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我便是獵鷹.」獵鷹向馮無悔道.「久仰大名,但我想,我們的仇恨不應結得如此之深吧?」馮無悔有些惋惜地道.「但事實上我們的仇恨已經結得夠深了,我們的兄弟出了川中便無人返回,這不是你馮家幹的好事嗎?」獵鷹痛心地道。
「不,我想獵兄弟有點誤會了,我們馮家並未對走出川中的殺手盟兄弟進行任何行動。」
馮無悔解釋道。
「難道我們殺手盟不是和你馮家鬥爭得最激烈,而你們又恨我們入骨嗎?除了你們,誰有這樣的能耐和心情來對付我們殺手盟呢?」獵鷹狠聲道。
「不錯,你們殺手盟將我馮家在川中的勢力全部都拔除,我們是對你們恨之入骨,可是我們不可能對你們殺手盟兄弟的行蹤和模樣都瞭解得清清楚楚吧?既然如此,我們又如何能讓你們殺手盟的兄弟全部失蹤呢?何況這川中四周的範圍這樣廣,我們怎麼可能拉這麼長的陣線去專門對付你們的兄弟,若我們有如此大的力量,何不直接到川中將你們一網打盡,豈不省掉很多麻煩?」馮無悔娓娓地道.獵鷹不語,他在思索,他思索的時候便是將一切都抽開了,包括仇恨.他在考慮,馮無悔的話也的確有道理,但仇恨已成為現實,難道便這樣放過馮無悔,那這次出川又有何意義?「獵兄,怨怨相報何時了?我們都是聰明人,我們也是死裡逃生過的人,我們比誰都知道生命的可貴.不錯,你們殺死過我們很多人,甚至我堂弟、我二伯,但我們也不能為這些死去的人而又害死我們活著的人呀.誰的命值錢,賤命好命不都是命嗎?你殺了我只不過是在這遊戲中又多製造了一個鬼魂而已。
就算你將我們馮家全部殺盡,而你的兄弟本來都可以生龍活虎地活著,可是就是因為殺我們一個無辜的馮家而一個個地在你面前倒下去,你忍心嗎?你不痛苦嗎?到時若殺盡馮家之後只剩下你,你獨活又有什麼意思?何況現在國難當頭,我們通過網絡得知金兵有進攻中原的野心,而且目前正在調動兵馬準備入侵,我們為何不珍惜有用之軀,去抵抗外侮呢?」馮無悔的話一句比一句沉重,一句比一句憤慨,一句比一句真誠,一句比一句痛心.獵鷹的心很亂,獵鷹的心很痛,獵鷹的手在顫抖,獵鷹的思想很矛盾,對方的確是一個很好的說客,每一句話猶如金石般敲得獵鷹的心在痛。
這個時候,其實馮無悔有一百零九次殺他的機會,但馮無悔並沒有動手,也沒有再說話.整個賭坊都很靜,只有獵鷹那粗重的呼吸聲,那群殺手也沒有動,他們也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所以他們的心也同樣很亂。他們畢竟也是熱血男兒,可以為友情,可以為忠義,拋頭顱灑熱血,但他們也絕不是盲目的,絕不是兄弟的仇不報,其實他們對馮家的打擊已經夠大的了,可馮家似乎並沒有作多大的抵抗和報復。
「你又怎能證明我們那些兄弟不是你們馮家之人幹的呢?」獵鷹恢復了鎮定,問道。
「我以我的人格擔保。當然你或許不相信我的人格,但這裡的鄉親們,卻知道我從來是說話算數的,從來不會否認所作的事!」馮無悔激昂地道。
「是啊,馮兄弟從來都不會做對不起大家的事,對朋友夠義氣,是個好人,我們大家都可以作證.」
一個老農模樣的人出言道。
「不錯,馮兄弟在我們這一群人當中從來沒有做過說話不算數的事,更不會輕易許諾,我們全鎮的人都知道。」一位獵人模樣的人道.「他們的話,你若還信不過,但剛才在你思維混亂之時,我本有一百零九次殺你的機會,可我並沒有動手.還有你身後的十名兄弟,至少每個人都可以挨上五六刀,但我們沒有出手。若你們那些兄弟是我馮家所殺,難道就在乎多殺你幾個?」馮無悔靜靜地道,叫獵鷹出了一聲冷汗.「以你之力,恐怕還不夠吧?」獵鷹有些譏諷地道。
「當然,由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逃過你十名兄弟的毒手,但是你別忘了,這裡是翠山賭坊,這賭坊是我馮家的基業,這裡不僅有我們馮家的嫡系高手,而且還有外系拜月教的高手。
今天不光是你這一組,你還有三組也都是在隨時可以消失的狀態,唯有你們在翠山樓裡的兄弟是安全的,那裡只有兩名店二小,和一名帳房,三個廚師。而你們卻是十人一組,所以他們是最安全的.」馮無悔拍了拍手掌,那賭坊上的牆磚突然一塊塊地掉了下來,居然是一個個如箭口,而那些押寶、推牌九的,都拿出刀來,站在獵鷹旁的人居然也是拜月教的.「那你為什麼不殺我們?」獵鷹冷冷地道。
「因為你們都是有骨氣、有理智而且識道理的熱血男兒,我們殺了你們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你們每一人都足以抵擋數十名金兵,我為什麼要殺你們呢?」馮無悔慨然道。
「你們難道不因為仇恨而將我們殺掉?」獵鷹疑問道.「我不是說過怨怨相報何時了嗎?
