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一呆,傻傻地望著廣成子,他不知道廣成子所說的是不是真的,對於他這從未嘗試過這種境界的人來說,廣成子彷彿是在講述一個奇妙的神話。但軒轅知道,廣成子根本就沒有必要騙他。
「蚩尤和天神據比及我,都是自天道之中僥倖逃回來的幸運兒,因此我們不再懷念天道。這一百多年來,我一直在思索,如何可以自由地來去各層空間,自由地吸納和運用各層空間的力量,但是我一直都無法窺破最後一關。」廣成子歎了口氣道。
「最後一關是什麼?」軒轅訝然問道。
「結界!」廣成子悠然吐出兩個字。
「結界?」軒轅再次反問,這是他聽廣成子第二次提到這個詞。
「是的,能夠自由運用各層空間能量的東西,不在別處,而是在人的身上,限制人的也便是結界!人是天地之中最偉大的生命體,他具有可以超越一切的智慧,就因為這種智慧的存在,人才有思想,才擁有精神,思想和精神是這個天地之間惟一不受限制的東西。因此,要想自由來去各層空間,必須擁有無上的精神力,這才可以破開一切的阻力,達到天地的極限!」
△△△△△△△△△
少昊紮下營來,設下各營哨,佈防極為謹慎。他知道此刻是非常時期,同時也擔心刑天偷襲,調頭反攻,而此刻他已是傷疲不堪,必須加以修整才行。
與太昊一戰,不可否認,他耗去了太多的元氣,甚至是受了一些內傷。他知道,這個天下間,只有太昊和蚩尤才能成為他的對手,餘者皆不在話下。
一直以來,少昊都想戰這個冤家,不過他卻沒有想到,竟是在這種情況下出戰對手。
事實上,這一百多年來,他都沒有這麼痛快地戰過,是以雖然受了些內傷,但他卻不後悔。至少,他佔了優勢,在形勢上說,他勝了太昊,而太昊那所謂的「天下第一」的頭銜至少在他眼裡不看到其實。
少昊靜心地調養,他需要調養,至少要幾天的時間。
少昊不敢想像,如果太昊不率先撤手而退的話,他們兩人只怕真是兩敗俱傷。那時,彼此都只可能落得飲恨收場,但幸虧太昊先一步收手。因此,少昊心中對太昊也多了幾分感激。他並不對伏羲氏的殘兵作任何追逐,他也不欲再與太昊交手,他相信太昊也一定是這種想法。
作為世間並列的兩大絕世高手來說,他們的爭鬥是不值得的,如果有可能,少昊永遠都不想與太昊交手,那結果只可能是同歸於盡或兩敗俱傷。
相對來說,少昊的傷勢稍輕,卻需要數天時間的休養。不過,此刻少昊卻靜不下心來,彷彿總有一點什麼擱在他的心頭,讓他難受,甚至有些心緒難寧,這是從來都不曾有過的事情。
是的,少昊從未有過如此心神難安的時候,這一百多年來,他早就已經心如止水,無論什麼事情都無法讓他心神波動,便是在面對太昊之時,他也依然從容不迫。可是這一刻,他卻是心神難安,抑或可以說是有一個極為不祥的預感。
少昊不明白這是什麼預感,就像有一片烏雲在他頭頂的低空覆蓋著,而生出一種讓人窒息的壓力,這才使他本來靜如止水的心變得焦躁不安。
「朱雀!」少昊輕輕地喚了一聲。
朱雀神將急步走了進來,但是面色似乎有些難看,望著少昊,驚疑地問道:「不知少昊有何吩咐?」
「你可曾覺察到一些什麼?」少昊問道。
朱雀望了望少昊,神色更是惑然,半晌才道:「屬下似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情況似乎是有些不對勁,我還以為是太昊的原因呢。」
少昊的眉頭微皺,他知道朱雀神將也感受到了他所感受到的那種感覺,但是他卻不明白,這個世界還會有誰能夠讓他感到不安呢?想到這裡,少昊的臉色倏變,自語道:「難道是蚩尤來了?」
「蚩尤?」朱雀將神也吃了一驚。
「立刻吩咐所有人,加強防守,不能有半點疏忽,若發現任何異常,在第一時間迅速稟報我,可知?」少昊沉聲吩咐道。
朱雀一聽,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忙領命而去,連問都不問。
△△△△△△△△△
