道」之前的影子所有的,他們感到陌生,但又熟悉,到底眼前這為己而戰的人是影子還是朝陽?他們感到恍惚。
這時,月魔又道:「你會留下來是嗎?就算我當初欺騙影子,為了我,為了月魔一族,他也心甘情願。每一個人在某個時候都是需要溫暖的,我可以給你——你可以在這裡睡一覺,明天再決定是否留下來。」朝陽的眼神突然一跳,目光變得無比犀利,道:「你的這種蠱惑對我有用麼?」月魔反問道:「你覺得我是蠱惑你?每一個人都有脆弱的時候,外表看來越堅強者,其心也最需要安慰,因為沒有人可以懂他。」朝陽冷笑道:「看來你很懂我,那我就更要突破月靈神殿,殺了你了,我不能讓一個懂我的人活在世上!」朝陽出手了,聖魔劍靈狂怒著從聖魔劍竄出,窮凶極惡地撲向月魔。
就在聖魔劍靈一口將月魔吞噬之時,月魔突然似煙雲般自原地消失。
朝陽明明看到聖魔劍靈將月魔吞噬,但她卻突然不見了,彷彿根本沒有存在過。而這時,朝陽卻感到身後有人的存在,他轉過身,月魔微笑道:「我說過,你殺不了我的。」朝陽手中的聖魔劍再度揮出,強烈的赤紅劍芒若匹練般朝月魔橫斬而去,狂暴的風瞬間充斥著月靈神殿每一寸空間,沉靜的空氣被這一劍所帶動,似利箭般沿著聖魔劍帶動的軌跡疾射。
月魔的臉龐依然帶著微笑,可被聖魔劍帶動的空氣卻突然被撕裂,伴隨著一聲銳嘯,一道精美絕倫的白色電弧破空劃出。
只是一瞬,千分之一秒的時間,一聲金鐵相交的巨響讓月靈神殿發出巨震。
朝陽握住聖魔劍的手一陣震動,虎口發麻,所有攻勢頓時瓦解,身形搖搖欲墜,一時之間朝陽並沒有再出招,他不知道什麼兵器可以擋住聖魔劍的攻擊,而月魔的厲害也確實出乎他的意外。
勁風消盡,他看到在月魔的身旁,飛旋著一件月芽形的兵器,不停地變換著各種姿勢,外表鋒芒如雪,上面雕刻著各種奇異的圖案。
月魔道:「這是月靈神殿歷代傳承的月驚輪,不會比戰神破天的聖魔劍差,它的厲害是不是讓你大感意外?」落日、天衣、漓渚也同時被這飛旋的月驚輪所吸引,漓渚不由道:「這月驚輪好像天上的明月,散發著孤傲的魔力。」落日贊成地點了點頭,卻是不出聲。
天衣卻接著道:「它與聖魔劍狂傲、霸道的氣息極為相似,彷彿有種內在的生命力,捨我其誰。」朝陽並沒有說什麼,月驚輪的厲害他已經見識過,但他在意的並不是月驚輪,而是月魔本人!與星咒神相比,月魔的修為似乎真的比之高很多,她可以欺他的眼睛,從聖魔劍下消失,然後毫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後,連他都不能夠準確地把握。如果以此來推斷,月魔所表現出來的修為絕對比他還高深許多,甚至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但是,沒有理由月魔與星咒神之間相差如此之遠,難道是月石給她的力量?但月石只不過具有巨大的靈力而已,與星咒神可以借用月靈神殿的力量一樣。
月魔見朝陽久不作聲,道:「如果你現在放棄還來得及,月靈神殿有你留下的空間。」朝陽道:「我可以留下來,但我決不能放棄我等待千年的夙願!月靈神殿是屬於我的,整個幻魔空間也都是屬於我的!所以,我決不會放棄!」說完再次攻出,兩人戰在了一起。聖魔劍的赤紅劍芒與月驚輪的白色鋒芒交相輝映,彼此滲透,連流動的空氣都具有了十分強悍的殺傷力。
落日、天衣、漓渚站在月靈神殿內,只感空氣似刀般從身體掠過,三人將功力提升到極限也無法阻擋,身上的衣衫更是襤褸不堪,成片片布條在飄動。無奈之下,三人只得往月靈神殿外退出,而此時的墨青、羅霞、月影早已退出了月靈神殿。
當三人退出月靈神殿殿門外時,天衣突然想起還有一個人沒有出來,那個又聾又瞎的滄月!他朝月靈神殿內望去,但裡面除了相互戰在一起、無法分出彼此身形的朝陽與月魔外,根本沒有滄月的蹤影。
落日見天衣往裡張望,不由問道:「你在看什麼?」天衣道:「滄月不見了。」「滄月?你說的是那個又聾又瞎的姐姐?」漓渚這時搶著道。
天衣點了點頭。
