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莊王家大宅內正反形勢逆變,神木尊者傳人之後是羅剎谷主。
但羅剎谷離去之後,又是無極幫及白眉老叟接踵而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冷面秀士暗暗叫苦,料不到風聲走漏得如此快,一著錯滿盤皆輸。
無極幫主冷笑道:「閣下來此是否為了老朽,還是為了冷面秀士?」
白眉老叟淡淡一笑道:「兩者均有,老朽原要找的是冷面秀士,但那幅藏珍圖卻為尊駕從茅山掌門劫去」
無極幫主大喝道:「捕風捉影,血口噴人,有何為證?」
冷面秀士忍不住冷冷笑道:「藏珍圖已為神木尊者傳人取去。」
白眉老叟聞言不禁一呆,怒道:「此言可是真情實話?」
冷面秀士冷笑道:「在下向來實話實說,方才神木尊者傳人及金刀四煞已來過,可惜你等均來遲了一步,不然,兩位可親聆神木尊者傳人說話。」
無極幫主沉吟須臾,道:「此言可信,若非神木尊者傳人相助,龐老師怎麼留得活命到如今。」
冷面秀士臉色一變,冷笑道:「你也大小覷在下了,幾條毒物怎可置在下於死命。」
白眉老叟厲聲道:「眼前不論此言真假,老朽此來志在無極幫主。」
無極幫主淡淡一笑道:「看來非動手不可了。」
白眉老叟隨身八衛身形倏展,分守八卦方向,將無極幫主圍在核心。
氣氛立時一變,山雨欲來風滿樓,令人為之氣促甕逆,緊張恐怖。
白眉老叟適時躍出圈外,目注冷面秀士道:「你我另擇一處商談如何?」
冷面秀士乃心機陰狡,見機取巧之輩,忙頷首道:「也好。」身形一展,迅如離弦之弩般掠去。
白眉老叟如影隨形離開魁星閣外,兩人身影迅即無蹤。
一間草屋中忽響起魏醉白語聲道:「有人麼?」
屋外立時閃人一個滿面濃髭如猥短裝漢子,躬身道:「香主呼喚屬下何事?」
魏醉白似是方才睡醒,道:「幫主何在?」
那短裝漢子答道:「幫主已離此前往青陽莊王家大宅。」
「什麼?」魏醉白面色一變,道:「幫主隻身涉險?」
「並非幫主一人,因此地異常隱秘,無虞被強敵發現,僅留下四人,余均隨幫主離去。」
「蕭婆婆呢?」
「尚留在此,要屬下去請蕭婆婆來否?」
「無須!」魏醉白搖首道:「我去見蕭婆婆。」身形望外跨出,只見此處是河漢港中沙洲,水道縱橫,蘆葦蓮天,一望無際,不禁頷首微笑道:「此睡果然異常隱秘。」
滿面猥髭漢子手指另一幢茅屋道:「蕭婆婆即住在此屋。」
茅屋內突邁出白髮蕭蕭老嫗,面現笑容道:「魏香主一場好睡,這般時候才醒來。」
魏醉白赧然笑道:「在下記得我等乘舟之際,因氣血浮逆,微感暈眩,服下藥後調息行載,功行完畢只覺睏倦異常,無極幫主吃驚屬下無事不要驚動,倒下就睡,但不知搬至此處為何不醒。」
蕭婆婆笑道:「此乃幫主愛惜香主,點了你的睡穴,故而未曾驚醒。」
魏醉白哦了一聲道:「幫主去青陽莊王家大宅何故?」
蕭婆婆道:「茅山妖道施展邪術取得陸道玄手中之藏珍圖與冷面秀士,幫主命百獸天尊只身前往探明虛實,卻久候未返,放心不下,隨後率眾亦趕去。」
魏醉白面色一變,道:「不好。」急命滿面猥髭漢子及留守人趕去探明。
滿面猥髭漢子微露躊躇之色,道:「幫主回來,屬下定受責備。」
魏醉白面色一沉,道:「本座承擔,速速前去。」
滿面猥髭漢子應命即轉身而去。
蕭婆婆打量魏醉白一眼,道:「香主眼神湛明,英氣逼人,看來似痊癒了。」
殊不知嚴小星離開王家大宅,即趕來此處換過於中龍,他暗暗吃驚蕭婆婆眼力如神,不禁面泛苦笑道:「在下甚難自知是否痊癒,只覺前事尚記憶不清,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蕭婆婆詫道:「香主真記不起前事麼?」
魏醉白微喟一聲道:「似是而非,只恐在下需退隱入世了。」
蕭婆婆一笑道:「香主且請寬心,我等此去總壇,主人必已恢復神功,治癒香主定然有望。」
魏醉白喃喃自語,道:「主人主人在下委實想不出主人是何模樣。」說著佯裝窮思苦索模樣。
蕭婆婆見狀忙道:「是老身不該提起,此事暫且莫談,老身屋內尚有酒菜,你我不妨同飲幾杯,等候幫主返回。」
茅屋系臨時搭建而成,葦草重疊可供坐臥外,僅木板釘成一矮桌,兩人席地而坐。
桌上碗內燒野鴨及一尾魚,均是就地捕捉烹製,蕭婆婆斟了兩碗酒,魏醉白笑道:「在下正腹中飢餓,不恭敬了。」飲了一口酒,夾了一塊野雞肉入口中,只覺鮮腴異常,不禁讚不絕口。
蕭婆婆笑道:「魏香主難道忘了老身善於烹調麼?」
魏醉白沉思片刻,劍眉微剔,似已起往事,道:「在下憶起那年中秋節歡宴時,一味松菰山雞片,鮮美絕佳,必是出自婆婆自之手,至今仍是懷念不已。」
蕭婆婆不禁笑道:「香主不妨事了,些許微事尚且記憶起,假以時日必能全部恢復。」
魏醉白道:「但願如此。」
兩人對飲品酌,絕口不提江湖中事,魏醉白只談各地名餚名酒。
一個時辰過去,屋外突傳來一片衣袂振風聲,魂醉白大喝道:「什麼人?」
「屬下胡德勝。」
人影一閃,掠人滿面猥髭漢子,目泛憂容道:「屬下等趕去,發現青陽莊外白眉老叟門下伏樁密佈,不敢妄自闖入,屬下只得獨自趕回來返報香主。」
