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
國王走進皇宮餐廳。他穿過公共區域,向高級顧問們點頭示意,隨後進入餐廳後部的私人區。
令他十分驚奇的是,骨瘦如柴的阿夫塞也坐在那兒,面前沒有擺放任何食物。
「嗨,阿夫塞。」迪博說道,彎腰坐在桌子對面的凳子上,「很高興見到你。」
「等我告訴你我來這兒的目的之後,你就不會這麼想了。」阿夫塞說道。
「哦?」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紅色工作服的屠夫走進來。她帶來了一隻銀質大淺盤,盤子上擱著一隻小鏟嘴的後腿。
迪博看著她。「我看,這東西對阿夫塞來說足夠了,但你最好為我宰殺一隻成年鏟嘴。」
阿夫塞深深吸了口氣,把他瞎了的雙眼對準屠夫。「和我要求的一樣嗎?」他問道。
「是的。」她回答道。迪博覺得她有些緊張。
「好吧,你可以下去了,富塔布。隨便做些休閒活動,打發今天剩餘的時間。」
她匆匆點了點頭,急忙轉身離去了。
「等等,」迪博對阿夫塞道,「我吃什麼?」
「這就是你的。」
「肯定不夠。還有,你吃什麼?」
「這也是我的。我們兩個人分享。」
「分享這個?這不過是一份小點心罷了。」
「足夠兩個人吃了,迪博。從現在開始,直到戰鬥結束,你必須和我一塊兒吃飯,而且必須和我吃同樣的份量。」
「我是國王!」
「同時也是個胖子,我的朋友。我們必須使你在戰鬥前達到良好狀態,首先從節食開始。」
「你不能給我下命令。」迪博說道。
阿夫塞張開雙臂。「不,當然不能。我只是個顧問。但我強烈建議你這麼做一少吃點。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話,你的腿腳得相當敏捷才行。」
迪博狐疑地看著那只後腿。「它沒有多少肉。」
「它的營養足夠了。」
「但是,阿夫塞,你的身體之瘦和食量之小早已聞名世界。我能不能和鮑爾—坎杜爾或德特—耶納爾博吃的一樣多?」
「他們比你老多了。我和你一樣大,和你一樣高。來吧,我還算是大方的呢。這東西的一半也比我通常吃的多。」
「如果我待會兒覺得餓了怎麼辦?」
「你可能會覺得餓,到那時你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哈,這還差不多。」
「條件是,你所吃的必須是你自己獵殺的。在長草裡追蹤對你有好處。」
「阿夫塞,你是個苛刻的工頭。」
「不,」阿夫塞說道,「我只是你的朋友。我想讓你贏。」
迪博嘟囔一聲,隨後把鼻口埋進肉裡。
每個奇數天,迪博都會在皇家法庭上度過三個分天的時間。他趴在御用板床上,高級顧問坐在長凳子上,分列在他兩邊。任何公民都可以約見迪博,這是他的主要改革措施之一,取代了他的母親和前任倫—倫茨那種孤立、專制的統治風格。
有時,人們會前來請求推翻司法系統做出的判決。迪博當然有權推翻任何判決,而他又以心腸軟而著稱。其他的時候,學者和發明家會前來尋求皇室資助。在這種時候,迪博會變得非常實際:如果該提議有助於出逃項目,即便是剛剛擦個邊,提議者通常都能帶著一份蓋有迪博印章的文件離去。但任何其他項目都很難引起他的興趣,儘管有時他也會資助一些音樂家。音樂一直是國王的至愛。迪博一向不要求直接的貢品,他從來不是個財迷。然而,要是有人奉上可供育嬰堂內的小寶貝玩耍的玩具,此人的要求通常會得到滿足。
