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我預料的一樣,且二最後還是屈服了。還說:「搜到你滿意為止吧!」
但是對於我的另一個要求「如果事後有什麼爭議的話對您對我都不好,所以可以請您跟我一起去看嗎?」他就沒有答應了。
「不用了,我相信你。而且我得馬上把酒拿過去會場才行。你看,有人已經等了我半天。」
我相信你——再也沒有比這句話更不負責任的說詞了吧!我硬扯出一個無可無不可的笑容來回應他。
順著且二的手指頭望過去,那兒有一輛白色的小卡車。坐在駕駛座的男人,臉色紅潤,正用一雙懷疑的眼神看著我。我也回望他一下,擠出笑臉,點頭致意。
且二看著我們兩個的隔空交流,壓低了聲音說道:
「今天因為有廟會,來了很多外地人,所以你的出現還不算太奇怪。但是,我家裡晚上會有客人,所以請你在那之前趕快把要看的看完。」
現在才四點。就算晚上的客人再早到,至少也要五點以後吧!我想在時間上是十分充裕的。
「我知道了。我看完二樓之後就會馬上離開。」
「拜託你了。」
且二左右兩隻手各拿著四支一公升的酒瓶,一共把八瓶酒搬到車上。我目送卡車揚長而去之後,就大搖大擺地從玄關進屋裡去。本來我想偷偷摸摸地從後門進去,但是現在是大白天,左右鄰居也不時進進出出的,要是我不大方一點的話,看起來反而會更可疑。
看到我進屋,和子只說了一句:「我們家老頭子答應讓你進來啦?」就又繼續埋頭準備她晚餐要用的東西了。
這棟房子的天花板和地板都是用咖啡色的木頭所砌成的,牆壁上貼著刨得光滑平整的木板。從和子那邊傳來陣陣濃烈的醬油味道。
一走進玄關,就看到通往二樓的樓梯,所以我根本連看都不看一樓一眼,就筆直地朝樓梯走去。匆匆一瞥,只記得一樓好像有些華麗的擺設和頗有些年代的時鐘,除此之外就沒什麼印象了。我不禁想起,以前請工人來我們家裝冷氣的時候,我也曾經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電器行的人對屋子裡面的東西.一點都不關心。好不容易有機會進到陌生人的家裡,應該會好奇地東張西望才對吧!現在我終於瞭解為什麼了。因為對他們來說,工作的時候才沒有那個閒工夫去管別人家里長什麼樣子呢!
樓梯的角度非常大,段差也非常陡,而且又沒有扶手,感覺有點危險。所以我打定主意,一鼓作氣地直接爬上二樓。
上到二樓之後,左手邊是一條又長又直的走廊。狹窄的走廊兩側,是一整排的紙門、玻璃門和格子拉門。走廊的盡頭則是窗戶。就跟從外面看到的感覺一樣,天花板很低。光是這樣看,實在看不出來有幾個房間。
「……嗯?」
是因為我已經先入為主地認定會有什麼的心理因素作祟嗎?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一隻腳踩在樓梯的最後一階上,一邊集中精神思考,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又長又直的走廊、紙門、格子拉門都靜悄悄地。不是說今天有什麼廟會嗎?因為是在國道的另一邊,所以聽不見嗎?我把重心移到踩在走廊上的那隻腳上,地板響起一絲微弱的聲響。一切的一切都很正常,絲毫沒有奇怪的地方。樓下傳來醬油的味道。再加上老夫婦兩人應該也不會特地上來打掃,所以空氣中還飄散著一點灰塵的味道。除此之外……
(我懂了……)
雖然只有一點點,但空氣中的確夾雜著咖哩的味道。應該不會是我的鼻子有問題才對。
我打開最靠近自己的一扇紙門。
面積約有四張半榻榻米的小房間裡,有一扇毛玻璃的窗戶,窗戶外面是夏天的艷陽。地上鋪著地毯,感覺起來還滿舒服的,但是除了一個櫥櫃之外什麼都沒有。
我再打開隔壁的紙門。
裡面有一組非常老舊的音響。木質地板。還有一張躺椅,就放在房間的正中央。湊起鼻子來聞了一下,只聞到灰塵的味道。
再旁邊是一扇玻璃門。
裡面有幾個書架,架上全是古老的漫畫書,可能是佐久良桐子的父親或者是他的兄弟收集的吧!不管是書架還是漫畫書上都積著薄薄的一層灰塵,但是再看仔細一點,灰塵堆積的程度似乎不太均勻。其中一個角落的灰塵特別少,雖然單憑這樣,還不能篤定地說是不是最近有誰把這些漫畫書拿出來過,而且就算有人拿出來過,那又怎樣?
