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倚紅閣的內室裡,金玄白腰幹挺得畢直的坐在一張寬敞的大椅中,椅旁的茶几上放著香騰騰的一杯茶,熱氣仍然不斷上冒。
在他旁邊的一張大椅裡坐著諸葛明,至於褚山和褚石兩人則坐在另一側的大師椅中,裝模作樣的學著諸葛明端著茶盅在品茗聞香。
這間屋子佈置得極為雅致,不僅壁上懸有十餘幅字畫,並且房角四處都放有盆景。那些盆景把小樹、山丘、亭名、假山都縮小在小小的空間,具體而致的表現出蘇州園林的一角,另有一番美景。
金玄白的目光投落在一座湖石的假山上,恍惚間覺得自己似乎化為一個小人,在假山裡佇足,在大樹下徘徊。
剎那之間,他似乎有種感觸湧上心頭,卻又說不出來是什麼感受,神遊在小宇宙裡,就有如那晚在聽雨軒裡的感應一樣,靈識空明、似乎能聽到假山旁那株大樹被風拂過的聲響。「老弟,你在想什麼?」
諸葛明的一句話,讓他的神識從遠遊中收了回來,目光一閃,金玄白深深的吸了口氣,笑道:「說出來你也許不相信,還是不說的好!」
「哦!』諸葛明欠身側栘,道:「你何不說出來讓我聽聽?或許我能明白。」
金玄白伸手指著屋角的那盆景,道:「剛才我的神識出竅,到那座盆景裡去了,很明顯地感受到那株老樸樹,似乎告訴我,它已在這種形態下生長了七十多年……」
諸葛明訝異地道:「哦!有這種事?」
金玄白只見褚山和褚石面上齊都浮起難以置信的神情,於是笑了笑,道:「老哥,我們不談這個了,說了你也不懂。」
葛明有些尷尬地道:「我既未信佛,又未奉道,對於這種神奧的靈識出遊之事,完全一竅不通,不過蔣兄是全真派出身,對於這種事應該清楚,你等一會兒跟他談談吧!」
金玄白點了點頭,問道:「老哥,你叫我來作什麼?我還要去問程家駒一些事情。」
諸葛明道:「那種事不急,慢慢問就行了……」
金玄白道:「這件事有關於追查家師昔日愛侶的下落,也不可拖延太久……」
諸葛明道:「這個我知道,可是延遲幾個時辰總是沒有關係吧?」
金玄白略一沉吟,頷首道:「老哥,有什麼事,你儘管說吧!小弟洗耳恭聽。」
諸葛明輕輕咳了一聲,問道:「老弟,關於朝廷的事,你知道多少?」
金玄白一楞,坦然道:「朝廷之事,小弟完全不知,尚請老哥明示,否則恐怕會鬧笑話。」
他以為諸葛明提起朝廷的事情,完全是為了自己下午替仇鋮去提親而預作準備,免得自己會到時候應對失宜,讓周大富看笑話,故此才坦率的回答。諸葛明整理了一下思緒,道:「本朝自太祖皇帝立國以來,本來在中書省沒有左、右丞相之職,後來因左丞相胡惟庸謀反,遂廢丞相制度,提高六部的地位……』他頓了頓,繼續道:「六部是為吏、戶、禮、兵、刑、工等,這些部門分擔朝政,由皇帝直接指揮……」
洪武十三年九月,明太祖監於總攬六部、事務龐雜,於是又設四輔官輔佐朝政,這春、夏、秋、冬四官,位於皇帝身邊講論治道,封駁形官的疑獻。
可是到了洪武十五年的時候,太祖又廢除四輔官,設武英殿、文華殿、華蓋殿、文淵閣、東閣等大學士。
這些大學士侍從皇帝、輔導太子,除了詳看諸司章奏之外,又兼皇帝之顧問。由於大學士辦事的地方在宮內殿閣,遂被稱為內閣大學士。
除了內閣大學士、六部尚書之外,朝廷尚有都察院、設左右都御史,通政史司、大理寺、詹事府、翰林院、國子監等。諸葛明把各部門的長官名稱,及所掌職權及任務,詳細的說完,金玄白對於朝廷架構才勉強的有了個概念和意識。
他心中暗驚,訝異於這個國家的龐大、架構的繁複,感慨地道:「要統御這麼多的官員,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可見皇帝真的不是人幹的事!」
