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點點頭,問道:「大師兄呢?」冷雪芬道:「楚大哥點了表哥睡穴,自然也睡熟了。」
燕兒道:「你們那就用不著躲在房裡了,還是到外面來練『鎖雲手』吧,學會了三招,就可以再學三招了。」
宇文蘭點頭道:「冷姐姐,燕兒說得不錯,外面地方大,我們就到外面去練吧!」
兩位姑娘輕手輕腳的走出房來,又輕輕掩上了房門,三個人就在小天井中各自練習三招手法。這下三人全心全意浸淫在三招手法之中,一直練到天色大亮,越練越純熟,也越覺得變化精奧,誰都不肯停手。
就在此時,突見一條人影,迅快的從房中掠出,大聲道:「你們快點停止,上官兄弟不見了。」
這說話的正是楚子奇。三人聽得一驚,立時停下手來。
宇文蘭道:「楚大哥,你說什麼?」
只見楚子奇一臉俱是驚怒之色,說道:「上官兄弟好端端睡在床上的人,我運功醒來,睜眼一瞧,床上已經沒有上官兄弟的影子了。」
「啊!」冷雪芬驚啊道:「表哥那會到那裡去了呢?會不會……被人擄走了?」
楚子奇哼道:「這人乘我運功之際,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上官兄弟擄走,一身功力就十分可觀了。」
宇文蘭急道:「會不會……是……」
燕兒道:「宇文姐姐,你說會是誰呢?」
宇文蘭唉了一聲道:「我是說……會不會是我爹呢?」
冷雪芬道:「宇文姐姐,我想也是他了,方纔他輸給了燕兒,心有不甘,所以暗中把表哥擄走了。」
宇文蘭道:「我去找爹……」轉身欲走。
燕兒道:「宇文姐姐,我和你一起去。」
楚子奇道:「你們且慢。」一面朝宇文蘭道:「小妹子,你是宇文教主的女兒,知父莫若女,宇文教主一向言出如山,他既然輸給了燕兒,說走就走,決不會再回頭來偷偷的擄人的。」
宇文蘭道:「那會是什麼人把他擄去的呢?」
楚子奇道:「奇怪也在這裡,我就坐在床前不遠,雖然正在運功,但只要有人進入十丈之內,心頭一定會有警兆;但方纔不但有人潛入,而且從我身邊把人抱著走過,再從後窗出去,我竟然會一點感應也沒有,像這樣高身手的人,只怕宇文教主也未必能辦到……」
冷雪芬遲疑的道:「楚大哥,會不會是師父呢?」
楚子奇微微搖頭道:「玄衣聖母的武功和宇文教主只在伯仲之間,我看也不會是她。」
燕兒忽然道:「楚大哥,那會不會就是在我耳朵裡細聲說話的人呢?他明明是幫我們的,怎麼會把大師哥擄走了呢?」
這話聽得楚子奇心頭突然一動,說道:「你們站在這裡。」話聲未落,人已迅快時掠起,朝左首一間小屋房門口飛射過去,腳尖堪堪點落,右手已經推上木門。
那扇木門只是虛掩著,應手而啟,楚子奇一個人像旋風一般,掠入屋中,目光一轉,屋內空空如也,除了一張破床,一條棉絮,那有人影?
楚子奇哼了一聲,又像旋風一般,一下飛身而出。燕兒急著問道:「楚大哥,那老道士不在房中嗎?」
楚子奇鐵青著臉色哼道:「果然是他,咱們都被他騙過去了。」
宇文蘭道:「這老雜毛可惡極了,昨晚還裝聾作啞,走,楚大哥,咱們分頭追!」
話剛說完,只聽一陣重濁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大家舉目看去,那從前進走進來的不是那個又聾又駝的老道士,還有誰來?
那駝背老者望望眾人,忽然咧嘴笑道:「四位施主起來的早啊!老道士上了年紀,天沒亮就醒啦!順便到山上去走走,活動筋骨,沒想到和四位施主一起來的那位施主,昨晚來的時候,還躺著不能動,一個晚上就好得這麼快,獨個兒坐著看日出了。」
楚子奇心中一動,問道:「老道長看到我兄弟了,他在那裡?」
駝背老道道:「這位施主,你說什麼?老道耳朵不大方便,你要說得響些,老道才聽得到。」
燕兒走到他身邊,附著耳朵大聲說道:「你看到我大師哥在那裡?」
駝背老道指指楚子奇道:「就是他的兄弟,不會錯。」
燕兒還是附著他耳朵大聲道:「你在那裡看到的?」
駝背老道伸手朝上指指,說道:「就在小山頂上,從這裡出去,向左拐,那條小路上去,那裡有塊大石崖,他兄弟就坐在大石崖上曬太陽……」
他話聲還沒說完,四個人像一陣風般往外飛掠出去。
出了小廟,左首果然有一條羊腸小徑,盤曲而上,山並不高,山徑也並不陡,楚子奇一馬當先,其餘三人也展開腳程,一路輕蹬巧縱,不消一會,就登上山頂,東首果然有一方大石崖,崖上果然有一個人面向東方盤膝而坐。
那不是上官平還是誰?他躺在床上,明明光著身子沒穿衣衫,(連內衣褲都脫下來交給杜東藩、祝南山去烤火的)此時都已穿在身上了。
宇文蘭跟在楚子奇身後,看到上官平不覺心頭一喜,就大聲叫道:「上……」
楚子奇急忙伸手朝身後搖了搖,禁止她叫喊。
宇文蘭連第二個「官」字都沒叫出口,就縮住了。
楚子奇回身道:「看樣子上官兄弟正在運功緊要關頭,我們不可去驚動他,就在這裡坐下來等一會吧!」
冷雪芬只要看到他了,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說道:「宇文姐姐,楚大哥說得對,我們就在這裡坐下等他,也算是給他護法了。」
大家就在山頂草地上坐了下來。宇文蘭道:「他怎麼一個人到這裡來的呢?好像他傷勢好得多了。」
燕兒道:「這還用說,一定是那個在我耳朵裡說話的老人家把大師哥抱來的了,他老人家是有大本領的人,自然很快就把大師哥的傷治好了。」
楚子奇道:「你們三個人在小天井裡練武,可曾見到那個駝背老道走出去嗎?」
宇文蘭道:「沒有,我們三個人分開來練習,小天井地方又不大,並沒見他走去呀!」
冷雪芬道:「嗯,要是有人走出去,我們一定會看見的。」
「這就是了。」楚子奇笑了笑道:「我早就懷疑他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果然是他!」
冷雪芬道:「楚大哥是說表哥是那老道士抱出來的?」
楚子奇點頭道:「不錯,不但上官兄弟是他抱出來的,就是在我耳邊細聲說話的也就是他。」
燕兒不信道:「那道士又聾又駝,連路都走不動,會是大本領的人?」
楚子奇道:「燕兒,江湖上盡多高人,豈可以貌取人,你想,你們三個人都沒看他出去,他卻在我們找不到上官兄弟的時候,從廟外走進來,還告訴我們上官兄弟在山上,他駝著背,連走路都十分吃力,天還沒亮,到山上去做什麼?明明是他給上官兄弟療傷,要上官兄弟一個人在這裡練功,他怕我們發現上官兄弟失蹤,要到處去找,才趕著回來告訴我們的,你說不是他是誰?」
燕兒點頭道:「楚大哥這麼一說,看來果然是他了。」他不覺高興得跳了起來,說道:
「這就好了,等大師哥運功完畢,我們下山去,就可以找到他了,這會不會失之交臂了。」
楚子奇笑道:「等我們下去,只怕他早已走了。」
燕兒道:「他不是就住在廟裡嗎?」
