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氣氛凝滯,彷彿空氣都變得沉重起來。
靜默了一會,金玄白緩聲道:「大哥,我言重了,其實皇帝當時年紀太輕,才十五、六歲而已,尚未長大成人,心智皆未成熟,驟然擔此重任,當然無法辨識身邊的人誰好誰壞!故而他的所作所為應該值得原諒……」
他頓了下,道:「所以按照常理來推斷,應該擔負起妄用奸人責任的是皇太后和那些老臣!」
朱天壽眼神一亮,問道:「賢弟,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皇帝縱然有責任,可是應該負起更大責任的還是太后和那些老臣才對。」
金玄白沉聲道:「就如同我們所見到的薛士傑,他頑皮搗蛋,渾然不知天高地厚,心智尚未完全成熟,如此青城派掌門的位置驟而落在他的身上,你說會不會出亂子?搞不好三個月內,青城便會遭到滅派之禍了。」
張永、蔣弘武、諸葛明不住點頭,朱天壽更是一副「甚得吾心」的表情。
朱天壽無意義的揮動了一下雙手,上身前傾、道:「賢弟,你講的話真是有道理,請繼續說下去。」
金玄白繼續道:「剛才聽諸葛老哥說起朝廷的架構,比起江湖上的門派來,可要複雜龐大得多了,一個十五歲的孩子驟然擔起如此重擔,沒被他搞垮了,就已經算不簡單了,我們何忍苛責?」
張永瞄了朱天壽一眼,道:「金侯爺,如果皇上能夠親耳聽到你這番論述,心裡一定非常高興……」
金玄白道:「我說的話都是持平之論,並不是讓皇帝開心的,張大人,如果你見到皇上,可以轉告他,我說的這番話,不過我也希望他能速除奸倭,重振朝綱,如此一來天下百姓才能安寧,也就不會有什麼暴民造反的事發生了。」
朱天壽鼓掌笑道:「賢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依我之見,你比朝裡那些什麼大學士要高明多了,那些人自認飽讀詩書,卻全部讀到屁股裡去了,滿口不說人話……」他似是想到什麼,臉色一變,咬牙道:「那些傢伙若是稍有骨氣,又怎會屈服於劉瑾淫威之下,作他的爪牙?」
金玄白見他一臉痛恨的神情,問道:「大哥,想必你吃過那些奸黨大臣的虧?不然怎會對他們如此痛恨?」
朱天壽點頭道:「賢弟說得下錯,我被那些奸臣害慘了,差點連祖上遺留下來的產業都被敗壞殆盡,唉!真是可恨!」
金玄白略一沉,問道:「張大人,你身為錦衣衛的大官,難道不能把那些奸臣逮捕起來,替皇上除去大禍,又可以保全朱大哥的身家性命?」
張永尷尬地笑了笑,搓著手道:「金侯爺,劉瑾的勢力龐大,黨羽又多,我們三番二次的要下手,可是一直不敢妄動……」
他喘了口大氣道:「這件事你可以問蔣大人,他可證明我此言非虛……」
蔣弘武順著他的話,道:「金侯爺,張公說的話不假,我們曾三次派人進入劉瑾府中暗殺他,結果沒有一次成功。」
張永接著道:「去年冬天,劉瑾對我起了疑心,曾逼我表態,所幸我處置得宜,才末遭到毒手……」
他一想起自己在劉瑾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跪著,不斷發誓效忠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便覺得心中一陣絞痛,再也說不下去了。
金玄白問道:「蔣兄,你是錦衣衛裡的同知大人,難道沒查出來劉瑾身邊有什麼能人,竟然連續三次派人進入劉府,全都失敗而回。」
「不是失敗而回,而是進去之後,沒一個回來,全都消失無蹤!」
蔣弘武面泛苦笑,道:「直到今年春天,我們才查出住在劉瑾府中,充當他護衛的高手乃是近二年來崛起於京城的劍豪聶人遠……」