魏醉白聞言不禁面色微變,擲杯霍地立起,喝道:「不好,看來本幫弟兄均被困在莊內,在下須立即趕去施救。」
蕭婆婆立起道:「老身和香主一同前往。」
魏醉白搖首道:「此處需蕭婆婆留守,在下隻身潛入較為有利。」
蕭婆婆道:「如此魏香主須小心。」
魏醉白點首示意胡德勝道:「咱們走!」
兩人趕至青陽莊外,已是月正中天,一雙黑衣人由叢中躍出,躬身道:
「香主趕來了。」
魏醉白道:「幫主是否仍在王家大宅?」
一黑衣人答道:「白眉老叟門下立在原地不動,守口如瓶,點風不露,屬下又不敢妄自動手,故而」
魏醉白雙眉微皺,右掌一擺,道:「好,你等留在原處不要敗露身形。」
胡德勝應了一聲是,與其他二人隱入暗中。
魏醉白掃視了一眼,卻不逕自闖入青陽莊,沿著莊外繞了過去。
繞了一個彎,倏地一鶴沖天拔起,掠上一株參天古木濃枝密葉內。
五丈開外屹立著一條黑影。夜風生寒,正百無聊賴,突然感後頸皮一緊,身形冉冉往上升起,不禁魂飛膽寒,卻又嘴不能出聲。
「兩足一踏實,後頸立松,驀聞身後起了一個森冷語聲:「朋友,無極幫主現在何處?」
那人驚魂稍定,答道:「尚在王家大宅內與敝上激烈拚搏,仍無勝負,閣下找無極幫主則甚?」
「我與無極幫主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人道:「閣下不必前去了,敝上已布下天羅地網,今晚就是無極幫主斃命之時。」
只聽背後傳來冷笑道:「此等深仇大恨,豈能假手他人。」突感眼前一黑,身形飛沉,定在原地。
一條形如淡煙,若有似無的人影撲向王家大宅,一路安然無阻,如人無人境地。
白眉老叟率同門下將無極幫主匪徒悉皆制住,百獸天尊身受兩處重傷,面色慘厲怨毒,白眉老叟以陰毒手法點了他十三處要害重穴,驅獸役毒大法均無法施展,目中似欲噴出火來。
魁星閣外無極幫主與八蒙面老叟激烈拚搏,怒風如潮,威勢駭人。
無極幫主雖然武功高絕,無如八蒙面人聯臂合捕,神妙奇奧,一招動八招齊發,宛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嚴謹無隙可尋,逼得無極幫主連連變招。
白眉老叟掠在圈外觀戰,瞧出無極幫主以精博武功對敵八人,雖守多攻少,卻毫無敗象,每攻出一招迅厲精奇已極,心中暗駭,冷笑道:「無極幫主,你今晚無異甕中之鱉,縱有虎賁之勇,亦難持久,不如束手就擒吧。」
無極幫主冷笑一聲不答。
忽掠來一個矮小漢子,神色倉惶,附著白眉老叟耳旁低語一陣。
只見白眉老叟臉色大變,道:「真的麼?」
矮小漢子道:「屬下怎敢胡言亂語。」
白眉老叟喝道:「你我同去瞧瞧。」轉身與矮小漢子飛掠而出。
大宅白眉老叟門下匪徒個個仍守在原處,卻泥塑木雕一般為人點住穴道。
白眉老叟見狀,即知有異,喝道:「冷面秀士咧?」
矮小漢子尚未答話,忽覺寒飆疾閃,攔腰捲來,嗥聲未出,已自身分兩截,鮮血噴飛。
白眉老叟面色一變,眼前人影疾閃,現出一中年蒙面文士,不禁呆了一呆,忖道:「今日江湖委實令人怪異難測,相助老朽八友隱秘本來面目,無極幫主主及神木尊者傳人亦是如此,眼前所見更是一般。」沉聲道:「尊駕是何來歷?」
那蒙面中年文士冷冷答道:「閣下不必多問,倘欲取得藏珍圖,閣下必須前往東嶽泰山鷹愁谷,無極幫主不過是一個傀儡而已,他身後還有主人,要知打草驚蛇,對閣下極其不利。」
白眉老叟愕然道:「尊駕為何與老朽說這些?」
蒙面中年文士冷笑道:「在下並非向閣下有所需求,因為在下亦圖謀藏珍圖殷切,各憑機緣,矢志與求,閣下今日所為愚不可及」
話尚未了,白眉老叟目中怒焰逼射。
蒙面中年人手掌一擺,微笑道:「閣下不必動怒,今日閣下若擒了無極幫主,恐枉費一片心機,不如長線放遠鳶,追蹤無極幫主身後,覓尋他那總壇藏圖確址,於人於己均蒙受其利,閣下何必甘犯眾怒以成眾矢之的,豈非愚不可及。」
白眉老叟心下略動,但疑慮對方系無極幫主門下或同道,若為他言詞所惑,為山九仞功虧一簣,恐鑄成大錯,冷冷一笑道:「尊駕之言雖不無見地,但尊駕來歷如此隱秘,老朽焉能不有所疑慮。」
中年文士哈哈大笑道:「在下乃一片好意,聽信與否端憑閣下,要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閣下若不見機而退,片刻之後閣下恐成階下囚了。」說著一閃疾隱。
白眉老叟呆了一呆,暗道:「此人來此如人無人之境,一無攔阻,我那手下俱遭暗算制住,諒來此刻強敵恐不僅他一人。」一念至此,心中猛泛寒意,迅疾返身奔至魁星閣外喝道,「住手,我等快走。」身形一鶴沖天拔起。
八蒙面人間聲不敢違命,紛紛如電騰空掠去。
無格幫主見他們無故突然撤離,大感茫然不解,忽聞一絲語聲傳來道,「幫主!」
但見橫木籠蔭下立著魏醉白,不禁大喜疾奔過去道:「多謝賢弟解圍。」
魏醉白搖首道:「此非屬下之功,乃屬下略施移花接木之計,幫主,你我慢走,白眉老叟尚在莊外窺察幫主行蹤。欲尾隨身後。」伸手一拉無極幫主衣袖快步走去。
無極幫主途中發現老怪手下及冷面秀士同道,更有幫中布下伏樁均紛紛昏倒在地,不禁一怔道:「本幫兄弟顯然系罹白眉老叟門下暗算所致,但老怪門下又是何人所為,難道是賢弟麼?」