楚子奇道:「他行藏已露,怎麼還會不走?」
燕兒失望的道:「這麼說,我們還是失之交臂了。」
只聽耳朵裡又有細聲在說話了:「小娃兒,你方才使出『抑濁揚清』那姿勢和宇文靖比劃的時候,老道已經分了二十年功力給你,你自己練上三十年都還練不到,老道不是已經把一招絕活傳給你了嗎?怎麼會失之交臂?不過,你可記著,這一招功夫,不到緊要關頭,不可隨便出手。」
燕兒聽得大喜過望,大聲叫道:「老道長,謝謝你老人家?」
宇文蘭道:「你說什麼?」
燕兒眉飛色舞的道:「剛才是老道長在耳朵裡和我說,他老人家說:方纔我和宇文教主比劃的時候,他傳給我了二十年功力,還有那招叫『抑濁揚清』也傳給我了。」
宇文蘭道:「你使出來給我們瞧瞧看。」
燕兒搖頭道:「老道長說的,這一招不到緊要關頭,不准隨便出手。」
楚子奇驚異的道:「抑濁揚清?那是昔年托塔天王的曠世奇學,燕兒你的福緣可真不小!」說到這裡,忽然咦道:「這麼說,這位老道長,莫非就是昔年托塔天王王道長?」忽然目注山下,輕咦一聲道:「有人來了!」倏地站起身來。
宇文蘭、冷雪芬、燕兒三人也立即站了起來。
這不過一句話的工夫,但聽一聲洪笑,一道人影已經飛上山頂,目光一動,大聲道:
「在這裡了。」鄰著話聲,要待朝上官平掠去。
楚子奇身形一閃,就攔在他面前,說道:「閣下站住。」
來的是個矮胖老頭,頭戴一頂朱紅珊瑚頂西瓜皮帽,穿一件紫紅團花長袍,凸著一個大肚子,一張白淨扁圓臉,兩撇往下垂的花白眉毛,分得很開,兩眼瞇成一線,還留了疏朗朗三綹長鬚,看去很像戲台上跳天官賜福的天官。
此時手中翡翠嘴、紫銅煙斗的早煙管一指,呵呵笑道:「果然是你們把上官掌門人擄來了,還不快讓開。」口中說著,右掌豎立已經迅快的推出。
楚子奇道:「你說什麼?」同樣右掌一伸,朝前推出。
兩人手臂交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不見一點風聲,但兩人上身都不自禁的晃動了一下。
矮胖老者目芒飛閃,呵呵大笑道:「好得很。」右手一收再發,依然朝前推來。
楚子奇暗暗吃驚,忖道:「這人一耳內功竟有如此深厚!」口中微哂,又舉掌迎出。
這回兩人都加強了力道,雙掌乍接,蓬然有聲,依然半斤八兩,誰也沒有被震後退。
燕兒一下躍了上去,說道:「老朋友,你還記得否,咱們在泰山腳下的小酒店動過手,原來你是朝陽教的人。」
正說之間,山頂上又陸續走上來四五個人,當前一個是一身文士裝束的紫衫老者,後面緊鄰著是一個一身紫衣,面蒙紫紗的女子和兩個一身白衣少女。
矮胖老者怒聲道:「誰說老夫是魔教的人?」
燕兒道:「你們不是朝陽教的人,幹嘛要跟蹤我們來?」
矮胖老者道:「老夫聽說上官掌門人落在爾等手裡,現在果然不假。」
燕兒笑道:「你知道上官掌門人是我什麼人?」
矮胖老者道:「是你什麼人?」
燕兒道:「他是我大師哥。」
剛說到這裡,那紫衫老人叫道:「大師兄,咱們還是先問問清楚,不可魯莽出手。」
此人話聲出口,矮胖老者果然斂手而退。
紫衫老人朝楚子奇拱拱手道:「在下修潛夫,是風聞上官掌門人被人所擄,才趕來救援的,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楚子奇身為七星會會主,自然聽說過修羅門主修潛夫之名,慌忙抱拳道:「原來是修羅門主,在下楚子奇,上官兄弟負傷之後,正在運功之中,在下不知是修門主駕到,諸多失禮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修羅門主大笑道:「兄弟久聞楚會主大名,今天才得識荊。」回頭朝矮胖老者笑道:
「大師兄,這位就是七星會楚會主。」一面又指指矮胖老者,說道:「他是敝師兄聞子賢。」
楚子奇朗笑一聲,抱拳道:「矮彌勒名動江湖,在下聞名久矣。」
矮彌勒洪笑道:「楚會主果然名不虛傳,好精純的功力,老朽平日也頗恃掌力,方才差點就接不下來了。」
燕兒在旁道:「這就叫不打不相識咯!」
修羅門主道:「這位小兄弟是……」
楚子奇道:「他叫燕兒,是上官兄弟的小師弟。」一面又介紹宇文蘭、冷雪芬二人。
修羅門主也一指紫衣少女說道:「她是修某義女祝茜茜。」
燕兒朝矮彌勒問道:「老朋友,你們怎會找到這裡來的呢?」
矮彌勒就把上官平在四女廟替杜東藩、祝南山解了朝陽教的迷失散,使祝茜茜父女重逢,說要回泰山去,門主和自己因朝陽教主和玄女門玄衣聖母俱在泰山附近,萬一遇上了,怕他們人單勢孤,才一路跟了下來。不料昨晚上官平忽然失蹤,直到今天清晨,遇上杜、祝二人,據告上官平遭人劫持,可能就在附近,大家這就分頭搜索,果然在這裡遇上了。
宇文蘭聽得氣道:「又是他們,下次給我遇上,看我饒他們才怪。」
楚子奇道:「真想不到堂堂北嶽派掌門人杜東藩和石敢當祝南山,竟會是如此卑鄙無恥小人。」
修羅門主詫異的道:「不知杜掌門人和祝老哥,那裡開罪了楚會主?」
燕兒搶著道:「他們在酒樓上,暗使手腳,在酒中下了散功藥,還約了關洛龍虎狗向大師哥動手,後來又把大師哥挾持到山下小廟裡,逼著大師哥交出內功口訣,我們再遲一步,大師哥只怕被祝南山這老狗活埋了呢!」
修羅門主聽得一怔,說道:「他們竟會是這種人!」
矮彌勒道:「上官小兄弟還替他們解去了身上迷藥,當真是忘恩負義之徒。」
燕兒道:「他們是跟宇文教主一起走的,明明就是朝陽教的人,大師哥還給他們服解藥,不是白糟蹋了兩顆解藥。」
祝茜茜聽說爹如此無情,不覺雙手掩面,嚶嚶哭泣起來。
修羅門主道:「孩子,你爹為人如此無義,也難怪你傷心,那你就不用回祝家莊去了。」
祝茜茜咽聲道:「女兒從此再不去祝家莊了。」
燕兒吐著舌頭,說道:「原來這位祝姐姐,就是祝……他的女兒,我方才是無心的。」
祝茜茜道:「我爹做出這樣的事來,我只是心裡感到難過,我不會怪你的。」
正說之間,上官平已運功完畢,站起身來。
楚子奇喜道:「上官兄弟,你傷勢是不是全好了?」
上官平剛轉過身來,宇文蘭、冷雪芬和燕兒三條人影已然翩然掠了過去,落到他身邊。
宇文蘭喜聲叫道:「上官平,你傷真的好了嗎?」
冷雪芬只叫了聲:「表哥。」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只是望著他直瞧。
燕兒卻一把拉住了上官平的手,說道:「大師哥,你看大家都來了呢!」
上官平朝宇文蘭、冷雪芬含笑道:「宇文姑娘、表妹,我傷勢已經完全好了,謝謝你們。」一面朝楚子奇走了過來,說道:「楚大哥,是你救了小弟一命。」
楚子奇想起自己兩次口哺他真氣,臉上不禁一熱,連忙笑道:「只要好了就好。」
上官平接著又朝修羅門主、矮彌勒拱著手道:「修門主、老丈也來了。」
剛說到這裡,祝茜茜已經走了過來,突然雙膝一曲,跪拜下去,流淚道:「上官掌門人,爹做錯了事,對不起你,我給你賠罪。」