金玄白恍然大悟,道:「張大人,原來你找我出來和聶人遠決鬥,便是想要藉此除去劉瑾?」
張永似乎責怪蔣弘武多嘴,瞥了他一眼,老老實寶的說道:「實在很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用了一點心機,不過劍神師徒兩人受劉瑾的供奉,保護他的安全,放眼天下,實在找不出幾個人能夠突破這層防護線,所以我……」
金玄白並沒有現出什麼不悅的神情,問道:「張大人,難道除了暗殺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方法可公除了劉瑾這個賊子嗎?」
張永訝道:「你的意思是明著來呀?」
金玄白點頭道:「不錯。」
張永苦笑了一下,道:「劉瑾的勢力通布各地,朝廷內外都有他的人,到底有幾個是確實忠於皇上的,我們都還沒查清楚,如何能明著來?」
金玄白問道:「難道出動軍隊都不行嗎?」
張永道:「先且不說調動軍隊的手續繁複,就拿朝臣的忠誠度來說,一有個風吹草動,就會打草驚蛇,引起劉瑾的注意,到時候恐怕衛所的軍士還未出發,劉瑾已經發動叛逆行動,入宮弒主……」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所以當務之急是要先除去護衛在劉瑾身邊的劍神和劍豪兩師徒,然後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劉瑾逮捕!」
金玄白默然頜道,道:「原來如此……」
張永望了朱天壽一眼,右手比了個手式,見到朱天壽點頭,這才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道:「金侯爺,這裡面記載的是我們截至目前為止,查出來的外廷官吏和劉瑾有關的人員名冊,請你看一看。」
蔣弘武走了過去,把小冊子接過,傳到金玄白的面前。
金玄白一面接過那一本小冊,一面說道:「其實你給我看過這東西沒什麼用,這些官員我也不認得……」
嘴裡雖是這麼說,他還是把小冊子掀了開來,只見裡面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大堆,全都是人名。
第一項吏部之下的人員有尚書張彩、侍郎李瀚、柴升,其他十多個人員都沒有職銜,顯然都是吏部的低級官員。
第二項戶部,則有尚書劉璣,侍郎韓福,以下八人俱無官銜。
第三項兵部,頭一個名字便是尚書王敞,下面則是侍郎陳震、陸完,以下十餘人的人名全沒寫上職銜。
第四項刑部,尚書劉璟擺在第一位,侍郎張子麟則排在第二位,以下又有五人,沒有寫上職銜。
第五項工部,尚書畢亨排第一位,侍郎之下有三個名字,崔巖、夏昂、胡諒,之後有十餘個人俱無登錄職銜。
第六項禮部,尚書兩字下面是空白,侍郎則有李遜學,下面另有三人,只有名字,沒有職銜。金玄白翻到了第七頁,見到上面寫著南京二字,然後下面列了數行。
第一行寫的是戶部、尚書張潔,下面另有三個名字,全都沒有寫上職銜。
第二行登載的是禮部,尚書朱恩,侍郎常麟,下面也同樣的有三個人,沒記上職銜。
第三行記的是刑部、尚書劉纓,下面七個人名,全都沒有職銜。
第四行則是工部,尚書李善,侍郎張志淳,以下又有六個沒職銜的人名。
金玄白看到這裡,合起小冊,運起一股真氣,那本小冊如同受到一隻無形的手托起,緩緩在空際飛行過去,然後穩穩的落在張永身邊的茶几上。
他突然之間露了這一手,讓宋天壽和張永看得目瞪口呆,蔣弘武和諸葛明更是滿臉的驚容。
張永呆了半晌,有些激動地問道:「金侯爺,你這施的是御劍手法?」
「手法是不錯,只是功力還是稍差,二丈之內還能殺人,超過這個範圍就不行金玄白道:「我想只要再下二、三個月的苦功,便可以達到五丈之內,御劍殺人,飛空回返的境界!」