我繼續檢查走廊另一邊的房間。第一間、第二間、第三間、第四間……不管是哪一個房間,都沒有什麼特別具有決定性的痕跡。不過,有一個房間是專門用來放棉被的,說不定桐子有偷偷地把被子拿出來用過,但同樣沒有任何證據。
我站在走廊上,抱著胳膊沉思。我想我應該已經把所有的房間都看過了,但是卻沒有絲毫的發現。話說回來,我本來就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說桐子一定在這裡。唯一比較可疑的,也只有她網站上的舊資料和可以拿來當作梯子使用的棒子,這兩樣間接證據罷了。就算桐子真的藏身在這裡,如果她已經把證據收拾得一乾二淨,我當然怎麼找都找不到。
畢竟我又不是鑒識人員,就連偵探也稱不上。
難道真的只是白費力氣嗎?我一邊想著,一邊往回走向樓梯。
「……」
等一下,走廊盡頭的牆壁上似乎有個小小的凹洞,小到就連把手也稱不上。我把手指頭伸進去。但是因為凹洞太淺了,頂多只能把指腹貼在上面。我用力地往旁邊一推。
牆壁被我打開了。不過對於佐久良家的人來說,那應該不是牆壁,而是一扇橫開的門吧!雖然在我眼中只不過是一面普通的牆壁。
裡頭烏漆抹黑的,還有點潮濕的感覺。然後……
「原來是這裡啊……」
咖哩的味道似乎變得更明顯了一點。這裡原本應該是儲藏室。有一堆用報紙包起來的東西,和一堆不知道塞滿了什麼東西的紙箱堆得到處都是。唯一的光線看來只有從被我打開的門外透進來的光。我一邊小心不要踩到任何東西,一邊往前進。
感覺起來並沒有什麼生活的痕跡……真的沒有嗎?我盯著放在牆邊的梯子。
頭上頂著天花板,腳下踩著地板,但是卻有一把梯子……
正想把手放到梯子上的時候,突然靈機一動,用手指頭在梯子上輕輕地摸了一把。
手指頭上幾乎沒有半點灰塵。
一定有人在用這把梯子。
我把腳踩在梯子上,掌心貼著天花板,用力一推。一塊天花板就這樣靜悄悄地被我推了開來。
上面是一個小閣樓。又窄又暗的,要是我有帶手電筒來就好了。沒辦法,只好把行動電話拿出來打開,利用液晶屏幕的光線暫時擋一下。這裡不只有咖哩的味道,還有其他食物的味道。應該是什麼醬料之類的吧!天花板低到不能再低,站直的話好像會撞到頭,所以我只好彎腰前進。
有一個燈泡從天花板上垂了下來。我摸到它,按開了開關。
地上鋪著棉被。還有一張小小的桌子。上頭躺著一個手提包。雖然覺得不太好,但還是看了一下手提包裡的東西。只有一些口紅、粉底之類的。看起來都像是最近才上市的產品。
為了謹慎起見,我還把手伸到被子裡探了一探。溫溫的……不過這也很有可能只是因為現在剛好是夏天,而且這個小閣樓裡本來就熱得要死的緣故。枕頭上有幾根頭髮。我拿起來對著燈泡照了一下,長度大概是二十公分左右吧!
房間的角落積滿了厚厚一層的灰塵,和一些零星的垃圾。其中就有一個咖哩的調理包袋子。我把鼻子湊過去聞了一聞。味道其實不太明顯。所以就連我也不得不佩服自己,隔著牆壁和天花板居然還能夠聞得出來。
既然能在這裡吃調理包的咖哩,就表示她連煮飯用的鍋碗瓢盆都搬進來囉!說不定連活動式的小瓦斯爐都一應俱全呢!