上官平吃了一驚,慌忙閃開,說道:「祝姑娘快不可如此,快快請起。」
祝茜茜道:「你是掌門人,我是泰山門下,替爹賠罪,也是應該的了。」說著,才盈盈站起。
楚子奇道:「修門主,上官兄弟,大家還是到山下小廟裡去談吧!」
一行人簇擁著上官平,回到小廟,好在大殿前面有三級石階,大家吹去灰塵,就圍著坐下。
燕兒一個人匆匆往後進奔了進去,但很快就退出來了。
楚子奇含笑問道:「老道長不在了是不是?」
燕兒點點頭道:「他老人家果然走了。」
他傍著上官平身邊坐下,問道:「大師哥,你還沒說怎麼會到山頂去練功的呢?」
上官平道:「當時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天色還沒大亮,我就坐在大石崖上了,只覺『百會穴』上有一股熱流,像醍醐灌頂,流向全身。」
上官平語音一頓,接道:「此時聽見耳朵裡有一個極細的聲音說道:『你服了東海的紫靈丹,又經那娃兒兩次口哺真氣,助你打通十二經絡,就是最重的傷勢也應該好了,只是那娃兒一直點著你睡穴,阻礙了你自己引導真氣療傷,所以老道把你弄出來,讓你好自己運氣行動,你快把老道注入你體內的真氣,以你平日運氣的方法運行一周天。』我依他所說,運起氣來,果然傷勢已經差不多全好了,只是這位細聲說話的老前輩注入的真氣,滾燙無比,而且力量極大,幾乎不受控制,要用出十二成力道,才能勉強把它推動,運行全身,等我運行到一周天,那細聲又在我耳朵裡響起:『小子,便宜了你,老道注入你體內的真氣,也不用再收回,此時太陽快出來了,你練你的紫氣神功吧,老道留在你體內這股真氣,你自己不知要勤修苦練多少年呢!』話聲倏住,按在我頭上的手掌也離開了,但他手掌按在我『百會穴』上,內力源源輸入之時,只是力量很大,還能引導著它運行全身,他手掌這一離開,這股力道就變成脫韁的野馬,到處流竄,越是無法控制,我不敢開口說話,問問他老人家名號,只是運用全力,運起『紫氣神功』,直到剛才,才把這股內力化去。」
楚子奇看他臉上、眉宇之間,果然紫氣氤氳,分明因禍得福,內功精進甚多,想必是那老道士貫注給他的了,一面含笑道:「上官兄弟,恭喜你不但傷勢好了,內功也百尺竿頭,又進了一大步呢!」
燕兒偏頭問道:「大師哥,這麼說,你沒有看到那老道長了。」
「沒有。」上官平道:「他站在我身後,我如何看得見?」
燕兒道:「這位老道長還幫我一招就打敗了宇文教主,他老人家也傳了我二十年功力,和一招手法,楚大哥說,這招手法天下無人能敵,叫做『抑濁揚清』……」
「抑濁揚清!」修羅門主驚奇道:「那是昔年托塔天王的『擎天三式』之一,小兄弟,你這份福緣,就非同小可!」
冷雪芬道:「燕兒,你這樣說的沒頭沒腦的,你大師哥怎麼聽得懂?要說就該從頭至尾的說一遍。」
燕兒望著她,問道:「要從我們進來說起嗎?」
冷雪芬道:「你大師哥一直昏迷不醒,經過情形,沒人告訴他,怎麼會知道呢?」
燕兒笑道:「對,那就由我來說吧!」
他就從上官平如何被杜東藩、祝南山暗下散功毒藥,如何被向成龍「破天掌」擊中胸口,還點殘了四肢穴道,由杜、祝兩人挾持到小廟裡來,祝南山如何逼著要大師哥說出「紫氣神功」口訣,還點了兩處五陰脈,大師哥昏過去了,他又用冷水淋頭,正好楚大哥帶著自己等人,經過廟外,如何由楚大哥把大師哥救下,並替大師哥脫下濕衣,要杜、祝兩人烤火,楚大哥兩次無法把真氣輸入,後來聽到有人在耳朵裡面細聲說話,教他用口哺真氣,才替大師哥打通十二經絡,自己奉命守在小天井裡,如何一招就制住了黑白雙扇聶大器,後來聽了細聲說的話,擺出一招「抑濁揚清」,果然把宇文教主震退了一步。
燕兒又繼續敘述,後來楚大哥在運功之時,大師哥忽然失蹤,經駝背老道士指點,尋到山上,果然看到大師哥面向東方運功,詳細說了一遍。
尤其說到他和聶大器和宇文靖比招,更是得意非凡,比手劃腳,說得更是不厭其詳。
上官平道:「原來還發生了這許多事。」
燕兒道:「只可惜我沒把杜東藩和祝……南山兩人留下,宇文姐姐還怪我呢!」
修羅門主沉吟道:「小兄弟,那在你耳朵裡細聲說話的,就是住在這裡的駝背老道士了?」
燕兒點著頭道:「楚大哥說的,一定是他老人家了。哦,修門主,你叫我燕兒就好,楚大哥、大師哥、宇文姐姐、冷姐姐,他們都叫我燕兒的。」
修羅門主點點頭,含笑說了個「好」,接著沉吟道:「這麼說,這位老道長莫非就是昔年托塔天王王道長了?」
「哈哈!」矮彌勒大笑道:「不是他,誰能在宇文靖眼皮底下,連人影也沒見,就把他一招震退?這份功力,普天之下,還能找得出第二個人來?」
楚子奇卻朝修羅門主拱拱手道:「難得今天能和修門主相遇,這也是機緣湊巧,目前整個武林中,被朝陽教、玄女門兩股勢力所瀰漫,各大門派之中,也已有不少人蒙受其害,這兩股邪惡勢力,如果任他蔓延,後果將不堪設想,在下已約了幾個門派,在陳留聚會,商討此事,修門主如能蒞會,咱們就又多了一份實力,不知修門主意下如何?」
修羅門主一手撚鬚,爽朗的笑道:「日前在四女廟,上官掌門人救醒少林能遠大師和西嶽派掌門人夫婦,曾說解藥系楚會主所賜,兄弟就以未識荊州為憾,兄弟此次遠來,原是想找宇文靖了斷昔年一場過節,既然楚會主有陳留之會,敝門自然非參加不可。」
楚子奇聽得大喜,說道:「如此太好了,我們這就上路吧!」
一路上,宇文蘭、冷雪芬和祝茜茜三位姑娘家越說越投機,祝茜茜才知道兩人一個是宇文教主的女兒,一個是玄衣聖母的徒弟,心中不禁暗暗奇怪,她們兩個怎會和對抗朝陽教、玄女門的楚子奇走成一路?這話她當然不會問出口來。
本來大家還你叫她宇文姐姐,她叫你冷姐姐、祝姐姐的,後來是祝茜茜提議,這樣叫起來不方便,不如排排年紀,結成姐妹的好。
宇文蘭、冷雪芬自然立表同意,三人這一排年齡,宇文蘭和祝茜茜同年,同是二十歲,只是宇文蘭大了祝茜茜三個月,成了大姐姐,祝茜茜是二姐,冷雪芬十九歲是三妹。
燕兒聽了笑道:「從現在起,我是不是也叫你們大姐、二姐、三姐了?」
宇文蘭道:「你自然要這樣叫了。」
燕兒道:「二姐,你還不知道,大姐和三姐和大師哥還是親戚呢!」
祝茜茜道:「三妹是掌門人的表妹,大姐和掌門人是什麼親戚,我就不知道了。」
燕兒道:「從前大師哥叫大姐姑姑的。」
宇文蘭給她說得粉臉一紅,叱道:「小鬼頭,你討打?」
燕兒道:「難道大師哥還沒叫過你姑姑?」
祝茜茜笑道:「大姐,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宇文蘭赧然道:「你聽他亂說。」
冷雪芬道:「事情是這樣,大姐那時候改扮了一個老婆婆,表哥就叫她姑姑了。」
祝茜茜現在明白了,宇文蘭、冷雪芬,一個甘願背叛她父親,一個甘願背叛她師門,原來都是為了上官平,再想到自己,還不是也是為了上官平才離開祝家莊的。
