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就紮在風鈴渡鎮的外面,用團長的話說就是防止士兵入鎮擾民。部隊安營紮寨後,團部真的給狙擊排發了一筆錢,作為殺敵的獎勵,牧良逢最多,拿了500元,猛子400元,小伍也有270元,其他人也都在200元左右。
「我們的一些兄弟部隊也有類似的規定,每擊斃一名日軍士兵賞50元,擊斃一名日軍軍官賞200元,擊斃一名日軍佐官賞500元,這個數未必準確,但這是師長的意思,也屬於論功行賞。大家有沒有意見?」
天下掉下來的餡餅,相當於平時幾個月的餉銀,那個還有話講,都樂呵呵地領了錢。以現在的購買力換算,10元相當於現在的人民幣1000元左右。平時普通士兵的軍餉每月也在10元左右。
「我給你們放兩天假,都去鎮上轉轉,但是我有言在先,你們不得擾民生事,否則休怪我軍法無情。」張團長揚手發話了。
有這種美事,誰還敢不聽,一個個屁癲屁癲答應了。
牧良逢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錢,也很高興,和幾個兄弟領了錢出來,吳連長和兩個手下早就在外面虎視眈眈地等候多時了。
「你們現在得說話算數了吧!?請我喝酒,再各人來兩包煙。」
腰包粗了,說話也牛氣起來,幾個排裡的傢伙說:「今朝有酒今朝醉,吳連長你找地方。」
「我要求不高,咱們這就動身去鎮上,找個地方喝個痛快再說。」
牧良逢拿出一些錢交給吳連長:「我就不跟你們一起去了,這是我的份子,你們拿去花了。」
吳連長美滋滋地接過那錢:「哈哈,這禮太重了點,不過你小子講情義,我也不能不給面子對吧!?」
幾個排裡的兄弟就說:「吳連長,你這是佔了人家便宜還賣乖,良逢你把那錢收回去,你的份子我們替你出了。」
牧良逢一點也不看重這錢:「花吧!我還要回去告訴我爺爺一聲,要不失蹤這麼久,老爺子要擔心了。」
「那是,只要不是去會相好的就好了。」吳連長嘿嘿笑了笑說:「早去早回啊!說不定部隊過兩天要開走了。」
牧良逢找個地方好好地洗了個熱水澡,再換上一套新軍裝,精神面貌立馬煥然一新,他第一個地方就是去柳煙茶館,小夥計一看得有國軍上門,沒認出他來:「軍爺裡面請。」
「我找你們掌櫃的。」
小夥計抬起頭仔細打量了他一番,這才認出是他:「原來是牧大哥啊!真是了不得啊!你這才入行幾天,就當官了……你快請進,我這就上樓喊掌櫃的下來。」
牧良逢心裡居然有些緊張,也不知為什麼,他從第一次看到柳煙就有這種感覺。
在樓下還沒坐穩,柳煙就急急忙忙從樓梯上下來了:「好神氣的國軍啊!」
牧良逢臉一下子就有點紅了,忙站了起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快坐快坐,姐給你弄幾個菜去。犒勞一下我們的國軍兄弟。」柳煙和他打趣說,然後笑逐顏開地認真打量了他一番:「穿上這套衣服真是俊啊!`」
牧良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我就是來看看,一會兒還要回去呢!」
「回去那裡?」
「我出來好些天了,再不回去說一聲我爺爺怕是要急死了。」
「沒事,牧老爺子早知道了。」
「他怎和麼知道的?」牧良逢有些驚愕。
「我告訴他的。」
牧良逢就不問了:「這我就放心一些了。」
「你先坐著,姐今天動手,給你做幾個好菜。」柳煙說著樂呵呵地進後面廚房房去了。茶館裡幾個正在喝茶的男人見這情景好生羨慕,都有了醋意:「掌櫃的,幾時見你待男人這麼好過,是不是春心動了?」
「你們幾個少亂嚼舌頭,當心我這兄弟用槍敲你們腦門,人家可是神槍,小鬼子見了都膽寒的。」柳煙有些炫耀的味道。
幾個老少爺們就看看牧良逢,只見這小子身上果然有些殺氣。這年頭還是不招惹當兵的好。幾個老少爺們衝他陪陪笑臉:「軍爺,開個玩笑,你莫當真啊!」
