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紫電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潛龍堡裡抗倭敵 洞天危地表心意
    他們至少以為,唐、嚴等人的進境不會有他們快,原因是他們兼併了扶桑三大流派如『柳生流」「神陰流」及「北辰一刀流」的刀法和「空手道」。

    他們的空手道是由「琉球手」而來的,而「琉球手」又是由中國傳去的。所以「空手道」

    不是他們的國粹。

    嚴如霜接下另一個,並未亮兵刃,「乾坤指」的霸道勁兒,充分發揮出來。這是一門遇強更強的絕技,對方不由心驚,至少以為他們進步神速,對方也非停滯不前。

    當然,唐、嚴二人也暗暗心驚,這些倭人的技藝又進入另一境界,非問小可。

    就在這時,扶桑人同時大吼—聲,狠攻三刀,在騰躍出牆時,「啾啾啾」各射出五、七八枚星鏢,再—晃就不見了。

    這當然就是他們所謂「忍術」了。

    若非此術,他們也不可能潛入潛龍堡殺人行兇。

    蕭笠和顏君山剛才親眼見過這「三島七把刀」中人的刀法,十分心驚,也見識過唐、嚴二人的絕技,也只有他們二人能壓制二倭人的氣焰。

    龍天香固然大意輕敵,莽撞了些,三兩招內狼狽不堪,也可見她的技藝進步不多。她以為昔年能解唐氏夫婦之困,是她的大功勞,她忽略了嚴已懷孕在身,而且以二對七已拚了千招以上。

    在那情況下,就像天秤一樣,隨便在哪一邊加上一點份量,都會有決定性的作用。

    今天她終於知道自己的底子了,也印證了唐、嚴二人的盛名不虛。

    返回大廳,蕭笠對龍潛說了剛才的一切,龍潛道:「這左道旁門的『忍術』十分討厭,今後他們不是可以來去自如了嗎?」

    唐雲樓道:「『忍術』的確根霸道,但也不是不能預防,可以養一些訓練有索的名犬。」

    「人都不成,養狗有用嗎?」江豪道:「狗眼也未必比人眼管用。」

    「對,狗眼的確不比人眼更靈些,但它們的嗅覺比人類高明干百倍。」唐雲樓道:「倭人的體味特殊,狗一嗅便知,倭人『忍術』固可穩住身形,但也會發出衣袂聲。而且隱形是暫時的,持久則會消耗體力。」

    呂介人道:「唐大俠一定知道『忍術』的奧秘了。」

    「慚愧!在下也是一知半解。」唐雲樓道:「『忍術』和中國之遁術相若,卻又不完全相同。隱形則雷同,我國之靈術,種類繁多。常見的有:扶乩、練筆、打筒、繁術、關肚仙、柳人預報術、送屍術、圓光術、水仙術、遁術、役鬼術、放口術及紙人祟術等等。」

    江豪道:「『關肚仙』是啥名堂?」

    唐雲樓道:「『關肚仙』又名『討亡』或『關亡』。婦女能之,俗稱靈姑,據說鬼在生前欠人錢財,死後即入人腹,這人就能藉鬼之力量,為別人診查疾病。災厄之事,自然會收到酬謝,待還清宿債,鬼即離開人腹自去。但鬼初八入腹時,其人必患大病,每食物必嶇吐,俟鬼居妥之後,由口出入,遊行不再礙滯,病不藥呵愈。」

    蕭笠道:「還是請唐大俠談談遁術吧!」

    唐雲樓道:「各位為何捨近求遠?班達大師在此,這異術請教他不是更好?」

    班達搖手道:「異術和宗教扯不上關係的,還是請唐大俠說下去吧!」

    唐雲樓道:「異術固和宗教不大有關連,但有少數的卻不無關連,如道家所謂,仙人能藉金、木、水、火、士而遁身隱形。」

    這工夫嚴如霜道:「龍堡主,死傷者料理了沒有?」

    龍潛道:「不必耽心,龍不忘自會處理的!唐兄請說下去,這對本堡今後之防護有很大的益處。」

    唐雲樓道:「五雜俎云:漢時,解奴辜、張貂皆能隱淪,出入不由門戶。這就是後世遁形之始祖。如左慈、於吉、孟欽、羅公遠及張果之流,都擅此術。後人稱之為神仙,其實單就遁術而言,不能譽之為神仙。五遁中以土遁最便捷,因無處無土也。據說此術須居無人空山之中,獨坐結念,加以符咒,役使鬼神,須練遁神四十九日。清初人冷謙,字啟敬,引人入太倉府庫盜錢,事發被逮,求飲,即跳入杯中不見,此即水遁。」