何況我要殺死你肯定需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我又何必拿自己的兄弟去開這樣的玩笑呢?這樣的遊戲也未免大奇怪了吧。」馮無悔道.「好,算我獵鷹今天欠你一個人情,他日我定當還你,我會回去盡力勸說盟主叫他放下這段恩怨共杭外敵.我想凌兄弟在天之靈也會如此的.我們走!」
獵鷹感激地道。
「獵兄明理,馮某衷心佩服,就由我送獵兄一程。」馮無悔真誠地道。
「多謝。」獵鷹抱拳道。
「請!」馮無悔一擺手道。
「公子,你一人去嗎?」一位年青的小伙子有些焦慮地問道.「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相信獵兄的為人.」馮無悔平靜地道.「馮兄對我如此推心置腹,叫我真不敢當,但若有朝一日我們仍免不了要在戰場上相見,我依然不會手下留情,也望馮兄不要手軟。」獵鷹淒惋地道.「好,我們今後是敵是友便要看獵兄了,若今後我們能成為並肩作戰的朋友那該有多好!」馮無悔無限嚮往地道.「若真有這麼一天,你我定要痛飲十壇你們馮家的百花釀。」
獵鷹豪放地道。
「當然,我定會陪獵兄同飲,不醉不歸!」馮無悔也豪氣干雲地道。』獵鷹和馮無悔並肩走出翠山賭坊。迎面走過來的幾名大漢神色為之一變,其中一人向馮無悔抱拳道:「公子……」然後又斜眼看了看獵鷹,有點為難地停下要說的話。
「有什麼事旦說無妨,暫時,我已和這位兄弟是朋友.」馮無悔拍拍獵鷹的肩對那幾名大漢道.「公子,翠山樓那邊,那邊……」那名大漢有點傷心地道。
「什麼事?快說!」馮無悔沉聲道.「那邊的張掌櫃,還有小順子、小方子及幾位掌廚師父,全都死了,那傷口是劍傷,似乎已經死了幾個時辰,而屍體卻是在後山的野豬洞裡發現的.」大漢接著說道.「什麼?居然死了幾個時辰,那這幾個時辰,翠山樓掌櫃和掌廚的是什麼人?」馮無悔急問道.「馮兄,我們趕快去看一看。」獵鷹心中也是一急.他很明白,他們那些兄弟只不過才到一個時辰左右,而那翠山樓的人卻死了幾個時辰,那就是說,有人想借馮家之地除去他的殺手盟兄弟,然後再嫁禍給馮家.回說翠山樓內的殺手兄弟們.那正隊長叫洪華,副隊長叫謝成,他們很安穩地找了一張桌子坐下.洪華一面調息一面戒備.他這張桌子是靠近大門的,只要門外有一點小動作,便能看得一清二楚,而對於樓內的動靜更是洞若觀火,所以他們很放心地坐下了。
可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道黑影迎面射到,那速度真是快若疾電,氣勢也若山洪一般威猛。
洪華大驚,這是一支鋼箭,一支絕對不是他可以擋住的鋼箭。
而所有的殺手兄弟也大驚,他們全向大門外箭射而至的方向看去,但見又有四支勁箭勢如破竹地飛射而進.洪華無需想,他只能將大木桌一掀,人便立於桌後,而有幾名殺手兄弟便向門後一靠.「哚、哚、哚…..」五支勁箭全部射入桌子,可桌子在「哚哚」之聲傳出的五十分之一秒鐘內爆成碎木,五支勁箭只是速度、氣勢稍減一點兒,依然向洪華射到.洪華卻借這五十分之一秒鐘向下一躺,整個身子著地,手中的長劍一揮,掃落了四支箭,那第一支箭卻依然射向了洪華的左肩.「當!」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響起,謝成一劍擊在那支射向洪華左肩的箭上.箭斜斜飛出,而謝成卻被震得手有些發麻,心中驚懼異常.是誰有如此強猛的勁力?洪華剛準備起身,卻又有四支勁箭飛到。他無法可想,便就地一滾,向門的右邊滾去.「轟……」四支箭竟將地面的大青磚震得粉碎!