其他還有便利商店賣的已經煮熟的炒麵的盤子、麵包的袋子、礦泉水的空瓶等等。地上還有一張收據。看了一下上面的日期——八月十一日。
我不禁喃喃自語:
「不會錯了……」
佐久良桐子確實曾經在這裡待過。
我把手帕從口袋裡拿出來,按在脖子上。但是熱氣已經籠罩在整間屋子裡,根本沒有一點用。既然都在屋頂上了,總有個通風口吧!我迫切地想念外頭新鮮的空氣。四下尋找有沒有窗戶,總算被我發現到一個關得嚴嚴實實的木頭窗戶。我把它打開,終於有一絲絲的微風吹了進來。我用支撐用的棍子頂住,讓它維持在敞開的狀態。雖然夏天的風還是那麼的悶熱,但至少可以順利呼吸了。
陽光從窗戶灑了進來,讓小閣樓裡變得明亮不少。也因此我才注意到,桌子底下有一本筆記本。而且還是本全新的筆記本。我把它撿起來,以半蹲的姿勢打開來看。雖然上頭沒有註明日期,但很顯然是一本日記。
字跡有點潦草,似乎寫得很急。
我終於還是把工作給辭掉了。雖然也發生過痛苦的事情、令人生氣的事情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我還是很喜歡這份工作。
可是,既然連工作的地方都被他給挖出來了,我除了離開還能怎麼辦呢?
走出辦公大樓的時候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我已經幾年沒哭過了呢!
我連公寓也退租了。這樣他就再也找不到我了吧……雖然心裡這麼想,但還是很不踏實。
我得換個新家,然後再找份新工作才行。雖然我明知道自己必須改頭換面、重新出發不可,卻怎麼也提不起勁來。
不是辦不辦得到的問題,而是要怎麼去做……這是我的座右銘,如今卻刺痛著我的心。我是在害怕嗎?嗯,或許是吧!他應該昨天就出院了。
今天是我住進旅館的第三天。
雖然還有一點存款,但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回去一趟吧!
但是不能回名古屋。我不想讓爸媽為我操心。那麼只能回八保了。
離開故鄉之後,我從來沒有想念過它,卻只有在不安的時候會突然想起,真是不可思議。
暫時先回爺爺家避避風頭吧!他應該會幫我瞞著爸爸媽媽,直到這件事情平靜下來為止吧!
回到八保之後,我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一個女孩子家無緣無故跑回谷中這種小地方,一定會引起很多揣測吧!好不容易才逃離他的魔掌,如果又在這裡惹出什麼風波的話,我實在沒有信心自己還撐不撐得下去。
沒有信心?天吶!我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說出這種沒出息的話來。
我想到一個好辦法了。
我記得爺爺家裡有一個小閣樓。
不如我就瞞著爺爺,暫時先在那裡躲一陣子吧!
只要花點工夫,相信一定會有辦法的。
順利地進到小閣樓裡來了。沒想到那根用來打落冰柱的棒子居然還有這種妙用。
他有追來嗎?出院之後,他一定會先去我的網站,再去我住的地方,然後再去我上班的地方找我吧!
在他收手之前,我暫時不能回東京了。
我怎麼會這麼失策呢?
今天用筆記本電腦重新看了一遍我以前在網站上寫的東西。發現根本就是破綻百出嘛!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是從我日記裡的線索輾轉找到我住的地方。
我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
仔細看過之後,不僅僅是我在東京的生活,就連我在八保的生活也出現過好多次。
他都能找到我住的地方了,又怎麼能夠保證他不會追到我的故鄉來呢?
不可能的啦!他一定不會找到這兒來的……雖然我拚命想要安慰自己,但是握著筆的手卻在不住地顫抖。
他又要出現在我面前了嗎?