他這句話一說完,便聽到有人鼓掌道:「兄弟,你這句話說得太好了,皇帝真的不是人幹的。」
金玄白一聽聲音便知來人是朱天壽,他見到諸葛明和褚山褚石站了起來,於是也跟著立起。
轉首望去,只見朱天壽精神抖擻的走了進來,身後隨著的張永和蔣弘武兩人也同樣神清氣爽,顯然經過昨夜的折騰之後,都睡了個好覺。
金玄白一想起服部玉子的話,便忍不住多看朱天壽兩眼,忖道:「宋大哥昨晚不知是抱著幾個女子在睡覺?怎麼今天還會有這麼好的精神。」
朱天壽走到金玄白的身邊,抓住他的手,道:「兄弟,昨晚辛苦你了!」
金玄白也不知他說的是哪件事,含糊其詞的應了聲,道:「哪裡?讓大哥受驚了。」
朱天壽笑道:「哈哈!昨天晚上太愉快了,也太刺激了,是我這一生中從未經歷過的……」
他的目光一閃,望了諸葛明一下,問道:「諸葛大人為我金賢弟講解朝廷之事,莫非賢弟果真有意為朝廷效力了?」
金玄白道:「這個倒沒有,只是諸葛兄讓我對朝廷的架構有個概念而已。」
朱天壽點了點頭,道:「誠如賢弟之言,處理這麼一個龐大的帝國,皇帝真是難為,稍一不慎,便會引起莫大的禍端……」
金玄白見他說到這裡,神色有些黯然,也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沒有繼續搭腔。張永忙道:「小舅,關於四川地區農民的暴動,你不必擔心,這件事我已經有了腹案……」
他笑了笑道:「金大俠的記名弟子仇鋮,槍法已得到了真傳,下午替他辦完了提親之事後,他在三日內便可動身去找洪鐘洪大人處報到,到時候協助洪大人趕往四川平寇,必然可以馬到成功……」
正德年間,因為宦官劉瑾的亂政,皇莊的不斷擴張和土地的不斷遭到兼併,日益嚴重,於是促使社會上的矛循越來越是激化,農民的反抗運動逐漸發展、擴大。
正德四年冬,四川保安人藍廷瑞、廖惠等發動農民暴動,一時之間風起雲湧,參加的民眾累至十萬人之多。
藍廷瑞自封「順天王」,廖惠則自封「掃地王」,把部眾置四十八總管,勢力日益擴大,發展到了湖廣、陝西等地,引起朝廷的震動。
朱天壽默然點了點頭,只聽張永又道:「四川巡撫林俊林大人還是個人材,配合洪大人必定可以剿去民亂,小舅你可以放心。」
朱天壽臉上憂色一去,道:「金賢弟,這回借重你的弟子,務必要請你全力協助才行。」
金玄白笑了笑道:「其實仇鋮也算不上是我的徒弟,我只傳了他幾路槍法而已,不過他的舅舅對他的期望很高,他也願意投效軍旅,這回能有機會讓他為國效命,倒是遂了他畢生之願,想必他也會很高興。」
朱天壽坐了下來,示意金玄白也落坐,張永道:「蔣大人、諸葛大人,兩位也請坐下,我們慢慢的談。」
諸葛明走到褚山身邊、低聲道:「你們到門外守著,任何人都不許進來。」
褚山和褚石兩人應了聲,默然走了出去,然後把房門關上。
張永見到眾人人坐之後,望了朱天壽一眼,直到看見他點了點頭,這才開口道:「金大俠,關於下午陪仇鋮到周府提親之事,我已派人去通知蔡巡撫和三司大人,務必讓你做足面子,一舉把仇鋮的親事談成,讓這對苦戀多時的有情人終成眷屬。」
金玄白欠身抱拳道:「多勞張大人了。」
張永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他笑了笑,道:「不過為了避免周大富那廝起疑心,你務必承認已受朝廷封為武威侯,否則到時候蔡人人等的稱呼不對,就會鬧笑話了。」
金玄白還以為昨晚朱天壽說的只是一番閒話而已,卻不科張永卻當真了,他抓了抓頭,道:「張大人,玩笑之詞,當不得真,萬一穿了邦豈不更糟?」
張永道:「關於這一點,你盡可放心,我已發出六百里加急文書,派人趕赴京城,向皇上請旨,推薦你的才能,想必不日之內便有好消息傳來。」