現在,他正傾聽著一位來自楚圖勒爾省的年輕女性的抱怨。她覺得人家為她選定的職業不適合她。但她的抱怨被一個名叫威特孚的初級侍從衝進來打斷了。
迪博知道下屬不會沒有理由就來打擾他。他期待地看著威特孚。
「又發生了,」侍從說道,「又一次謀殺。」
「哪兒?」迪博從御座上站起來,從板床基座上走了下來。
「還是在一座公寓樓內,帕克塔制革廠附近。」
「受害者是誰?」
「亞布爾,一個數學家、自然學家。」
「哈爾丹的兄弟。」迪博說道。
「哈爾丹的什麼?」
「兄弟,」迪博不耐煩地說道,「同一父母所生的不同子女。」
「哦。我以為——」
「怎麼發生的?」
「和上次一樣,」威特孚說道,「亞布爾的喉嚨被切開了,很恐怖,顯然是被一片鏡子碎片切開的。屍體周圍到處是鏡子碎片。」
「知道了。」迪博說道。
「應該派人把這個消息通知信使,讓他們各處傳達。」迪博的某位助手提議道。
「還沒到時候。」
「陛下英明。」
迪博道:「還有其他人需要馬上通知到,比如他的主管。」
「當然,」威特孚說道,「我會處理的。」
「還有他的父母。」
「請原諒,你說的是……」
「他的父母。阿夫塞和娜娃托。」
「哦,明白了。」威特孚說道,「好吧,也交給我了,國王陛下。」
「不,我要親自去。」
威特孚鞠了一躬,「國王不應該承擔這種任務。」
「我說了我去。」迪博抬起頭來,看著屋子遠端矗立著的倫茨塑像,「只有我才能理解失去……失去家庭成員是多麼痛苦。」
戴西特爾號
這個世界角落並不只有潛水者和高蹺兩種脊椎動物。隨著時間一天大過去,托雷卡和巴布諾設法收集到了很多其他物種。
它們都各不相同。
但它們全都有一個共同點。
它們都是——它們中的每一個——基於翼指的身體形態發展而來。
這是個偶數夜晚,輪到托雷卡值日。但日落之後甲板上實在太冷了。他坐在他的艙室內,察看他的筆記和他匆匆畫下的草圖,身旁的油燈發出輕微的爆裂聲。
「踏板車」沒有了翅膀,它們用強壯的後腿推動自己在冰面上前進。
「披肩」又高又瘦,站在那兒就像生長在冰面上的樹木。它們用厚厚的、毛茸茸的翅膀做斗篷,覆蓋全身。
「清道夫」利用它們的翅膀在冰面上滑翔。離地的高度沒有多高,但在風力幫助下,它們能滑出極遠的距離。在滑翔時,它們的嘴張得大大的,吞下在雪地上蹦躂的昆蟲。
「槍騎兵」長著非常長的爪子,爪子間沒有翼膜。它的最後一根指骨逐漸變尖,最後變成一個鋒利的槍頭,以閃電般的速度,「槍騎兵」把它們當做梭鏢,刺殺遊行在冰水表面的魚。托雷卡曾經見過「槍騎兵」的左右梭鏢上各叉了一條魚,然後這邊一口、那邊一口地啄食仍然在叉子上掙扎的魚。
「鐵錨」——起這個名字是因為它們的喙和冠使這種動物看上去像船上的錨錠——已經完全沒有了前肢,但它們的胸骨表明,它們仍然屬於翼指一族。
翼指。每一隻都是。
它們是怎麼來到這兒的?這一點很清楚……
……但要是深入思考一下呢?
畢竟,翼指可以飛,所以可能是從陸地直接飛來的,可能是在好幾千個千日之前。
但是……
但是這些翼指中的很多種並不會飛。鐵錨沒有翅膀;潛水者用鰭狀肢代替了翅膀;「高蹺」、「披肩」和「踏板車」長著對飛行毫無作用的前肢。
好吧,假設它們是游到這兒來的。
但「高蹺」無法辦到。就托雷卡的觀察來看,它們幾乎不會游泳。而且,如果這些生物能游這麼遠的距離,為什麼它們中會沒有一種再次回到陸地上?為什麼以前從沒見過這些動物?