軒轅又陷入了靜思之中,是的,他必須用時間去消化廣成子所說的話,雖然他覺得廣成子的話說得有點急了一些,但是他不能否認廣成子的話有著極具思索的價值,也不全是空穴來風。
廣成子的話確實是軒轅前所未聞的東西,對於軒轅的啟迪也是不可估量的。
當然,軒轅仍有些奇怪,廣成子答話的節奏似乎極快,這對於一個修行了數百年的人來說,的確有些出乎他人的意料之外。再怎麼說,廣成子已經在此靜思了百餘年,早就不可能還如小伙子一般性子急躁,這種人自有一種不緊不慢的雍容態勢,百餘年都過來了,難道還會在乎這一刻兩刻時間嗎?不過,軒轅並沒有太多地向這一方面想,也沒有必要,只要能夠聆聽這樣聞所未聞的道理,就算是不虛此行了。
「我仍無法明白何為結界!」軒轅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道。
廣成子似乎並不感到意外,淡淡地道:「事實上,我也不能夠完全解釋結界的含義,它也沒有含義。一直以來,我都在不停地思索、嘗試,卻從來未能抵達那種境界。但是,我卻知道,精神與生命定有一個相隔的界面,就像是一堵牆,當人衝破結界,也便是拆了這堵牆之後,其精神就可以與生命融為一體,而不是只有生機才能夠與精神相融。」
頓了頓,廣成子又道:「當精神與生命完全相融之後,生命就無須再借抽像的生機去重生,而是直接與精神一起永生,更可以自由地穿越任何層次的空間。」說到這裡,廣成子突然歎了一口氣,接道:「也許,這只是我片面的理解,或許事實上並不是這樣,因為誰也不知道真正衝破結界之後又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況。」
軒轅沉默了良久,他在思索廣成子所提出的結界有何意義。
當然,如果能夠破開結界,自然便能夠戰勝天神據比與魔帝蚩尤,可是他能夠破開結界嗎?即使是廣成子苦思了百餘年猶未能破開結界,就算他可以破開結界,又豈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不過,軒轅仍忍不住好奇心的驅使,不禁問道:「仙長又是如何遇到阻礙而無法成事的呢?」
廣成子半晌未語,彷彿是在沉思什麼,良久,他才吁了一口氣道:「我懷疑生命並不是固定的某一個形體,而是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將我們生命最原始的烙印封存,只要能破除這種神秘的力量,那我們所有前世今生的記憶便會復甦,甚至各種生命體可以通融。比如人和狼,這是兩種不同的生命,但這只是因為我們的生命烙印之中,只記得自己是人或狼,但是如果破開這種神秘力量,或許我們會在自己的生命烙印中找到狼的烙印,那時,人和狼就可以相互變幻,甚至可以變化成其它的生命體。我稱這種封存生命烙印的神秘力量為『生命結』!」
「那仙長是否已經找到了打開生命結的辦法?」軒轅心神大動,問道。這確實是他聞所未聞的東西,但是自廣成子的口中說出來,竟是那般實在,彷彿不覺得有半點離奇。
事實上,這些東西是軒轅做夢都未曾想過的,他甚至可以肯定,這個世上,大概只有廣成子才會想到這樣稀奇古怪的問題,難道這個世界真的有生命結?真的有生命烙印?真的存在著結界?
這世上有太多神秘的事物在未知之中被擱放,誰又能夠真正地破譯出最終的謎底呢?廣成子能夠活上數百年,這對於世人來說,已經是個奇跡了。在奇跡之外,再出現奇跡並不是全沒有可能的。
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只有想不到的事,軒轅深有感觸,即使是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會在蛇腹中存活下來,更沒有想到龍丹竟能夠吸納地心熔岩的生機。事實上,他也沒有料到,自己會有今日這般的成就,而這一切來得都是如此快捷,僅用了一年多的時間,他便扭轉了整個天下的局勢,這難道不能說是一個奇跡嗎?