陳留是黃河南岸的一個大縣,東通山東、江蘇,西接開封。因為開封是北宋故都,舊稱汴京,商業發達,陳留和開封鄰近,沾了汴京的光,城中商市也相當鼎盛。
楚子奇領著一行人卻沒進城,朝城南一座小山岡腳下行去。
現在大家已可感覺到漸漸進入了七星會的勢力範圍,不論是在田里工作的,和在路行走的人,雖然沒和楚子奇打招呼,也許這是楚子奇囑咐過他們,平常見到他不用招呼,但大家看得出來,這些人就算沒和楚子奇招呼,但臉上卻不期而然的流露出對楚子奇的恭敬之色。
等到行小山麓,就更明顯了,一路上走的都是年輕力壯的漢子,背上、腰間都有兵刃,兩邊大樹林中,不時可見青衣勁裝漢子,在林內伺立。
小山北麓,矗立著座山莊,一行人還沒走近,只見兩扇大門徐徐開啟,迎出一個身穿火紅道袍的道人和一個身穿翠綠衣裙的女子,一齊迎了出來。
上官平認識那火紅道袍的道人,是七星會朱雀堂堂主南離生。
兩人一直迎著眾人走近,南離生打了個稽首道:「屬下朱雀堂南離生、玄武堂卓劍蘭參見會主。」
楚子奇含笑道:「南道兄、卓堂主不可多禮。」一面朝修羅門主、矮彌勒等人引介道:
「這是敝會朱雀堂主南離生南道兄、這是玄武堂主卓劍蘭卓姑娘。」
一面又給兩人介紹了修羅門主、矮彌勒、上官平等人,雙方各自說著久仰的話。
卓劍蘭約莫二十五六歲,生得一張瓜臉,新月般柳眉,靈活的大眼睛,模樣極為俊俏,目光一轉,朝三位姑娘嬌笑道:「小妹前些日子,早就聽說有兩位姑娘要和上官掌門人一起到敝會來作客,小妹特地要他們騰出四個房間來,這回正好來了三位姑娘,倒像小妹未卜先知呢!」
大家走近山莊,只見門樓上有四方水磨青磚鐫刻的橫客「七星曜戶」四字。敢情這裡是七星會的總舵了。
一行人由楚子奇、南離生、卓劍蘭三人陪同,穿行過大天井,還沒進入大廳。
卓劍蘭道:「啟稟會主,這時候快晌午了,大家大概還沒用膳吧?屬下已經吩咐廚下準備了一席酒菜,會主還是請貴賓們到書房裡坐吧!」
楚子奇含笑道:「卓堂主真是想得周到。」
卓劍蘭粉頰微紅,說道:「屬下兼領總管,這是屬下份內的事。」
楚子奇抬手道:「修門主、聞大俠、上官兄弟,那就請書房裡坐吧!」
卓劍蘭搶在前面領路,出了東首一道腰門,循著迴廊又經過兩處院落,跨出一道月洞門,那是一處小有花木之勝的花圃,一排三間精舍,朱簷書棟,曲檻雕窗,極為清幽。
兩名青衣使女早已鵠立階前,看到楚子奇陪同眾人走來,慌忙襝衽道:「小婢叩見會主和諸位貴賓。」
書房共有三間,中間是一間寬敞的客室,東首一間是真正的書房,四壁圖書,琳琅滿目,西首一間,則是膳室。
楚子奇把大家讓入客室,落座之後,兩名青衣使女送上香茗。
上官平笑道:「楚大哥,這裡那像是江湖幫會的總舵,倒像是官宦富豪的宅第呢!」
楚子奇笑道:「這裡本來就是一個縉紳的別業,廢置已久,因是卓堂主的姻親,由卓堂主去借來的。」
正說之間,西首一道月洞門,紫絨門簾徐徐分兩邊搴開,兩名使女在門口躬身道:「啟稟會主,可以請貴賓入席了。」
楚子奇就抬手道:「修門主、聞老哥、上官兄弟、三位小妹子、小兄弟,請入席了。」
矮彌勒大笑道:「看來咱們這貴賓是當定了,楚會主真是好客得很。」
一行人由楚子奇、南離生、卓劍蘭作陪,進入四首餐室,果見中間一張大圓台上牙箸銀盞,酒菜羅列。
楚子奇要修羅門主和矮彌勒坐了上首,修羅門主還待謙讓。
矮彌勒笑道:「這裡論年紀也是咱們兩個最長了,門主還和誰客氣?快坐下來才是。」
修羅門主笑道:「大師兄就是這樣直率。」
矮彌勒道:「這裡都是自己人,繁文褥節都可以免了,喝酒才是正經。」
這話聽得大家都笑了起來。就在此時,只聽有人尖聲道:「對,你們不喝,我老人家可不客氣了。」
大家聽得不由一怔,就在這一瞬間,只見酒席上首已經坐了一個人,一手拿起銀壺斟了一杯,一口喝乾,一手拿起牙箸夾了一塊熏肚住口中送去,左手又斟了一杯酒,迅快的又倒入口中,大家還連人影還沒看清,他已兩杯下肚,嘻的笑出聲來,尖聲說道:「你們怎麼還不坐下來?這酒不錯!」
上官平、燕兒同時喜得叫出:「老哥哥!」
原來這坐在上首喝酒的正是再不稀。上官平一面朝修羅門主、矮彌勒道:「這位是老哥哥……」
再不稀搖著手,嘻的笑道:「老哥哥認識他們,還用你來介紹,老實說,老哥哥看到他們的時候,比你還小得多呢,現在不談這些,大家快坐下來,喝了酒再說。」
修羅門主和矮彌勒眼看再不稀最多不過六十出頭,口氣居然如此托大;但光憑他方才神不知鬼不覺的當著這許多人,卻沒人看到他如何進來,就坐在上首喝酒,這份身手,就不知高出自己師兄弟多少。
大家依次入席,兩名青衣使女就該執壺斟酒,但再不稀左手執著一把銀壺,自斟自酌,杯到酒干,兀自不放,另一個使女只好進去又裝了一把銀壺走入。
再不稀等她走出,就招招手道:「姑娘,來、來,小老兒這一壺已經沒酒啦,你這壺給小老兒,你再去裝一壺吧!」
那使女只好把裝滿了酒的銀壺送到他面前,取過空壺,回身退下。
這時一名青衣使女執銀壺,已替大家面前斟滿了酒。
楚子奇站起身道:「老前輩光臨,晚輩敬以水酒,敬你老一杯。」
再不稀連連搖手道:「慢來、慢來,你師父和小老兒只見過一次面,不能算是朋友,你不用叫我老前輩,小老兒是上官小兄弟的老哥哥,你也叫我老哥哥好了,還有,喝酒要講究喝個痛快,你敬來、我敬去,多沒意思,你們就當小老兒沒坐在這裡,讓我一個人痛痛快快的喝一頓,千萬不可敬酒。」說到這裡,那另一個使女剛裝了一壺酒走出,他又招著手道:
「姑娘來得正好,小老兒這一壺又沒酒了。」
那使女只好把酒壺送上,取過空壺退下去裝酒。
楚子奇聽得心中暗暗好笑,忖道:「你知道我師父是誰?」一面舉杯一飲而盡,拱手道:
「老哥哥吩咐,在下不敢不從命?原來老哥哥還認識家師?」
「嘻嘻!」再不稀道:「小老兒只見過一次,認是認識,可說不上交情。」
楚子奇心道:「你連我來歷都不知道,怎會見過師父?」
忽然耳邊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道:「女娃兒,你可是不相信?告訴你,那是三十年前,我小老兒在東海海邊和你兩個師父相遇,我不相信東海三仙有些什麼門道,從你二師父身邊經過,順手摸走他一個小玉瓶,差點被他鎖雲手拂中,幸虧小老兒避得快,才算沒事,你二師父當時就說:這瓶紫靈丹就奉送閣下,代我濟世也好。你不信回去問問你二師父,可有此事?」
楚子奇聽得大吃一驚,心想:「不知他究是什麼人?這話大概不會假的了。」
矮彌勒笑道:「楚會主叫你老哥哥,咱們師兄弟該叫你什麼呢?」
再不稀望著他嘻嘻直笑,說道:「你們兩個自然也叫我老哥哥了,嗨,咱們可是老交情了,那年小老兒去看你們師父,其實你們師父也叫我老哥哥的……」
修羅門主聽得臉色微變,這也難怪,你年齡不過和大師兄(矮彌勒)相仿,這話豈不太離譜了?
