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戈氣虎虎回到座位上,一揮手:「拘魂使者,拿下笑狐,不得有誤!」
劉鼎躬身道:「是,遵堂主令!」
只見他從肩上取下沉甸甸的一支凹面鑭來,把眼惡狠狠盯著笑狐道:「你死定了!」
邊小龍知曉拘魂使者武功比黑白無常要高,心裡不免又發起虛來,正想找個借口退回,那齊隆卻大步走了出來道:「狐兄,你得盡了綵頭,讓兄弟來把這惡鬼的雙腳砍斷!」
笑狐大喜,忙道:「這傢伙凶哩,小心!」
齊隆嘴裡道:「不妨事。」人已躍出。
劉鼎掄起鐵鑭,呼呼呼,照頭便打。
齊隆一個後仰倒在地上,雙刀直取對方下盤,還不時以兩隻腿勾、掃、剪、絞、絆,把劉鼎打得東跳西躥,防不勝防。
笑狐看了一會,那劉鼎果然厲害,但狗兒那一手地趟刀法十分精良,加之內功增強後竟能與之戰個平手,方才相信公良品和老秀才的話,只要內功精進,本門功夫自然能發揮威力。
他不由喜形於色,心中暗忖,嘿嘿嘿,這一來我笑狐堪稱一流高手,從此不必再向人低三下四,有誰再敢對狐爺爺橫眉瞪眼,就打他個靈魂出竅,高喊狐爺爺饒命才罷手。他越想越高興,忍不住咕咕笑出聲來。
「狐爺,亡靈堂人多,就你和貴友二人,雙拳難敵四手,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笑狐聽這聲音又甜又柔,回頭一看,是嘴角上有痣的駱貞娘,一雙俊目正瞧著他,眼中又充滿了焦慮之色。
「姑娘別擔心,高手還在看熱鬧呢,喏,官道上站在馬車房的男女老少,就是他們!」
貞娘和她娘梁佩珠以及姑娘們齊向路上看去,果見兩個美女和幾個老少正作壁上觀。
梁佩珠不認識這些人,心中不免狐疑,道:「請問狐爺,那幾位是……」
「嘿,提起他們來,那真是如雷灌耳、名噪天下,那牛戈比起來,可差得遠了!」
「啊,竟是幾位名聞天下的大俠麼?」
「不錯,瞧見那其貌不揚的瘦塾師麼?他就是百杯秀才宇文浩,聽說過麼?」
梁佩珠大喜:「啊喲,原來是他老人家,謝天謝地,震宇鏢局命不該絕呀!」
「喏,那兩位美貌如仙的姑奶奶,見過麼?沒見過!那紫衣姑奶奶,人稱紫衣羅剎荀雲娘,那著綠衣的是玉面蛇精甘蕊……」
「什麼?是兩個女煞星?」梁佩珠大驚。
「聽我說,兩位……」
駱貞娘道:「娘,女兒先就說了,這笑狐在江湖上不是好東西,又奸又滑,偷雞摸狗,他來幫我們是假,要劫鏢才是真!」
梁英荷道:「我原先還納悶哩,笑狐什麼時候有過助人脫災的事?貞娘姐說得對,他與兩個女煞星一夥,趕走了亡靈堂的人,他們才好劫鏢,我說姑媽,先把他拿下!」
丁艷姑道:「啊呀,我們兩頭對敵,總該分個先後才好,暫時不管他吧!」
孟瓊玉道:「這主意好,先讓他們黑吃黑,拚個兩敗俱傷,我們坐收其利,反正笑狐的原形已露,我們不會上當就是了。」
笑狐聽得大急,把個雙手亂搖:「誤會,誤會,你們且聽我說,在下見義勇為……」
「呸!休往臉上貼金,你笑狐是什麼人,大家心裡都有一本賬,你騙不了人!」貞娘唾道。