軒轅自己是創造奇跡的人,自然相信這個世上會有人創造出另外的奇跡。
廣成子依然是沉默了良久才道:「沒有,但我知道自己離打開生命結的日子已經不遠了。世人曾傳,盤古之祖神開天闢地,而後眼化日月,毛髮化樹木花草,肌肉骨骼成山脈丘陵,血脈成江河,五臟六腑化海洋,雖然這只是神話傳說,但卻不是沒有可能。當生命結被破開之後,人不再是一種形體,甚至你自身便可化為天地,可以包容天地中的一切!」說到這裡,廣成子自己也笑了,淡然而平靜地接道:「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在說瘋話!年輕人,知道何以我會這般快節奏地向你講述這些瘋話嗎?」
軒轅愕然,是的,只是他一直都沒有深思而已,何以廣成子會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平和、那麼沉穩呢?一個潛心練氣數百年的人,想來早已不食人間煙火,斷了七情六慾,超然於塵世之外,可是這些在廣成子的身上卻是看不到,這確實讓他有些不解,此刻廣成子這般一問,軒轅倒也想知道答案了。
「晚輩不知道,不過晚輩不覺得仙長所說的是瘋話,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只有想不到的事。只要有根據,哪怕是稍有一點道理支持,便不能算是瘋話癡語!晚輩反而覺得仙長的話對晚輩的啟迪很大!」軒轅誠懇地道。
廣成子「哈哈」一笑,道:「我的情況我自己知道,事實上,我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邊緣,所以,我的清靜之心已被破壞,而剛才與天神據比交手,這才使我無法平靜內心!」
「仙長剛才與天神據比交過手?」軒轅駭然驚問道。
「是的,我的思感和精神欲封鎖他的生機,但是他仍被一股強大的殺機給激活了。好了,不談那些,我們來繼續我們的話題。」
軒轅釋然,但心中更感到不可思議,廣成子竟然可以在跟他說話的同時而與千里之外的天神據比交手,這確實是駭人聽聞。不過軒轅知道,在廣成子的身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結界的另外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則是與生命結相對的精神結,這是一種封存了人體直接吸納天地力量的神秘力量,只有破開精神結,才能夠將精神全面開發,使之超越任何空間,自由地吸納任何層次空間的力量。惟有這樣,才能使人真正地成為這個天地之間的主宰!」
軒轅也禁不住無限嚮往起來,如果真的能夠破開精神結,那確實可以成為天地的主宰。那時,天神據比和魔帝蚩尤又算得了什麼?問題是,誰能夠真正破開精神結呢?
「當然,破開精神結後,若想真正地運用各層空間的力量,那還需要你自身的容量,一個小湖是無法容下四海之水的,過盛則會漲裂堤岸,適得其反。因此,一個人必須在生命結和精神結同時破開之時,才算是破開了結界,而成為天地的主宰!」廣成子悠然神往地道。
「對於我來說,這是遙不可及的事情,何以仙長要向我說這些呢?」軒轅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反問道。
廣成子也歎了一口氣,道:「其實,並不是遙不可及,你已經可以運用天地之中的神秘力量,只是尚很有限而已。所謂的練氣士練氣,便是指掌握如何運用天地之間神秘力量的法門,並不斷地開發自身的這些能量,從而一步步改造自己的體質。所謂的功力提升,也不過是將人體這個容器變大變堅實而已。你已經可以自如吸納天地間的生機,而生機則是我們所存在的這個世界最神秘也最強大的力量,這便是一種超越凡俗的表現,更表明你的體質遠遠地超越凡人。我之所以提出結界一說,只是想給你一個準確的目標,讓你去追求!」
「晚輩明白仙長之意!」軒轅點點頭道。
「嗯,明白就好,結界中的生命是有限的,結界外的生命是無限的,主宰世界的,不是力量,而是精神。人的自身才是最大的寶庫,任何想超越凡俗的人,都需在自身尋找根本,這是我給你的話,你要好好記住!」廣成子悠然道。
「謝仙長的教誨,軒轅定銘記於心!」軒轅感激地道,他知道廣成子是在點撥他。
「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晚輩想知道,如果晚輩在接受開經之後,遇上蚩尤和天神據比會有幾成勝算?」軒轅突然問道。