它們肯定是飛到這兒來的。
肯定是。
隨後,它們——
它們改變了。
改變!
托雷卡搖搖頭。瘋了!動物不可能從一種形態變化到另一種。
但是……但是……但是……
它們的確發生了改變。
他被難住了。但他會弄明白的,他會的。
他朝舷窗外望去,舷窗表面結上了霜花,皮窗簾捲了起來,就像是一隻飛翔中的翼指的翅膀。
新的一天的黎明已經到來了。
首都
迪博發現最近自己已是連續第二次登上石柱區了。今天的天氣挺暖和,昆蟲在空中發出嗡嗡的叫聲,翼指在頭頂上方盤旋。一層銀色的薄霧幾乎把天空染成了藍色。走近巨石陣時,迪博的爪子不由自主伸了出來。
阿夫塞、坎杜爾,甚至連高克都俯臥在地。短短的一瞬間,迪博以為他們同樣被謀殺了,但一貫警覺的高克抬起頭來,用它分叉的舌頭品了品空氣中的味道。一會兒之後,坎杜爾也醒了,打了個哈欠。隨後他邁著大步向國王跑來,離阿夫塞躺著的地方有幾個十步那麼遠。
「他在睡覺,」坎杜爾低聲道,「這麼多天來,他第一次睡得這麼香。」
迪博仰起頭,看著瘦長的坎杜爾。「又發生了謀殺。」他直截了當地說。
坎杜爾的尾巴「嗖嗖」地甩動著。「誰?」
「亞布爾。」
「我去叫醒他。」坎杜爾說道。
「別去,或許他應該睡覺。他做不了什麼。」
坎杜爾搖了搖頭。「請原諒,陛下。這是狩獵,如果等到野獸的蹤跡過時之後才出發,獵物也就逃脫了。如果不馬上告訴阿夫塞,他肯定會生氣的。」
站得離正在醒來的人太近可不是什麼好事。坎杜爾站在原地沒動,只是大喝了一聲:「阿夫塞。」
威脅?挑戰?即使站在這兒,迪博和坎杜爾還是能看到阿夫塞的爪子露了出來。大學者抬起頭,張開嘴,露出裡面鋒利的牙齒。等這一過程結束之後,他的爪子又縮回鞘中。「坎杜爾?」
「阿夫塞,迪博國王來了。他要和你說話。」
阿夫塞從地上站了起來。他仍然覺得有點頭暈,於是在尾巴上靠了一會兒,使自己保持平衡,隨後才向印象中坎杜爾的聲音來源處走了過去。正常情況下,阿夫塞的聽力無與倫比,但由於剛剛醒來,他迷迷糊糊地走上了正確線路的切線。坎杜爾和迪博上前截住他,當然,每個人之間的距離不會少於五步。
「嗨,阿夫塞,」迪博說道,「很榮幸見到你。」
「我也很榮幸見到你。你要見我嗎?」
「是的,我的朋友。靠在尾巴上站穩了。」
阿夫塞照辦了,形成了一個穩固的三角架姿態。
「阿夫塞,又發生了謀殺案。你的兒子亞布爾死了。」
阿夫塞微微晃了晃,但尾巴支住了他。「亞布爾……」他說道,「手段一樣嗎?」
迪博點點頭。「是的,一樣。」
「我必須檢查謀殺現場。」
「當然,」迪博說道,「你準備好了嗎?」
「這種事永遠無法準備好,」阿夫塞輕聲道,「但必須去做。」
三個人安靜地回到城市,高克跟在他們後面。
兩次謀殺在細節方面有所不同,但整個場景差不多。亞布爾躺在大理石日用板床上,板床掛在他工作台的斜上方,工作時用板床支撐他的軀幹,脖子和頭伸在板床外頭。他的脖子被人從旁邊切開了,氾濫的鮮血淹沒了整個桌面。這次用於謀殺的鏡子碎片小一點;上面雖然有裂紋,但仍然是完整的一片,躺在桌子表面。鏡子表面點綴著一片薄薄的干血跡。一段木框連接著鏡子相鄰的兩條邊。木頭的質地看上去和上次一樣,好像是哈馬達佳。