魏醉白搖首道:「羅剎谷主率領門下潛入,施展陶家秘製之迷魂散將白眉老叟怪伏樁制住,是屬下情急生智,扮作幫主模樣誘開羅剎谷主,稍時羅剎谷主必察覺受愚重返王家大宅。」
他們兩人身法迅快,片刻已掠出青陽莊外。
草叢中忽騰起胡德勝兩人,雙雙躬身施札道:「幫主無恙嗎?」
魏醉白喝道:「我等快走!」
無極幫主懷著沉重的心情,返回河漢葦草叢中,只見霜鬢白髮蕭婆婆立在草屋外站立守候,瞥見無極幫主等返回不禁面現笑容。
魏醉白一言不發,逕自跌坐在運功調息,面色顯得黯淡無神。
蕭婆婆面色微變,道:「魏香主似作過一場激烈拚搏,損耗真元內力甚巨。」
無極幫主苦笑一聲道:「老朽也不知,今日是老朽生平從未曾有過如此慘敗,損兵折將,幾乎無法身免。」遂將經過詳情敘出。
蕭婆婆不禁面色大變,道,「如此說來,武林群雄均知泰山瑤池宮主之事了。」
無極幫主搖首答道:「雖盛傳甚囂,但不知瑤池宮主之名,亦無法知宮主隱跡之處。」
蕭婆婆暗道:「此事隱秘無常,莫非你這老賊心存叛逆,豈可外洩。」
益發堅信柳無情之言是真,不禁故作長歎一聲,道:「幫中弟兄失陷於強敵之手,恐吐露我等在此處潛蹤,我等如不速速離去,強敵定會找來。」
無極幫主頷首道:「老朽怎不慮及此,但魏賢弟尚未醒轉,怎能離此,何況幫中兄弟仍陷在王家大宅,棄之離去於心何忍。」
胡德勝兩人聞言心中大為感動,蕭婆婆先人為主,卻不信他假慈悲,暗暗冷笑一聲,面上不露絲毫神色,道:「幫主仁義為懷,卻難用在這般節骨眼上。」
突然,魏醉白緩緩立起,面色漠然如冰。
無極幫主道,「賢弟好些了麼?」
魏醉白咧唇淡淡一笑,神色癡呆。
蕭婆婆一聲道:「魏香主看來尚未痊癒,神智有時卻渾噩不清,老婆子為他不勝擔憂。」
魏香主張眼四顧,道:「我們身在何處,怎還不走?」
蕭婆婆道:「我們這就走了。」向無極幫主示了一個眼色。
元極幫主雖不明何指,卻身形騰起,魏醉白等人紛紛穿空隨去。
他們身法迅快,片刻之間,已落在五里外河洲上,仍是葦草連天,一望無際。
驀地——
隨風傳來數聲長嘯,數條身影從葦草面上冒出,此起彼落,身法絕快,似是追蹤無極幫主而來。
無極幫主忙喝道:「速擇處隱藏!」
五人身形藏起後,只聽一清朗語聲道:「想不到無極幫主這老賊跑得如此快。」
繼又聞森冷獰笑道:「諒他插翅也難飛抵東嶽。」
語聲漸遠寂滅,無極幫主身形緩緩立起,目中精芒怒射強抑著胸中一腔憤怒,長歎一聲道:「如非主人將得力臂助紛紛召還,老朽豈有此敗。」蕭婆婆答道:「幫主師老無功,總壇空虛,武林間又風風雨雨,主人何能不將他等召返。」
無極幫主默然。
蕭婆婆催促離去,偕同奔至江岸小漁村內借屋棲身,由蕭婆婆隻身一人前往最近鎮集,購買一應所需之物後返回漁村。他們五人均易容換衣,尤其蕭婆婆滿頭銀白俱染成了黑髮,由於風聲很緊,途中艱維凶險可知,胡德勝丁二虎兩人扮成車伕,不知從何處弄來了兩輛公雞車,一邊裝了數只籮筐,內貯貨物,另一邊坐著蕭婆婆及魏醉白。魏醉白太陽穴上貼著兩塊黑黑的狗皮膏藥,滿面病容,瞑目合睛,無極幫主則扮作商賈模樣,背負行囊,留置了銀兩贈屋主,夜深人靜時離了漁村。距徐州城九十里外官道上黃塵揚空,奔騎如飛往來不絕於處,照面時打一手式表明身份,或停騎頻頻細語即分道揚鑣。
無極幫主幫主五人扮得維妙維肖,絲毫不露武林人物模樣,眼神斂蓄猶如常人,但察覺道上人物有異,心中暗驚。低聲問道:「你等發覺有點什麼異樣麼?」
蕭婆婆頷首道:「江湖白道上似結聚著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黑道幾乎絕跡,往常來這條道上的無不梟雄豪傑,今日迥異顯然,幫主,我等應小心從事,到得總壇再說。」
他們小心翼翼,裝得更像,一路平安無事,進入徐州城轉入僻巷一家萬全小客棧住下。
萬全客棧簡陋污穢,多為肩挑責販所居,巷仄偏僻,毫不起眼,亦不為富豪達官所喜,禁足不前。
一個店伙蹲在店外階石上,映著陽光哼著小調,抱臂眺望行人,一副懶懶洋洋的神態。
他忽見一輛公雞車進入僻巷,魏醉白一行漸近,不禁直立起,迎上前去,笑道:「爺台是要住店麼?」
無極幫主道:「正是要住店!」
那店伙道:「小店正有三間空房,正好供五位住下,容小的領路。」
無極幫主心中大感驚愕,詫道:「寶店今日興旺運隆,日進斗金,著實令人可喜之事。」
店伙嘻嘻一笑道:「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想不到敝店也有時來運通之日,這幾日來住店的都是江湖豪雄,大把銀子花用似水一般。」
無極幫主微微一笑,魏醉白與蕭婆婆亦由胡德勝丁二虎挽著入店。走入後面一座小小跨院,數株嫩柳垂絲搖拂下掩著一列三間土屋矮房,店伙笑道:
「這夠五位住的麼?」無極幫主道:「夠了,黃三爺還在麼?」店伙面色微變,瞠目囁嚅道:「怎麼你老人家還是熟人,小的為何從未見過?」無極幫主伸手人懷取出一面銅牌,道:「你不知道的事仍多,不准多問,你去喚黃三爺前來見我,務須隱秘形跡。」語音森冷已極。
店伙忙接過喏喏連聲而退。