再不稀可不去理他,接著道:「那天,你(矮彌勒)正好在練修羅七劍,你師父指著小老兒說:賢兒,你來見過這位師伯,以後可要師伯多多指點,小老兒忙道:『我喜歡人家叫我老哥哥,小娃兒,你也叫我老哥哥好了。』嘻嘻,你紅著一張小臉,就是不敢叫,小老兒看得就生氣,大罵你師父,把好好一個孩子教得楞頭楞腦的,你真不配當一門之主……」
他話還沒說完,矮彌勒一臉俱是驚訝之色,忽然離座站起,撲的拜了下去,說道:「你老人家果然就是戴師伯……」
修羅門主聽得大吃一驚,也急忙站起,正待拜了下去。
再不稀連連搖手道:「你們這是做什麼?什麼師伯?老哥哥。我是怕你們不相信,咱們是多年前的老朋友,才把這段話說出來的,你們叫我老哥哥,咱們還是朋友,如果再叫我師伯,我就不認識你們。」
矮彌勒已經由上官平一把拉了過來,說道:「老哥哥喜歡人家叫他老哥哥,你就叫他老哥哥好了。」
燕兒接口道:「是啊,老哥哥和我師父是老朋友,我不是也叫他老哥哥嗎?」
矮彌勒大笑道:「好,好,晚輩就叫你老哥哥。」
「對了!」再不稀高興的道:「小老兒早就知道你是個好兄弟,嘻嘻,你師弟就是當了門主,才有股酸味。」
修羅門主被他說得臉上一紅,抱拳道:「晚輩也跟著大師兄叫你老哥哥就是了。」
再不稀道:「不但你叫我老哥哥,連你那乾女兒,也只要叫我老哥哥就好了。」說到這裡,不覺嘻嘻一笑道:「反正大家都叫我老哥哥就是了,來、來,大家喝酒。」一面招著手道:「姑娘,小老兒這一壺又沒酒了。」
那另一個青衣使女只是跑來跑去的給他裝酒。
上官平道:「楚大哥,老哥哥酒喝得快,你還是叫她們送一罈酒來,讓老哥哥自己動手,別叫這位姑娘跑來跑去的添酒了。」
「對極!」再不稀連連點頭道:「小兄弟說得一點沒錯,像這樣一壺一壺的添,小姑娘跑酸了腿,老哥哥還喝得不過癮呢!」
楚子奇回頭道:「好,你們快送一罈陳年好酒來。」
兩名使女答應一聲,匆匆走去,不多一會,果然捧著一大罈酒走入,放到再不稀身邊。
這時只見一名青衣勁裝漢子匆匆走入,垂手道:「啟稟堂主,外面來了一個姓楊的老人和一個姑娘,要見會主。」
再不稀剛好一掌劈開酒罈上的泥封,用大碗倒了一碗,正待要喝,聞言忙道:「小老兒差點忘了,楊老頭祖孫是和小老兒一起來的,小老兒半路上酒癮發了,就先趕來了,會主兄弟快叫人領他們進來。」
南離生連忙站起身道:「屬下出去。」
楚子奇點點頭,南離生就隨著勁裝漢子往外行去。
不多一會,南離生引著楊老爹和一個身穿布褲的少女走入。
大家紛紛站了起來,再不稀正好捧著一大碗酒,咕嘟咕嘟一口氣灌了下去,砸砸舌頭,嘻的笑道:「小兄弟,你給大家介紹介紹,老哥哥這時候沒空。」他又自顧自的倒起酒來。
上官平站起身道:「這是七星會主楚子奇楚大哥,這位楊老爹,就是在泰山腳下開小酒店,小弟只知他姓柳,是昔年大大有名的老英雄……」
再不稀倒滿了一大碗酒,接口道:「現在說出來沒關係,他就是二十年前的一掌開天柳五爺。」
楚子奇連忙拱手道:「在下久仰老英雄大名,快快請坐。」
兩名使女不待吩咐已經在上官平上首和冷雪芬下首各加了一把椅子。大家落座之後,上官平又給修羅門主等人,一一介紹了,接著又道:「這位柳姑娘,芳名鳳兒,奉柳前輩之命,兩年前就潛入朝陽教……」
宇文蘭啊了一聲道:「難怪我好面熟!」
鳳兒隨著柳老爹入內,因室中人多,沒看清楚每個人的面孔,此時經宇文蘭一說,不覺怔得一怔,驚異的道:「你……不是公主嗎?」
楚子奇笑道:「柳姑娘,在咱們這裡的人,都是一心一意為維護武林正義而奮鬥的人,宇文姑娘是宇文教主的女兒,冷姑娘是玄衣聖母的門下,這叫做人各有志,有的人甘心為虎作倀,有的人唾棄罪惡,選擇了光明,這兩位姑娘就是唾棄罪惡選擇光明的人。」
宇文蘭粉臉一紅,笑道:「楚大哥真會說話。」
矮彌勒哈哈大笑道:「那天兄弟在小酒店裡,就看出柳老哥不是等閒人物,柳老哥還裝作的真像。」
柳五含笑道:「兄弟不在江湖走動,已經二十年了,在泰山腳下開小酒店,是別老哥和戴老哥的主意,因為兄弟昔年也很少和江湖上的朋友來往,認識的人不多,就近監視斗姆宮黎佛婆的動靜,不料這回卻被索無忌找上門去,他不知聽誰說的,認出了兄弟的來歷,他帶來的四個人都被兄弟當場擊斃,他負傷逃走,兄弟眼看不能再耽下去,只好帶著鳳兒離開,途中遇上戴老哥,約兄弟到這來和大家見面。」
矮彌勒問道:「柳老哥說的別老哥是誰?」
柳五道:「別老哥就是東嶽派上一代的掌門人別天仁,他當了二十年東嶽派掌門人,卻從未在江湖上露過臉,因此知道他的人只怕不多。」
再不稀嘻嘻笑道:「知道他的人,全在這裡,除了你柳老五、小老兒,還有是上官小兄弟,一個是他徒弟燕兒,普天之下只有四個。」
燕兒道:「還有一個呢,中岳的鍾大先生。」
「唔!唔!」再不稀點頭道:「鍾老兒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大家邊談邊吃,這一頓酒,足足吃了半個多時辰,再不稀已把一罈酒悉數裝入肚裡,醉眼迷濛,擺著手道:「你們談你們的,小老兒要找個涼爽的地方去打個盹。」口中說著,人已搖搖晃晃的住外走去。
宇文蘭卻聽到耳邊響起一個極細的聲音說道:「我的姑奶奶,過上一會,你一個人也好,和姓冷的小妹子兩人也好,但不能再多了,你們可得找個借口,到硃砂岡北首林子裡等我。」
宇文蘭自然聽得出這是再不稀以「傳音入密」和自己說話,心中方自一動,他要自己和冷雪芬一同到硃砂岡北首的林子裡去,想來必有事故,抬目看去,再不稀早已走出書房,朝外行去。
大家由楚子奇、南離生、卓劍蘭陪同,回到中間起居室落座,兩口使女重新沏上茗茶。
柳五抬目道:「楚會主,老朽帶來了一件東西,要請楚會主過目。」說著從大袖中取出一個密封,遞了過去。
楚子奇哦了一聲,慌忙雙手接過,收入大袖之中。