朱天壽激動地道:「賢弟,你答應為我們除去劍神和劍豪?」
金玄白笑了笑道:「我早巳答應幫張大人對付聶人遠,這是不會改變的,可是要對付劍神高天行,目前還沒把握……」他頓了一下,正色道:「不過在此之前,尚請張大人切勿再稱呼我什麼金侯爺了,你叫得我全身雞皮疙瘩掉滿地,太難受了。」
張永尷尬地一笑,朱天壽卻是敞聲大笑,引得蔣弘武和諸葛明也一起笑了出來。
金玄白等候笑聲稍歇,沉聲道:「張大人,如果你們的調查屬實的話,如今六部的首腦人物全都是劉瑾的爪牙,那麼錦衣衛、東廠、西廠這三個組織,是否也受到劉瑾的控制?」
張永道:「表面上是這樣,可是實際情形並非如此,我們有許多人都是偏向皇上這一邊,恨不得早日剷除劉賊,只是力有不逮而已。」
金玄白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道:「張大人,你是否能告訴我,如今皇上在宮裡,還是已經離開北京,到了南京、蘇州、杭州……」
張永一楞,問道:「金大俠,請問你為何想要知道此事?」
金玄白道:「我這麼問你,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只要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就行了!」
張永猶疑了一下,道:「打從前年開始,皇上一警覺劉瑾有貳心之後,便聽從天一教邵真人之言,由他請來昔年名動江湖的百變郎君夏君佑施以易容之術,讓皇上有三個替身,所以至今皇上的真身究竟在何處,我也不太清楚……」
金玄白想起了服部玉子神奧的易容術,忖道:「那百變郎君夏君佑的易容手法跟子玉比較起來,不知哪一個比較更神似?倒想找個機會讓他們比試一番……」
張永見他沒有說話,繼續道:「那百變郎君夏君佑的武功僅是二流,可是易容手法天下無,他以前在河南、河北犯下極多的刑案,大部是淫盜之案,受到官府通緝多年,始終抓不到他,後來幸得邵真人將他擒住,而夏君佑也自此悔改,留在龍虎山裡修,直到後來皇上的安危受到威脅,於是邵真人才想起借重他的長才,找人易容作皇上的替身。」
金玄白聽他說了一長串之後,突然問道:「大哥,你不是皇帝的替身吧?」
朱天壽一怔,隨即笑苦搖頭道:「我當然不是,賢弟多疑了!」
金玄白沉吟一下,道:「既然如此,為何西廠的四大神將到了南京之後,要花費大筆的銀子付給血影盟,要取你的性命?」
朱天壽一楞,張永卻發出一聲驚愕的叫聲。
蔣弘武和諸葛明訝異地對望一眼,諸葛明問道:「老弟,你是從何人之處聽來有這種事?」
金玄白還沒說話,只聽蔣弘武加了一句:「哦!莫非金老弟又見過華山白虹劍客何大俠了?」
金玄白道:「在下的確見過某人,不過此人並非華山何大俠……」
他望著朱天壽,道:「大哥,你知道的,我有幾個師父,他們在武林中的地位極高,淵源極深,昔年在江湖上留下下少人脈,如今這些人都幫著小弟我,希望我能迅速完成家師的一些心願,所以我的消息來源極廣,並非一處,希望大哥別怪我有所隱瞞。」
朱天壽欣然道:「賢弟的力量越大,對我們的幫助越大,愚兄怎會怪你呢?」
金玄白目光一閃,望向張永,道:「張大人,我的消息來源除了數大門派之外,尚有其他地方,只不過由於這些人不願見官,所以在下也無法把他們帶來給大人見面,不過我可保證,這一切消息來源都是正確的,毫無虛假之處,請大人放張永在金玄白說話之際,心中意念已轉了幾十遍,此時臉色凝肅地問道:「金大俠,你的話,我是百分之百的相信,絕不敢有所懷疑……」
