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萬妖魅後」妲己身穿一襲玄黑色衣裙,肩上披著一件粉紅色雲肩,全身衣著僅將雙乳虛掩,胸臂半露,柔肌粉膩,掩映生輝,妙曼身材顯現無遺,妖艷嫵媚之極。
妲己甫一出現,妖魅眼光滴溜溜環視一圈,最後看到靈珠子金身時,眼神驟然閃過一絲異芒,旋即斂逝,對著「柔月絲綾」圍成的光繭說道:「我是說剛剛淳於公子怎麼一臉掃興而歸的樣子,原來是因為婥婥妹子到了陳塘關,喲!連姮姮妹子也在呀,真是難得。」
婥婥與姮姮忙於療傷,聞言也不理會妲己。
耀陽與倚弦見妲己的眼光時不時在金身上瞄來瞄去,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耀陽心裡直打鼓,以思感對倚弦道:「小倚,這騷狐狸來了,不會又是來抓咱們兩個的吧?你看她們稱姐道妹,狐朋狗友似的,倒很像一家子人,萬一她們三個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咱們抓住分吃了怎麼辦?」
若不是二人的靈體都在金身內,無法動手,倚弦恨不得在耀陽屁股上狠狠踹上一腳,不知為什麼,他深信婥婥姐妹不會對自己有任何敵意,當下對耀陽心道:「看來騷狐狸還沒有發現我們躲在金身裡,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耀陽哼哼唧唧道:「到有危險的時候咱們還能跑得掉嗎?依我看,我們還是藉機溜吧。」
倚弦無奈回道:「誰想呆在這裡,可是當著這妖女的面怎麼個溜法,還請-耀大智者-教教小弟才行。」
二人雖然在無聲無息地用思感交流,但由於他們同時控制金身,各佔一半軀體,兩人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出現在金身的左臉和右臉上。
姮姮療傷完畢,收起「柔月絲綾」,轉頭恰巧看到金身的左臉,正是倚弦靜逸的表情,右臉卻是耀陽嬉笑的表情。不明所以的她不由心頭劇震,讓姮姮覺得金身看上去更多出一種詭秘。
婥婥卻沒有太過注意金身,因為妲己的突然出現很是讓她吃了一驚,心想:這妖女素來不會輕易現身,今天卻不知為何出現在此地?但表面故做無事一般,起身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妲已姐姐,聽說姐姐做了紂王的寵妃,怎麼不在朝歌城享福,卻突然跑到這荒山野地裡來了?」
妲己微微一笑,做足了表面功夫道:「宮中生活太過苦悶,我這不是出來散散心哩,適才恰巧遇到魔門西魅共工氏的淳於公子駕了他那輛八翼飛車悻悻離去,他手下的四大魔將又都受了點傷,一時好奇,不知誰人這般大膽,敢與聖門之人做對,於是便過來看看。」說話間妖媚的眼光時不時瞄向金身。
金身內的耀陽與倚弦給她瞧得渾身不自在,又不敢與之直視,不停躲閃妲己射過來的目光。
婥婥聽了妲己的話心中自是不信,敷衍道:「原來是這樣,我只道姐姐是專程來這裡的呢。」
其實,妲已說的倒也有一半實話,當日在冥界輪迴殿中,因輪轉王的阻擱,加上冥界帝君隨後追來,使得她無暇多顧,帶著耀陽與倚弦匆忙間隨便選了一處輪迴道,回到人間。可她也不曾料到自己所選的竟然是孤立於六道輪迴之外的「第七道輪迴「。
因為她必須以妖能護住肉身的原因,當她回到陽界,卻再也找不到耀陽與倚弦的靈體,便一直在這東海邊上、陳塘關附近方圓千里之地仔細搜索,試圖找到那兩個身蘊「歸元魔能」的臭小子。
正當她無處可尋的時候,無意中淳於琰駕著戰車,一臉悻悻之色往東海趕去。妲己與淳於琰本是素識,便上前打個招呼,卻發現他手下的四大魔將所受的傷極像"天火炎訣"和"傲寒訣"所致,連忙詢問淳於琰發生了什麼事。淳於琰礙於身份,隨口敷衍了事。
妲己聽他這麼一說,只當是發現了二人的蹤跡,便飛速趕了過來。誰知來卻大失所望,原來淳於琰所說的兩個朋友竟然是中正防風氏的掌令二女"風月雙嬌"——婥婥和姮姮。第三個人雖然不是倚弦、耀陽兩人中的任何一人,卻也讓這身為"萬妖魅後"的妲己感到一陣驚訝,因為這人的形貌竟然和千年前神魔大戰時天庭四大神帥靈珠子一模一樣,於是便想留下來探個究竟。
這時,妲己見金身左閃右躲,不時迴避自己的眼神,而且臉上時不時露出的古怪神情讓她老覺得眼熟,不由心中疑竇大生,很想問個明白。於是妲己近前二步,一個媚眼向金身拋了過來,暗自運起"魅心術"嬌聲道:「不知這位道友是聖門中那族高人?」