    江豪道:「唐大俠,說了半天;如何遁法?還是不懂。」

    唐雲樓微笑道:「江兄要學?」

    「當然,當然!」

    「法不傳六耳,我現在就告訴你……」他的嘴唇合動了會,江豪驚愕地道:「真有用!」

    唐雲樓道:「不妨試試看……。」

    燕雨絲帶著辛南星到天山去見她的師姐了因師太,了因聽說她發生的事,二話不說,就把她逐出門外。

    了因很堅決,要她回去,設法和丈夫和好。反正二人都犯過錯較易和解。不論燕雨絲如何求她,總是不為所動。

    燕雨絲出見辛南星,大致說了一切。辛甫星道:「雨絲,我們要隱遁起來,也不一定要跑這麼遠,中原有很多可以隱居之處。」

    「你是不是想念你師父及師兄弟了?」

    「不能說沒有。」

    「南星,以我和他們比,孰輕孰重?」

    「雨絲,一樣重!」

    「南星,如你想離開我,就對我明說。」

    「雨絲,我很矛盾。」

    「是不是又想回潛龍堡,又捨不得我?」

    辛南星點點頭,道:「我一直沒法抉擇。」

    「南星,你回去吧!」

    「我回去?你呢?」

    「你就不必管了!」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你叫我返回『人間天上』?」

    『雨絲,我總以為,你也會思念你的子女!」

    「是的,人是情感動物,自己的骨肉又怎能不想?但是,我也不忘長子燕子翔某次在擺渡上說的話。」

    「很難聽嗎?」

    「再難聽我也不責怪他,因為我這個母親的確……。」

    辛南星摀住她的嘴,道:「雨絲,是我害了你,使你有家歸不得!」

    「不是,是石綿綿。」

    「雨絲,你後悔了嗎?」

    「不,南星,我沒有後悔,倒是你這位老好人,受我之累,身敗名裂!」

    「雨絲,這話使我汗顏……」

    「哪句話使你汗顏?」

    「老好人。」

    「你本就是個老好人嘛!」

    「雨絲,當本堡中人知道此事之後,沒有一個不說我膽大包天。『老好人』三字我如何當得?」

    燕雨絲道:「你師父沒有處罰你?」

    「沒有。雨絲,有件事我一直放在心底漢有告訴你!」

    「現在還不能說嗎?」

    「當然,現在可以說了!譚起風去過潛龍堡。」

    「這不是什麼大秘密呀!」

    「是的,但他是專程去找我的……。」

    「找你?」燕雨絲一驚,道:「怎麼樣?」

    「當時我當然不知道是他,因他冒充『竹林漁隱」紀葆如……。」他說了那次自死神指縫中溜出的往事。

    燕雨絲許久沒有說一句話。辛南星道:「雨絲,你在想什麼?」

    「什麼也沒有想。」

    「那是不可能的,人類的腦子,任何一瞬都在想念頭,使你在抑制自己不想,豈不也有『不想』二字嗎?」

    「南星,你知道為什麼他沒有殺你?」

    「事後家師說,是我應對方的話救了我自己。」

    「對,正因為你不認識對方,說話也就不會保留,你說出了內心的話,是真心愛我而非一時衝動……。」

    「大概是的。看來譚起風這人還不失為有格調的人!」

    「南星,你要回中原去,你走吧!」

    「雨絲,我希望你和我一道回去。」

    「我永遠也不會再返回『人間天上』了!」

    「你可以不返回『人間天上』,中原地方很大,隨便找個山明水秀之處,都可以過神仙般的生活,要見我們的親人也不難!」

    燕雨絲最後還是答應他,二人雙雙返回中原,他們在邙山中隱下來。

    口口口

    又是個月圓之夜,石綿綿自棧道處來到鬥牛坪。立刻就被譚起鳳抱了起來。

    「綿綿,這樣我們都很苦……」

    「不這樣又能如何?」石綿綿對譚起風已漸漸有了情感。一直到不久前,她對唐耕心還不死心,而以制住譚起鳳送他作禮物為條件,小唐居然不接受。譚起鳳感激他,石綿綿佩服他。

    自那次以後,石綿綿已死了心,因而對譚起風的向心力逐漸堅定。過去她總以為是譚起風佔了她的便宜。

    譚起鳳道:「如果你願意跟我過隱居生活,我願意放棄『人間天上』!」

    「真的?」

    「你不相信?」

    「我真的有點不信,大丈夫不能—日無權,『人間天上』為武林最大幫會,你會放棄嗎?」

    「只要你點頭,與我隱居長相廝守,我就馬上放棄,絕不戀棧,因為擁有了你,我已心滿意足了!」

    石綿綿想了一會,道:「起風,我好好考慮一下……。」

    「你要考慮好,這是我的終生幸福,也是你終生的幸福。」

    「我一定會仔細想好。」

    「綿綿,你爹和金羅漢似乎並不同意我們的事。」

    「我爹不同意,那是可以的,金羅漢他算什麼?」

    「如果暫時你不點頭,我要去見五個人。」

    「什麼人?」

    「五個扶桑高手!」

    「要收為己用?」

    「三島七把刀』是唐雲樓夫婦昔年的仇人,七去其二,剩下五人又來到中國,藝業大進,非同小可!」

    「你要利用他們除去對頭?」

    「這不是個廢物利用的好機會嗎?」

    「三島七把刀』也未必容易利用吧?」

    「扶桑人很勢利,以財貨誘之,肯為你賣命!」

    「萬一控制不了呢?」

    「有我在,還不至於失去控制的!」

    「也好,利用扶桑人能建多大的功勞?」

    「以他們五人之力,要是二、三人聯手,像班達喇嘛、蕭笠、江豪乃至於龍潛等人,都可以在百招之內敗之。」

    「我也可以去看看嗎?」

    「當然……。」

    譚、石二人找上「三島七把刀」,他們非但技藝練得更精更純,連中國話也很流利了。

    五人之首就是他們的老大,原來「三島七把刀」是兄弟手足。也正因為手足連心,昔年被唐氏夫婦殺了二人,才會誓復此仇。

    老大中村良弓道:「你是什麼人?」

    譚起鳳道:「在下可以說是中國人之中最有資格重酬禮聘五位的幫會負責人!」

    中村良弓道:「莫非是『人間天上』的負責人?」

    譚起風笑笑,他人品出眾,風度儒雅,看來不像個練武之人,中村等不免心存輕視。扶桑人很自負,尤其瞧不起中國人,但一旦折服了他們,則很少叛變的。

    「你是『人間天上』的幫主,我兄弟很仰慕,不知尊駕來此有何貴幹?」

    譚起鳳道:「請賢昆仲入伙,共襄盛舉。」

    中村良弓道:「幫主貴姓?」

    「譚起風!」

    「可否請譚幫主亮一手?」

    「入伙後要看本座的技藝,有的是時間!」

    「我兄弟要先看過之後才能考慮!」

    石綿綿道:「本姑娘願意獻醜……。」

    石綿綿走出來,中村兄弟迷著眼看她,不是色迷迷,而是不信她能接下中村兄弟任何人。」?