他頓了頓,道:「不瞞你說,從太祖立國以來,朝廷對於江湖上黑、白兩道的門派都非常注意,並且派有臥底潛伏各派之中,搜集資料、匯報朝廷,不過這些列入黃冊的記錄以前是由刑部的一個特別部門處理,直到前幾年,錦衣衛想要插手,那份黃冊已經不知何時從刑部庫房裡失蹤了,經過數年的努力,目前錦衣衛和東廠所搜集的仍然資料極少……」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停了一下,又道:「就因為這樣,所以你如能有特殊管道來源,對我們來說,助益極大,他日掌控江湖之事,要完全依靠你了。」
諸葛明見到金玄白沒有開口,接著下去道:「老弟,我們在找不到刑部黃冊時,曾經推測這本冊子已經落入劉瑾之手,所以他才能一手掌控朝廷軍政大權,一手插入江湖,掌控江湖黑白二道……」
金玄白點頭道:「你們這番推測極為有理,我想在除去劉瑾之前,還需要把部份注意力放在江湖之上,免得引起變故!」
朱天壽同意地道:「賢弟說得沒錯,江湖動亂,如果結合農民暴動,恐怕後果更難收拾了。」
張永道:「金大俠,那血影盟是江湖亡最神秘的暗殺組織,我們多年來一直派人追查這個組織的山門所在和首人物,卻一直查不出個究竟,不知竟有人能打進那個組織,實在不簡單了……」
他輕咳一聲,問道:「你剛剛說,西廠的四大神將花費大把銀子,僱請血影盟暗殺我小舅,是怎麼一回事?能否請大俠詳告?」
金玄白把服部玉子下說的話,詳詳細細三轉述出來,聽得眾人臉色幻變不已,轉述完了之後,他問道:「張大人,你認為西廠出這麼高的價錢要買大哥和其他二人的命,是為了什麼?是否表示西廠已經完全受到劉瑾的掌控?」
張永道:「表面上谷大用掌西廠,實則大權完全操縱在劉瑾手裡,這個殺小舅的命令,可說完全由劉瑾所下的,谷大用只是執行而已……」
他望著朱天壽,道:「小舅,谷大用撥出庫銀,命令四大神將僱請血影盟的殺手收買你的性命,表面上是遵從劉瑾的命令,實則是要告訴我們,劉瑾尚未完全肯定皇上是否出宮,他之所以出高價僱人出手,把三個人全都殺死,顯然猜不出哪一個是真的皇上,所以寧可三人一齊下手……」
朱天壽不住點頭道:「你推測的不錯,是這麼回事,否則他不會連我一齊計算在內……」
他的話聲一頓,略為沉吟之後,道:「我之所以被涉入,可能是在杭州時,行動太過招搖,以致有人把消息傳回京城。」
張永問道:「小舅,你認為是杭州知府?」
朱天壽搖了搖頭,道:「不一定是他,杭州是個大埠,劉賊派的人一定不少,就如同蘇州一樣,你知誰是劉賊的心腹?誰又是他派出的暗樁?」
張永點了點頭道:「小舅說的有理,的確如此,所以他才會下令通殺,以免有人漏網……」
他轉過頭來朝金玄白笑了笑,道:「金大俠,老實說這次皇上出遊之事,是我們原先的計劃,目的是要引蛇出洞,其實皇上此刻仍然在西華門的豹房裡。」
金玄白問道:「張大人,依你之見,那朱壽和朱宗武都是皇帝的替身羅?」
張永望了朱天壽一眼,頷首道:「不錯,他們兩人都是皇上的替身。」
金玄白想了下,問道:「這兩個替身的身邊,是否都有天一派的道人隨侍身側?」
張永道:「他們的身邊不僅有十二名道長隨從,並且還有十名喇嘛,兩名法王隨侍,另外尚有錦衣衛百名校尉護衛……」
他笑了笑道:「以如此龐大的陣容,你想,憑著血影盟的殺手,如何能夠完成暗殺任務?」
金玄白想了想,默然點頭。
張永道:「所以我估算四大神將授命買通殺手之事,完全是放出消息的煙幕,目的之一是要劉瑾安心;之二是要通知我們,劉瑾已得到消息,準備出手……」
他說到這裡,聽得門外一陣喧嘩,皺了下眉,道:「諸葛大人,請你去看看,外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諸葛明站了起來,大步往外行去。
金玄白道:「張人人,依你之見,目前一切如常,不需採取什麼行動羅?」
