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總管輕叱道:「小福子還不快些打掃花園,讓皇爺見到滿園落葉,你便有得受了。
唉!秋風一起,又要為郡主準備到「靈覺寺」上香祈福,此外又得喚廚子煮皇、最喜愛的「雛菊五蛇羹」,吩咐……」
小福子望著陳總管自言自語慢步離去。為何今天的落葉特別多,總是掃也掃不完,還是多費手腳,免得再遭陳總管一輪責罵。
輕哼著歌,把一片一片的枯葉掃在大榕樹底下,漸有一小山堆。
小福子滿意道:「終於完成了,再過一、兩天,把枯葉燒成灰給大榕樹作肥料。」
夜幕低垂,繁星閃閃,園子裡一片寂靜,只傳來榕樹氣根在半空飄飛搖曳之靜,寧靜的夜。
靜,凝止的人。
他已與寧靜的園子融為一體,沒有絲毫動靜的身體,早已像死屍般隱伏在那個枯葉堆內,只有那十分微弱的呼吸聲,才可確定他仍是有生氣的人。
等,耐心的等,等待最佳殺人時機。
手,緊握著他生死夥伴,一對「絕代雙刀」。
殺手志雲與他的「絕代雙刀」一定可以殺掉,坐在書房內的段皇爺。
書房內的窗被緩緩推開,一名二八少女倚窗觀月,眉宇間一道異常驕蠻之態,粉雕玉琢,活像一朵嬌艷欲滴、又長有尖刺的白玫瑰。
「菲兒,小心著涼,快過來爹身邊,為爹薰香磨墨。」段皇爺望著已亭亭玉立的心肝寶貝,露出慈祥的微笑。
中窗大開,時機到了。
志雲與「絕代雙刀」躍出枯葉堆,人如浪捲,筆直急旋,射向書房窗前,直取段皇爺頭首。
忽然窗前二尺之處,「轟隆」一聲,泥土四濺,突地爆飛出一瘦小人影,手持雙盾,兀立窗前。
雙盾?莫非是「笑煞」──鷹犬?
殺手志雲運勁貫於雙腿,瞪射地面向後疾飛,借力急退。
他心裡很明白,面對雙盾,不能攻,只能退。
可惜仍是遲了一點點,雙盾的磁力正吸扯著志雲雙刀,直飛向自己。
原來雙盾是由磁鐵所製,任憑甚麼神兵,也敵不過強大磁力。
志雲內心急轉,若然棄刀仍有一線生機,但他又如何能丟掉出生入死的「絕代雙刀」?
不能,刀在人在,刀亡人亡。老夥伴,我們只有一拼。
「絕代雙刀」一輪狂劈亂斬,仍不敵雙盾磁力,強力吸扯雙刀,便生生把志雲雙手分開,動彈不得。
雙盾力壓,把「絕代雙刀」扭曲屈折,志雲奮力一撐,企圖打破鷹犬的磁力可惜壓力不斷加強,殺手志雲的十指立時折斷,痛得徹心徹肺,冷汗直冒。
網。
咬牙切齒,全力運氣,眼前的鷹犬卻氣定神閒。
冷冷的眼、冷冷的唇、冷漠的表情,全放在鷹犬那張英挺俊朗的臉上,渾身是拒人千里的冷絕,如沉積千年的寒霜,雙臂肌肉賁張,柑如鐵鋼。
「咯勒!」志雲再斷雙臂,幾近骨肉難分,痛楚如火灼電殛,刺激身上每一處神經,臉容扭曲,口角滲血,視線所及,只謄下鷹犬不屑的眼神,與微掀的嘴角冷笑。
突然鷹犬的俊臉消失了,眼前一片黑暗,只有撕心裂肺的劇痛。
鷹犬手上的雙盾終於完全貼合在一起,不停催勁旋轉,把殺手志雲的身軀磨碎,弄得地上一灘灘血漿。
段皇爺搏著鬍子,大笑道:「不愧英雄出少年,好身手!老夫有少年俠客為保鏢,可謂萬無一失,哪怕奸黨買兇暗殺。」
鷹犬揖一揖手,恭敬道:「皇爺,過獎了!若沒有眼前伯樂,我仍只是落泊街頭,哪能成家立室,孝順高堂。」
段皇爺關心道:「你妻子身懷六甲,仍要你徹夜保護,真過意不去。菲兒,別忘記打點下人,送些上等燕窩、人參到鷹府,讓嫂夫人補身。」
郡主段菲眼角凝視身旁鷹犬,愈覺他英氣凜然,俊朗不凡,不覺為之出神。
在她心底,或許仍抱有一絲希望。
不奢望為他妻、為他妾,只盼能與君長相廝守,即使無名無分亦心甘情願。
二八情懷,哪個少女不多情?
捕捉不到的愛情,才叫人一生迷醉。
「菲兒,為何仍呆立著,是否剛才受驚過度?快回房休息。」
段菲雙頰蛇紅,像被人揭破心事,羞怯不已,只雙膝一屈,行禮告退,瞥了鷹犬一眼!
心中情愫只有靠眼神傳遞。
待郡主離去,鷹犬才再開口道:「皇爺,殺手今日行刺事敗,想必再行部署,暗下殺機,恐會傷及郡主。」
皇爺沉思一會兒,幽幽道:「我將調派兵馬,嚴加守衛皇府內外,以防奸徒有機可乘!
至於小女,過二天她會到「靈覺寺」祈福,屆時有勞你貼身保護。」
鷹犬道:「小人必竭盡所能,保護郡主安全,皇爺請安心。」
鷹犬倦極回到家裡,脫下外衣上床,將睡夢中的妻子摟入懷裡,嗅她迷人體香,欣賞舒適嬌憩睡容,思潮起伏,久久不能入睡。
終於良駒遇伯樂,得到段皇爺的器重賞識,一洗昔日頹氣。能擁有自己的家,嬌妻賢淑,又快為人父,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回想昔日,為「戰馬。榮城」的總管何惡賞識,力邀加入,以為可以平步青雲,成為一流殺手,怎料被城主「劍聖」老雲一句話,便打破多年美夢。
當日老雲冷漠的一句:「你是誰?是否當小廝的?」
被小覷的鷹犬,黯然離開「戰馬。榮城」,再開始他的流浪生涯,直至遇上段皇爺,一個為他扭轉命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