    譚起風道:「放心!本座不會派出一個庸手為五位祭刀!」

    中村良弓手一揮,伸出四個手指頭,石綿綿還以為是四個齊上?原來是要老四出手。

    這五位兄弟之中,以老四稍弱,以老大中村良弓最強。

    譚起鳳在途中對石綿綿談過扶桑刀法之事,以快見長,如對方施展「忍術」,以多利用聽風辨位反擊為妙。

    石綿綿撤劍在手,老四抱刀遊走。

    中村良弓一看石綿綿的移步動作及穩沉之態,就知道不是弱手。

    老四吼聲中連攻九刀,最初石綿綿連連退了三大步,但九刀一完,她的劍勢如長扛大河,又把對方逼退了五大步。

    老四這時突然人影全無,石綿綿有點心慌,譚起風又不便出手,但她畢竟是頂尖高手,藝成後見過大場面,她立刻聚精會神,聽對方的衣袂聲。「忍術」只能隱形,並非沒有了。

    所以只要有動作就有衣袂聲,較近的還可以聽到呼吸聲。

    石綿綿以聽覺來引導攻擊的方向,不見人影,卻傳來了「鏘鏘」刀劍交擊之聲,而且又是攻多守少。

    「好!請姑娘停手吧!」中村良弓終於服了。這麼年輕的人,居然有此身手,能在二十招左右使老四守多攻少,這頭兒的壓力就不問可知了。

    有所謂:能給光棍打大傘,不為飯桶當軍師。他們只為能者交效命。庸手高薪禮聘,他們都不侍候。

    唐氏夫婦和江豪,加上顏君山,到了「人間天上」去找毒品。必須找到這東西,才能一鼓而下之,造成事半功倍的效果。

    四人在早上出發,第二天一更天到達「人間天上」附近。

    只不過十分巧合,「三島七把刀」五兄弟卻來了潛龍堡。

    武林精英多半在潛龍堡,夷平此堡武林即可一統於「人間天上」之下。

    燕子飛對小唐有深厚的友誼,暗暗跟來,先入堡通風報信,今夜值勤負責督導三十六天罡巡邏的是冷雪舫和夏乾,督促領導七十二地煞的是莫傳芳和鄭昭。

    此刻唐耕心和顏學古在下棋。

    顏學古道:「中年人的情慾一旦發動,是十分可怕的!」

    「他又和燕雨絲在一起?」

    「十之八九。認真地說,罪魁禍首是石綿綿。」

    「是不是也可以說罪魁禍首是譚起風?他不勾引她,或者不威脅她,她會那麼賤?」

    「不然!」唐耕心道:「以譚起風的身份以及他的自負,絕不會威脅她,甚至用強!」

    「石綿綿在你這邊失意,才會忽而走上偏鋒的!」

    唐耕心道:「也不盡然,貪圖他的絕世武功,才是她的真正意圖吧!」

    就在這時,忽然紛雜的步履聲傳來,且聽到很熟的口音道:「你們這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要見唐大哥……。」

    唐耕心站起道:「這是燕子飛的口音哪!是怎麼回事?」迎向門口,莫傳芳扶著燕子飛,鄭昭跟在後面走來。

    唐耕心道:「莫兄,鄭小弟,是怎麼回事?」

    莫傳芳道:「這小子混進來,賊頭賊腦地到處亂竄,八成是敵方的先頭奸細。」

    唐耕心道:「莫兄,燕子飛這人小弟對他知之甚稔,只怕不會,我來問他!」他解了燕子飛的穴道。

    「唐大哥,我這是好心賺了個驢肝肺。『三島七把刀』來此復仇,我偷偷來此報信,可是我怎麼說,這位莫少俠就是不信。」

    莫傳芳冷笑道:「被擒之下,你當然要為自己編一套脫罪的詞兒了!」

    燕子飛道:「唐大哥,冤枉呀!我偷聽到我爹和中村良弓兄弟密談,要來此奇襲,我就暗暗跟來,卻先進入貴堡報信。想不到是大閨女生孩子……費力不討好!」

    莫傳芳道:「『三島七把刀』的人呢?」

    「他們也快進來了!」

    「怎知你不是打前鋒,先來探路,一旦被拎就說是前來報信的!」

    「我要是那樣,就叫我下輩子生個大王八!」

    唐耕心道:「子飛,你是說『三島七把刀』已在堡外了?」

    「是的,他們預定三更正入侵。」

    唐耕心道:「莫兄,快報告幾位長輩!」

    莫傳芳漠然道:「這就怪了!自己人的話不聽,卻信外人的話……。」

    這工夫遠處忽然傳來殺喊聲及慘呼聲。燕子飛道:「八成已經進來了!快去應付吧!」

    莫、鄭二人掉頭而去,唐、顏及燕子飛匆匆趕到現場,慘烈的場面怵目驚心。內總管房玉書的人頭飛出,外總管匡天聲的腰被一斬兩截。

    幾乎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幕。此刻中村良弓接下龍不忘,其餘四兄弟由一干年輕人接下。