金玄白為難地道:「我早已說過,不願意任職朝廷為官,這樣一來……」
張永道:「武威侯只是一個爵位而已,並不是官位,你也沒有實職,不受任何約束,有何打緊?」
諸葛明點頭道:「老弟,張公說的不錯,這個頭銜只是讓你行事更方便而已,有何妨害?」
金玄白苦笑道:「我還以為是開玩笑的,誰知會弄假成真?」
朱天壽道:「賢弟,我也托張大人幫我弄一個逍遙侯的爵位幹幹,到時候我們兄弟倆縱橫天下,既是武威蓋世,又能逍遙一生,豈不痛快?」
金玄白笑道:「老哥,你說得真好,什麼武威蓋世、逍遙一生的,依小弟之見,光是幾房妻室就會把我們弄得逍遙不起來了。」
朱天壽大笑,張永、蔣弘武、諸葛明也附和著一起大笑,一時之間,屋內笑聲盈室,顯得輕鬆不少。
朱天壽等到笑聲梢歇,道:「賢弟,你我都是人中之龍,並非俗世英雄,雖然俗話說:『溫柔鄉便是英雄塚』,可是你我二人絕不會被區區婦人困住,該逍遙時還是得逍遙,對吧!」
金玄白點頭道:「不錯!男子漢大丈夫若是沉迷在女色之中,不能在世間有一番作為,還算得上是人嗎?」
張永撫掌笑道:「金侯爺說得不錯,這才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l金玄白聽到「金侯爺」,頗覺有些刺耳,卻見到蔣弘武抱拳道:「金侯爺,你的高論讓愚下聽了敬佩不已……」
金玄白打斷他的話,道:「蔣老兄,你可別把『拍』字訣用在我的身上,小弟可擔當不起!」
蔣弘武臉上現出尷尬之色,諸葛明聽到金玄白之言,卻浮起會意的微笑,張永不解地望看蔣弘武,問道:「蔣大人,什麼『拍』字訣?竟然這麼厲害,連金侯爺都擔當不起?」
蔣弘武乾咳一聲,臉孔漲得通紅,一張馬瞼幾乎揪在一起,卻說不出一句話。朱天壽似乎覺得有趣,欠了欠身,問道:「賢弟,你且說說看,什麼『拍』字訣?」
金玄白道:「蔣兄曾經對我說過,為官之道,講究的是吹、拍、哄、貢四字真訣……」
他把蔣弘武對自己提過的為宮之道四字真訣提了一遍,聽得朱天壽不住的點頭,而張永也是臉色不住變幻,也不知在想什麼。
金玄白說完了四字真訣之後,又道:「不過另外還有狠、準、穩、忍四字心法,蔣兄可沒告訴我了。」
朱天壽斜眼睨著蔣弘武,道:「蔣大人可真是深悉為官之道,難怪會成為錦衣衛中的同知大人……」
蔣弘武滿頭大汗,全身一震,幾乎要跪了下來,還是諸葛明在旁把他按住,他才沒從太師椅裡跌出來。張永臉上似乎布起一層寒霜,冷冷的瞅著蔣弘武,看得他心裡直發毛,啞聲道:「這四字真訣是多年前我從劉公公那裡聽來的,可是屬下愚昧,一直……」
朱天壽皺了皺眉,道:「不要再提這個人了。」
蔣弘武緊緊閉上嘴巴,不敢吭聲。
朱天壽一拍茶几,道:「這個賊子,果然包藏禍心,難怪他……」
他懊惱萬分的搖了搖頭,不再說下去,卻長長的歎了口氣。
室內的氣氛一僵,金玄白卻茫然道:「怎麼回事?朱兄,下弟說錯話了嗎?」
朱天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搖頭道:「賢弟,跟你沒有關係。」
金玄白道:「朱兄,張大人,依我之見,蔣老哥是一個鐵錚錚的漢子,縱然不知從何處聽來這四字真訣,可是我想以他的個性來說,也做不出來,所以你們怪他是沒有道理的……」
張永頷首道:「小舅,金侯爺說的不錯,蔣大人是我多年舊識,我明白他的個性,絕不可能學會這什麼狗屁的四字真訣。」
朱天壽笑了笑,道:「蔣大人,能不能請你說一說那四字心法呀?在下洗耳恭聽。」
蔣弘武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定下心神,道:「劉公公當年說的狠、準、穩、忍四字心法,指的是受到排擠或不得意時,必須忍耐,千萬不可莽動,以免壞事……」