宇文蘭坐了一回,就暗暗扯了冷雪芬一下衣角,說道:「三妹,我們出去走走。」
冷雪芬站起身,祝茜茜也跟著站著,走出書房。
祝茜茜就低聲問道:「大姐,你要到那裡去呢?」
宇文蘭道:「你不能去,還是留在書房裡吧!」
祝茜茜道:「為什麼?」
宇文蘭悄聲道:「這是方才老哥哥臨走時交代的,叫我和三妹出去有事,老哥哥沒有說起你,你就不能去了。」
祝茜茜小嘴一噘,說道:「這就是老哥哥偏心咯!」
冷雪芬道:「二姐,老哥哥遊戲風塵,不會存什麼偏心的,你想,他連表哥、燕兒都不讓他們知道,也許人不用去得太多,好姐姐,你不用生氣了。」
宇文蘭道:「三妹說得不錯,老哥哥用傳音入密和我說話,還叮囑我不可讓人知道,你如果再和我們一起出去,豈不讓大家都知道了?所以你還是留在這裡吧!」
祝茜茜只好點點頭道:「好吧!」
宇文蘭笑道:「那你快些進去咯,別讓他們起疑了。」
祝茜茜只得回身走入,剛到門口,燕兒悄悄迎了出來,低聲問道:「二姐,大姐和三姐到那裡去了?」
祝茜茜心中突然一動,暗道:「對了,他們有事出去,我何不也和燕兒出去走走?」這就含笑道:「她們說要去莊外走走,我不想去,所以回來了。」
燕兒道:「二姐怎麼不早說,我也好跟她們去。」
祝茜茜咭的輕笑道:「大姐就是因為你太頑皮了,才叫我不要告訴你的。」
燕兒道:「她們不要我去,我一個人也會去的。」說完,果然轉身就走。
祝茜茜暗暗好笑,連忙叫道:「燕兒。」
燕兒腳下一停,說道:「我只是到莊外去瞧瞧。」
祝茜茜道:「要去,我和你一起去。」
燕兒道:「二姐不是說不想出去嗎?」
祝茜茜道:「你一個人出去,容易惹事。」
燕兒道:「二姐也太小看我了,朝陽教老巢黑龍山莊,我一個人進進出出,不知有多少次,鳳姐姐的消息,都是我背出來的,你還怕我一個人走丟了?」
祝茜茜笑道:「好啦,少自吹自擂了,要走,就快些走吧!」
卻說宇文蘭、冷雪芬兩人,匆匆離開書房,一直出了大門,冷雪芬問:「大姐,你知道硃砂岡在那裡嗎?」
宇文蘭道:「糟糕,方才忘了問問卓堂主。」
冷雪芬目光一轉,看到階前站著四名青衣漢子,這就說道:「硃砂岡想來不會太遠,問問他們也許知道。」
宇文蘭點點頭,兩人走下石階,宇文蘭就朝站在左首的一名漢子含笑問道:「這位壯士可知硃砂岡在那裡嗎?」
那漢子自然認識這二位姑娘是今天和會主同來的貴賓,立即躬身施一禮,恭敬的道:
「回姑娘的話,咱們莊後這座小山,就是硃砂岡。」
宇文蘭含笑點頭道:「多謝你了。」一手拉著冷雪芬的手,盈盈目光略一打量,就嬌笑道:「這裡稍稍偏東,老哥哥說的北麓,應該還要朝西去才對。」
冷雪芬點點頭,宇文蘭道:「我們快走。」
二位姑娘手拉手一路奔行,看看快有三里光景,此處已是硃砂岡北麓了,但目光撩過依然不見老哥哥的影子,正待住足。
宇文蘭身邊就聽到再不稀細聲說道:「我的姑奶奶,你們怎麼這時候才來,還不快到樹林子裡來?」
宇文蘭慌忙一拉冷雪芬說道:「老哥哥就在這裡,叫我們快進去呢!」
兩人身形飄動,宛如乳燕穿林,翩然掠入林中。這回兩人都聽到了,再不稀尖沙的聲音叫道:「還要進來,你們離我老哥哥最少也有十一、二丈呢!」
這是一片山坡間的松林,地勢雖然平坦,卻也漸漸的往上。兩人穿林而入,一直走到十丈遠近,才聽再不稀的聲音在頭頂上叫道:「二位小妹子,你們可以上來了。」
兩人抬頭看去,這裡枝柯交叉,極為茂密,看不到再不稀躲在那裡?兩人不再多問,就依言往上躍起,登上橫柯,只聽再不稀的聲音道:「這兩棵松樹,是老哥哥給你們找好的位子,你們一人一棵,挑一處可以坐得舒服的地方坐下來,老哥哥就在上面。」
宇文蘭仰首問道:「老哥哥,你要我們來做什麼呢?」
再不稀道:「你們就在樹上休息一會好了。」
宇文蘭找到一處勉強可以坐下的交柯之處,倚著樹身坐下,說道:「要休息,還用得到這裡來?」
冷雪芬躍在她對面的一棵大樹橫柯上,說道:「老哥哥一定有什麼事情,只是他沒有和我們說罷了。」
只聽再不稀的聲音道:「對極、對極,你們耐心等一會就會知道。」
宇文蘭仰起頭,還是看不到再不稀的人在那裡,這就問道:「老哥哥,你在那裡呢?」
再不稀道:「老哥哥在替你們把風,把風你懂不懂?譬如有三個小偷,要到大戶人家去偷東西,兩個進去了,留一個在外面,叫做把風,如果情況不對,他就會喊一聲風緊……」
宇文蘭道:「我們又不是小偷?」
再不稀嘻嘻一笑道:「我們自然不是小偷,是來捉賊的,小偷來了,老哥哥在上面把風,就會很早發現,可以通知你們呀!」
冷雪芬仰起臉問道:「老哥哥,你是說有人會到這裡來?」
「嘻嘻,不是已經來了嗎?」再不稀在上面道:「從現在起,你們不可再出聲了,不然會把小偷嚇跑,我們不是在這裡白等了?」
宇文蘭問道:「老哥哥,來的是什麼人呢?」
再不稀嘻的笑道:「前面四個,一前三後,啊,後面還有……哈,你們後面也跟來了那渾小子和姓祝的女娃兒……你們別再說話了,老哥哥要去通知他們,趕快上樹,看來你們不用出手,看他們狗咬狗好了。」
宇文蘭、冷雪芬都沒聽懂他在說些什麼?但隱身樹上,現在已經聽到有人踏著地上枯枝的聲音,只是聲音極為輕微,也來得很快,聲音入耳,就有一條人影顛著腳尖閃了過來。
這人宇文蘭認得,他正是無形殺手索無忌,心中暗暗哦了一聲,付道:「他敢情是跟著柳老爹來的了。」
索無忌是老江湖,他比狐狸還精,才到得樹下,一雙小眼睛,就迅疾的向四周仔細的打量,忽然抬頭向上面望來。
再不稀替她們選的兩棵大樹,枝柯交叉,極為茂密,一棵樹上隱藏一個人,他如果不躍上樹來,面對面,是絕對看不到人的。
索無忌打量了一陣,敢情瞧不到什麼,就背負著手,站停下來。這時右首數丈外,也有人踐踏枯枝的聲音。
索無忌忽然身形一伏,嘬口發出吱吱兩聲輕叫,他學的是地鼠的聲音,如果不知是他發出來的,真還當作地鼠呢!