正在這時,烏雲豹張合提著鬼頭刀來了,他在路邊看得心癢癢的,便進來一試身手。
他徑直衝到場中,大喝一聲道:「白無常小鬼,張爺今日要你狗命!」
白無常孫泰大怒,揮起厚背撲刀就砍,兩人以猛對猛,以快對快,打得險情常出,叫人提心吊膽,不由喊叫起來。
梁佩珠板著臉問道:「這人是誰?」
「烏雲豹張合,我叫他貓兒……」
「娘,聽見了麼,物以類聚,又是個強盜,他們要是不劫鏢就叫做天下奇聞!」貞娘冷聲道。
笑狐急得撓腮:「我說姑娘,你這話太武斷,難道百杯秀才也是強盜麼?」
「哼,那定然是個假貨!百杯秀才何等身份,能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麼?」
笑狐又氣又惱,道:「喏,那位中年文士就是七星刀惠耘武,那公子爺是逍遙生,那胖和尚是自在僧,這些人你們難道不認識?」
「呸!全是假貨,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麼?」
笑狐跺腳道:「哎呀哎呀,這真是從何說起?人怎麼會有假,你這丫頭真沒見識!」
「什麼?你敢罵我?姑娘今日跟你拼啦!」貞娘舉起佩刀就要出手。
「慢,貞兒休要魯莽,我們不能兩面受敵,且看他們兩方如何爭奪鏢銀。」梁佩珠悲憤地說道:「大不了今日我們血濺當場,誓死不能讓這些沒心肝的東西劫了鏢!」
姑娘們一時間又流出了淚,一個個銀牙緊咬,心裡都明白今日沒有好結局。
笑狐慌了,道:「別哭別哭,哭得狐爺心裡怪難受的,你們千萬別誤會,荀、甘二位是好人,今日定然滅了亡靈堂,讓你們安然脫身,一兩鏢銀也不會丟失,不信就等著瞧吧!」
孟瓊玉年紀小些,抹了把淚道:「真的?你不騙我們?」
「真的真的,我狐爺是好漢,怎會騙人!」
貞娘叱道:「瓊妹別理他,他在騙你,江湖上誰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東西!」
笑狐分辯道:「江湖上說我狐爺的話是不太好聽,但也沒說我狐爺殺人越貨呀!」
駱貞娘一愣,心想這倒是真的,只聽說他又奸又滑,沒聽說他有什麼命案。
梁佩珠存有一線希望,道:「可是那兩個女煞星濫殺無辜,專與正道名門子弟作對·.….」
笑狐接嘴道:「那你聽說她們劫過鏢、搶過人麼?這其中有許多誤會……」
貞娘道:「沒劫過鏢就不可以劫麼?你的話從來就無人相信,我們不上你的當!」
笑狐沒了主意,心頭直窩火,暗忖與這班娘們說不清,只有等擺平了亡靈堂的人再作道理,便把目光又朝向鬥場。此時,兩對四人打得十分激烈。烏雲豹渾天犬功夫原本不差,內力有了增長,武功無疑又上了—層樓,與凶名遠揚的白無常、拘魂使者打個難分難解,自己武功並不在齊、張二人之下,適才仗兵刃的奇巧,佔了黑無常的上風,何不跳進場中再顯顯本事,讓這班沒見識的女流開開眼界。
主意打定,又趾高氣揚走進鬥場,一指拘魂使者中的包潤昌道:「出來,狐爺爺打發你下地獄,做個無頭鬼去!」