不只是八保,他搞不好也會找到小伏來。因為我在日記上有提過爺爺家的事。就算只是有一次,但提到就是提到了,所以這裡也已經不太安全了也說不定。他看文章從來都不是看整篇的,而是斷章取義地,只擷取自己想要接受的部分。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從我網站上的那些隻字詞組一路摸到我身邊來。這次也一樣,他一定會來的。
雖然我想他再怎樣也不會追到這個房間來,但是萬一他真的來了,豈不是給爺爺奶奶添麻煩嗎……
不,不對。雖然我認為他有可能找到這個家,但我認為再怎麼樣也不至於上到這裡來。我根本不是在擔心爺爺奶奶的問題,我滿腦子想的還是只有我自己。
逃走吧!
但是,要逃到哪裡去呢?
就像我不敢從大門進出這個家一樣,他應該也不可能在谷中待太久吧!他是一個那麼小心翼翼的人。在這個只要有外地人經過就會搞到街知巷聞的谷中地區,他應該也不敢大張旗鼓地找我吧!這一點我是不會看錯的。不管他的手段有多麼卑鄙,表面上他還是會裝出一副紳士的樣子。
既然如此,只要再躲一陣子,他找不到我就會死心吧!
我想到一個好地方了,那就是谷中城。
那裡的話,一定不會被他發現的。
在他放棄以前,我就暫時先躲去那裡吧!
仔細想想還真是諷刺。
我以前總認為建造谷中城的那批人,都是些只曉得躲躲藏藏,既可悲又可憐的人。內心其實是瞧不起他們的也說不定。
沒想到現在的我,先是從東京逃到八保,再從八保逃到小伏,現在又要從小伏逃到他們當初蓋的谷中城遺跡。
在既可悲又可憐、只曉得躲躲藏藏的弱者這一點上,我和他們其實是一樣的。
只能藏頭縮尾地一邊顫抖著,一邊日夜祈禱這場風波早日過去的我,和他們又有什麼不同呢?
不要的行李就暫時先放在這裡吧!
只要能夠在谷中城裡活下去就夠了。
可是啊……
我好害怕呀!我的心裡究竟還有沒有想要活下去的勇氣呢?
一想到要在深山裡獨自面對黑夜,我能夠抗拒得了想要一了百了的衝動嗎?老實說,我一點信心都沒有。
好可怕,就連我現在在寫這篇日記的同時,那種想要一了百了的衝動也不斷地湧上來。
出發吧!
我闔上筆記本,關上窗子,再關掉電燈,爬下梯子,然後走下樓去。
手裡拿著桐子的筆記本。不忘禮數周到地跟站在廚房的和子說聲:「不好意思打擾了。都已經檢查完畢,所以先告辭了。」
和子手裡還抓著飯瓢,直接轉過身來露出一個微笑。
「哦,是喔!都沒有好好地招待你。」
「別這麼說,是我自己硬要進來參觀的。對了……」
我假裝若無其事地問道:
「請問谷中城在什麼地方?」
雖然我是八保出生的,但是對於周圍的村鎮甚至是八保本身的地理環境其實並不清楚。谷中城什麼的,更是連聽都沒聽過。不過像他們這種在地人應該就會知道吧!
然而,和子放下了飯瓢,回答道:
「你說的是谷中城嗎?可是我沒聽說過這一帶有什麼谷中城耶!」
「沒聽說過?這一帶都沒有城嗎?」
可能是聽出我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絲緊張的氣氛吧!和子沉默了一會兒,彷彿把記憶翻箱倒櫃了一遍,但得出來的答案卻還是和剛才一樣:
「真的沒聽過耶!如果是城的話,沿著村子往下走,有一個小伏城的遺跡。」
有哪個白癡會把自己藏身在村子中央的遺跡裡啊?
我的兩道眉毛緊緊地靠到了一起。如果沒有「谷中城」的話,那桐子筆記本裡寫的又是哪裡?