「興山箭王辛如箭!」洪華驚叫道。
「怎會是他呢?他不是毒手盟的四大天王之一嗎?怎麼會幫馮家來對付我們呢?」謝成也驚叫道.「不知道,大家小心一點,他那張弓是當年魯勝天大師做的,加上他力大無窮,我們不可以力敵,若找個機會以劍陣困住他,便不怕他的神弓了.」洪華小聲地道.這時,一個身形如巨山一般的中年人從翠山樓對面的樹林中緩步走了出來,一張巨弓和一袋鋼箭,走起路來,如巨斧開山般震得地面都嘩嘩作響。
洪華低聲道:「我們只能和他近身纏鬥,否則我們都難逃他神箭的毒手.」
「嗯,我來引他發箭.」謝成應道。
洪華幾人都靠在門邊那粗大的石柱後,還有那一道很厚的青石牆。這個酒樓的結構基本都是由石頭和木頭作成的,大門的門庭和大門兩邊各一丈地都是大青石拼成,雕工很細緻.而樓廳中間都是用大石柱撐起來的,各種浮雕的確是算比較華麗的,而洪華和一干殺手兄弟便是靠在這段青牆後.謝成突然閃身立在大門口,對「興山箭王」辛如箭吼道:「王八蛋,你就知道在別人背後射箭暗算,有本領就射呀,老子站門口,看你有什麼本事.」
辛如箭大怒,「嗖嗖……」一弓射出四支連環箭,每兩支箭在空中撞一下,便改變弧度從兩側和正前面射向謝成。
謝成卻在辛如箭的手一晃時便開始向門邊靠,但還是被鋼箭劃破了衣服,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王八羔子,怎麼嚇得這個樣子呀,咱們來好好親近親近吧!」辛如箭放聲大笑道。
「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靠魯勝天大師的寶物吃飯嗎?要是靠自己呀,不被小孩打扒下才怪呢.」洪華這時滾身立於門口譏嘲道.「嗖」,這是一支氣勢如山的箭,帶著風雷的呼嘯,比電光還疾地射向洪華,洪華慌忙向門後靠,但又豈能比箭的速度更快,洪華迫不得已,用劍一擋.「當!」洪華竟被震得飛了起來.「當!」謝成一劍將這支勁箭擊得斜飛而去,而洪華被震得飛退兩丈。
「通」地一身跌了下來.可又有一支勁箭飛到,洪華顧不得渾身酸痛,用力一滾,「哚」的一聲,那支箭竟從洪華耳邊擦過釘在大青磚上.洪華出了一身冷汗,看看手中的劍,很明顯有一個大大的缺口,不由得產生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辛如箭已高大門只有十五丈遠,可門內的眾人只有挨打的份,毫無還擊之力.幸虧有大石柱和石牆為他們擋箭,否則恐怕早就一一沒命了.大家都打內心裡感到寒顫,如此可怕的對手,根本就不能近身搏鬥.「兄弟們,我們只要守著這道石門不讓他穿過便可以拖延一段時間,等獵大哥來了再收拾這王八蛋.現在由我和謝成兄弟兩人守住這大門口,你們各人守一根大石柱,只要他想穿牆,或見到暗器的射出,便以毒和暗器攻擊,千萬別正面攻擊啊.」
洪華安排道各殺手都尋了一根合適的石柱隱蔽,注視著外面辛如箭的動靜。
洪華撿起兩塊青磚碎塊,瞄準辛如箭的位置,猛地將青磚塊擲了出去。雖然只是磚塊,但力道卻異常兇猛,而且角度非常刁鑽,這是凌海教給他們的手法,也是凌家的絕學.辛如箭果然不敢小看,抽出一支鋼箭巧妙地一掃,將磚塊擊碎。因為磚塊的形體非常不規則,使之和暗器手法不能完全配合,所以便被辛如箭擊下。能被辛如箭用箭擊碎已算十分不簡單辛如箭或許也知道大門不好進,所以他改換了一個角度,向剛才那破牆走來.這裡的兄弟也立刻明白辛如箭的心意,忙撿起兩塊碎磚,疾射而出,並且還有另一名兄弟也發出二塊石塊支援,前後飛射而出.這一次是四塊磚頭,以不同的角度,和方位飛將過去,力道也異常猛烈。
