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大驚,抬起頭來看了凌海一眼,忙用手將令牌一蓋,客氣地道:「哦,住店呀,走!我們這裡有最好的客房,我帶客官去看看。」
「那就有勞掌櫃了。」凌海輕輕地收回令牌道。
凌海跟在掌櫃的身後走進後院,這是「萬盛酒樓」的掌櫃住宿的地方。
「小人萬達,見過公子。」那掌櫃立刻恭敬地道。
「嗯,有沒有完顏那金的消息?」凌海平靜地道。
「聽兄弟們說,完顏那金在城西古莊出現過,可是古莊在臨猗的勢力很大,我們不能進莊查探,但卻可以肯定古莊中人與完顏那金有聯繫。」萬達恭敬地道。
「好,你做得很好,可和丐幫兄弟取得了聯繫?」凌海讚了兩句道。
「消息本就源於丐幫。對了,聽說今天凌晨之時,有一個獨臂老頭進了古莊,可是一直都沒有出來。聽丐幫兄弟講,這獨臂老頭應是一個絕頂高手,也似是找完顏那金,可是卻一直未曾出來,而且有很明顯的打鬥聲傳出。」萬達補充道。
「哦,有沒有看清那老頭的面目?」凌海奇問道。
「沒有,當時天色比較暗,那老頭渾身的殺氣又太濃,丐幫兄弟根本就不敢靠近他,所以便不知道。」萬達無奈地道。
「你派人到城東郊靠北方向五里地的樹林中將兄弟們迅速接過來,我要先去古莊。同時通知丐幫弟子觀察古莊四周的動靜,若有人出來的話,必要追查清楚!」凌海沉聲對萬達道,說完轉身拉著孫平兒問明地址向古莊急行而去。
古莊莊主古生財,以一桿大槍在山西武林的名氣很盛。
古莊的院牆不是很高,但大門卻很厚實,給人一種沉重而純樸的感覺。
凌海來到古莊門口,卻看到了一件心驚的事情,門口兩隻大石獅子立起威猛不凡的氣勢,可是左邊的石獅子上卻有一隻近半尺深的焦黑掌印,石頭內陷,顯是有人用手硬按進去的,且烙痕很新,大概不會超過三天的時間。
孫平兒驚駭地望了望凌海,凌海看出了孫平兒眼中的驚駭,但他心中卻十分清楚,這掌印是誰烙的,天下再不會有第二家分號。
「是柳長空的『陰龍掌』,那斷臂老人便是他,司馬屠肯定在裡面,否則他應該早就出來了,這古莊的人還沒有留下他的能耐。」凌海沉聲道。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孫平兒挽著凌海的手臂柔聲道。
「我是柳長空的師侄,你是我夫人,反對嗎?」凌海把手向右邊的石獅子上一放,淺笑道。
「一切都由你作主,你要人家扮什麼便扮什麼。」孫平兒嬌羞道。
「不是扮,而是實事求是,知道嗎?」凌海也不怕是白天,也不怕人多,低頭在孫平兒臉上吻了一下道。
孫平兒的臉「唰」地一下紅到了耳根,但立刻驚異的發現右邊的石獅子上也烙下了一個近半寸的手印,比左邊的略淺一點點,也沒有焦黑,但可以看出與左邊的掌印同出一源。
「這便是柳長空另一手絕學劈山掌,我卻沒有練那陰龍掌的興趣。」凌海笑了笑,走到古莊的大門旁,「砰」地一聲擊在那渾厚的大門上。那一陣悶響傳出好遠,甚至把古莊所有的人都驚動了。這還是凌海收斂了功力,否則,這道大門大概會變成破爛的塵末了,不過這樣也足夠讓人把門打開。
「吱丫……」一聲,有人把門緩緩地打開,大門內的古莊莊丁迅速聚集,氣勢洶洶地向凌海逼到。
「喂,奶奶你的,大白天關什麼鳥門,又是在裡面干你娘的殺人放火的勾當吧,老子我要進來找人,你們靠一邊站去!」凌海改變聲音粗魯地罵道,並拉著孫平兒的手向古莊內大步邁去。
這時,一位錦衣中年人站了出來,抱拳沉聲道:「閣下是哪條道上的朋友?我們古莊好像沒有得罪閣下。」
「你是誰?你敢得罪老子嗎?你若得罪了老子,老子早就把你的這什麼鳥莊一把火給燒了。」凌海揮臂裝作一副大老粗的樣子傻哩巴嘰地吼道。
「哦,那朋友是來找碴的哆?」那中年人臉色變得很難看,但還是耐著性子道。
「媽的個巴子,你沒聽到老子的話嗎?老子是來找人,找人!你知道嗎?」凌海裝作氣憤地樣子一揮臂,口沫橫飛地罵道。
「大膽,想找死……」
「呼」地一聲,一柄大槍從一名年輕人的手中飛刺了出來,幻出朵朵槍花,向凌海刺到。
「小王八羔子,你敢惹老子,操奶奶你個熊!『,一手輕輕地一抓,竟把那槍尖抓個正著,然後輕輕一送。
「呼」地一聲,那年輕人連槍一起飛跌兩丈,落入人群,連爬都爬不起來。
中年人臉色大變,而凌海卻悠閒自得地道:「你看到我師叔了嗎?」
「你師叔?你師叔是誰?我們古莊中沒有外人來過。」中年人陰沉著臉道。
「媽的個巴子,明明老子師叔進了你這個鳥莊,而你卻說沒有外人來過,是不是欺老子是個大老粗?俺老婆可是精明人,想騙人?老子把你鳥莊給拆了!」凌海裝作怒火沖天地捋起衣袖,便要打架。
「這位朋友,不要這麼大的火氣嘛,我們連你師叔是誰都不知道,叫我們怎樣告訴你呢?