諸葛明見他頭上的汗水涔涔落下,遞過一條汗巾過去,蔣弘武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接過布巾擦了把汗,繼續道:「至於『穩』字訣則是指做官時必須四平八穩,絕不能任意的得罪人,以免樹敵太多,遭人暗算。」
張永冷笑一聲道:「知道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一回事,這些年來,他得罪的人還算少嗎?」
朱天壽道:「張永,別多嘴,讓他說下去!」
張永垂首道:「是!」
蔣弘武繼續道:「關於『准』字訣,則是若要打擊對手時,必須看準時機,看準對方弱點才下手,而下手時務必講求一個『狠』字,必須要狠毒,毫不留情的將對手置於死地,令他永無翻身的機會。」
朱天壽冷哼一聲,道:「果真劉賊的為人便是如此,一擊之下,令人永無翻身之日。」
張永想起自己跪在劉瑾面前,一日一夜都不敢爬起來的往事,禁不住心頭震顫,也同時為自己捏了把冷汗,忖道:「如果他當年狠下心來,賜我一死,恐怕今日我早已是白骨一堆了……」
他腦識中意念轉動之際,聽到朱天壽道:「張永,你謹記這四字真言,以後對付劉賊時就拿來還諸其人之身,絕不可心軟。」
張永眼中掠過一絲凶光,頷首道:「是,小舅,我一定將小舅的話銘記在心不敢忘記。」
金玄白聽了一會,也沒弄清楚他們口中的「劉賊」是誰,忍不住問道:「大哥,你說的劉賊是誰?」
朱天壽搖了搖頭,輕歎口氣,道:「張永,你告訴他吧!」
張永清了清嗓子,道:「金侯爺,我小舅口中的劉賊,乃是當今宮中司禮太監劉瑾……」
「劉瑾?」金玄白恍然道:「蔣兄,原來這個劉瑾便是你口裡說的九千歲……」
此言一出,滿室大驚,蔣弘武、諸葛明二人滿臉驚恐,張永是一臉憤怒,朱天壽則是面罩濃霜。
金玄白訝道:「你們怎麼啦?」
朱天壽冷哼一聲,道:「這個亂臣賊子,你曉得北京城裡如何稱呼他嗎?」
金玄白搖了搖頭。
朱天壽道:「北京城內外都說有兩個皇帝,一個坐皇帝、一個立皇帝;一個朱皇帝、一個劉皇帝。」
金玄白恍然道:「朱皇帝指的是當今的皇上,這劉皇帝指的是便是劉瑾了?」
朱天壽默然點頭。
金玄白臉上泛起怒色,道:「真是豈有此理,一個沒卵蛋的太監,竟然敢擾亂朝政,果真是亂臣賊子!理當該殺!」
朱天壽頷首道:「不錯!這種人該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才能解天下人之恨!」
金玄白見他語氣間怨恨之意極濃,沉聲道:「不過說起來,皇帝本身也有責任,他身為一國之君,怎麼能容忍一個太監做出如此大逆之事?」
蔣弘武和諸葛明面面相覷,不敢應聲,張永則是被他那句「沒卵蛋的太監」,刺得心裡發痛,臉色灰敗,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朱天壽臉色沉重地道:「賢弟說得不錯,當今的皇帝有極大的責任,據張永對我說,他好幾次氣得想要自殺,不過監於所負的責任太重,所以……」
金玄白見他話未說完便長長的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忍不住道:「皇帝既然覺察出劉瑾的不法,為何不下令把他抓起來殺了。」
朱天壽苦笑道:「賢弟,投鼠忌器哪!」
「什麼投鼠忌器?」金玄白兩眼一瞪,道:「我不明白。」
朱天壽道:「張永,你來跟金賢弟說清楚。」
張永心中忐忑不安,望了朱天壽一眼,道:「孝宗先皇帝在位十八年,駕崩時太子才十五歲,當時劉瑾隨侍東宮,因為善於俳弄、頗得太子寵信,因而武宗皇帝即位後劉瑾不次拔擢,可是劉瑾卻趁機掌握軍政大權,事無大小、皆任意剖斷,然後假傳聖旨而行,此事武宗皇帝一直都被蒙在鼓裡……」