    這些年輕人有唐耕心、莫傳芳、冷雪舫、龍三、顏學古、鄭昭、夏乾及章瑛等,而這八人之中,章瑛最差。幾乎沒有接下中村兄弟老五三招,章瑛連頭帶左肩已被卸了下來。

    唐耕心正要接下老二中村毅,忽見龍不忘的髮髻被中村良弓掃了出去,頭髮只剩下短短的一片,而且凌厲的另一刀又斜劈而下。

    唐耕心知道,龍不忘在潛龍堡的地位,對龍潛是多麼重要。內外總管死了不會造成太大的震撼,如果龍不忘被重創,潛龍堡形象就會有嚴重的傷害。

    唐耕心以「龍形一式」一瀉而至,適時化解了中村良弓這一刀,只不過龍不忘的腋下衣衫仍被挑破。

    中村良弓似乎吃驚,上次見識石綿綿的身手,大為驚異,他們「三島七把刀」在唐、石這年紀,自無這等身手,而且差一大截子。

    此刻龍不忘驚魂甫定,顏學古已接下了老二中村毅。

    顏學古用的是左手刀法,凌厲的偏鋒,壓抑了中村毅快逾閃電的刀浪,但十招後,中村毅大致穩定下來,顏學古已落下風,這工夫鄭昭撲上,和顏學古雙戰老二中村毅。

    龍三獨接老三中村堅,也是以銳利無比的偏鋒應付。中村兄弟的驕狂之心,已經收斂不少。

    此刻龍不忘接下了老四中村靜。雖說此人是「三島七把刀」中較弱的一個,卻也相差無幾。

    莫傳芳和冷雪舫雙戰老五中村義。

    這會班達喇嘛和蕭笠已趕到現場,二人環視一匝,場中各組的實力已瞭然於懷,小唐力占中村良弓,最凶險也最激烈。

    當然,非但班達喇嘛和蕭笠深深折服,連中村良弓也深責自己兄弟小看中國武林,甚至他們此番到中國來,本指望報了仇之後在中國武林稱霸的。現在,他已和這個年輕人力戰了六十多招,居然看不出顯著的高下。

    再看看顏學古和鄭昭雙戰老二中村毅,龍三接下老三中村堅,龍不忘接下老四中村靜,莫、冷兩年輕人接下老五中村義。雖然每一級中村兄弟都略佔上風卻不會有太大的差距。

    尤其是小唐獨接老大中村良弓,任何一刀一劍都潛伏了無限的殺機,刀刀劍劍都不離要害?另外是龍三,也是獨戰老三中村堅,但卻落了下風。這工夫夏乾加入合擊。

    最難過的是龍不忘,號稱是潛龍堡第二號人物,此刻眼見小唐接下老大中村良弓已近百招,勝敗未分,他自己獨接老四中村靜已退了五步。

    他只感覺對方的刀芒寒焰老是在他的脖子上,刀口處來來去去,刀路太快太詭,使他變招不夠靈活,這時楚勝上來助陣。

    要楚勝援手,龍不忘不由暗暗一歎,但楚勝雖不弱,以他的底子來對付「三島七把刀」

    中人物,差距太大了些,未出十五招,腰臀上被劃了—刀。

    這工夫班達道:「不忘,你下來。我來接他幾招。」

    也許是「三島七把刀」知道今夜不可能有更大的斬獲,老大大喝兩聲,立刻全部護退,這是暗號。

    五人在牆上射出一蓬星鏢,然後身影消失了。

    這邊的人並沒有追,卻不能不檢討防務,對方兩次來此,都有傷亡,長此下去自然不成。

    所以一干老一輩的把巡邏及卡哨的人物分派妥當後,齊集大廳研討得失。

    蕭笠道:「『三島七把刀』的確不容忽視,只不過,唐賢侄卻接了他百招左右無敗象,看來……」

    龍潛道,「不能因為唐賢侄能接他百招不敗,就認定他沒有什麼了不起。事實上不是龍某說句瀉氣的話,咱們老輩的,又有幾人比耕心高明?」

    唐耕心連忙站起躬身道:「龍老前輩,您這話真使晚輩汗顏,晚輩之所以能接他近百招不敗,主要是玩命……」

    班達喇嘛道:「你這話就不對了!沒有深厚的底子,和多次大場面的經驗,以及敏捷、靈巧的機變能成嗎?」

    蕭笠道;「聽說有人前來通風報信,才使傷亡減到最輕程度?」

    唐耕心站起道:「是的前輩,就是這位燕子飛燕小弟……。」

    諸老打量燕子飛,不由暗暗稱奇,男人長得如此俊美的真是少見。甚至女孩這麼美的也不多見。

    蕭笠道:「燕小哥是『人間天上』的人?」

    「是的,前輩。」

    「你是譚起風的什麼人?」

    「他是家父。」

    「你為什麼要來報信?」

    「原因有二,第一:本幫邪魔歪道,為害武林。第二:晚輩和唐大哥已建交,且為結拜兄弟……。」結拜是謊言。

    莫傳芳道:「師父,弟子卻以為世上大義滅親的人太少了!弟子相信,這小賊不過是潛入堡中刺探而被發現擒住,只好編一套理由騙人!」

    唐耕心道:「莫兄,這種情況當然也不是沒有可能,但以在下和燕小弟的交情,則不大可能!」

    莫傳芳冷冷地道:「在目前,似乎很難證明他是不是真的來通風報信,或者來刺探虛實?」

    燕子飛道:「也許還有辦法。」

    莫傳芳道:「什麼辦法?」

    燕子飛道:「剛才在下被莫少俠擒住了是不是?」

    「難道這也是假的?」

    「那不過是在下怕『三島七把刀』等不及已進入此堡,而二位又狠打不休,在下說的一切二位不信。所以只好故意被擒,期能見到唐大哥……」

    「呸!無恥的謊言!」莫傳芳道:「這麼說,若非你故意放水,我們二人也奈何不了你?」

    燕子飛攤手笑笑,未作正面答覆。唐耕心以為這小子應付這局面也算是面面俱到,十分得體了。

    在這些長輩面前,切忌浮躁狂妄,以謙虛為上。

    「好好!」龍天香道:「這很簡單,燕少俠說是故意被擒,莫少俠以為他是臨時胡編的理由,現在就讓你們再打六、七十招,點到為止,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蕭笠道:「這辦法可行!」蕭笠為人頗正,但袒護門下,也不免有點私心。他也以為燕子飛即使和小唐有交情,也不至於出賣自己的父母。