婥婥聽她如此一問,倒也愣住了。因為她們從出現解了此人之圍到現在,還沒來得及問清楚這人的來歷。而姮姮見妲己居然對毫不相識的人用上妖宗密法"魅心術",更是一臉不屑之色。
耀陽與倚弦見妲己雖然沒有認出自己來,但看她的眼神便知道,這妖女八成又打上自己兄弟倆暫住金身的主意,均想到如果再這樣下去不穿幫也難,於是心中生出趁機溜走的想法。
耀陽先用金身開了口,說道:「三位……三位仙子,哈,你們老友重逢,不如慢慢聊,慢慢聊!至於二位仙子援手之恩,小的一定謹記在心,日後定當厚報,今日就先行告辭了。」
二人連忙運起自己體內的歸元魔能,施展出風遁術。誰知他們心中一急,便容易出漏子,合作稍慢了一些,「風遁」功訣運行不合拍,結果歸耀陽控制的右半身子先離地升空,而倚弦控制的左半身子卻往下沉,然後整個身體像風箏一樣扎手紮腳往上升,在空中停了一停,一聲慘呼之後,像只大螃蟹般左一晃右一晃,跌跌滾滾地向前飛去,眨眼間便不見了。
只剩下三女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前所未見的飛行之法。
姮姮見金身飛走,素來極為討厭妲己煙視媚行的樣子,更不喜妲己為人,此時自然不願與她多加交談,望著金身逝去的背影,心中一動,對婥婥道:「妹妹,我有事先行一步。」
婥婥與她本是孿生姐妹,同出一宗共修一法,早已心念互通,轉瞬便知道姮姮想去追那個奇怪的"人",便微微點了點頭。
姮姮施法催動護身秘寶"柔月絲綾",相互交纏環繞,護住全身,逕直破空而去。
妲己見姮姮自始至終對自己恍若未見,心下甚是惱火,暗暗咒罵幾句,正想向婥婥說句客套話,然後尋思著去跟蹤那奇怪的"人"。誰知婥婥卻搶先開了口,笑道:「對了,姐姐來得正好,妹子尚有要事請教。」
妲己笑嘻嘻道:「妹子何必跟我客氣,有什麼事情儘管問姐姐我好了。」
婥婥想起姮姮和她說過石磯曾夜探破天閣的事,而這妲己妖女向來人面頗廣,何不借此機會向她探聽一二,便問道:「請問姐姐,可否知道石璣此人?」
妲己給她問得一怔,略為沉思一下,道:「妹子問的可是骷髏山白骨洞的石璣?」
婥婥見妲己知道石璣此人,忙追問道:「正是,姐姐可知此人來歷?」
妲己心細如髮,將婥婥的神色盡收眼底,不動生色道:「說來這個石璣倒是和我頗有些淵源,我有個結拜妹妹叫柳琵琶,就是石璣的師妹……」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婥婥一眼。
婥婥心知妲己犯疑,故做神秘道:「姐姐應該知道石磯的來歷吧?」
妲己微微一笑,道:「石璣與我妹柳琵琶是師姐妹,她們的師父磐石老嫗在第二次神魔大戰時便死了,只是石璣此人一向沒有大作為,長年隱居在骷髏山白骨洞,深居簡出,獨自修行,甚少與人交往,就連我也只是從琵琶言談之中才知曉此人來歷。琵琶曾跟她同修一段時間,後來受不了深山清冷,才跑了出來。不過我聽琵琶說她所修的乃是五行靈元中的土靈玄法,修為倒也不俗。」
妲己頓了一頓,見婥婥還要發話,趕緊道:「我知道的也就是這些。對了,妹妹是聖門中正防風氏後人,怎會與石璣這樣的人物扯上關係?」
婥婥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道:「妹妹我只是隨便問問,因為有一朋友正托我打聽此事。」
妲己心中如何肯信,不過她對石璣的事本來沒多大興趣,唯獨對剛才那個貌似靈珠子的人念念不忘,當下也不反駁,轉過話題道:「我倒是對方纔那『人-的來歷蠻感興趣,不如妹子給我說說,如何?」
「姐姐是問剛才那個像螃蟹一樣飛走的人麼?」婥婥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妹妹也是剛剛才遇到他,正想打探他的來歷。本來還想問姐姐是不是也知道他的來歷,原來姐姐竟也不知道。即然如此,妹子還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辭了。」
婥婥說完揖身福了一禮,不等妲己來得及反應,身形便幻化成一道藍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空飛去。
妲己見自己被婥婥擺了一道,氣得嬌身發抖,銀牙緊咬,背後黑髮有如箭一般地伸得筆直,雙手一揮,怒叱一聲,全身妖元倏地爆發,只聽"轟"地一聲,不遠處一座小山丘便被妲己所發妖能炸得粉碎。