張永點頭道:「我們以靜制動,等候四大神將的下—步行動,如果他們由南京趕來蘇州,到時尚要煩請大俠出手,把他們一舉殲滅,如此一來,谷大用才有藉口請劉瑾派出劍豪聶人遠到蘇州……」
他冷冷一笑,道:「只要大俠能除去聶人遠,劍神高天行一定會離開北京,趕來蘇州,到時候我們以逸待勞,把他殺了,劉瑾必然慌了手腳,皇上便可藉個理由把他除去!」
朱天壽道:「賢弟,除去這兩個大害之後,劉瑾便像沒有毒牙的毒蛇,縱然他身懷歷代宮中所傳的武技,也非賢弟你的對手,到時候你帶人去抄劉瑾的家,必定可以獲得極大的好處……」
金玄白笑道:「大哥,你又在胡扯什麼?我既非錦衣衛的官員,又不是東廠的提督、鎮撫,皇上怎會派我去抄劉瑾的家?」
朱天壽也笑道:「賢弟,你忘了不久之後,你就是武威侯了,到時候皇上見你拔除劉瑾的毒牙有功,說不準會派你率人去抄劉瑾的家,到時候,你可要提拔我這個大哥,咱們一起行動,讓我也可分點好處。」
金玄白笑道:「天下哪有這種荒唐的事?」
張永滿臉詭異的笑容,道:「金大俠,你只要能替皇上除去劍神和劍豪,就算要求封王,皇上也會答應,遑論其他了!」
金玄白趕忙搖手,道:「我可不幹什麼王爺,你千萬別出餿主意了,免得害我行動不得自由。」
朱天壽大笑,張永和蔣弘武也一齊跟著大笑。
金玄白摸了摸頭,嘀咕道:「這又有什麼好笑的?」
朱天壽笑聲一歇,道:「賢弟,封王你既然不願,這抄家賊之事,可千萬別推辭了,我聽說劉賊斂財多年,身家極厚,可能有一、二千萬兩銀行的財產,到時候你帶著我去,弄他個四、五百萬兩銀子出來花花,就算你娶十個妻子,也不愁下半輩子沒錢花了……」
金玄白訝道:「大哥,你說是真的?」
「當然!」朱天壽道:「固然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可是劉賊所聚之財都是不義之財,我們兄弟拿他一半出來花花,又有何不可?」
金玄白道:「可是……」
朱天壽道:「還可是什麼?你如果立下大功,皇上歡喜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怪你和我趁機撈銀子?更何況我們有張永作掩護,到時候把劉府團團圍住,抄出多少銀子又有誰知道?咱們二一添作五,你一半,我和張永一半,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他的目光一轉,看著蔣弘武笑道:「當然,我這一份禮,最少也得分給蔣大人十萬、八萬兩銀子,免得他去向皇上告密!」
蔣弘武明知朱天壽在說笑,聽了之後也不禁全身一震,道:「朱公子、朱大爺,小的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我曉得你不會。」朱天壽笑道:「不過到時候煩勞你把風,你可要盡忠職守,不可讓任何人進屋來唷!」蔣弘武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笑道:「當然,把個風有十萬兩銀子好拿,就算是一隻蒼蠅,我也不會放進去!」
張永跟隨朱天壽也有多年,可是至今還是摸不準他的脾氣,只不過知道他說到風便是雨,有時就跟個孩子一樣。
故此當他看到朱天壽興奮地說著要隨金玄白去抄劉瑾的家時,也弄不清楚這些話是說笑,或者真的會這麼做。
不過張永明白,朱天壽此刻所作的一切,都是為的攏絡金玄白,看望能憑他一)身超凡的武功,除去劉瑾身邊的劍神和劍豪。
雖然自從太祖年間便留下訓誡,外姓不得封王,可是誠如朱天壽所說,就算金玄白想要封王,以目前來說,皇上很可能會廢除祖訓,下詔封金玄白為王爺。
既然金玄白毫無野心,那麼多付銀子作為犒賞,也是應該的,抄了劉瑾的家,分出一半家產給金玄白,倒也不是件難事。所以張永想了好一會,也弄不清楚到時候朱天壽會不會的跟金玄白攪和一起,進入劉宅去抄家……