    班達和龍潛兄妹則另有想法,固然唐、燕可能建交,但另有原因使這小子胳膊肘向外彎,那就是譚起鳳夫婦的操守都有了瑕疵,使下一代臉上無光而表現激烈。

    眾叛親離,往往都是主事者傷德敗行所致。

    燕子飛看看小唐,小唐向他微微點頭,道:「希望雙方點到為止。」

    鄭昭是龍潛的末徒,技藝平平,為人卻很謙虛平實,和莫傳芳不大一樣,莫少年氣盛,自負自大。很久以前,他為了阻止龍不忘把連蓮帶回堡中,和龍不忘動手,小勝龍不忘半招。

    自那時起,他就以為自己是一流高手了,甚至連唐耕心也不放在眼裡。

    其實那一次龍不忘是讓他,原因有三:第一,莫傳芳是樸覺曉之徒,都不是外人。其次,龍不忘固然對龍潛忠心耿耿,但對龍三卻不太欣賞。龍不忘很喜歡連蓮,連蓮也以父執之輩待之,龍不忘為了連蓮的終生幸福,也希望她不要嫁給龍三,此其三。

    這份苦心莫傳芳又怎麼會知道?

    現在燕子飛已開了門戶,鄭昭先攻上,莫傳芳後攻,卻十分凌厲,不像點到為止的架勢。

    一干長輩微微皺眉,因為燕子飛只守不攻,卻顯得游刃有餘。

    正因為有些長輩在一邊觀戰,莫傳芳就希望二、三十招內就擊倒對方。這想法太一廂情願了。

    莫傳芳越是有些患得患失的心情,就越是沒有正常的表現。鄭昭也希望不要為師門丟人,全力施為,但是,二十招過去了,燕子飛還差不多。三十招過去,仍然一樣,過了七十五招,幾乎還是一樣,只不過燕子飛仍是只守不攻。

    「住手!」龍潛道,「人家乃是客氣,並非沒有攻擊的能力,試問,百招之內,你們能贏人家嗎?」

    莫、鄭二人十分尷尬,的確,他們低估了燕子飛。

    這也不能怪他們,若以半年前的燕子飛應付這場面,只怕五十招就會失招,最近譚起風鑒於依靠毒品的亢奮作用不可靠,而且不少的左右手重傷致殘,如霍金、歸鄉以及火谷老人等,他就不保留地把絕招傳給子女。

    加上妻子的外遇,更使他不再保留太多的絕學,連「十二天使」、「十二地使」及「十二使者」這類人物也都獲得了較多的武功。

    龍潛道:「師兄以為如何?」

    蕭笠道:「看來燕少俠是來通風報信的!」

    龍潛遭:「燕少俠,你該知道,『人間天上』大多服用『海洛英』,以使亢奮體能。」

    「是的,前輩!」

    「上次交接毒品,被我們截獲,『人間天上』還有存貨嗎?」

    「還有,聽說不多了!」

    「毒品由何人保管?」

    「以前是火谷老人,現在好像是家父保管。」

    「你知不知道藏在何處?」

    「不瞞前輩,如我知道,早就告訴唐大哥了!」

    諸老不由互視一眼,龍潛道:「令尊和令堂有未服食『海洛英』?」

    燕子飛道:「沒有。」

    諸老不由微愕,本來他們以為譚起風服毒品,才會有那麼高的身手,這倒出乎意料的事。

    班達道:「我們希望消滅『人間天上』邪幫,你燕少俠有何看法?」

    「只要不傷及家父母兄弟手足,晚輩並不反對,因為他們的行為太不像話!」

    蕭笠道:「少俠舉一例如何?」

    燕子飛道:「例如,崆峒派長老太乙真人,落入『人間天上』之後,被火谷老人活活解剖了,這就太不人道了!」

    蕭笠連連點頭,道:「說的也是……。」

    燕子飛續道:」人間天上』冒充武當派前往崆峒派屠山,又冒充崆峒派到武當去大開殺戒。又如收買丐幫長老何士魁行刺重傷司徒勤等等,不勝枚舉。」

    諸老連連點頭,龍潛道:「難得你年紀輕輕地,居然能把是非、黑白分得如此清楚。」

    龍天香道:「小友知不知道本堡大弟子辛南星,他目前在何……」龍潛大力揮手阻止她說下去。

    哪知燕子飛泫然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況且某件事已經發生了,不說人家也知道。看在唐大哥份上,晚輩願意回答這問題。家兄說,辛南星和家母在一起……。」

    眾人默然,龍天香想再問,他們在何處?一看這場面上的氣氛,也不好再問了。

    這麼坦白的人,而且坦白的是這種事,這個人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所以諸老叫一干年輕人和燕子飛見禮。