塵土飛揚之中,妲己的美目中射出狠毒凌厲的妖芒,咬牙切齒恨恨道:「該死的丫頭,竟然敢耍本後!你們等著,不給你們點厲害嘗嘗,本後就不配稱為『萬妖魅後』了!」在陣陣獰笑聲中,她的身形化為一團玄黑光芒,遠遠遁去。
就在妲己走後,十丈外一塊巨石忽然幻化成一道身影,倏地憑空冒了出來,一雙詭異的眼睛環視著四周,暮色中依稀可見竟是石磯。石磯遠望眾人離去的方向,妖冶的臉上現出疑惑不解的神情,喃喃道:「奇怪,那控制金身的人究竟是誰?」
「管他是誰!反正這一切都是天助我也!」石磯想到心中盤算已久的計劃,口中發出森冷至極的桀桀陰笑,然後她的身形捲飛漫天風塵,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陳塘關,總兵府。
總兵府後院臨近的一條大街,此時天色已黑,四周朦朦朧朧,早已亮起點點燈光,街上沒了行人。
忽然從半空中傳來一陣破空之聲,接著便是一陣"啊呀"、"哇呀"之聲,一人從空中掉了下來,「碰"地一聲重重摔在大街正中,幾乎將結實的街道砸出個大坑來。
好半晌,那人才大叫一聲,爬了起來,居然是紅甲男子,只是灰頭土腦,很是狼狽。
他立定身形,拍了拍身子,破口大罵道:「他奶奶的好難受!小倚,你就不能配合我一點嗎?為什麼我要收功降落的時候,你總是要慢上我半拍,起飛時這樣,落下時還這樣,都把摔得暈了!」
緊接著,他馬上又轉為另一個較為清朗的聲音說道:「拜託,老大,叫你看準了再收功的,我還沒發動,你就已經先動了,現在能飛回陳塘關已經是天大運氣了,摔一下算什麼,也沒見得摔死你了!」
要是這時有人看到大街上有這麼一個人在自己對罵,非以為來了個瘋子不可。
從天上掉下來的正是耀陽與倚弦靈體附身其中的靈珠子金身。兩人靠著配合半生不熟的"風遁術"從乾元山一直逃回陳塘關,只是在降落時一不小心從空中摔落下來,幸得靈珠子金身堅固無比,才不致有所傷害。
倚弦揮了揮金身左手,說道:「好了,不要鬧了,我們趕快進總兵府找哪吒,將金身還給他!」
耀陽聽到這話,心中忽有感觸,自從兄弟兩人成為靈體,一路行來,都是跌跌撞撞,自己的肉身都還沒有著落,還要忙著幫別人尋找金身,沉默了半晌,死皮賴臉道:「金身這麼好用,連被魔門那麼多高手圍攻也不怕,不如咱們別將金身還給哪吒,索性自己用算了!」
倚弦笑罵著道:「去你奶奶的,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耀陽嘻嘻一笑,不再多言,二人遂齊齊發動歸元魔能,輕輕躍入總兵府的高牆之內。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整個總兵府華燈初上。
耀陽與倚弦因寄身金身之中,可以運用體內能,在漆黑的夜色中依然看得見府中道路。兩人輕巧躲避偶爾出現的婢女和侍衛,在總兵府中左轉右轉,直奔內院而去。
因為他們直接從後院跳牆而入,所以進到內院必須經過「破天閣」。
當兄弟倆經過「破天閣」,正欲邁步踏入內院之際,異變猝生——
猛然間,兩人同時感應到一股奇絕異能向金身湧了過來。尚未等他們有所反應,金身便自一顫,極短暫地停頓了一下,然後轉過身,開始一步步地向破天閣走去。
倚弦急道:「小陽,你幹什麼?去『破天閣』作甚麼?」
耀陽也叫了起來道:「你是不是暈了頭?我哪有往那邊走,明明是你自己要往那邊走,幹嘛賴在我頭上?趕快停下來。」
二人說話之間,金身已經轉過院牆,走入閣前的花草坡地。
「我也沒有要往那邊走!」倚弦用盡全力也阻止不了金身向前走的步伐,急得金身臉上直冒汗。兄弟倆這才發現,根本不是他們倆要往前走,而是有一股強絕異能牽扯著金身往「破天閣」行去。
這股異能充滿一種霸絕的氣機,似乎與金身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金身每往前走一步,那異能給兩人帶來的感應便愈強一分。任憑耀陽倚弦二人再如何努力,也無法阻止金身向那股異能接近。兄弟倆體內的歸元魔能甚至忽然斂去無蹤,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所寄體的金身往前走去。
轉眼之間,一座高聳入雲的五層塔樓出現在了兩人面前,雕樑畫棟,四角詭異倒折,赫然正是——
破天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