「掌櫃的前天去前線找你了,怎麼你們沒見著面?」看著柳煙進了廚房,那小夥計湊上來問。
牧良逢不知道這事,搖搖頭。想起前些天臨走時她對自己說的那句話,估計是她擔心自己被抓,怕他吃虧來找他的,還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女人。
天氣漸漸有些暗了,幾個喝茶的人慢慢散去,茶館打烊了。牧良逢幫著小夥計關上門,柳煙端上菜來,辣子炒肉,一隻燒雞,五香花生米和一隻拌肘花再加一壺燒酒。好豐盛的一桌菜。
牧良逢以前在爺爺在看管下,幾乎沒喝過酒,今天正兒八經喝酒,才發現酒原來真是個好東西。
「慢點喝,瞧你那一口一杯這怎麼行呢!」柳煙樂呵呵地給他夾了筷子菜,親暱地說:「喝酒就像喝茶一樣,得慢慢品才有味道。」
牧良逢靦腆地笑笑:「我以前沒喝過酒,所以不會喝。」
「你是個爺們了,可以喝一點。」柳煙給他添了一點酒說:「你現在是名聲在外了,我聽前線回來的國軍們說204團有個神槍手,打鬼子一槍一個,後面他們提起你的名字,我們才知道原來是你,還真沒想到你有那麼好的一手槍法。」
牧良逢說:「都是別人瞎說的,我那有那麼神!」
「給我說說,殺了幾個鬼子?」
「記不清楚了,大概有三、四十個吧!」
柳煙一聽,臉色有些發白:「你殺了這麼多人?」
牧良逢沒想到自己把她嚇著了,說:「那不是人,殺畜生呢!」然後他把戰場上鬼子趕著老百姓去踩地雷的事說給她聽了。
「我從來沒見過鬼子,沒想到鬼子真的有這麼狠毒。」柳煙聽了這個才感覺好受些。
那個叫鐵柱茶館小夥計聽著他講的這些,更是對牧良逢崇拜得不行,說也要去當兵打仗。牧良逢看看他清清瘦瘦,也就14、5歲的樣子,說:「你年齡太小,等兩年再說吧!」
柳煙笑笑:「你去當兵,你娘誰養啊!?」
「這倒也是。」鐵柱子摸摸腦袋說:「那我也要跟著牧大哥練槍法。」
三個人正邊吃邊聊,茶館就有人敲門,鐵柱看了看柳煙:「掌櫃的,開不開門?」
「去問一下,看是什麼人。」
「柳煙姑娘,請你開門,我是來喝夜茶的。」
柳煙眉頭一皺:「又是劉仁貴這個混蛋。」
「說說怎麼回事?」
柳煙歎了一口氣:「以前我在這風鈴渡開茶館,還可以靠著死鬼那張牌唬唬人,所以也一直沒人敢來找麻煩,現在別人都知道他死了,鎮裡沒安好心的男人三天兩頭圍著我的茶館轉。這個劉仁貴最不要臉,來過好幾次了我都沒理他。」
「對不起,我們茶館打烊了,想喝茶明天再來吧!」鐵柱站在門口對外面說。
「管你打烊沒打烊,我們東家就要喝夜茶,趕緊給我們東家開門,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了。」一聽就是劉仁貴的狗腿子在叫囂。
劉仁貴說:「柳煙姑娘,你為什麼就不願意見見我劉某人呢!?你只管開門做生意,我絕對不差你的錢。」
柳煙無助地看看牧良逢,好像這時候他就是自己的靠山。
牧良逢就提起槍打開門:「什麼人這麼囂張啊!」
劉仁貴帶著兩個背槍的狗腿子站在門口,兩個狗腿子一人手裡還提著個燈籠,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劉」字。房子裡燈光也亮,劉仁貴一下子看清楚開門的原來是個小軍官。拱拱手假惺惺地挖苦說:「原來有位軍爺在裡面啊!難怪一個跑堂的都敢給本老爺這樣說話呢!」
說罷就想進屋,牧良逢一腳跨在門口擋住他。
「你是那個部隊的?別以為穿著這身老虎皮就能唬得住本大爺,劉爺我跟你們的一些長官都稱兄道弟,什麼時候輪到你這一個小排長在我前面耍威風了?」
「他是204團的神槍手牧良逢,兩天殺了40多個鬼子的人就是他,你們敢招惹他,是活膩了吧!」鐵柱看有牧良逢在這裡撐腰,說話也硬氣多了。