因為暗器太輕,遠了就難以發揮威力,所以用磚塊代替暗器甩出去是再好不過了.辛如箭面色一變,急忙一旋身,抽出鋼箭一擊,然後伸手接下一塊磚頭,回扔過來.他的手腕雖然也被打得發麻,但回扔的力度還是大得嚇人,「轟」地一聲巨響,碰上後一塊急射而前的磚頭,頓時撞得粉碎,從空中掉下一片碎石.那位扔出磚頭的兄弟驚了一跳,然後笑著向洪華眨了三下右眼。洪華也伸出一隻中指點了點.原來剛才那位扔出磚頭的兄弟不僅是將磚頭扔了出去,而且還在眨間把一種烈性劇毒下於磚頭之上.所以辛如箭覺得手腕麻了一下。他還不在意,只以為對方的手動比較大而已.眨三下右眼,表示對方已中了自己的毒,那中指點了點表示讓辛如箭多射幾次.他們是一起訓練出來的殺手,對各種暗號都有很深的瞭解,所以無須言語他們已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那位打出磚頭的殺手,一下於站在石柱外對辛如箭吼道:「辛老狗,磚頭可不比豆腐好吃,剛才那一擊和抄你奶奶般讓我心爽極了,你格老子的……」還沒說完,辛如箭的箭已射到,目標是這名兄弟的咽喉.當然這是有意引辛如箭用力的,他心裡早就有了準備,所以這一箭沒能射中.還有一點疾射不中的原因就是辛如箭自己也的確動了怒,一動怒,心裡就不能將箭完全控制好,所以沒有射中.「他XX的,不服氣是嗎?但只要你媽媽爽就行,你不爽不要緊.」那位讓辛如箭中了毒的兄弟又出來罵道.「嗖嗖嗖嗖!」這次是四支箭,比前幾次任何一次都兇猛,那箭如毒龍一般,似是走光的隧道.這次真是憤怒至極的一箭.原來,辛如箭雖然粗野,但他對自己的父母非常孝敬,別人可以罵他,便絕不能罵他的母親。正因為他的孝敬,那位高人才傳他神箭,但辛如箭本身卻是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這次毒手盟,只是派他來暗殺這幾名殺手然後嫁禍給馮家,從而激起殺手盟的兄弟與馮家誓死一拼,沒想到,事出他們意料之外,竟被這幾個殺手識破那小二的陰謀,且將幾十名毒手盟的弟子全部殺光,唯剩「箭王」辛如箭,他不想沒完成任務便走,反而著了這幾個精靈殺手的道,因此他這一次含憤出手,四支箭特別沉猛.那位兄弟迫不得已,用腳一挑,將地上那小二的屍體挑了起來,擋住了四支箭的去路.「撲!」屍體化為碎塊,血肉橫飛中四支箭依然如此迅急,而那位兄弟借勢一躺,再向側邊一滾.
「滋!」右肩上被撕下了一塊肉.「哎!」一聲驚叫傳出後,那三支箭也「轟轟轟」擊在他身後的一根石柱之上,竟將石柱撞下一個石坑.這下可將這名兄弟嚇壞了,他沒想到對方的攻勢如此之猛。
「老東西,不服氣呀,不服老子再去找你媽怎麼樣?」另一名殺手也大叫起來.「嗖嗖!
下一個石坑.這下可將這名兄弟嚇壞了,他沒想到對方的攻勢如此之猛。
「老東西,不服氣呀,不服老子再去找你媽怎麼樣?」另一名殺手也大叫起來.「嗖嗖!」
又是兩箭射空。這時辛如箭只覺得手中酸麻漸劇,甚至有點難以用力的感覺,低頭一看,手上竟有一條青線直升到了肩臂之上.辛如箭一聲驚叫道:「你們在磚塊上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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