包潤昌大怒,從腰間取下一把直刃斧,一聲冷笑:「笑狐,你好大的口氣,包爺今日不把你狐頭剁下來,從此不再見人!」
話聲一落,一個箭步躍出,一斧劈頭砍來,其勢之猛,讓人心悸。笑狐不敢怠慢,趕緊抽身後退一步,手中撓鉤抓向對方右腕。包潤昌一振腕,直刃斧往下一切,「噹」一聲響,銅撓鉤被擊得直往下掉,笑狐虎口發麻,不由大吃一驚,這包潤昌內力十分了得,比黑無常強出一籌。緊接著包潤昌揮動短把斧,劈、砍、剁、摟、砸,招式兇猛,靈活變幻,把笑狐殺得東躲西閃,幾無還手之力。他哪裡知道,這四大拘魂使者中,包潤昌武功最高。十個回合後,笑狐改變了打法,仗著輕功身法快速,採取游鬥方式,抽冷子攻出一撓鉤,把包潤昌氣得暴跳如雷,愈發全力施為,一把直刃斧使得呼呼響,直看得場外人眾都為笑狐捏把汗。
此時牛戈已不耐煩,把手一揮,剩下的兩名拘魂使者黃罡、牛勝立即出陣。黃罡以一把雁翅刀助白無常斗張合,牛勝揮舞竹節鞭助包潤昌斗笑狐。這一來,兩人哪裡還吃得消?張合咬緊牙關硬撐,決不呼救,笑狐則不然,他一面手忙腳亂招架,一面扯起嗓子直喊。他不叫逍遙生、老秀才,叫的是鏢局那伙娘們。
「我說姑娘們,你們可不能沒良心,狐爺助你們護鏢,你們卻不管狐爺的死活,老牛不要臉,以二打一,你們還不快些出手……哎喲,我說鎮宇鏢局的娘們,你們快些出來,要不然我狐爺溜之大吉不管,看你們怎麼辦……」
孟瓊玉急了,道:「姨媽,出手吧!」
駱貞娘道:「不理他,讓他們狗咬狗去!」
梁佩珠有些躊躇:「貞兒,萬一他真是幫我們的,不出手就……」
話未完,又聽笑狐叫道:「快啊,狐爺吃不消啦,這幾個勾魂鬼厲害著呢,你們全都上陣才頂得住,少一個都不行!」
梁佩珠道:「以我們的武功,不是人家的對手,大家併肩子上,貞兒、英荷助笑狐,艷姑、瓊玉去助張合……」
貞娘道:「娘,讓他們兩敗俱傷多好……」
「萬一笑狐真是幫我們的,他失了手,我們怎麼辦?不要再說,快!出陣!」
四個姑娘嗖嗖嗖躍進鬥場,分別去助笑狐、張合。笑狐高興已極,他要的是她們的心。
哪知她們一上場,頓時險象環生。由於武功與拘魂使者相去太遠,只要劉鼎、包潤昌等人一出招攻擊,笑狐、張合就被牽制住,牛勝、黃罡直攻四女,她們哪裡招架得住。笑狐、張合只好捨了命去助她們,但又擺脫不掉劉、包二人,因此,四女上場只能是越幫越忙。笑狐不禁大大後悔,沒想到她們竟是如此不濟,眼看這樣鬥下去,不出三五回合四女就有人命喪黃泉。他只好提足真力,施展輕功滿場亂躥,去保護貞娘和英荷,而張合卻沒有這麼好的輕功,只能靠真功夫硬打硬拚,去助二女。
梁佩珠見狀,趕緊躍進場中,她的武功高於四女,可以抵擋牛勝。貞娘再從旁協助,暫時無虞。其餘三女合鬥黃罡,也勉強敵住。
就在此時,忽聽有人道:「狐兄,要不要小弟助陣?」
「不必不必,狐兄叫的是女鏢師,沒叫我們,看樣子不需要我們援手。」
笑狐聽出是和尚和逍遙生的聲音,急得叫道:「兩位快來,我吃不消啦!」
「我看狐兄並未走下風,來之無益。」
「逍遙老弟,切莫讓女鏢師們吃虧呀!」
「那好,看在她們面上,幫一把。?