「這不可能,我們根本沒有看見她離開。」說罷,漓渚稍稍朝殿門口靠近了一點,以期看得更真切。
這時,兩股交融在一起、狂暴至極的勁氣衝出殿門外。
漓渚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身體便被狂暴的勁氣沖了起來,幸而他早有心理準備,就在身形被勁氣衝起之時,沒有強行對抗,借勢倒翻,這才穩穩落地。穩住身形,避免了狼狽不堪的跌落,不過,他肯定地感覺到裡面除了朝陽與月魔外,並沒有第三人的存在。
漓渚望著落日與天衣,茫然地問道:「她怎麼會不見了?」天衣補充道:「重要的是我們根本沒有發現她是何時不見的,我們的注意力一直被王和月魔之間的對話所吸引。」落日努力思索著,道:「她為什麼會不見了呢?她到底去了哪裡?就算是我們的注意力全被王與月魔所吸引,一個人要想在這麼多人的視線下消失,也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情呀!」漓渚道:「難道她有什麼陰謀?」卻是怎麼也想不明白。
天衣道:「無論如何,我們必須先找到她。」落日附和道:「天衣說得沒錯,無論滄月是否有陰謀,我們都必須先找到她再說。」三人正欲行動,卻傳來了月影冷冷的聲音:「你們要去哪兒?」說話之間,墨青、月影、羅霞將三人包圍在了中心,而在外圍,月魔一族數百人已經裡裡外外圍了三層,更有數千人站在台階下面虎視眈眈地盯著三人。
落日看著將自己三人圍得水洩不通的眾人,笑著道:「糟糕,漓渚兄,看來你要扮演-辣手摧花-的角色了。」漓渚仔細看了看,將自己三人圍住的竟全是女人,不由得笑了笑,道:「這種事我可做不來,這麼多漂亮的姐姐,無論哪一個我都不忍下手。幸好我長得很帥,只不知這些姐姐肯不肯因此而放我一馬?」落日道:「那你不妨試一試。」說話之間,三人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漓渚這時清了清喉嚨,滿臉堆笑道:「各位國色天香、傾國傾城、貌美如花、亭亭玉立、美煞旁人、英姿颯爽、武藝高強、高大威猛的姐姐,小弟初來乍到,與人無怨,不知能不能放過小弟一馬?」說完,便充滿期待地看著那一張張冷艷的臉容。
落日這時低聲觸著漓渚耳旁道:「你有一個詞用錯了。」漓渚道:「哪一個詞?」「高大威猛。」「高大威猛?沒錯啊!」漓渚茫然地道。
落日解釋道:「高大威猛是形容男人的,不可用在女人身上。」漓渚道:「是嗎?這我可倒忘了,怪不得我誇了半天,這些姐姐都對我不理不睬。」落日道:「這叫活該,誰叫你平時不好好用功,多學點東西?」漓渚道:「現在該怎麼辦?這些姐姐一定生氣了。」落日道:「我可救不了你,男人的事情男人辦。」漓渚道:「怎麼聽來像某個廣告詞?」落日道:「反正都一樣。」羅霞這時道:「你們不要在我們面前裝瘋賣傻,若是你們敢邁出一步,我們立即就殺了你們!」漓渚滿臉堆笑地看著羅霞,道:「姐姐何必生氣呢?不就是不要我們動嘛,早說一聲不就得了?我漓渚是最愛聽漂亮姐姐所說的話的。對了,請問姐姐貴姓芳名啊?」話音落下,看準時機,漓渚倏地便從原地消失,還未來得及眨半下眼的時間,漓渚手中的青銅刀便停在了羅霞的脖子上。
「嘿嘿……」漓渚得意地笑了笑,道:「姐姐可不要亂動哦,我這青銅刀可不像我一樣認得誰是醜女,誰是美女的喲。」接著便又大聲地道:「你們大家都給我聽好了,趕快給我放下手中的武器,馬上解散,否則,不要怪我辣手摧花,對這位姐姐不客氣。雖然這種事我漓渚從不幹,但有時候也難免有身不由己的時候,望各位姐姐念在不要-逼人從惡-的份上,乖乖的依我的話照做……」落日笑著對天衣道:「這小子又在大放厥詞了,上次我可看見他把刀放在星咒神殿玄武護法的脖子上,也裝著一臉無辜,十分不情願的樣子。」天衣見漓渚的模樣,嘴角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此時,月靈神殿一聲巨響傳出,整個神殿都不斷搖晃著,地面亦隨著震盪,無形的戰鬥氣息透過對月靈神殿無限地向虛空深處延伸,神殿外站滿的月魔一族族人隨著這震盪,身形都險些無法站穩,兩人的激戰還在繼續。