亞布爾被殺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能是昨天,甚至有可能是前天。地板上的血跡中有幾個腳印,但被這兒掃來掃去的尾巴給破壞了。
去亞布爾公寓的路上,阿夫塞、坎杜爾和迪博得經過蓋索爾的辦公室,於是把他一塊兒帶來了。
蓋索爾用爪子把鏡子從血跡中勾出來。「我們挺走運,」他說,把鏡子舉在燈光下。「這一回上頭有製造者的印記。『胡—諾迪斯,楚圖勒爾省』。」
「楚圖勒爾省。」阿夫塞道。
「對,」蓋索爾說道,「就像我懷疑的那樣。」
坎杜爾、蓋索爾和迪博繼續搜索屋子,以期發現更多的線索。阿夫塞則站立在原地,認真傾聽他們的解說。
「這一回的謀殺不像上次那麼容易。」蓋索爾說道。
「什麼意思?」阿夫塞問。
「是這樣,上一次的案子中,哈爾丹坐在一張凳子上,面對著牆壁,她的後背是暴露的,從後面接近她不是很困難。但現在這張日間板床差不多位於屋子正中,因此亞布爾的視野應當相當開闊。要麼他完全沉浸在他所寫的東西之中——中指的爪指上有墨水,明確告訴了我們他臨死之前在做什麼——要麼就是攻擊者的接近方式極其隱蔽。」
「亞布爾在寫什麼?」阿夫塞問道。
「恐怕我們再也無法知道了,」蓋索爾說道,「他那片書寫皮子已經完全被鮮血覆蓋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他的墨水瓶打翻了,皮子上潑滿了墨水。他可能在全神貫注地工作,但我們無法確認。」
「如果他不那麼專心致志,那麼殺手——」
「殺手是潛行著接近他的,」蓋索爾說道,「你知道,像個獵手。」
「獵手。」阿夫塞重複道。
「沒錯。」
「我無法想像一個獵手會去謀殺他人,」坎杜爾道,「打獵本身已經驅逐了體內的暴力和攻擊傾向。」
「通常是這樣。」阿夫塞道,或許記起了他為數不多的幾次狩獵——偉大的狩獵。他循著蓋索爾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你是說一個獵手?」
蓋索爾點點頭。「有這種可能。」
「一個獵手,」阿夫塞又重複了一遍,在大腦中翻來覆去地琢磨這個問題,「有其他可能性嗎?」
「我想不到還有什麼其他的。」
「他在——」坎杜爾開口道。
「是的,我在撒謊。」蓋索爾道,「對不起。我只是害怕大聲說出這個假設。」他緊張地看著迪博的方向。迪博的身子靠在尾巴上,正認真地聽著。
「你說的話決不會傳到這屋子外頭去,」阿夫塞說道,「而且,相信我,我是最後一個會因為你說出一個不受歡迎的想法而對你橫加指責的人。」
「好吧,」蓋索爾說道,「你是否想到過,兇手可能是個心懷怨氣的血祭司?」
「沒有,」阿夫塞說道,「從來沒想到過。為什麼會這麼想?」
「請原諒,」蓋索爾說道,「但是,我聽說過有關你的八個孩子都被允許活下來的故事。血祭司認為你是魯巴爾預言會出現的『那個人』。或許,到了現在,嗯,某位血祭司覺得當初的決定是錯誤的,於是試圖糾正這個錯誤。就是這麼回事。」
「殺死我的孩子?」
「只是個想法。」
「一個心存不滿的血祭司。」阿夫塞陷入了沉思。「但是現在,皇家血祭司全都不見了——」
「根據歷史記錄,殺人犯通常會逃走。」蓋索爾道,「皇家血祭司是美克—麥裡登,是嗎?」