朱天壽高興地拍了拍手,道:「賢弟,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來!大家擊掌為證,絕不得將今日所說之事洩漏出去!」
金玄白猶疑一下,道:「大哥,諸葛老兄雖未在場,可是……」
朱天壽道:「賢弟,你放心,諸葛大人單憑引薦你的功勞,便大得不得了,到時候也分他個十萬兩銀子,他一定很高興。」
金玄白忙道:「不!這怎麼可以?他那一份還是由我這裡撥給他好了!」
朱天壽和張永互望一眼,笑道:「好!賢弟,你說的算,就這麼辦好了!」
他很高興的站了起來,伸出單掌道:「來,我們擊掌為記。」
金玄白笑著站起,伸手跟他一擊掌,接著張永、蔣弘武也走了過來,四人相互一擊掌。
「啪」、「啪」之聲未歇,諸葛明已跨開大步走進室內,當他看到眾人聚在一起,相互擊掌,禁不住一呆。
朱天壽笑道:「諸葛大人,你也過來跟我們一擊掌吧!」
諸葛明壓下滿腹的疑惑,走了過去,伸出手掌和眾人擊掌。
擊完了掌之後,大家相視而笑,諸葛明不由自主的也跟著咧嘴笑了出來,只聽張永問道:「諸葛大人,是誰在門口喧鬧?」
諸葛明躬身道:「是朱公子和江姑娘在門口吵著要見金大俠……」
朱天壽雙眉一皺,道:「這個傢伙真是胡鬧……」
金玄白忙道:「朱大哥,是我答應她,今天中午之前要陪她去見唐解元的……」
他笑了笑道:「目前沒事,我正好陪她走一趟,之後,我要到城裡去會見齊姑娘,恐怕要到傍晚才能回來了。」
朱天壽笑著拉住金玄白的手,道:「賢弟,愚兄真羨慕你艷福不淺哪!」
「彼此、彼此!」金玄白笑道:「大哥你身居溫柔鄉,夜夜春宵,小弟才羨慕得緊哪!」
朱天壽興致勃勃地道:「你不用羨慕我,今晚用完晚飯之後,咱們兄弟就來個同室而眠,叫她十個姑娘作肉屏風,較量一下我的陰陽雙修大法……」
金玄白伸了下舌頭,道:「較量這方面的功夫,小弟可是甘拜下風,不敢領致,大哥你還是另找他人吧!」
走到門口,諸葛明問道:「老弟,要不要我陪你走一趟?」
金玄白道:「不用了,我傍晚就回來,絕不會耽擱晚上抓千里無影的事。」
他打開大門走了出去,果見到朱瑄瑄和江鳳鳳站在門口一副氣憤的模樣,而褚山和褚石則是滿無可奈何的神情。
朱瑄瑄一見金玄白出門,眼睛一亮,迎了過來,道:「金大哥,你……」
金玄白抱拳道:「對不起,在下有點事情和朱大哥商議,一時忘了和公子有約,尚請恕罪,來!我們這就去找唐解元罷!」
朱瑄瑄興奮地拉住金玄白的手,道:「謝謝你了,金大哥!」
金玄白不好意思甩掉她的手,只得任由她拉著,諸葛明在門邊敞笑一聲,招呼褚山和褚石進屋。
江鳳鳳見到金玄白和朱瑄瑄攜手而行,嘴角含笑,癡癡望著朱瑄瑄臉上的表情,覺得有股幸福的感覺湧上心頭,於是默默地隨在他們身後行走。
金玄白憑著記憶,下了閣樓之後,經過兩條長廊,步入園中小徑,找到了唐伯虎所住的那間畫室,老遠便聽到有人在吟哦著詩句。
穿過一座月洞門,進入另一座庭院裡,金玄白果然看到唐伯虎穿著一襲白綢長衫,負手站立在太湖石之前,在搖頭晃腦的吟著詩。
仔細一聽,發現那句詩是這樣吟的:「人生七十古來稀,前十年幼小,後十年衰老,中間剩下五十年,睡眠又佔去了一半……」
朱瑄瑄嗤之以鼻道:「這傢伙在胡謅些什麼?既不是詩,又不是謁,全是荒唐!」
金玄白正想要指責朱瑄瑄,只見唐伯虎轉過身來,笑道:「人生本來就是荒唐的,難道你沒聽過是非成敗皆是空的道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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