他這裡發出地鼠的叫聲,數丈外也響起了吱吱兩聲,接著但見人影閃動,有三個人迅疾竄了過來。
宇文蘭看到三人,幾乎恨不得飛身下去,讓小白每人咬他們一口,原來這竄進來的三人,就是關洛龍虎狗向成龍、風從虎和苟嘯天。
向成龍拱拱手道:「索老哥,那姓柳的老頭呢?」
他果然跟著柳老爹祖孫來的。
索無忌道:「柳五和他孫女已經進入前面一座莊院去了。」
向成龍道:「只要知道他的下落就好,難道還怕他飛上天去?」
風從虎道:「索老哥可知道莊院住的是什麼人嗎?」
索無忌微微搖頭道:「兄弟還沒摸清楚……」話聲末落,忽然擺了擺手道:「有人來了,快閃開。」
這四人果然身手矯捷,索無忌話甫出口,四人身形一晃,業已分向四處閃開,伏了下去。
就在他們堪堪隱住身形,但聽嘶的一聲,剛才他們立身之處,已經多了兩個面目冷森的灰衣人。
這兩人只有冷雪芬分得出來,他們是陰谷門下四天的老三姬天發和老四羅天義。
姬天發鼻子向空嗅了嗅,就冷然道:「什麼人除躲躲藏藏的,還不給老夫出來?」
他果然厲害,鼻子向空嗅了嗅,就已嗅出樹林子裡隱藏著人了。
無形殺手索無忌眼看對方只有兩個人,就沉嘿了聲,首先舉步走出,陰笑道:「原來是玄女門的高人,兄弟倒失敬了。」
他這口氣,是把七星會總舵當作玄女門的暗舵了。
他這一現身,關洛龍虎狗也隨著走出,四人分作四個方向,正好把姬天發、羅天義圍在中間。
姬天發那會把他們四人放在眼裡,冷嘿一聲道:「索無忌,你要他們三個報上名來,讓老夫聽聽,老夫兄弟向來不打無名小輩。」
向成龍大笑一聲道:「閣下這慣例,倒和咱們關洛三才手不謀而合,兩位也報個萬兒給咱們兄弟聽聽吧!」
姬天發陰笑道:「陰谷門下姬天發、羅天義,這樣夠了吧?」
「哈哈!」向成龍仰首洪笑一聲道:「我當是陰谷子親自來了,原來只是他兩個徒弟,口氣竟有這樣狂法!」
姬天發沉聲道:「你試試就知道了。」他惱怒向成龍提到師父出言下遜,話聲甫出,右手一掌直拍出去。
向成龍以「破天掌」成名,一見他舉掌擊來,大喝一聲:「來得好!」伸出巨掌,迎擊過去。
這一掌兩人為了要掂掂對方斤兩,都只使了八成力道,但聽蓬然一聲大震,姬天發被震得後退了一步,向成龍卻連退了兩步,才行站住。
姬天發沉哼一聲,倏地跨上一步,喝道:「你再接老夫一掌!」迎面拍了過去。
苟嘯天一見老大已經出手,他立即雙肩一聳,直向姬天發身後欺去,口中喝道:「你也接老夫一拳。」右手緊握拳頭,直搗過去。
向成龍試出對方比自己也高不了多少,豈肯閃避,嘿的一聲,又是一掌朝前迎出。
姬天發右掌甫發,苟嘯天的一記「摧心拳」已經擊到身後,趕緊身向左轉,左掌豎立,硬接苟嘯天的一拳。
這一下,他右掌和向成龍擊實之時,左掌也和苟嘯天擊個正著。
但聞蓬、砰兩聲,從姬天發一右一左響起,一個人同時按住了「破天掌」和「摧心拳」,直震得他心頭狂跳,趕緊後退一步,心中暗暗吃驚,忖道:「這兩倒是勁敵!」
就在姬天發出手之時,無形殺手索無忌也大笑一聲,朝風從虎道:「咱們也不用閒著,該向這位羅老哥討教幾手了。」
此人心機陰沉,外號無形殺手,練的是排教「陰手」,出手之時,不帶半點風聲,口中還在說話,右手揚處,早已暗中出手了。
風從虎洪聲道:「對,羅老哥接著了。」
雙爪倏地提起,隨著話聲,身形一撲,「揭地爪」雙手同發。
羅天義眼看兩人從左右欺近,立即使了一招「左右逢源」,雙掌同時推出。
六個人分作兩組動上了手,以姬天發、羅天義的武功,索無忌、向成龍等人,一對一,絕非他們的對手,如今以一敵二,就稍稍屈居下風,但也未必落敗。
這一場拚搏,說得上龍爭虎鬥,六個人都是不使兵刃的,但出手之凌厲,和使兵刃同樣凶險,但聽掌風呼呼,吹括得樹枝搖曳,發出松濤般濤聲。
隱身樹上的宇文蘭和冷雪芬,居高臨下,用手撥開枝葉,往下觀看,但兩人心思可不一樣。
冷雪芬心想:老哥哥說得不錯,讓他們去狗咬狗,自己樂得壁上觀。
宇文蘭和她想的不一樣,她因關洛龍虎狗,襲擊上官平,心裡一直想著,這三人給自己遇上了,非好好教訓他們一頓不可,如今這龍虎拘三人就在面前,卻被姬天發兩人糾纏不休,心頭自是大感不耐。
口口口口口口
卻說燕兒和祝茜茜緊隨宇文蘭、冷雪芬身後走出,但等他們跨出大門,早已不見了宇文蘭兩人的影子。
燕兒目光一動,看到門口站著的四個青衣漢子,這就走了過去,問道:「你們可曾見到剛才出來的兩個姐姐,往那裡去的?」
其中一人連忙抱拳道:「二位姑娘是朝西去的。」
燕兒說了聲:「多謝了。」就拉著祝茜茜的手,笑道:「二姐快走,咱們跟上去瞧瞧。」
祝茜茜道:「咱們別讓大姐、三妹發現了。」
燕兒道:「咱們至少要看到大姐、三姐,才能遠遠的跟在她們身後,現在還沒看到她們影子,就得追上去才行。」
祝茜茜覺得燕兒說的也對,點頭道:「好吧!」
兩人就展開腳程,一路朝西追了下去。那知奔行了三里光景,依然不見宇文蘭兩人的影子;但兩人耳中同時聽到了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你們兩個怎麼也來了?既然來了,還不快進來。」
燕兒喜道:「是老哥哥的聲音,咱們快進去。」
祝茜茜和再不稀不太熟,她只是跟著大家叫他老哥哥,這回只叫宇文蘭和冷雪芬兩人出來,心裡難免有些不快,燕兒要地進去,她略為遲疑,已被燕兒拉著她的手,不迭的催著:
「二姐,快走咯!」
兩人進入樹林,曲曲折折的走了一段路,入林漸深,還沒看到再不稀人在那裡?祝茜茜道:「我們這要走到那裡去?」