片刻,只見一肥胖中年人急急走入室中,無極幫主以眼色示意,欠身立起,抱拳笑道:「黃三爺半年不見又發福了,小老兒多承照顧,心感不已,此死意欲販一筆貨,不知黃三爺可否相助?」
肥胖中年人哈哈大笑道:「佟兒,此處不是談生意所在,我倆久別重逢,請你喝兩蠱去。」說著喚來店伙,吩咐一應開支均記在他的帳上,牽著無極幫主出店而去。
萬全客棧內暗中隱有一雙銳利目光注視著無極幫主及黃三爺,但兩人裝扮得極像,竟騙過了此人。
黃三爺途中默不則聲,領著無極幫主走向大街一家「淘月」樓,尚未跨入,黃三爺低聲道:「幫主!您老知否咱們主人也趕來了麼?」
無極幫主不禁一呆,愕然瞪目道:「你說瑤池宮主也趕來啦?」
「正是!」
「宮主現在何處?」
「就在萬全客棧內。」
無極幫主更是大感驚愕,詫道:「那你為何領老朽來在此處?」
黃三爺微微一笑道:「奉宮主之命,不得不爾。」說著一步跨人海月樓,立時起了一片吆喝之聲,店小二急步趨前領著兩人登樓看座。
樓面上已上了七成座,其中不乏江湖人物,無極幫主一眼即瞧出約有三四張桌麵食客都是久未露面江湖的黑道高手,不禁暗暗心驚。
落座後,喚了酒菜,黃三爺即與無極幫主談說生意買賣之事,引開鄰座注意後,低聲道:「宮主此來因本幫日趨衰微,意在探明武林局勢,繞策未來大計,再者欲瞧瞧神木尊者傳人究竟。」
無極幫主淡淡哦了一聲,道:「看來宮主已知老朽等抵達了。」
黃三爺點頭道:「知道了!」
說時店小二已送上酒食,黃三爺在無極幫主碗中斟滿了酒,賓主互敬。
樓面上喧囂如潮,豪笑盈耳,忽嘎然寂滅,雅雀無聲。
無極幫主猛然一驚,忽聞一聲冷笑道:「我道是誰在此掀風作浪,原來是久未露面,自稱都陽一奇的鬼手陰奎。」
說話之人正是白衣銀神龍翱翔,身旁立著丐幫名宿鐵韋護談吾。
那鬼手陰奎穿著一身絲織紫花長袍,白面微髭,看來不過四旬開外年歲,其實已逾七旬高齡,眼神森寒如電,令人生出陰冷逼人感覺。
鬼手陰奎陰惻惻一笑道:「難得龍老師還記得陰謀,你我河水不犯井水,為何妄指陰某掀風作浪?」
龍翱翔冷笑一聲道:「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將賀平等人擒往何處去了?」
「你是說賀小化子麼?」鬼手陰奎咧嘴一笑,道:「陰某瞧不順眼他們狐假虎威,頤指氣使模樣,是陰某一時興起將賀小化子等制住……」
龍翱翔眼中怒芒逼射,大喝道:「龍某奉神木令所命,望汝速予釋放返回都陽,免自找罪受。」
鬼手陰奎面色一變,冷笑道:「陰某正想見識神木令尊者傳人究竟是何人物,煩請龍老師轉告,陰某午刻在雲龍山南七里外杏林之內恭候。」拂袖率眾揚長而去。
白衣銀神龍翱翔嘿嘿冷笑兩聲,亦偕同鐵韋護談吾離開海月樓。
無極幫主望了黃三爺一眼,道:「你我也隨去瞧瞧。」
忽聞一極輕微語聲送人耳中道:「此刻距午時尚早,鬼手陰奎並非好相識,此舉實有詭計在內,不可輕舉妄動。」
無極幫主面色大變,只見一老叟下得樓去,忙低聲道:「宮主來啦,我等快去拜見。」
黃三爺擲下一錠文銀,兩人急步下樓,只見老臾身形正轉入一條僻巷內,俟兩人走入巷中,已無老叟身影,但見一青衣短裝小童由巷側閃出,低聲道:
「兩位請隨小的快來。」
萬全客棧內魏醉白躺在榻上忽倏地翻身從起,道:「在下出外走走,順便去藥坊內配一貼藥。」
蕭婆婆擔心他神智不清,忙道:「你怎能輕易離店?」
魏醉白搖首淡淡一笑道:「不妨事,在下片刻即返。
忽聞院外起了一聲低沉嘯音,聲雖不大,卻森寒刺骨,覺一條人影飄閃掠過,身法奇快。
蕭婆婆面色一變,低喝道:「我等切不可敗露形跡。」
魏醉白道:「這個在下知道。」裝著身形不支,搖搖晃晃走了出去。
蕭婆婆犯不放心,顫巍巍隨著走出,經過一條通道,兩側均是木板隔成的小間,只覺一蹤血腥刺鼻,魏醉白亦有所覺,但見一扇木門掩著,他似不經意般用肘支著那扇木門。
呀的一聲,木門悠悠開啟,抬目望去,兩人不禁面色大變,只見三具屍體僵坐在榻上。
三屍面目怪異,凸目塌鼻,顴張顎掀,撩牙外露,膚色沁黑光亮,同伸臂揚掌作勢,似驚覺來敵有異,聯臂出掌,哪知來敵武功奇高,竟在悠忽之間先發制他們於死。
魏醉白搖首一笑,神色淒然。
蕭婆婆欲言又止,暗歎一聲道:「你走吧,早去早回。」
魏醉白點點頭,望店外走去。
他走出店外.目光四巡了一眼,逕向東首陰暗小巷走人,巷尾一座破敗荒涼的城隆廟覓無一人,他緩緩跨人廟門。
當年這城隍廟極其規模,飛瓦雕樑,但不知何以如此衰微,塵網蛛結,苔綠厚障,陰森森地令人不寒而粟。
神案之後突傳出一個低沉語聲道:「來者何人?」
魏醉白冷冷答道:「尊駕藏在此處則甚?」
帷幔一場,閃出一身長八尺,馬臉陰森白衣怪人,兩目神光炯炯如電逼射在魏醉白臉上,半晌傑傑怪笑道:「俗子病夫,速離此地,免罹殺身之禍。」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在下染病難癒,祈神默佑,又不礙尊駕何事,逼驅何由?」
「你知道我是誰麼?」
魏醉白搖首答道:「萍水相逢,在下何能知之?」
白衣怪人雙目一瞪,凶光逼射,獰笑道:「你不知道還好些,倘知我的來歷,你準死無疑。」