若知道是誰也許還會告訴你也說不定。」一個留著美髯的中年人從容不迫地走過來不慍不火地道。
「莊主,這人他……」那錦農中年人有些不平地道。
凌海裝作一副沒過大場面的樣子打量著這美髯中年人,口中還嘮叨道:「只有這一個還看得順眼一些,下巴和臉上那一把毛生得極為恰當,嗯。」
孫平兒直想笑,但見凌海那煞有其事的樣子,她只好壓住笑意道:「我們師叔便是『雙掌蓋天』柳長空,這是我師兄,也是我丈夫余不蠢,我叫姜不辣。」
那美髯中年便是古生氣,聽了兩人那樣怪的名字也不由得皺了皺眉,但迅即恢復笑意道:
「久聞大名,可是柳大俠並未來本莊呀。」
「媽的個巴子,老子還以為你長了一把毛便是不錯,沒想到你毛黑竟生蟲子,眼裡竟揉沙子,你以為能哄住老子嗎?」凌海裝作暴跳如雷地樣子,就要上場打架。
古生氣的臉色也很難堪,只是孫平兒卻一把拉住凌海沙啞著聲音道:「你就是古生氣了,堂堂一莊之主,居然說出如此騙人的話。我師叔明明進了你莊,還給我留下了暗記,而你卻睜眼說瞎話,我師兄可是個粗人,若你們再不讓我們進去搜查一遍,那可真要拆莊了。」
「無名小輩竟敢大言不慚,你們能有多少斤兩?我只是敬你們是武林同道,才對你們客氣一點,給三分顏色,竟想開染房,不識抬舉!」古生氣動了真怒道。
「呀,哈,喝……」那些莊丁的長槍立即織成一道殺氣牆!
凌海「嘿嘿……」一陣怪笑道:「師妹,不給他們顏色看看,還以為我們真的便開不了染房呢。」說完,手掌幻成一片迷霧迅速推出。
孫平兒的衣袖跟著立刻飛灑而出,讓古生氣也大吃一驚。
那些槍織成的殺氣牆在凌海的眼中真是漏洞百出,但他卻要收斂武功,把司馬屠逼出來,也便不能一舉將這些人盡殺,不過他的掌勢依然狂猛異常。身子一縮,手竟在每一根槍上柏了一掌,腳出踢中幾根槍桿,不過衣服卻被挑破了一點。
那些被他雙掌擊過的槍應手而折,竟化成飛刀向回殺去,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媽的個巴子,以多欺少,以為老子就怕了你們這些王八羔子,簡直沒吃到虧。」凌海一邊怒罵,一邊不停留地向那斷了槍的莊丁攻去,孫平兒的衣袖一下子捲住所有刺來的長槍,用力一抖,竟把所有的槍全都扯了過來,然後倒送回去,勢如魔龍,直把古生氣也震住了。
但他到底是個高手,又是一莊之主,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屬下死去呢?他猛地一伸手在空中抓住一桿長槍,但經力一衝,他的雙手也被震得有些發麻,可是他仍然一抖手中的長槍,槍竟似軟成了麵團一般,圓圓地劃了一圈,所有飛向莊丁的槍全都被絞落,但古生氣也向後猛退了一步。
凌海的動作很快,幾步便插進只剩下數桿長槍的槍陣中,一帶一推。他根本不把那擊在手上的槍看在眼裡,反而裝作傻傻地一笑,道:「老子手臂鐵打的,幾根木槍算個鳥,刀都砍不傷。」那錦衣中年人也是一驚,不得不揮劍而上。他用的不是槍,而是劍。
這一劍也很利,是個高手,但對於凌海這樣的超級大劍師來說,卻如小孩玩遊戲一般,只是礙於不想顯露真功夫而已。他立刻執出一柄小飛刀來,低喝道:「他XX的,跟老子動刀子是嗎?」
他的小飛刀化成一道寒芒,剛好插入那團巨大的劍花中,「叮噹」一聲,便封死了中年人的劍式。但凌海並沒有將飛刀飛出,只是在掌心不斷地旋轉,就像是一隻風車迎風而舞,將錦衣中年人的劍,路路封死,還笑道:「喂,你叫什麼名字,有我小刀舞的風聲好聽嗎?」