只聽再不稀的聲音在耳邊道:「快了,就在前面,你們再走一丈光景,兩人就得分開來,小妹子,你往左首一棵樹上來,渾小子,你要上右首的一棵樹,務必隱好身子,就不可出聲了。」
兩人聽再不稀這麼說法,好像有敵人要來,依言朝前走了一丈光景,松林間正好有丈許一片空地,這就各自躍上樹去,找了一處枝葉較盛的所在,隱好了身子。
果然過沒多久,無形殺手索無忌和關洛龍虎狗一齊尋來,接著姬天發、羅天義也及時現身,雙方說了沒有幾句,就動起手來。
燕兒看到姬天發、羅天義兩人,心裡不禁有氣,自己就是被這兩個老小子擒去的,今天給我遇上了,要你們知道小爺的厲害。心中這一想,那還忍得住,當先刷的一聲跳了下去,口中大聲喝道:「大家住手!」
那六人正打得難分難解之際,驟聽有人喝著「住手」,都以為對方來了幫手,果然各自停下手來,回頭一瞧,這叫大家住手的竟是一個小孩。
向成龍哼道:「小子,你嚷什麼?」
燕兒小臉一沉,哼道:「你敢叫小爺小子,不過今天沒你們的事,你們四個退開些,小爺要找的是這兩個老小子。」
無形殺手索無忌是個多疑的人,眼看一個小孩口氣如此托大,估量他必有來歷,可能大人隱身樹上,何況人家說出要找的是姬天發二人,白己正好看他們去動手。心念一轉,立即朝向成龍使了一個眼色,說道:「這位小朋友既然要找的是姬老哥二位,也許他們另有過節,咱們就讓他先去動手好了。」
他話聲甫落,突聽對面大樹上又是刷刷的一聲,飛落一道人影,冷聲道:「索無忌,你叫他們三個過來。」
這人正是宇文蘭,索無忌一眼瞧到她,連忙抱拳陪笑道:「原來公主也在這裡。」
宇文蘭沉著臉,伸手一指,喝道:「我要你把關洛三條狗叫過來,我有話問他們。」
「關洛三條狗」這話聽得向成龍等三人心頭大怒,向成龍目光一注,朝索無忌問道:
「索老哥,這丫頭是誰?」
這話聽得索無忌大吃一驚,急忙搖手示意,一面說道:「三位快來見過公主……」
宇文蘭早已身形一晃,一下就欺到向成龍面對,揮手就是一個巴掌,拍的一聲打在他臉頰上,叱道:「瞎眼賊,你連姑奶奶都不認識了?」
向成龍無端被打了一個耳光,不由心頭發火,厲笑一聲:「小丫頭,你打得好……」
宇文蘭左手拍處,啪的又是一記巴掌,冷喝道:「你還敢出言無狀?」
索無忌遇上宇文蘭,真像耗子見到貓,眼看向成龍還在大聲叱喝,心頭又驚又急,急忙喝道:「向成龍,她就是教主的女兒,你怎可如此放肆?還不快向公主賠罪?」
他怎知向成龍三人,是在斗姥閣被黎佛婆下了迷失散,一直聽命於黎佛婆,心中也自然只服黎佛婆一人,此時經索無忌一喝,不由犯了凶性,厲笑道:「素老哥難道沒看到這丫頭欺人太甚,老子管她什麼教主的公主,今天也非劈了她不可。」揮手一掌朝寧文蘭劈了過去。
風從風、苟嘯天看到老大出手,也同時喝道:「索老哥,你不用管,這丫頭衝撞咱們關洛三才子,不給她一個厲害,倒讓她看扁了。」
宇文蘭聽得大怒,喝道:「索無忌,你給我站到邊上去。」
右手一抬,朝向成龍劈來的右手腕拂去。
她如今已把九式「鎖雲手」練熟,這是東海拂經截脈的手法,和尋常武林中的截脈手法回異其趣,向成龍在江湖上雖然算得一把好手,但這種怪異手法,他看都沒看過,如何能解?
但覺右掌堪堪劈出,突然手腕一麻,宛如通上了電流,一下就麻上肩頭,半邊身軀再也無法轉動!
宇文蘭右手拂出,身子一個輕旋,飛快的朝風從虎、苟嘯天兩人欺了過去,雙手疾發,同時拂出。
風從虎和苟嘯天原非弱手,眼看老大一招之間就被人制住,方自一驚,幾乎連人家欺近身來,使了一記什麼手法都沒看清,就被宇文蘭拂中肩頭,半邊身軀再也動彈不得,但他們雙腳還可以走動,迅快的往後連退。
這下連宇文蘭都大感驚奇,楚子奇傳給自己三人的「鎖雲手」,比爹教自己任何一手都管用,像關洛龍虎狗這等身手的人,自己一共只使了三手,他們竟然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全給自己制住了。
這下試出九式「鎖雲手」的威力,心頭不勝驚喜,冷冷的看了三人一眼,哼道:「憑你們關洛三條狗,敢對姑娘發橫,索無忌,你方才總聽到了,他們口出污言,連爹都沒放在眼裡,你說,該當何罪?」
索無忌也看得暗暗心驚,不知她用什麼手法,一下制住了三人,連忙陪笑道:「公主,他們冒犯之處,小的給你賠禮,他們都是黎佛婆的手下,這次是小的約他們來的,你就看在黎佛婆的面上,饒了他們吧!」
宇文蘭聽他提起黎佛婆,心頭更是有氣,哼道:「黎佛婆縱容手下,這老賊婆不給我遇上便罷,遇上了,我一樣不會放過她的,好,你給我帶著他們趕快離開這裡,不許再來。」
索無忌聽了連聲應是,趕緊朝三人揮了揮手,狼狽的退出林去。
再說燕兒攔在姬天發、羅天義兩人面前,伸手一指,喝道:「你們兩個老小子,還認得小爺嗎?」
羅天義沉笑道:「好小子,你逃出碧霞宮,算你運氣,如果看到咱們,遠遠的避開,不讓咱們照面,還可讓你逍遙一陣子,沒想到你反倒找上咱們來了。」
燕兒大笑道:「笑話,東嶽派的人還怕過誰來?今天你們兩個老小子遇上小爺,就算你們倒楣,誰叫你們到這林子裡來的?我若是不把你們倒掛在樹上,就不叫燕兒了。」
羅天義沉哼道:「小子,你要把咱們倒掛起來,哈哈,這辦法倒是不錯……」
驀地伸手朝燕兒肩頭抓來。
祝茜茜不知道燕兒武功如何,但她看得出這兩個灰衣老頭武功極高,怕燕兒有失,立即嗖的一聲,飄落地面,身形在未落之前,右手振腕一指朝羅天義迎面點去。她這一指使的正是「修羅指」,一縷勁氣直逼羅天義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