當初、身為朝廷顧命大臣的內閣大學士謝遷、劉健和戶部尚書韓文等人,見到宦官勢力的迅速膨漲坐大,於是決定合外庭九卿諸位大臣,誅除劉瑾等人的惡勢力,替朝廷除害。在正德元年的十月,謝遷、劉健連續上疏請求皇上誅殺劉瑾,而戶部尚書韓文則帶著多位大臣一起響應,並且得到當時宮中的司禮太監王岳之助,進言武宗皇一節。
武宗迫不得已,於是派司禮太監李榮、陳寬、王岳到內閣去和大學士們商量處理的辦法。
當時的提議是讓劉瑾等人貶謫南京,因為兵部尚書許進勸劉健、謝遷等人適可而止,以免過激會生變。
可是劉健、謝遷等人認為他們是先朝的老臣,又是顧命大臣,堅持要誅殺劉瑾,並且還要把馬永成、谷大用,等「八虎」齊除去。
劉瑾得到密報,心中大懼,於是連夜領著馬永成、谷大用、張永、高鳳、羅祥、魏彬、丘眾等七人圍跪在武宗的身邊哭泣。
當時劉瑾等所說出的一番話,便是繞著外廷欲藉此機會挾持天子打轉,並暗示武宗年幼,大臣欺主,因而正好投合武宗猜忌外廷大臣的心理。
根據「明史紀事本末」一書的記載,劉瑾說:「岳結合臣欲制上出入,故先去所忌耳。且鷹犬何損萬幾,若司禮監得人,左班官安得如此?」
這句話充份表示出司禮太監王岳勾結外庭官員,要限制武宗往豹房尋歡作樂的行動自由,以致武宗皇帝大怒,當下便命令劉瑾掌司禮監,馬永成掌東廠,然後設西廠,由谷大用掌管。
連夜之間,出動大批東廠及錦衣衛人馬,把贊同誅殺劉瑾等「八虎」的司禮太監王岳和徐智、范亨等人逮補,發往南京充淨軍。
到了第二天早上,諸位大上臣上朝,正要爭論該誅劉瑾或僅將之遣放南京,卻發現形勢已經大變。
據明史的記載,「健等知事不可為,各上疏求去。瑾矯詔勒健、遷致仕,惟東陽獨留。」於是一場剷除京城八虎的行動,徹底的失敗。正德二年的二月,劉瑾為了更進一步打擊朝中外廷的異己,於是把對他不善的原大學士謝遷、劉健、尚書韓文、林瀚、都御史張敖華等五十三名大臣,列為奸黨,並且立榜明示於朝堂之上,因而朝中反對宦官的勢力受到了更大的打擊。
在正德之前的年代裡,能和內庭宦官司禮監分庭抗禮的是內閣大學士和六部長官,故此,當劉瑾得勢之後,加緊排斥異已之餘,復加速培植黨羽,準備控制內閣。
當時,劉瑾用吏部尚書焦芳兼文淵閣大學士,入閣辦事,由於有劉瑾的支持,焦芳很快便掌握了內閣的大權,其他數位閣臣只得見風使舵,順從焦芳之意。
不久之後,劉瑾又將私黨曹元、劉豐引進內閣,自此內閣大權完全掌握在劉瑾手裡了。
除此之外,劉瑾也派出大批親信進入六部及其他重要部門,操縱控制政務,於是勢力更加龐大。
張永說到這裡,輕輕的歎了口氣。
金玄白怒道:「張大人,恕在下直言,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說的那樣,難道皇帝是個呆子不成?怎麼忠奸不分,奸壞不明?」
張永不敢相應,蔣弘武和諸葛明則是臉孔緊繃,一副駭然之色。
朱天壽楞了一下,苦笑道:「賢弟說的不錯,皇帝的確是個呆子!」
他頓了一下道:「依我之見,他不僅是個呆子,並且還是個雙眼受人蒙蔽的瞎子,不然怎麼會忠奸不分,好壞不明?」
此言一出,張永那瘦削的臉孔上,浮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神情,蔣弘武和諸葛明則更是如遇雷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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