「這就要看你的悟性了,如果你能夠掌握天地生死的奧秘,雖然不能夠超越這個世界,但在這個被生機所充斥的世界中,你應該不會輸給蚩尤和天神據比。不過,我擔心蚩尤這一百多年來,可能已經掌握到了一些借助外層空間力量的法門,因此在決戰蚩尤之時,你千萬要小心!當然,你也有你的優勢。」
「我也有優勢?」軒轅奇問道。
「不錯,你也有你的優勢,因為蚩尤和天神據比的重生是借助於別人的軀體,而你卻不是。借助別人的軀體,只會使他們的力量受到限制,其軀體即使是經過改造,但時日尚淺,之間肯定有許多缺陷,甚至於他們的精神與所借軀體的感情不能統一,這便會影響他們所吸納生機轉化為力量的效果,這可能會成為他們致命的敗因!」廣成子認真地道。
「天神據比的軀體也是借的?」軒轅訝然問道。
「不錯,此刻不應該叫他為天神據比,而應該稱之為刑天!」
「刑天?難道刑天就是天神據比?」軒轅一聽,不禁好笑,刑天與他交過手,也不過如此,而廣成子卻說天神據比竟是刑天,這自是讓他好笑,刑天怎能與天神據比扯上關係呢?
「是的,一百多年前,天神據比便已經借刑天的軀體而重生,從而使鬼方盛極一時,連天魔羅修絕都依附了他,只是後來在那場神魔大戰之中他元神受了重傷,精神和生機一直處於休眠的狀態,這才會將鬼方交到天魔羅修絕的手中。」
「可是,我曾與刑天交過手,我並不覺得刑天會對我有何威脅!」軒轅惑然道。
「你所遇到的刑天當然並不真正的刑天,他只是刑天的弟弟。事實上,真正的刑天這一百多年來從未出過手,而是在極北絕域閉關!」廣成子肯定地道。
「刑天的弟弟?」軒轅恍然,他自然明白了廣成子的意思,事實上,有熊族所有的首領都稱太陽,共工氏的所有首領都被喚作共工,這是同樣的道理。聽到這裡,他不由又擔心起有熊來。
如果說真正的刑天重生了,一定會找有熊復仇,那時候,有熊根本就無人能敵刑天之威,豈不是惟有滅亡一途?
「因此,你比他們更具優勢,天神據比經過兩次重生之後,其知覺和感觀都已經混沌不清,所以此刻的刑天已經是形同行屍走肉,惟有他內在的靈魂和精神仍然活著,而這一部分正是天神據比的!相對來說,他比蚩尤可能要容易對付一些。」廣成子吸了口氣道。
軒轅聽到這裡,不由鬆了一口氣,如果事實真是如此的話,他確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至少,他的身邊擁有許多高手,更擁有比蚩尤和天神據比更雄厚的兵力,只要他獨對蚩尤或天神據比時能立於不敗之地,那他依然可以完成統一天下的大業!何況,蚩尤也有受傷的時候,在他借葉帝的軀體重生之時,眾高手聯手,就使蚩尤重創,因此蚩尤也並非絕對不可殺死的,只要把握好時機,那他就有可能贏得希望。
「我沒有了疑問,請仙長為我施法吧!」軒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吟了半晌才道。
廣成子笑了,也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道:「好吧,你靠我近一些!」
△△△△△△△△△
少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所有的防備全都是多餘的,抑或是形同虛設。
直覺告訴少昊,他所擔心的敵人已經與他越來越近,甚至是已經越過了所有防線。
來者究竟是何人,少昊不知道,但他卻明白,這個人是衝著他而來的。而且,此人將會是他所遇到的所有高手之中最為可怕的。因為直到這一刻,他的心神依然未曾安穩下來,世間能夠讓他心神無法安定的人實在太少,但卻總有那麼一個或是兩個,所以少昊不得不專注。
少昊不想呆在帳中,而是緩步踱出了帳外。
帳外,風沙瀰漫,寒氣逼人,但是在虛空之中,彷彿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壓抑之感。
天上無星無月,大漠的星空應是美麗的,可是今夜彷彿十分特別。
少昊記得夜初之時,天空依然很明朗,但是此刻的夜空卻讓他有些驚訝。不過,他並沒有深思這意味著什麼,一切,都是在發展之中進行著。
這只是因為一個人,一個可怕卻仍未現身的人,但是天像已經表明了此人的存在。
人未至,天像已變,少昊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該來的終究會來,所以他沒有迴避,也不想迴避。試問天下之大,何處可避?對於該來的人,永遠都不可能避得了,而這更將是一個少昊不可能迴避得了的人!