    莫、鄭二人也向燕子飛道歉。

    燕子飛被留作客,背後眾少問他有關「三島七把刀」的事,知不知道他們的「忍術」秘密。

    燕子飛搖搖頭,他說火谷老人有個計劃,如果譚起鳳點點頭,他願意解剖中村兄弟一、二人,研究他們的「忍術」。

    夏乾道:「燕小弟,令尊會點頭嗎?」

    燕子飛道:「家父目前在利用他們,一旦他們失去了利用價值,也不無可能的!」

    唐耕心道:「小弟,如果目前派人到『人間天上』去刺探,有無危險?」

    「有!」

    「什麼危險?」

    「『火神』魯鈍近來又研究出更霸道的火器,專門對付高手的,唐大哥,有人要去『人間天上』嗎?」

    「小弟,你這話可當真?」

    「大哥,小弟騙過你嗎?」

    「小弟,你要陪我回去一趟,有人已去了『人間天上』。」

    「誰?」

    「家父母和顏、江二位長輩……」

    「大哥,快走!他們是何時去的?」

    「昨天!」

    「只怕晚了一步。」

    「你是說『火神』魯鈍的火器很霸道?」

    「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另外還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大哥,來不及說了,我們快走!」

    「只有我們二人去夠了嗎?」

    「多去一兩位前輩也差不了多少!」

    「小弟,我真不懂!」

    「大哥,你不必懂,反正小弟在你身邊,拚了這條爛命也不會讓你吃虧的。」

    龍潛道:「燕小弟,你不說清楚,我能讓唐耕心跟你走嗎?」

    燕子飛道:「龍前輩,那兒還有個厲害的人物!」

    「誰?」

    「晚輩也摸不清!」

    「是不是身體有很多殘障?」

    「好像是的。不但厲害,還有後計。」

    「有個厲害人物在,只要唐耕心能行嗎?」

    燕子飛道:「龍前輩,我所以不希望幾位前輩也去,主要也是怕這邊唱空城計。萬一貴堡被趁虛而入,這白道武林最後一個據點也失去了!那就糟了。」

    龍、蕭等也以為言之成理,道:「耕心,你以為可以獨自去嗎?我以為派兩三個年輕人陪你去……。」

    「不,龍老伯,我信得過燕子飛,各位前輩,晚輩這就走了!」

    夏乾道;「也不對連蓮說一聲嗎?」

    唐耕心道:「來不及向她道別,夏兄,就偏勞你轉達一聲吧……。」拜別長輩出堡而去。

    龍天香在鐘樓上遙遙望去,眼見二人出堡疾馳而去。

    唐、嚴、顏、江四人遭遇什麼危險了呢?他們進入「人間天上」之後,兩人一撥,分兩路去偵察毒品的下落。

    由此可見,他們這等高人也十分慎重。

    是這樣分配的,唐、江二人一道。嚴、顏二人一撥。江豪在四人中較弱,所以把他放在唐雲樓身邊。顏君山比江高些,和嚴如霜一起。兩撥人自二更進入「人間天上」,直到三更遇事,並沒有任何發現。

    唐、江二人進入鬥牛坪,正好譚起風不在,二人搜過山洞,並未發現毒品。正好這工夫嚴、顏二人也來了,大家再在洞中仔細尋找。唐雲樓道:「哪一位在洞口戒備。」

    江豪道:「我來吧……」

    這山洞很大,經過人工的整理,真正是洞天福地。

    就在此時,洞口壁頂上突然落下一塊巨大的石門,「轟」地一聲,等於閉上了洞口。

    這一手真是嚇著了四大高手,這洞門的大石板,原在四尺以上,乃是極硬的大麻石製成。

    就算這些高人都有一身絕世武功,要擊碎此門卻難辦到。

    顏君山道:「這是個陷阱!」

    嚴如霜道:「由於洞口無門,上面壁上也看不出有石板嵌在縫中的痕跡……。」

    顏君山道:「唐兄,目前就算你的『混元功』了!」

    唐雲樓道:「只怕不成!」

    嚴如霜道:「顏兄先試試如何?」

    顏君山道:「顏某更是蜉蝣撼樹了!」但他還是要試,在這三人之中,以他最弱。笨鳥先飛,打旗兒的先走。

    他運足了九成功力,施出了「天昊掌」。「蓬」地一聲,厚重的石門重達萬千,僅僅石壁上落了不少的石屑。

    顏君山長歎一聲道:「真正是蜉蝣撼樹了……。」

    嚴如霜道:「我也是白費力氣;只不過事到如今,也只好獻醜了!」

    她也是以九成功力施出了她的看家本領「乾坤指」!

    「蓬」然大震,巨大石門震盪不已,石屑石粉下落如雨,當然,還是無濟於事,而且反震力極大,嚴如霜雙臂奇痛。

    唐雲樓一言不發,蓄足了九成半內力,吐氣開聲,施出了「混元掌」。

    這是當今頂尖的內功,加之他有三十年以上的火候,真正是非同小可。只見巨大石門「轟隆、轟隆」一陣震抖,好像整個山洞都在震動。石粉石塊下落如雨。甚至有些小山泉也因山洞壁震動太劇烈而噴出大量大股的泉水。

    震動大,反震也大,唐雲樓連退三大步。

    幾乎在此同時,洞中突然伸手不見五指了,原來壁上有些松油火把及油燈,似乎在震動中一齊熄滅。

    當然,他們不信會全部被震滅,必有人為因素在內。

    在此同時,江豪在石門外大為焦急,他知道,不管是被關在洞內或被隔在洞外,都很不妙了。

    就在這時,來了個蒙面人,江豪一看他的大刀以及衣著,就心裡有數了,道:「相信你就是班達大師的師弟昆達喇嘛。」

    「嘿……」來人低聲陰笑了幾下,道:「江豪,你是束手就擒?還是折騰兩下?」

    江豪道;「江某沒有什麼出息,卻也不能那麼差勁!」

    「那好!」昆達亮刀,江豪撤出劍,就在洞外幹上了。十招之後,江豪才知道,昆達不在班達之下,要不,在「人間天上」也不會如此吃香。

    昆達越打越猛,大刀沉重,使起來卻十分靈活而他的長劍又不便硬砸,因為昆達的刀不是凡鐵,吹毛斷髮,削鐵如泥。

    江豪自然吃虧很大,就算對方不是一柄寶刀,他也佔不了便宜。所以約七十招左右,長劍一斷,用招已老,被一腳蹴中「跳環穴」(此穴在大腿上方),身子一偏,又被制住「儒臂穴」倒下。