這可把那錦衣中年人氣得要吐血,但卻無可奈何,他的劍無論怎麼使,都被那柄小刀封劍尖,而且力度大得驚人,一時手臂都有些麻木了。
這時古莊的莊丁又聚了很多,共有五十多人,把凌海與孫平兒圍得密不透風。可惜,這些人的功夫在凌海和孫平兒的眼中實在太差,雖然凌海收斂了不少真力,但在這些人中仍然如游魚一般靈活,那小刀盡以近身相搏的方式,殺得那些人手忙腳亂。
其實,這些人的武功也不是太差,還可以算得上是好手,但凌海卻有一雙通神的眼睛,雖然手中的小刀使得一般高手的招式和功力,不過他卻看清了這些長槍的無數處破綻,簡直把他們看得體無完膚。
他的身形在這無數桿長槍中穿掠,不時以劈山掌震飛幾人,使所有人都驚駭莫名。而凌海卻大笑道:「師妹,想不到跟這麼多人打架居然如此好玩,我們下次再去找人打架好嗎?」
孫平兒笑道:「不錯,不錯,但咱們下次找誰打呢?」
「唉,想事情好麻煩,先把這些人打倒,然後把這個鳥莊給燒了之後,再仔細想想吧。」
凌海有些不耐煩地道,手中的掌風加厲,小刀以橫切、斜劃、直刺等很簡單的招式擊出,卻在那些莊丁身上割出了滿身的血痕,有的人被刺入心臟和要穴,便是死路一條,而有的人卻使他們失去了戰鬥能力。這還是凌海並不想多開殺戒而已,否則每個人不是受傷,而已經失去生命了。
不過也殺得那些莊丁,心驚膽寒,古生氣也打心眼裡冒出寒氣,那個柳長空已經讓他莊中人死傷盡半,而今又來了這兩個煞星,真是雪上加霜,不由得高喝道:「關上莊門。」
「匡啷……」莊門猛地關上了。
凌海知道,該是司馬屠出場的時候了,但他還是裝作一副毫不知情地樣子笑道:「嘿嘿……師妹,咱們這叫關籠宰鳥,這鳥莊中的鳥到明天恐怕就只剩下滿地的鳥毛了。」
「死到臨頭,還說大話!」古生氣冷哼道。
「媽的個巴子,老子只是要找我師叔,你這王八羔子找老子打架,現在打得鼻涕滿嘴流還吹大氣,奶奶個熊!真是天下什麼樣的人都有。」凌海怒道。
「好,好,罵得好,兩位果然是高人!」一聲溫和得有些讓人心寒的聲音傳了過來。
凌海立刻收斂生機,將手中的小刀猛地劃出,立刻讓幾人喪失戰鬥力,而錦衣中年人也受傷而退。這聲音是司馬屠發出的,凌海在夢中都聽得出這聲音。
「你是哪個毛賊,也來取笑老子?」凌海望著從後院中走來的司馬屠怒喝道。
「不知死活的野人,居然敢對王爺出言不遜!」古生氣怒喝道。
「媽的,管他是王爺還是王孫,他是豎眼睛橫鼻子嗎?難道他比老子多了哪一點,他有兩隻鳥不成?」凌海粗魯地罵道。
孫平兒從來都未見過凌海會如此粗魯,也想不到凌海換了一種模樣,卻會說出如此粗魯的話,不覺又是新鮮又是好笑,殊不知凌海與獵鷹等人一起住了三年,什麼樣罵人的話未曾見識過?現在這些只不過是小菜一碟而已。
司馬屠的臉上顯出一絲不快,但卻沒有動氣,對他這種人來說,想讓他動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比一場巨斗更難。
「我看你是一條漢子,才想和你交個朋友,兄台如此生氣又是所為何事?」司馬屠耐著性子擠出笑臉道。
「哼,我小時候總長不高,別人給我取了個外號叫『土豆』,而你叫我高人,這豈不是罵我?」凌海怒氣難消地道。
孫平兒不得不咬緊牙關不讓笑聲衝口而出,可是憋得的確有些難受,凌海那煞有其事的樣子真是又新鮮,又刺激,將司馬屠這絕世高手都弄得有些糊塗。
「哦,原來如此。」司馬屠不由得覺得好笑道。
「好笑嗎?你沒見到過可笑的事嗎?老子就這副德性!喂,你是哪門子王爺?」凌海故意戲弄道。