帳外的東夷戰士,以及少昊的親衛都有些訝異,他們不知道何以少昊在這黑暗的夜晚,竟有雅興觀天,這確實是有些意外,但卻沒有人敢詢問少昊原因,而他們也沒有資格相詢。
事實上,在這群人的心中,少昊做任何事情都是天經地義的,在他們的眼中,少昊便像是不可以替代的神,東夷的支柱!
所有少昊的親衛幾乎在同一時間覺察到了少昊的表情有些不對,而就在此同時,他們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如同皮鼓在擊撞著。
「怦……怦……」每個人都發現自己的心臟無可歇止地狂跳著,只從那躍動的衣衫便可以看出心臟的跳動是何等的劇烈。
聲音是自每個人的心頭傳出的,同一個頻率,同一個節奏,同樣的狂烈而奇異。
少昊動了,拂袖之間,掃出一縷銀白色的光芒,光芒拂過每個人的身上,這些人發現自己不再受那奇異的聲音的制約,但是卻有一種精疲力竭的疲憊感,彷彿是貧血的病人,蔫蔫欲睡。
「必須堅持!絕不可以睡!」少昊沉聲喝道。聲音自那銀色的面具中傳出,竟比秋風更寒,直讓那些人打了個冷顫,只好強撐著要睡的慾望。他們也知道,有強敵入侵,如果他們睡過去的話,可能便是永遠也醒不了。
少昊撮嘴一聲輕嘯,如龍吟鳳鳴,婉轉直上九霄,更傳遍大營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是方圓近十里之內都能清晰聽到。
嘯聲一浪高過一浪,彷彿有怒潮驚濤在翻湧,天地為之色變。
「怦怦……怦怦……」天頂之上竟傳來一陣奇異的心跳之聲,如悶鼓之響。
天際的暗雲之間出現了一片銀暈,而這片銀暈便彷彿是一個巨大的波紋向四面擴散,但是卻始終被定格在一定的範圍之內。
銀暈的色彩與暗雲呈現出鮮明的對比,形成一種奇異的天象。那裡便像是一個巨大的湖面,而不斷地有巨石擲入湖心,使得波紋以巨石所擊之處為中心,無盡無期地擴散,只讓每一個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夜空之中兩種奇異的聲音則主宰了一切,一是那傳自天際奇異的心跳之聲,另一種聲音則是少昊的長嘯。那心跳之聲本是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但是自少昊嘯聲驚起之時,心跳之聲則轉到了天際傳出,這確實是一種奇異的現象。
此刻誰都明白,少昊已與人交手了,以一種另類的方式,至於對手是誰,仍沒有人知道。可是誰都知道,對方絕對是一個極度恐怖的高手,居然能在一出手之間就控制了所有人的心神。
朱雀神將領著一群高手,立刻向少昊這裡趕來,他們在強敵入侵之時,首先要確保少昊的絕對安全,儘管他們對少昊極度自信,但那是另一回事。
少昊彷彿擁有無法斷絕的氣力,嘯聲之持久令人咋舌。
事實上,從來都沒有人會懷疑少昊的功力,從來都沒有人懷疑少昊那驚世駭俗的氣勢。
良久,那奇異的心跳戛然而止,天空中的銀暈再無阻礙,以狂野而無節制的形勢向四周漫開,將所有的陰雲盡數驅散。
月亮依然極為明亮,塞外的月亮彷彿特別大。星星稀稀落落的,雖頗有淒涼之意,但是卻也亮得讓人感到親切。
「今夜的夜色原來很好。」所有人都驚訝地發現,當朱雀神將發現夜色很好之時,也倏地發現他們的身邊多了一個人。
△△△△△△△△△
軒轅早晨出去,現已月上星空,卻依然不見歸返,桃紅和跂燕諸女不由坐不住了。