梁佩珠母女只覺眼前一花,身旁多了個藍衫青年,一眨眼,已攻出兩掌,把牛勝迫退,扭頭笑道:「二位且退,由在下效勞吧!」
梁佩珠當即一拉貞娘,退出圈外,一掃場中,其他女的也退向後,有個年輕胖和尚以雙掌敵住了黃罡,不禁十分驚異。回頭再看那藍衫青年,大袖飄飄,掌勢奇妙,打得牛勝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不禁佩服得五體投地,若是他們真助鏢局退敵,今日可出險境。
這時忽聽笑狐道:「肖老弟,這個包潤昌一併送給你吧,我打得累了,要歇歇氣!」
果然,他已溜到圈外,包潤昌本不肯放過他,但見牛勝走了下風,只好過來助戰。
肖勁秋空手對付兩人,依然從從容容,不到五個回合就佔了上風。
牛戈一看不妙,立即蓄勢待發,他瞅準了肖勁秋被包牛二人力攻閃避離地較近的機會,猛地從椅上跳起來,對著肖勁秋的側背就是一掌。這一掌又凶又狠,蓄積了他的九成功力,意欲一掌奏效,由於事出突然,直驚得鏢伙們大叫出聲,駱貞娘等人更是嚇得魂不附體,眼看罡風呼呼,肖勁秋就要死在他的掌下。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見肖勁秋突地倒轉了身,一掌只遞出一半,就與牛戈毒掌相擊,只聽一聲大震,牛戈「蹬蹬蹬」退了三步,肩後長髮豎立,猶如鬼魅。肖勁秋雙肩只晃了一晃,原地站立。但就在這一瞬間,牛勝竹節鞭當頭打到,肖勁秋幾乎沒有閃避的可能。眨眼間,竹節鞭臨他頭上不過半尺,卻見他突然一側身,一手抓住了竹節鞭。牛勝一驚,猛提真力後拽,與對方較起了真力。牛戈眼看又是個大好機會,不顧內腑已經受傷,大吼一聲,雙掌齊出。肖勁秋見情勢危急,將竹節鞭抖手一揚,竹節鞭「呼」一聲向鬥場外落去,牛戈雙掌已到,他只能出一掌迎敵。「彭」一聲巨響,他被震退了三步,那牛戈卻一步也末後退,依然凶眉惡眼,長髮倒豎直僵僵立著。似乎並未受傷,而肖勁秋卻吐出了一口鮮血。
包潤昌、牛勝大吼一聲,乘勢攻兩招。只聽兩聲嬌叱,腦後風生,包牛二人只好撤招換式,閃避身後的攻擊。
這正是荀甘二女出手,她們手揮蛟龍索,猶如一根細鐵棍,勁風呼呼,攻勢猛烈。包潤昌手中還有把直刃斧,牛勝卻是兩手空空,不到五個回合,就被打得只有招架躲閃。
就在這時,猛聽亡靈堂幫眾震天樣的一聲驚呼,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事,兩人偷眼望去,牛戈已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這一驚非同小可,心神一亂,被二女的蚊龍索擊在身上,頓時撲翻在地,二女又補了一記,結果了性命。那黃罡不是溫金寶的對手,被和尚一掌要了命。頭兒一倒,幫眾四散奔逃,劉鼎、孫泰早一步就開溜。
駱貞娘見狀,急道:「娘,他們要對付我們了,怎麼辦?」
梁佩珠淒然道:「彼此武功相差太遠,斗也是死,不鬥也是死,這是命中注定,認命吧!」
此時笑狐等人忙圍向肖勁秋問長問短,肖勁秋已作了短暫的調息,微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將息一兩日就好。」
這時,老秀才晃晃悠悠來到,笑狐道:「秀才爺,你老要是早—刻駕到,肖老弟也不會受傷啦,你老說是不是?」
秀才道:「你這是怪我了」
「不敢不敢,說說而已。」
溫金寶苦著臉,瞧著自己的雙手道:「俺今天頭一回打死了人,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荀雲娘笑道:「你打死的是大惡人,功德無量,你不必於心不安。」
溫金寶道:「俺心裡不好過。」
甘蕊道:「沒事沒事,以後就不會難過了,打死了惡人只會快意,開心。」