魏醉白搖首淒然一笑道:「彼此無冤無仇,何必以殘酷相脅,況在下重病在身,索然並無生趣,生死二字已淡然處之。」
白衣怪人道:「那又何必祈神默佑?」
魏醉白淡淡一笑道:「只求心安而已!」
驀覺一片衣袂振風之風人耳,人影紛紛疾如閃電般掠人殿內。
魏醉白佯裝無覺,其實已看出來的共是四人,勁裝捷服均五旬開外年歲,太陽穴高高隆起,面目陰冷,一望而知俱是身負內家絕學。
只聽一個沙沉語聲道:「老二,陰老大已與龍翱翔老兒照過面了,約在午後雲龍山南杏林內見面,小弟奉老大之命,請老二率眾前往相助。」繼又驚噫一聲,手指著魏醉白,詫道:「老二,他是誰?」
白衣怪人冷笑道:「凡夫俗子,無須理他。」
「不成!恐道出我等藏身之秘,不如殺之滅口。」
魏醉白偷覷說話之人,只見此人身長不過五尺,頭大如斗,面色黃裡透青,濃眉如惻,虎目蒜鼻,海口繞蓄一頭濃髭,貌像獰惡凶邪。
白衣怪人點點頭道:「也好!」
頭大如斗矮子兩指疾伸如電往魏醉白胸前點去。
只聽一聲噯喲,白衣怪人繼發出一聲驚叫。
原來——
那頭大如斗的矮子右臂伸向半途,不覺腕脈一麻,只見魏醉白如何動作,五指已扣在右手腕脈穴,血行立時反逆,胸口一甕,但感鮮血幾乎噴出口來。
白衣怪人驚呼出聲,神色大變,厲喝道:「原來閣下亦是武林人物,老朽走眼失敬了。」
魏醉白冷笑道:「是與不是武林人物都一樣,反正尊駕已有殺人滅口之意。」
白衣怪人呆得一呆,微微一笑,道:「閣下之言倒是一針見血之詞,老朽也無須枉費唇舌,請問閣下來此有所為否?」
魏醉白冷冷笑道:「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各無相干。」說著哈哈一笑,五指倏鬆,身影疾閃無蹤。
頭大如斗矮子兩眼射出怨毒無比神光,無奈真氣逆行,不敢追趕,暗中調勻真氣。
白衣怪人歎息道:「此人精華內蘊,愚兄走了眼了,恐後患無窮。」說著略略一頓,又道:「陰老大未免小題大做,一個龍翱翔怎能」
話聲未了,一個身著錦藍勁裝,獐頭鼠目的老者道:「陰老大此舉實寓有深意在內,他意在誘使神木尊者傳人人伏。」
話音甫落,人影一閃,只見魏醉白再度現身落在殿內。
白衣怪人大感驚駭道:「閣下為何去而復返?」
魏醉白道:「在下奉勸不要與神木尊者傳人為敵,招致殺身之禍後悔無及。」
白衣怪人哈哈大笑道:「老朽等再出江湖,就是為了神木尊者傳人及藏珍圖。」
魏醉白冷冷一笑道:「那你們必死無疑。」
頭大如斗矮子突厲喝一聲,掣出一柄蜈蚣,呼地直點魏醉白胸前要穴。
魏醉白倏地身形飄閃開去,手中多了一柄黝暗無光短劍,冷笑道:「你能讓開在下一劍,在下立即就走。」
矮子聞言只覺氣炸欲裂,他並非無名之輩,厲喝出口,化作七條芒影,宛若落天羅地網罩襲而去。
驀地——
只聽一聲森厲慘嗥,紅光迸溢,叭噠聲響中矮子分屍兩片倒地。
不見魏醉白出劍,矮子由顱至尻被砍成兩半,五臟六腑隨著如泉般紅鮮血溢流滿地,慘不忍睹。
白衣怪人等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神色大變。
魏醉白面色漠然如水,劍舉「一筆指天」,猶若無事般。
白衣怪人咳了一聲道:「閣下未免太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魏醉白搖首一笑道:「此四字形容諸位委實恰當無比。」
說時神色一冷,道:「在下此劍一出,不死不收,除非投在門下自斷一指,不然必死無疑。」
白衣怪人面色一肅,手掌微揮,他們三人身形變換疾閃布成四象奇門。
這間荒涼破敗大殿上立時瀰漫著一種陰森殺氣。
魏醉白不由自主地心神一震,預感知遇上了辣手強敵。面色仍是淡如冰,道:「諸位不後悔麼?」
白衣怪人冷笑道:「我峒疆七梟從未向人低首討饒,須知人死留名,豹死留皮,寧折毋彎,仲老五一死,此仇不共戴天恕老朽等得罪了。」
只見魏醉白喃喃自語道:「峒疆七梟之名我似在何處聽過,怎麼想他不起。」
其實七梟之名魏醉白何曾聽過,用意志在迷惑白衣怪人等,利用時機施展移形換影大法。
突聞白衣怪人一聲大喝,四人右臂疾揚,連珠發出廿八把柳葉飛刀。
飛刀似急風揚絮般在空中疾旋飄轉,幻成一片刀光,使人眼花繚亂,無法閃避。
目睹廿八柄飛刀簇擁襲在魏醉白身上,只聽叮叮噹噹金鐵交擊之聲響起,魏醉白身影忽地倏消失。獐頭鼠目老者驀感腦後寒風吹襲,心神大震,猛地旋身揮掌,但已無及,右肩疾涼,一條右臂削斷落地,血湧如柱,慘呼一聲,昏厥倒地。
廿八柄飛刀紛紛墜在塵埃,白衣怪人眼見魏醉白身影在同黨身後出現,不禁大驚失色,大喝道:「閣下莫非擅使邪法?」
魏醉白放聲大笑道:「在下身為武林人物,不過仗著身法快疾而已,尊駕不自量力,妄想與神木尊者傳人為敵,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白衣怪人悚然一怔,道:「原來閣下是神木尊者同路的人。」
魏醉白冷冷答道:「神木令一出,武林正派人物誰敢違懺,在下習性寡言,尊駕不嫌話太多麼?」
白衣怪人兩目神光沉住在魏醉白那柄短劍上,暗道:「我峒疆七梟均習有混元一氣功,除干將莫邪神物利器外,尋常刀劍不入,此人手中無異頑鐵,老五老四怎能傷在頑鐵之下。」