歧富也不知道去了哪裡,竟也是一天未見到人,彷彿該出現的人都不再出現了一般。
儘管此地是崆峒山,絕沒有外敵敢入侵,即使是昔日神族的高手也要退避三舍。但是,作為桃紅和跂燕諸女來說,她們心中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
木青讓小童子去找來五陽,可是小童子返回卻說,五陽在迎霞洞,暫時不能前來。
桃紅和跂燕一聽,頓時有些火了,這些人彷彿是不知道她們心中的焦慮。
「我去找他!」桃紅微微氣惱地道。
「我陪紅姐同去!」跂燕義不容辭地道,彷彿是去打架一般。
木青在一旁看得想笑,這兩女的表情確實有點意思,不過他可沒有笑出來。在這個時候,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試問誰還有心思笑?
「再等等吧,廣成子仙長或許對聖王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講,待會兒就會回來也說不定。」劍奴出言相勸道。
「不行,我還是要去找他來問問。」桃紅有些固執地道。
陶瑩見桃紅執意要去,也不阻攔,便對劍奴道:「你就在此等著,若軒郎回來了,你便說我們到迎霞洞找五陽去了。」
劍奴知道無法勸阻,只好點頭答應。
陶瑩又向那童子吩咐了一聲:「帶路!」便與桃紅諸女及木青向迎霞洞而去。
迎霞洞也不是很遠,只是小徑迴環,曲折幽靜,山風陰冷,倒顯得路途挺遠。
當幾人到迎霞洞外之時,陶瑩諸女便聽到一陣奇異的梵音傳了出來,彷彿是許多人在齊聲低念一種咒語,更自洞中飄出了一股濃濃的檀香味。
桃紅舉步便向洞內行去,突地自洞內步出兩名童子擋住了她的去路,極為客氣地道:「請幾位夫人留步!」
「我要見五陽!」桃紅有些不高興地沉聲道。
「五陽師叔暫時不能見幾位,請稍等,待會兒渡過天劫後五陽師叔自會見幾位。」那兩名童子肅然而認真地道。
「渡過天劫?那是幹什麼?」桃紅見這兩名童子說得這般認真,倒也不敢胡亂造次,不由得訝然問道。
「至於是幹什麼,我們也不明白,待會兒師叔定會向你們解釋的。」那兩名童子道。
「讓我們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跂燕提議道。
「不,幾位不能進去。」那兩名童子相阻道。
「他們是祖師伯的朋友,應該不會有問題吧?」那領跂燕諸人前來的童子道。
「不行,祖師伯有令,在天劫未渡之前,絕不許有任何外人踏足迎霞洞,便是祖師伯的朋友也不例外。」那兩名童子堅決道。
領路的童子望了跂燕諸女一眼,無可奈何地道:「既是我們祖師伯下的命令,那幾位夫人還是先稍等片刻吧。」
陶瑩知道,這幾人口中所說的祖師伯,自然是歧富的師兄太乙子,崆峒山基本上由太乙子掌管,廣成子坐關百年,太乙子便是真正的廣成仙派的掌門。只不過,廣成仙派強調的是與世無爭,自我修行,因此太乙子更多的時間是留在崆峒山,這也使得太乙子的名氣反而比歧富小。
陶瑩卻知道太乙子也是個不世奇人,傳說此人的武功完全可與太昊和少昊之輩相媲美。因此,她也不敢太過造次,畢竟這些人都是長輩,而且她們也弄不清楚何謂渡天劫,只怕若是她們貿然進去而弄糟了反倒不妙。
桃紅和跂燕本有些不甘心,但是人家既然這麼說,她們也便只好勉為其難地等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