肖勁秋道:「亡靈堂這班人作惡多端,不知殺了多少無辜百姓,師弟你大可不必難受。」
溫金寶點點頭,眉頭舒展了些。
老秀才道:「走吧,還趕路呢!」
眾人瞧瞧女鏢師們,竟然只拿眼瞪著,似乎滿懷敵意,也不來道謝一聲,都覺得奇怪。
笑狐道:「我們走了,你們上路吧,誰要劫你們的鏢落?看見了麼?哼哼,真是好人壞人分不清,兩眼一抹黑!」
雲娘道:「怎麼回事?」
笑狐不敢全盤托出,只說她們見識短,以為我們也要劫鏢。
甘蕊道:「不識好歹,走吧!」
眾人頭也不回,向官道上走去。那惠耘武留在車上陪公良品,此時伸出頭來問:「完事了麼?公良前輩問殺了幾人了」
笑狐道:「溜走了兩人,首惡未除盡。」
突然,只聽身後大叫:「恩人慢走……」
回頭一瞧,梁佩珠帶著四女和幾個鏢伙向官道跑來,便道:「怎麼,知道好歹啦?」
梁佩珠深深一禮:「敬謝各位大恩,賤妾終身不忘,請受一拜!」
笑狐忙道:「免禮免禮,只要不把我們當壞人就好了,這回該信我狐爺的話了吧!」
駱貞娘、梁英荷等紛紛下拜,肖勁秋等人也連忙還禮。
梁佩珠慚容滿面,低聲道:「賤妾有眼無珠,望邊大爺恕罪!」
笑狐道:「貴當家的既已仙去,又何苦再干鏢行生涯,瞧你們儘是女流,不如收山……」
雲娘嗔道:「女流就不能走鏢麼?你又在胡說八道!」
駱貞娘瞪了他一眼,小聲說:「活該!」
笑狐不敢回嘴,只好對貞娘道:「我是為你們好,走鏢風險大,關了鏢局在家……」
貞娘頂他道:「在家喝西北風麼?」
梁佩珠黯然道:「邊爺有所不知,先夫今年走鏢九江府,被天靈教劫了鏢。那一趟鏢物品貴重,先夫率鏢局中大部分鏢師押鏢,被天靈教斬盡殺絕,鏢局賠償不起,只盡其所能還了部分,老身只得率女兒侄女繼續走鏢,賺取銀兩償還債務。先前局中所餘鏢師見鏢局難以撐持,便紛紛離去,老身只得苦苦維持,一旦債務了清,便關門收山。今日若不遇上各位,老身等已死無葬身之地,大恩大德永生不忘!」
肖勁秋等人聽了,心生同情,荀雲娘問她這鏢走到哪裡去,她回答說只到平涼縣府。
老秀才道:「鏢主可是駱武駱小俠?」
梁佩珠道:「正是先夫,前輩與他相識?」
「幾年前曾見過,想不到竟作了古,那次鏢局失利,又怎知是天靈教所為?」
「只因鏢伙中有人逃得一命,那日劫鏢的以陰山三毒梟為首,他們並不忌諱,口稱天靈教需用鏢銀,著令先夫交出,先夫率眾拒敵,被屈桐殺死。」
老秀才歎了口氣道:「夫人此去尚需小心,亡靈堂尚有白無常孫泰、拘魂使者劉鼎……」
笑狐接口道:「那十二夜叉武功不弱,雖死了幾個,活著的不少,光憑你們能闖得過界碧山麼?」
駱貞娘道:「救人救到底,邊大爺你就送我們過山如何?」
笑狐先是一愣,接著一喜,暗忖這可是個好主意,這四個姑娘雖說不是美女,但也看得過去,何不在她們之中挑上一個。主意拿定,便道:「好好好,我邊爺一向慈悲心腸,就送你們一程吧!」
梁佩珠大喜,但口頭上卻說:「不敢勞動大駕,賤妾等只有聽天由命,自行闖關……」
老秀才笑道:「不妨不妨,我秀才也陪你們走一遭吧!」
眾女大喜,忍不住歡呼起來。
肖勁秋道:「齊兄、張兄、狐兄,你們和秀才前輩辛苦一趟,我們在西安府等你們吧。」
張合道:「我走了誰趕車?」
肖勁秋笑道:「我和師弟趕吧,不用操心,只要你們將鏢銀順順當當送到就好。」
說完,他又對車內的公良品道:「公良前輩,我們可以在西安府等上幾天麼?」
公良品道:「自然可以,對付天靈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笑狐等人騎上馬,高高興興和女鏢師們一道,押著鏢車上路。