    這工夫洞內還是漆黑—片。

    高手目力過人,總要有一點光源才行。例如一點點燭光由附近瀉入,或—點點的星光由洞隙中射下等等,但這洞既無縫隙,也無門窗。

    顏君山道:「唐兄,大嫂,剛才唐兄那一掌,威力驚人,石門震動,落石如雨,如果再來幾掌……」

    「不,」嚴如霜道:「如果我們三人合力一擊、二擊乃至於三擊,我以為可能破此巨大石門。」

    這工夫忽然傳來了譚起鳳的聲音道:「不錯,以三人全力合擊,極可能破門而出,但是……」

    顏君山道:「但是如何?」

    譚起鳳道:「此洞洞壁結構不堅,石質松裂,只怕會塌下來,一旦倒塌,就是大羅神仙也逃不出此洞。」

    三人不能不信這說法,三人全力一擊,其力道之大,難以估計。

    嚴如霜以「蟻語蝶音」對唐雲樓道:「雲樓,我們和他交談,你循聲撲上試試看,只有擒住他才有脫困之望。」

    唐雲樓道:「就這麼辦!」他對顏君山說了。

    嚴如霜道:「譚起風,論聰明,沒有人能比得上你,你真以為倒行逆施能成大事嗎?」

    譚起鳳道:「古人成大事之初,手段狠些,為事實所必需……」唐雲樓循聲撲去,卻撲了個空。

    唐雲樓不論是內功、招術或輕功,都是這三人之冠,由此可見,譚起鳳不在洞內。

    這洞壁上一定有孔,在外說話聽來像在洞內一樣。

    「嘿……」譚起鳳道:「撲空了是不是?都說你唐雲樓是武林第一高手,看輕功嘛,也不過如此。」

    顏君山道:「你不在洞中!」

    譚起風笑道:「這是很好證明的……」顏君山忽感衣袂聲,極輕微卻極快。已到了身邊,顏君山大驚。

    高手即使雙目不能視,也能適當出招,他以「夜戰八方」之式以攻代守。因為他很忌憚對方的速度。

    顏君山一退,突然發覺並沒有擺脫此人,還在他的身邊。顏君山也不便太低估自己,立刻攻出一招,自是他認為最精粹的一招。哪知這一招完全是打空氣,第二招施出還是一樣,卻知道譚起風還在他的身邊未去。

    顏君山不免懷疑,譚起鳳固然了得,被視為唯一足以和唐雲樓抗衡之人,即使如此,他也未必有這麼高吧?

    這不過是心念電轉,第三招又攻了出來。但是,這一招未攻到對方,差點被扣住脈門,心頭大凜,他以為對方能看到他,他卻未能看到對方。

    什麼人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洞中看到他,譚起鳳有這麼高?

    這念頭未畢,身邊又傳來似有似無的衣袂聲。顏君山憑他的經驗往石邊閃出一步半,本以為已脫險境,哪知突感被人控制。

    顏君山一驚,道:「譚起鳳,你藏了拙……」穴道被制而倒下。

    在顏君山來說,在五、七招內被人制住穴道,這還是有生第一次。

    這句話使唐氏夫婦一驚,雖看不見,卻猜出顏君山已經倒下了,唐雲樓道:「顏兄……」

    你如何了?」

    顏君山很難過,他能聽卻不能說。

    沒有反應,當然證明了顏君山已被對方所制。立刻全神戒備,而且以「蟻語蝶音」交換反擊之法。

    主要是看看能否救援顏君山?對於兒女之事,唐氏夫婦總以為欠顏家的情,早思圖報,此刻是最適當的機會。

    唐、嚴二人聯手,這可是武林中破天荒的一次壯舉,加之夫婦靈犀一點,默契良好。

    他們利用深厚內力的內視之法,諦聽四周的微小聲音。幾次聽風辨位,左右夾擊,總是落空。二人大為驚凜,難怪剛才顏君山說對方藏了拙。對方果真是譚起鳳,那的確是藏了拙哩。

    譚起風具備這等功力嗎?唐氏夫婦都不能不懷疑。

    不是譚起風會是誰呢?二人一邊以「蟻語蝶音」聯絡,一邊攻擊。他們的攻擊是高超的,但仍然撲空。

    唐雲樓道:「你真是譚起風嗎?」

    「當然……」明明是譚的聲音,而且在三、四步之外,二人一前一後攻上,這次沒有撲空,「啪啪」接了兩掌,唐雲樓退了一大步,嚴如霜退了兩步,這會是譚起風?