劉仁貴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子就是這幾日在鎮上瘋傳的槍神牧良逢,也有些慌了,仔細看了看他背上的那把槍,他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立即認出那是一把狙擊步槍,在國軍的部隊裡,這種槍只有神槍手才有資格配備。
「你就是牧老爺子的孫子牧良逢?」劉仁貴擠出幾絲笑來:「果然是少年英雄啊!」
「你少來這一套,今後再膽敢來我姐的麻煩,可別怪我背上的傢伙不客氣。」牧良逢一字一句說。
兩天殺了40多個人的神槍手,鬼看到了都害怕,更別說劉仁貴這種貪生怕死的地方惡霸了,兩個手下的狗腿子聽到他的名字,也是兩腿發軟。
「是是是,牧小英雄吩咐的事,劉某一定照辦,一定照辦。」劉仁貴神氣活現早就到九霄雲外去了,和兩個狗腿子一起點頭哈腰。
鐵柱看著劉仁貴和他的狗腿子們走了,樂了:「平時裡稱王稱霸的劉仁貴怎麼一聽到牧大哥的名字居然嚇成這個德性,真是解氣啊!」
柳煙笑罵他:「吃飽了早點回去睡覺。」
鐵柱雖然還是個孩子,但也不笨,抹抹嘴巴笑了笑說:「我吃飽了,我先回家去了。牧大哥我回家去了,你來幫我關下門。」
「你不住茶館的?」
「嘿嘿,我家就在隔壁一條街。」
柳煙看看他要走,就拿出一個蓋著的大碗:「柱子,把這菜帶回去給你老娘吃。」
鐵柱接過去:「謝謝掌櫃的。」
「快回去吧,你娘怕是餓壞了。」
鐵柱就抱著碗一路小跑走了。
柳煙起身把門關上,繼續坐下來陪牧良逢喝酒。「鐵柱這孩子也是命苦,他爹前年發癆病死了,剩下個瞎眼老娘還要人照料,我看他可憐就雇他來茶館幫幫忙,多少也可以掙點飯錢養他老娘。」
牧良逢也覺得鐵柱確實可憐,又想到自己的身世,心裡一片難過。柳煙是個聰明的女人,他在鎮上聽人說起過他家的一些情況,知道剛才不小心捅到了他的傷疤,連忙扯開話題。
牧良逢一口氣喝了一碗燒酒,這才發現酒勁慢慢上來了,他第一次喝酒,不曉得酒有後勁,腳有點輕飄飄地站起來:「姐,我走了。」
柳煙愣愣地著他,也沒說什麼,看到他走到門口了才問:「你回去那裡?」
「是啊!我回去那裡?」牧良逢也問自己說。
這天都晚了,不可能再走20里夜路進山,回營區睡地鋪吧!也還要走十多里山路。
「別走了,今晚就睡在我這兒吧!」柳煙起了身子:「我上去幫你收拾一張床。」
「不不不,這怎麼行呢!」牧良逢有點慌亂,他第一次聽一個漂亮的女人對自己這樣說話。
柳煙看著他慌亂的樣子,捂著嘴樂了:「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坐一下,我收拾好東西就上樓。」
她把桌子收拾了一番,拉著牧良逢上了樓,樓上一共四間小房,三間是茶館的雅間,一間是她的臥室。柳煙是個精緻講究的女人,她的臥室也不例外,裡面清新優雅,一塵不染。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味。
牧良逢是個山裡長大的孩子,從來沒睡過這麼乾淨的床。
柳煙看著他盯著自己的床發呆,撲哧一笑:「是不是想睡我的床?」
「不,不……沒有,沒有……」牧良逢的臉一下子紅得發燙,回過神來解釋。
柳煙看著他慌慌張張的樣子,沒再取笑他,取出一張草蓆和一床被子鋪在她的床下面:「好在天氣還不是太冷,你就睡這裡吧!行不行?」
牧良逢連忙點頭,把一長一短兩把槍放在床頭,和衣躺下。柳煙也不理他,看他睡下就吹熄了燈上了自己的床,牧良逢聽到黑暗裡有一些窸窣的聲音,猜想她正在*服。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小伙子,又喝了一些酒,聽著這樣的聲音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滋味爬上心頭。
酒勁在這時徹底湧了上來,他覺得和衣睡在被窩實在是不舒服,也索性坐躲在被窩裡把衣褲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