漓渚的身子也禁不住搖晃了兩下,但手中的青銅刀放在羅霞脖子上卻沒有絲毫的移動,他咒道:「該死,剛才的話等於白說了!」落日這時道:「漓渚兄,你還是快點解決問題吧,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漓渚望向羅霞道:「姐姐,現在就看你的了。不過,你最好還是乖乖合作,讓所有人都散開。」羅霞極為平靜地看著漓渚,平靜中甚至帶著不屑,道:「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要挾得了我麼?」漓渚笑著,貼近羅霞的耳際道:「我是這麼認為的。快點讓他們散開吧,我知道除了月魔,她們都聽你的,如果你不想她們香消玉損的話!」「羅霞,不要與他廢話,趕快動手,先除去他們再說!」墨青不耐煩地在一旁叫道,似乎漓渚的刀並沒有放在羅霞脖子上,所有的優勢都在她們這一邊。
羅霞道:「你已經聽到了,最好將你的刀放開!」漓渚心中一緊,用心體察,卻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沉著臉道:「姐姐,你想嚇我麼?除非你只在乎自己的性命。」心中卻是警惕著,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因為,從月魔一族人人鎮定自若的神情上,確實有點不太對勁。
羅霞道:「那你就殺了我好了。」語氣是驚人的平靜。
「什麼?」漓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用你手中的刀殺了我。」羅霞再一次道。
漓渚手中的刀一緊,道:「你以為我不敢麼?不久以前,曾有人對我說過類似的話,但最終卻死在了我的刀下!」羅霞抬眼看著漓渚的眼睛,道:「既然你不敢,那就只有我動手了。」話音落下,右手突然揮出,攜著一股強大的氣勁轟向漓渚前胸。
漓渚大驚,沒想到羅霞真的會不顧及生命對自己動手,而他此時卻不能多想,羅霞攻擊的是自己的前胸,掌勁所蘊含的強大力量足以穿透他的身體,若是不能在羅霞攻擊到他之前將之擊殺,其結果就可想而知了。但漓渚並不害怕,因為他足以自信手中的青銅刀會比這一掌更快,意念一動,羅霞的頭便會隨刀落下。
但……漓渚的意念動了,羅霞的頭並沒有落下,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根本不能動彈,彷彿被冰封了一般,而他在先前竟沒有絲毫的察覺。漓渚尚來不及問「為什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下完了」!
「轟……」羅霞的手轟在了漓渚前胸,但手並沒有如漓渚事先所想,擊穿自己的身體,而幾乎在羅霞的手轟在漓渚前胸的同時,落日突然察覺,從背後將漓渚的身形往後一拉,在運動的過程中卸去了很大一部分力,從而救了漓渚的性命,幸而羅霞沒有連續攻擊。
漓渚大難不死,但對方的一部分氣勁仍讓他體內氣血凝滯,心中無法暢快。
「傻瓜,連中了人家的冰封術都不知,看來你真是被女人迷暈了頭。」落日這時罵道,不過,他也只是在羅霞發動進攻的一剎那才察覺到,及時救下漓渚。此時的羅霞,已經不再是昔日的侍衛長,她剛才所表演出來的修為不會比星咒神殿任何一名護法遜色,不知是她平時有意隱藏,還是來到月靈神殿之後,才變得空前強大。
三人這才不再隨意開玩笑,警覺性前所未有地高了起來。三人心中也均有了一個共識:要想闖過此關,看來又得經歷一場空前的血戰!而他們所要面對的是高深莫測的數千月魔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