「是的。」屋子另一端傳來迪博的聲音,「但是麥裡登已經離開了首都。」
「哦。您派給了他一項任務?」
「不是,」迪博說道,「只不過,他屋裡的東西都不見了。」
蓋索爾點了點頭。「請原諒,陛下,但是,嗯,這並不意味著他肯定離開了首都。或許他只想製造自己已經離開首都的假象。」
迪博轉身面對阿夫塞。「假如他真的對孵化我和其他皇家嬰兒的騙局負有責任,」他說道,「那麼,在人民眼中,麥裡登已經是個罪犯。如果他已經犯下了一個罪行,為什麼不會犯下第二個呢?」
阿夫塞看上去正在思考他的話。「美克—麥裡登,」他輕聲說道,「或許吧。」他看著蓋索爾,「你還有什麼想法?」
「沒了。」殯儀員道。
「你的鼻口……」坎杜爾說道。
「我不能說出這個想法。」蓋索爾說道。
「說吧,」迪博說道,「不管是什麼,大膽說出來吧。」
蓋索爾搖了搖頭。
「只不過是表達一個想法而已,沒什麼好怕的。」阿夫塞道,「說吧。」
「我不能,因為……」
「因為什麼?」阿夫塞說道,「因為——因為國王在這兒,是嗎?」
「你可以在我面前說出你想說的任何話,蓋索爾。」迪博說道,「我賜予你這個權利。」
「可您會生氣的……」
「也許吧。但我不會因為你的話懲罰你。」
「沒什麼,」阿夫塞說道,「告訴我們吧。」
蓋索爾嚥了口唾沫,尾巴左右掃來掃去。「是這樣,阿夫塞,在你的孩子出生之前,皇族是惟一有親戚存在的家族。」
「是的。」
「請原諒,陛下,但是,那的確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優待。或許皇族中有人因為這種特權被授予了別人而心懷不滿。」他匆匆看了迪博一眼,隨即低下了頭。
「這沒什麼,殯儀員,」迪博說道,「這是個很有根據的想法。」國王轉臉看著坎杜爾和阿夫塞,「我沒有謀殺任何人。」他把這句話說得很響,說話時還把頭轉來轉去,好讓別人能看清他的鼻口。「難道是那些據說是我的兄弟姐妹的傢伙們幹的?」
「他們都會來參加與黑死獸的決鬥,」阿夫塞說道,「有幾個已經到了。」
迪博點了點頭。「只要在這個千日期內的第666天之前到達就行。但是,是的,代普洛德和斯班瑞斯已經到了。」
「斯班瑞斯,」阿夫塞道,「她是楚圖勒爾省的省長繼承人,是嗎?」
「是的。」迪博道。
「用來殺人的鏡子就來自楚圖勒爾省。」
「的確如此。」坎杜爾說道,「但是,楚圖勒爾省離首都很近,尤其是走水路時。她到得早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其他人都還沒來嗎?」阿夫塞問。
「當然,還有羅德羅克斯,」迪博說道,「就是挑起這場風波的那個人。」
「是的,」阿夫塞說道,「他的內心肯定充滿了仇恨。」
「而且他還公然藐視國王,已經觸犯了法律。」
「是的。」阿夫塞說道。他沉默了一陣子,「先是哈爾丹,然後是亞布爾。」
「意味著,」坎杜爾一字一句地說,「不管兇手是誰,你的其他孩子仍處於危險之中。」
「我會下令讓皇家衛兵保護他們。」迪博說道。
阿夫塞點點頭。「謝謝。」
坎杜爾甩動著尾巴。「殺手肯定是個瘋子。」
「是的,」阿夫塞道,「一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