魏醉白察顏觀色,已猜出白衣怪人之心意,微微一笑,忽右臂疾閃,劍如閃電刺人一面相獰惡老者胸口,嗥聲木出,已自畢命。
他身法奇奧已極,短劍未收,身形右轉,左掌奔雷般叭的已擊在另一老者肋下。
那老者悶嗥一聲,身形搖搖欲倒,面色慘變,口角迸溢一絲黑血,仰面倒地。
五去其四,白衣怪人不禁魂飛膽寒,右掌一橫,猛向自己的天靈蓋拍下。
魏醉白哈哈發出一聲長笑,虛空騰起。
白衣怪人只覺胸後一冷,眼前立黑倒地。
午刻將近,杏林內鬼手陰奎已布下嚴密伏樁。
鬼手陰奎偕同一長鬚飄腹藍衫老者站在林內,陰奎忽兩眉一皺,道:「怎麼楊老二他們還不趕來,莫非出了什麼事不成。」神色之間流露不安。藍衫老者貌像雖屬常人,卻有一種森寒逼人的感覺,氣度凝肅,只冷冷地望了鬼手陰奎一眼,道:「安排如許人手對付一個龍翱翔綽綽有餘,何必要楊老二來不可。」
鬼手陰奎道:「陰某志在神木尊者傳人及瑤池宮主,須知我峒疆七梟形影不離,難免有孤單感。」藍衫老者鼻中微一哼聲,翹視雲天,傲氣迫人。
午刻已過,卻不見白衣銀神龍翱翔履約。藍衫老者冷冷笑道:「老夫早說過龍翱翔不敢前來。」驀地,一個黑衣漢子疾奔如飛掠至。鬼手陰奎忙道:「是否龍翱翔已前來?」黑衣漢子道:「尚不見龍翱翔蹤影,卻有兩男一女向杏林而來,穿著打扮異於常人,步履之間可瞧出系武林人物。」鬼手陰奎道:
「好,嚴守奇門,容他們走人。」黑衣大漢縱身一躍,如飛掠去,鬼手陰奎與藍衫老者身影一晃,消失在奇門中。來人正是瑤池宮主及無極幫主,尚有名喚黃三爺肥胖富賈。瑤池宮主不施脂粉青絲盤髻,一副村姑打扮,突然止步不前,手指著遠處一片綠蔭,枝頭纍纍結實,道:「這就是杏林麼?」黃三爺答道:「正是!」瑤池宮主輕哼一聲凝眸望著杏林,半晌才微微一笑道:
「杏林內雖無絲毫動靜,卻籠罩著一片殺氣,鬼手陰奎一身不可等閒視之,顯然已擺設奇奧禁制。」話聲略略一頓,又道:「看來龍翱翔並未前來履約,我等不妨在此靜候,瞧瞧鬼手陰奎如何舉動再作道理。」說著席地從十,背向杏林。
無極幫主與黃三爺亦如言坐下。
遠處來路忽現出一條迅快人影,約莫相距十四丈遠近,無極幫主忽驚噫出聲道:「來的不是嚴小星麼?」
「他就是嚴小星!」瑤池宮主倏地躍起,凝目望著來人。嚴小星丰神如玉,氣度瀟灑,手持一柄短劍,刃口上尚滴有血跡。瑤池宮主迎出一步,道:
「你就是嚴小星麼?」嚴小星聞言怔得一怔,道:「不錯,正是在下,鬼手陰奎咧?」瑤池宮主眸中閃出一抹異樣的神光來,道:「我不是鬼手陽奎同路人物,無可奉告,聽說你武功不錯!」嚴小星微微一笑道:「謬獎了,武林中不乏成就極高奇人異士,在下不過微末螢光。」瑤池宮主道:「年歲輕輕卻能深藏內斂極屬難能可貴,你來此則甚?」嚴小星冷冷答道:「瞧瞧鬼手陰奎是何人物。」「陰奎約你來此麼?」「這倒不曾,但在下奉令捎一口信來此」「奉何人所命?」「龍翱翔。」「看來龍翱翔是不能來了。」
「不錯!」嚴小星冷冷笑道:「龍大俠臨時有急事在身,不得不爽約,何況陰奎所制的武林朋友均被救出,來此未免多此一舉。」
瑤池宮主注視嚴小星一眼,道:「如我所料不錯,被陰奎所擒的那些高手定由你相助才能安然救出。」
嚴小星搖首一笑,道:「在下哪會有此能為,均為神木尊者傳人及金刀四煞所救,在下不過稍盡綿薄而已。」
瑤池宮主三人不禁相顧一眼,神色微變。
只見瑤池宮主面色如罩一片秋霜,道:「神木尊者傳人現在何處?」
嚴小星劍眉一剔,怒道:「你不嫌問的太多了麼?」
瑤池宮主面色一冷,沉聲道:「你膽敢對我無禮。」纖掌微弧,虛空推出。
嚴小星右腕疾翻,短劍平指迎看來掌刺去。
瑤池宮主大吃一驚,只覺嚴小星劍式蘊含無數神奇變化,週身要害大穴無不在他那神奇劍式籠罩之下,秀眉微皺,右掌疾化「天星化雨」凌空掌影,挾著一片內家罡氣襲去。
驀聞一聲大喝道:「住手!」雙方倏地飄了開去。
杏林內忽掠出鬼手陰奎,獰笑道:「你等是何人物?」
嚴小星冷冷答道:「反正不是好相識。」
陰奎沉聲道:「那麼尊駕系龍翱翔所遣的了?」
嚴小星傲然一笑道:「不錯,龍大俠命在下轉告另有急事,無法赴約,峒疆七梟已死五人,依在下之勸,閣下速回峒疆以保全首領。」
陰奎心頭駭然,身形如鳥飛起,雙臂疾如迅電抓向嚴小星。
他出式奇怪,內家陰罡罩襲十丈方圓,任嚴小星武功再高也無法逃出。
瑤池宮主心頭一急,欲出手助嚴小星度過此危,只見嚴小星哈哈朗聲一笑,不退反進,竟朝陰奎迎去,短劍一招「流星趕月」虛空疾劃。
只聞一聲裂帛劍嘯,劃破內家陰罡,陰奎身在半空,頓感如遇萬斤重擊,口中發出一聲悶哼,一隻鬼手慌不迭往回撤。身形在半空中彈起,一連幾個疾翻,倒跌落向十數丈外。
嚴小星未俟鬼手陰奎落地,振吭發出一聲長嘯,穿空飛去,去勢如箭,嘯聲仍自裊裊不絕,身影已杳。
瑤池宮主暗讚道:「此子真個不凡。」心中輕泛起一種無名感觸。
鬼手陰奎雙足沾地,杏林內疾閃出那個藍衫老者,道:「陰老大,你怎麼了?」
藍衫老者說時,一雙銳利眼神注視在瑤池宮主三人面上,久久不移。
陰奎冷笑道:「小弟一時輕敵,反被小輩趁間逃去。」