司馬屠皺了皺眉,疑問道:「你們是柳長空的師侄嗎?」
「媽的,老子的身份還用得你懷疑嗎?當然是了,你以為老子不想當他師叔呀,可是他卻比老子先出世那麼幾年。對了,你見過我師叔沒有?」凌海不耐煩地道。
「可是我好像沒聽說過他有師兄呀,更沒聽說他有過師侄。」司馬屠臉色變冷地道。
「奶奶個熊,你以為你是俺老娘拜的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呀,什麼都知道,你知鯉魚的腸子拉直有多長嗎?你知道我家以前的母雞一共生下了幾個蛋?你知我家以前的牛一共吃了多少斤草?你知我以前那村子裡有多少老頭、有多少俏寡婦,有多少小孩,有多少大男人嗎?
真是莫名其妙。」凌海嘰哩呱啦地罵道。
眾人一時都呆住了,沒想到這個土包子粗漢竟說出這樣一大堆的問題,不由得都想笑。
「你叫什麼名字,可看見過我師叔?不說我們可要進去找了。」孫平兒也沙啞著聲音冷冷地道。
「你們不用裝,也不用找,我會把他還給你們,還會讓你們去見他。」司馬屠冷冷地道。
「他在哪裡?」凌海急怒地問道。
「給你!」司馬屠將藏於身後的手甩了出去,帶著一團無匹的勁風向凌海撞來。
是一顆人頭,柳長空的人頭!凌海的眼神可以使快如疾電的東西產生一種在感覺上慢化的過程。那不是靠眼,沒有人的眼睛可以看閃電如水流一般慢,甚至半點速度都不可能減,眼睛所見的電光依然是不可估量的,是最極限的速度。凌海看到這東西變慢只是一種心覺,肉眼雖然不行,但心卻可以,心神與大自然相接之後,一切速度的概念便會有所改變,人的修為越高,他的心感越強,那些在別人眼中看來不可思議的速度,他看來、感應起來便覺得不過如此而已。凌海的心完全與天地接通,他的心感已經達到了最高境界,對這迅若奔雷的電芒,他卻知道是柳長空的人頭,於是他真的動了殺機,他出手了!
手中的小刀化作一道淡淡的電芒,那幾乎不叫芒,那是一種快得連光都來不及反射的速度,凌海大喝一聲,整個人都化成一道朦朧而不實在的幻影向司馬屠飄去。
孫平兒絕不會袖手旁觀,這時正是該她全力出擊的時候了。她乘古生氣一愣一驚的間隙拂出了雲彩一般的衣袖,有說不出的瀟灑得意,帶著一種淡淡超然的風情擋住了古生氣所有的視線。
古生氣眼中只有那片雲袖,甚至沒有太陽的光線,那片雲袖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魔力,一種讓人心醉的魔力。
「你是凌海!」司馬屠驚駭地吼道,但他已經沒有細想的時間,因為凌海的攻勢到了眼前。那顆人頭對於凌海來說根本就不成阻礙,司馬屠送出時並未當他是凌海,且也並不是想將對方一舉擊殺,他甚至有一點想將那粗漢余不蠢收為己用,只想降服他。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是凌海,他最畏懼的對手便是凌海。
在中途,凌海由一道朦朧的幻影變成了一道美麗的彩虹,當他的人和劍過去了之後,那反射出來的光才到達人的眼中,這是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這是一式不可思議的劍跡,已經完全沒有招式可言,這只是一種軌跡,完美至極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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