    唐氏夫婦卻不信譚有此功力,甚至他們想到了一個人,這人出現過,只是他們想不通此人和譚起鳳的關係。非但他們兩人想不通,能想通的只怕不超過三、五人。也就是譚起風一家人。

    這人可能是「十不全老人」,唐雲樓提議新的攻擊之法,嚴如霜自不反對。他們並不點破,已開始了攻擊。這要技巧、智慧,再加上深厚的功力和經驗,一個佯攻其右,一個實攻其左。

    他們的攻擊戰果然成功,唐雲樓一抓,僅抓住對方的下衣,「嘶」地一聲,手中有一塊布片。

    雖然只抓碎了對方的褲子,卻也是嚴重失招。

    唐雲樓捏著布片,心中一動,據他所知,譚起風一向注重穿著,一生中很少穿布衣,更何況是粗布衣褲。

    現在更證明此人不是譚,極可能即為「十不全老人」,若非是他,剛才夫婦二人的攻擊就未必會得手。

    他們聽說過,「十不全老人」有十殘,其中較顯著的是少一目、缺一耳、缺左手、跛右足……。跛右是之人走路,向右傾斜的幅度必大。二人就是利用這一點而得手的。

    當然,這是極不容易的。因為他們此刻不能視物,攻守全憑經驗來估計對方的距離,憑聽覺來猜測對方所用的招式,也就猜出對方攻擊的方位了。

    唐雲樓曬然道:「譚起鳳,你只是一個傀儡……」

    夫婦兩人立感有人欺近,而且可以感覺,這次的攻擊和不久前的不一樣,至少這次的衣袂聲大了些。

    夫婦兩人都有同感,而且幾乎同時,交換了攻守的招式,又是嚴佯守、唐佯攻,然後再使佯守的嚴變成攻者。

    對方不具備這等應變能力,也可以說他根本接不下這二人的有計劃攻守,況且他也看不見對方。

    「啪啪」兩聲,譚起鳳被砸出五步以外,這是因為他的估計錯誤。他以為對方仍以為他是另一個人,可能會閃避而不進攻。

    哪知唐氏夫婦聽衣袂聲即可判定,此次對像和上次不同。譚起鳳這才體會到唐氏夫婦的厲害處。

    唐雲樓道:「譚起風,你固然了得,想獨接我們夫婦二人,還差得遠。如你是個真正講身份的人,你就和我單挑,你輸了就開洞門,唐某輸了,悉聽尊便。」

    「罷了!罷了!老夫一生栽過兩次,一次是重殘,一次是此刻,雖說老夫是以一對二,而且你們二人又是武林頂尖人物。但老夫能在黑暗中視物,你們則不能……。」

    「前輩為何能在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中視物?」

    「說來活長,昔年被殘,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洞中,最初也看不見,久而久之,逐漸可以隱隱看到洞中飛掠的蝙蝠……」

    就在這時,洞門巨石突然傳來「隆隆」上升之聲。

    不一去,洞內已瀉入微光,可以視物了。果然,譚起鳳倚在五步外壁上,似乎受了傷,「十不全老人」站在三步外,唐雲樓立刻解了顏君山的穴道。

    一個人有十種重殘,那是十分慘烈的景象。而這樣一個人居然能成為最最厲害的人物,真是太了不起哩。

    唐、嚴、顏三人自不會放過這機會,立刻射出洞外。

    很意外地,石綿綿站在洞外,唐氏夫婦一看石綿綿的驚愕之色,就知道她不是有意來救他們的。

    說不定這是一次誤會,但這誤會卻解了他們夫婦一次危困。唐氏夫婦抱拳道:「謝了!

    不知石姑娘有未看到江豪江大俠?」

    石綿綿道:「沒有看到。」

    唐氏夫婦和顏君山正要去找江豪,「十不全老人」道:「慢著!你們二人聯手,如果仍能十招內贏老夫一招半式,老夫就放你們一馬。」

    唐雲樓道:「不知前輩和譚起鳳是什麼關係?」

    「說深不深,說淺不淺。」「十不全老人」道:「昔年起鳳和『雲夢雙霸天』在泰山火拚,五百招後,三人同時落下絕崖,但起風命大,落入雪窟中未死,這是由於用另一具屍體瞞過了在場中人,都以為譚起鳳已經死了。譚埋了死者,隆重拜祭,老夫就到了……」

    嚴如霜道:「死者是誰?前輩又是死者的什麼人?」

    「十不全老人」道:「死者『飛豹』漆不群,乃是老夫的徒孫,與何人動手墜崖,迄今沒有找到那個人!」

    「因此,前輩很感激譚起鳳葬了令徒孫?」

    「不錯,雖說是我徒孫的屍體使他逃得一命,現場上還有『雲夢雙霸天』的人,一旦發現譚未死,必不會留他的活口。他能厚葬我徒孫,可見他頗有良心,加上人品出眾,我一看就喜歡,於是我傳了他幾招,我們的關係就是這樣。」

    唐雲樓道:「前輩知道『人間天上』是個什麼幫會吧?」

    「十不全老人」道:「幫會嘛!總不能像公門一樣,倚靠老百姓納糧繳稅,要生存,當然要另想辦法了!」

    唐雲樓道:「前輩是說,可以不擇手段,設法斂財?」

    「只要不太過火就值得原諒。」

    「何謂不過火?『人間天上』包娼包賭,解剖活人,收買丐幫長老暗殺司徒勤,冒充武當派的人,到崆峒去屠山,又冒充崆峒派的人到武當去殺人,以大量的毒品『海洛英』麻醉部下,亢奮他們的體力,使他們上癮而永久依附沉淪。這些都不算過火,值得原諒?」

    「十不全老人」道:「你一生中有未做過虧心事?」

    「有。」

    「多少次?」

    「一次。」

    「是什麼虧心事?」

    「有必要對別人說嗎?」

    「怎麼?不好意思說出來?」

    「如果不好意思,我大可不必說是做過一次虧心事。「「那就說吧!」

    「當年我不該因龍天香為我夫妻援手而收她為妄。」

    「不是她願意的嗎?」

    「是的,但這些年來,我的情感一直沒有轉移過,還在我妻身上,所以深感對不起龍天香。」

    (中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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