無極幫主哈哈大笑道:「別在臉上貼金了,十個陰奎也敵不過他,這小輩倘欲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陰奎面色鐵青,眼中迸吐怒芒,厲喝道:「你等是何來歷?」
無極幫主搖首一笑道:「非敵非友,別問我等是誰,你那峒疆七梟已死五人可是真的麼?」
藍衫老者面含威煞,一步一步向瑤池宮主等三人身前逼去。
突聞瑤池宮主叱道:「站住,原來是你藍衫儒判衛方居然也再出江湖了。」
藍衫老者大感一怔,道:「武林中知老夫來歷姓名的寥寥可數,你是什麼人居然也知老夫姓名。」
瑤池宮主面色一寒,冷笑道:「風聞你藍衫儒判衛方心性為人輕義重利,不知陰奎如何說動你再出江湖,如我所料側不錯,陰奎定然許你什麼重酬。」
衛方撚鬚哈哈大笑道:「老夫積習難改,依然故我,陰老師已許諾分取驅龍谷藏珍一半。」
瑤池宮主冷笑道:「但不知一半藏珍是如何分法?魯陽戈,武功秘芨均為一樣,你何捨何取?」
衛方沉聲道:「那是老夫與陰老師的事,與你無干。」
瑤池官主點點頭道:「不錯,這本與我無干,狗咬耗子多管閒事,算我白說。但不知騙龍谷藏珍如何取法,無有藏珍參悟玄奧,恐未必能如你心願。」
衛方道:「自然老夫要先取得藏珍圖。」
瑤池宮主冷冷一笑道:「藏珍圖一幅在神木尊者傳人手上,另一幅落在東嶽主人處,神木尊者傳人出道未久,已然震懾江湖,東嶽主者又是武林第一奇人,這兩人都是非你所能制勝強敵,口出狂言,無異於畫餅充飢,徒貽笑柄。」
衛方大怒,喝道:「你膽敢輕視老夫,找死!」話音未落,人已拔起半空,凌空疾轉,右掌一招「九天雷霞」揮出灑下一片怒濤狂罡,夾著八枚閻羅釘疾如電旋罩襲而下。
這閻羅釘乃衛方獨門成名暗器,長可五寸,脆鋼金沙銅合成,尖端極細,六楞鋒芒犀利,內貯毒針,一觸即發,若閃避靈巧或倖免性命,倘遇強阻立即爆裂,毒針猥射,萬元生機,歹毒異常,衛方一生之中甚少施展,一經發出,對方必然喪命。
瑤池宮主一見面色立變,疾掣出一柄鋼扇,飛起騰空,啟柄以極巧妙的手法擊向第一枚閻羅釘尾。叮的一聲,那枚閻羅釘竟朝上飛去,撞上第二枚釘尖端兩釘相擊拍的炸裂,毒針濺射如飛墜落已成強弩之末。
瑤池宮主悄無聲息飄然落地。
衛方不禁駭然變色,驚詫道:「老夫出道江湖以來,閻羅釘之下百無一失,你那玄妙手法,拿捏奇準,不禁使衫夫由衷欽服,老夫向例一擊不中決不再擊,除非下次相遇,你等走吧!」
瑤池宮主微微一笑,道:「我們自然要走,但我當有一言必須奉告。」
衛方沉聲道:「有話快說!」
瑤池宮主道:「眼下神木尊者己向東嶽兼程趕去,你若欲取得驪龍谷藏珍,必須先神木尊者傳人到達樂岳。」
衛方冷笑道:「這個老夫知道,你說此話有何用意?」
「當然有用意在內!」瑤池宮主道:「你如不與我等聯手為謀,恐徒勞無功。」
衛方道:「彼此夙無淵源,人心難測,老夫看來,你我還是各行其道。」
瑤池宮主冷冷笑道:「聽從與否,悉憑於你。」說著低喝一聲「走」,三人疾行如飛,轉瞬即杳。鬼手陰奎道:「此嫗武功奇高,不知是何來歷?」
衛方道:「不知,總之前路維艱,險阻甚多,你我從此不可輕心大意。」換手陰奎忽回面凝視杏林中,高聲呼喚道:「老七!」只見叢林掠人一個瘦小黑衣漢子道:「七當家已趕往城隍廟探視二當家等吉凶如何」陰奎雙眉濃皺道:「他一人走了麼?」黑衣漢子回稟道:「七當家率領九人趕去。」
陰奎道:「衛兄,你我也趕去,老二等人恐凶多吉少。」說時面色悲憤怨毒。
驀聞一聲輕笑道:「來不及了。」陰奎不禁一驚,循聲望去,只見五丈外立著一個蒙面青衣少年,右手提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衛方面色一變,道:「那不是陳七麼?」果不是麼?死者目瞪口呆,似在驚悸惶措之際,被人殺害。
陰奎也瞧清了死者是何人,面色疾變森厲,倒退了一步,心頭不禁泛出一股奇寒,道:「閣下是何人?為何如此心辣手黑!」蒙面少年笑道:「在下是何來歷尊駕應有耳聞。」陰奎心神一驚道:「閣下莫非就是武林盛傳之神木尊者傳人麼?」「不錯,正是在下!」蒙面少年微笑道:「不過你那位拜弟並非在下所殺。」
陰奎厲聲道:「是誰所殺?」
蒙面少年道:「無極幫所害。」
陰奎兩目一瞪,凶光逼射,喝道:「峒疆七梟並非無名人輩,焉可出無極幫不費吹灰之力生殺中之,陰某不信。」
蒙面少年哈哈朗笑道:「兩位可曾想到方才見過的那老嫗是何人物?」
衛方不禁一怔,望了鬼手陰奎一眼。
陰奎亦深感納罕,不知蒙面少年提起老嫗則甚,由不得呆了一呆。
蒙面少年鼻中冷哼一聲,道:「告知兩位,那老嫗就是樂岳主人瑤池官主,另一位肥胖商買模樣亦是一丘之貉,還有一位正是赫赫有名的無極幫主。」
衛方陰奎聞言不由駭然變色。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可惜在下與龍翱翔大俠去遲了一步,峒疆七梟已傷折其五」
陰奎接道:「那麼陰七弟又死在何人之手?」
蒙面少年右掌一擺,道:「尊駕休要心急,等在下說完,在下趕至城隍廟時,峒疆七梟四人已遭慘死,只剩下一白衣人奄奄一息」
「那是我二弟。」