在西安府,肖勁秋等人在城郊包了個小院住下,這家旅店總共是二進院子,住店的人不多。肖勁秋一路上來就在苦苦思索金輪神功的奧秘,他若不能達到師傅所說的境界,就無法完成師傅除掉卜剛的心願。金輪神功達到最高境界後百毒不侵,在未來對付天靈教的決鬥中,這一點至關緊要。天靈教中的卦主、堂主大半都練的毒功,若與他們交手,實在是防不勝防的苦事。這十多年來,在師傅指導下,固然走入正途,但真要修習到上乘境界,主要是靠自己的悟性。口訣曰:「前任後督,氣行滾滾,井池雙穴,發動循循。」對此,師傅曾作過詳細的銓釋,似乎不難做到。氣引督脈過尾閭,由脊中直上泥丸,引任脈降重樓,下返氣海,這一上一下,前降後升,絡繹不絕,自然是氣行滾滾。所謂井指肩井穴,屬足少陽經,池,指曲池穴,屬手陽膽大腸經。這乃是發勁之所,他對此已深自解悟。那麼,他為何老達不到十成以上的功夫呢?住進小店的第三天,他終於悟出了道理。其實,毛病就出在自以為容易做到的調息功夫上。心靜調息,氣調而勻,先松後緊。呼則松,吸則緊,這是煉氣者都知曉的。但所謂「松」,該怎麼一個松法,所謂「緊」又該怎麼一個緊法,這恰恰是他忽略了的。
多年來在師傅指導下做這「形松意緊」的煉氣功夫,有師傅在,則做得準確些,師傅不在,沒有了監督,呼出吸入就有了聲音。俗話說,習慣成自然,久而久之,也就不當回事。這一呼一吸說來簡單,做好卻不是容易的事。悟通了這一點,他就在呼吸上下功夫,果然覺得有了進境。大喜之下,便成天坐禪煉氣,足不出戶。
溫金寶見狀,也學他加緊練功,修習內氣。荀甘二女和惠耘武則向公良品討教,公良品對惠耘武甚有好感,目睹荀雲娘對他款款深情,便想成其好事,使雲娘有個歸宿,因此便毫無保留指點惠耘武,傳了他追魂三陰指和一套陰狠的刀法,稱作追魂八刀。惠耘武感激不盡,成天苦練刀法指法,他的武功底子深厚,修習起來進展十分迅速,荀雲娘更是喜歡不已,天天陪他練習,兩人情感大增,惠耘武把尤綺雲早忘得乾乾淨淨。一個月就在不知不覺中過去,邊小龍、老秀才這才姍姍遲來。可來的不光是他們,鎮宇鏢局的五位女鏢師也全部到齊。
據老秀才說,梁佩珠已關了鏢局,決心率女兒侄女跟隨大家斗天靈教,為夫君為遇難的鏢師報仇。
梁佩珠面有愧色。說自己武功低微,只怕是大家的累贅,所幸秀才前輩願指點女兒們的功夫,這才大膽跟隨各位,薄盡微力。
人已到齊,眾人便往福寧州進發。
一路上好不熱鬧,笑狐、狗、貓如影隨形跟著幾個女鏢師,惹得荀、甘二女好笑。
荀雲娘笑道:「師妹,瞧見了麼,這狐狗貓安的什麼心?」
甘蕊道:「待我告訴姑娘們,叫她們小心些,別上這狐狸的當!」
肖勁秋笑道:「這又何苦呢,我看他們滿班配的,二位姐姐就成人之美吧!」
雲娘道:「哼!你們男人有幾個是好東西,嘴裡說的和心裡想的不一樣,口是心非,誰知道誠不誠心!」說時眼朝惠耘武溜。
甘蕊道:「男人怎會誠什麼心,嘴上討女孩兒的好,心裡盡想壞主意,別當我不知道!」
惠耘武見雲娘瞅著他,忙道:「二位不可一概而論,我看笑狐他們對幾位女鏢師滿誠心的,這世上忠誠男兒有的是……」
肖勁秋道:「不錯不錯,負心漢是少數。」
雲娘笑道:「你二人算什麼人?」
耘武、勁秋異口同聲道:「自然是忠誠男兒,不是負心漢。」
雲娘噗哧一聲笑起來:「師妹,你說呢?」
甘蕊撇了撇嘴:「唱戲的喝彩,自吹自擂,嘴上越是講得好聽的人,就越是靠不住!」
惠耘武、肖勁秋正待反駁,梁佩珠和孟瓊玉趕了上來,二人只好不再出聲。回頭看去,只見邊小龍和駱貞娘並轡而行,齊隆則和梁英荷並肩,張合則跟著丁艷姑。孟瓊玉年歲最小,就跟著梁佩珠,免得落了單。
雲娘小聲笑道:「師妹,你看邊小龍這小子,把未來的丈母娘都給冷落了!」
甘蕊也笑道:「這傢伙臉皮真厚!」
此時,車中只坐了老秀才和公良品,溫金寶在趕車,其餘人都騎馬。大家時而縱馬飛馳,時而漫步閒走,說說笑笑中忘了旅途的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