「……會是什麼暗號嗎?」
「啊,不過……」
「不過什麼?」
「如果你指的是城山的話,這附近倒是有一座。不過,那並不是城喔!」
我想也不想地就翻開筆記本,重新看了一遍裡面的敘述。其實就算不這麼做,我也記得桐子寫的確實是「谷中城」三個字,而不是什麼「城山」之類的。
雖然一下子想不出兩者之間是否有所關聯,但多問一句總是沒有損失,因此我又試著問她:
「那座城山在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我是從外地嫁到這裡來的,所以詳細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和子講完之後,又指著某個方向說道:
「八幡神社後面那一帶好像也叫做城山呢!因為那一帶有很多座山頭,層層疊疊的,也許其中一座就是所謂的城山吧!我們家老頭子或許會知道……他應該就快回來了,你要不要再等一下?」
我看了一下手錶,已經快要五點了。本來還以為可以很快搞定的,結果還是花了快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我陷入沉思。
假設直接在這裡等到且二回來,再假設且二的確知道「谷中城」的事,最快也差不多要五點半才能上山。正確來說應該是六點以後吧!而且我今天穿的是西裝和皮鞋,怎麼看都不適合爬山。就算現在是夏天,白天比較長,但是一過七點,天色還是會漸漸暗下來。再加上谷中的東西兩面都是山地,太陽會比其他地方更早下山吧!一旦天色變暗,憑我這中看不中用的破身體,別說是要找人了,光是要保護自己不要受傷就已經疲於奔命了吧!
雖然我的心是現在就想要飛過去,但理智告訴我今天是不可能了。
……還是,不管怎麼樣都要等到且二回來,然後冒著生命危險徹夜搜山呢?
佐久良桐子現在的確是面臨險境,而且在這個時間點能夠趕去救她的,大概也只有我了吧!
她真的很像我。桐子在日記裡寫到她的座右銘是「不是辦不辦得到的問題,而是要怎麼去做」,其實也可以說是我的座右銘。我也有在一籌莫展的情況下被這個座右銘反過來砍一刀的經驗。
不過,至少我還沒有失去冷靜,還沒有天真到以為這種出其不意的救援行動可以進行得很順利。
正當我感到進退兩難的時候,移動電話突然響了。
「抱歉。」
我向和子道了個歉。把移動電話從口袋裡拿出來。是半平打來的。
半平曾說他今天應該會很有收穫,所以是打來報喜的吧!我按下通話鍵。
「半田先生嗎?請問有什麼事?」
「部長,有個人說要見你。」
「神崎先生嗎?」
「神崎?誰啊?」
「不是嗎?那是哪位?」
「一個叫田中的人,自稱是東京調查事務所派來的人。說只要告訴你是關於佐久良桐子的事情,請你盡快跟他聯絡,這樣你就知道了。」
我想起來了,應該是半平昨天提到的那個開著黑色小金龜車的男人吧!問題是,他連我跟半平都能搞錯了,這樣一個脫線的人,急著要跟我聯絡的事是真的有那麼緊急嗎?佐久良家今天晚上好像要宴客,如果我現在回去的話,就算晚一點再打電話來,能不能和且二講上話都成問題。
手機那頭傳來半平刻意壓低的聲音:
「啊,對了,我剛剛有先打他名片上的電話過去確認,是真的有一家這樣的調查事務所沒錯。」
「這樣啊……」
……我看我還是先回去好了。
畢竟委託人也說了——不要在谷中做出引人注意的行為。而且且二應該會帶客人回來吧!如果我繼續留在這裡,就算等到且二,可能也沒辦法好好地跟他說上話。就算好不容易把地點問清楚了,單憑我這一身裝備,即使進到山裡也只有等人來救的分吧!這剛好是個下台階。
「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你請田中先生稍等一下。」
「稍等一下?部長的車沒有一個小時是回不來的吧!我會這麼跟他說的。」
我切斷電話,跟和子說了聲:
「我突然有事要辦,而且留在這邊妨礙你們的廟會也不好,所以我先走了。」
就匆匆地離開了。
把鑰匙插進我那輛破破爛爛的老爺車裡,決定明天一大早再回來這裡找。
找什麼?當然是找桐子筆下的「谷中城」啦……
總得實際去了,才知道會有什麼發現,現在說什麼都還太早。
說到這個,我記得渡邊好像說過,桐子避人耳目地買了一條繩子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