蒙面少年點點頭道:「無極幫高手輕易不留活口,此人正要下毒手時,幸為在下所救,此人武功甚高,與在下拚鬥了數十合後不支,敗退逃逸而去!」
陰奎道:「無極幫匪徒侵襲城隍廟時共有幾人?」
「僅僅一人。」蒙面少年望了陰奎一眼,道:「此人姓名想必兩位也曾耳聞,名喚魏醉白,武學淵博,才華出眾,能為只在無極幫主之下,瑤池宮主倚為左右臂助。」
「哦!」魏醉白,老朽亦有耳聞。」衛方道:「江湖盛傳魏醉白為白眉老叟隨身八奇所傷。」
「這倒不假。」蒙面少年頷首道:「魏醉白經名醫調治武功已復,但神智仍是不清,時發時愈,他逃逸後,在下因需救出尊駕所制的武林朋友並未追趕,尊駕二弟傷在內腑,雖九轉靈丹亦無法助其復生,臨終時囑在下趕來請尊駕懸崖勒馬,以免身敗名裂」
話尚未了,陰奎不禁熱淚盈眶,切齒罵道:「魏醉白,陰奎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只聽蒙面少年道:「在下匆匆趕來,不料魏醉白在管中相遇尊駕七弟,武功相差懸殊,尊駕七弟在他劍下授首。」
鬼手陰奎怒目欲裂,神情激動,道:「魏醉白咧?」
蒙面少年道:「一見在下,逃逸無蹤。」
衛方陡地宏聲大笑道:「閣下謊言確編得天衣無縫,可惜騙不了老朽。」
蒙面少年蒙巾中眼孔寒芒逼射,懾人心神,沉聲道:「在下為何要騙你?」
藍衣儒判衛方道:「閣下並非神木尊者傳人,昔年神木尊者是佛門高僧,但嫉惡如仇,江湖匪類遇上神木尊者悉遭誅戮,閣下如是衣缽相傳,今日定不會輕易放過老朽兩人。」
蒙面少年冷笑道:「在下本有除惡務盡之心,但不妨與人為善,是以網開一面,這難道是在下不對麼?」
衛方面色微變,心中猶是難信,道:「老朽但求神木令一見。」
蒙面少年大喝道:「此令一現,立死無赦。」
藍衣儒判衛方神色一肅,道:「閣下武功確高,但也要不了老朽性命。」
蒙面少年鼻中輕哼一聲,將手中人頭撩向鬼手陰奎。
鬼手陰奎伸手疾揚,一把接住人頭髮髻,此時此刻下,他不便勸阻衛方,更羞於出言乞哀。
只見蒙面少年右掌在胸前一橫,淡淡一笑道:「在下深知江湖中習性,寧折毋彎,尊駕可以出手了!」
衛方大喝道:「接招!」忽一揚右掌,直擊而出,疾如電奔,劈出一股如山內家罡氣。
掌到中途,忽化掌為抓,幻出凌空掌影。罡風襲罩之下幾達一丈方圓。
在藍衣儒判衛方心內算計,他先發制人,而且此招更是奇奧辣毒,無論如何蒙面少年武功再高,亦逃不出這八面網羅之下。
只見蒙面少年屹立如山,不閃不避,視來掌如若無睹,衛方心內大喜,暗道:「好小輩,看你狂妄到幾時。」掌距蒙面少年尺許,罡氣蓄滿迸吐,欲一擊斃命。
哪知一掌成空,眼前人影一閃疾杳,不禁心神猛駭,疾地撤掌收勢,突感胸後「命門」穴奇疼若割,一柄刀尖已緊抵在穴道上。
只聽身後蒙面少年冷笑道:「念你成名不易,在下實難出手。」
鬼手陰奎雖立在近處,卻無法瞧清蒙面少年如何閃在衛方身後,委實神奇難測。
衛方忽感身後一鬆,只覺羞憤難過,老臉通紅,目中神光怨毒,猛地旋身回面,突見蒙面少年托著一顆神木令,立時面色慘白,悚然躬身道:「老朽知罪了。」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人孰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此去東嶽險阻仍多,二位若有相助之心,惟望阻撓白眉老叟老怪江湖凶邪使在下安然順利前往樂岳主者巢穴,則無任心感。」說著收起神木令,抱拳微拱,緩緩轉向嘬嘴發出一聲銳哨聲。
遠遠草叢冉冉升起四條人影,正是金刀四煞。
蒙面少年飄然走去,金刀四煞緊隨身後,片刻人遠影杳。
鬼手陰奎藍衣儒判衛方怔了怔神,將人頭埋起。
衛方道:「你我且去城隍廟收埋屍體後,再作東嶽之行。」
鬼手陰奎發出一聲長歎,面色悲憤偕同藍衣儒判衛方快步離去。
運河濱,汩汩流水,舟楫往來,堤柳搖曳,翠拂行人,嚴小星飄然隻身進入一座客廳中。
後院寂靜,嚴小星推門而入,只聽得銀鈴嬌笑傳來道:「你方才轉來麼?」
嚴小星抬面望去,只是冷艷出生之柳無情,不禁皺眉笑道:「怎麼燕姐又來了?」
柳無情螓首微揚道:「討厭麼?」
嚴小星忙道:「小弟如何討厭燕姐,說此話實在罪過,不過小弟擔心燕姐來此不慎暴露形跡,瑤池宮主已然現蹤,耳目甚眾,萬一落在匪徒眼中,恐為燕姐帶來一場危難。」
柳無情星眸含嗔,嫣然嬌笑道:「星弟無須擔憂,你沒瞧出我才換下一身男裝麼?」
嚴小星發現榻上放置著一身折疊齊整的衫服,不禁微笑道:「人本美艷,燕姐這一身男裝,越發顯得貌比潘安,瀟灑不群,堪謂掀果盈車,看煞小弟了。」
柳無情嬌啐一聲,嗔道:「怎像你到處留情,自命風流,尚有何顏說我。」
禁不住紅雲飛頰,我嬌羞滿面,忽又揚面笑道:「我一人徐州城,就被人綴上了,我亦未回首覷望,逕自進入合興客棧,那人亦隨著進入店中」
「此人是誰?看來並非好相識。」
柳無情嬌笑道:「我自閉門稍睡,忽聞窗外一聲低嗥,重物倒地,接著門上起了剝吸被擊之聲,開門探視,只見一貌美佩劍少婦立在門前,窗外倒著一具賊人屍體,手中仍緊握一筒斷魂香,她自承系黔靈青霞師太門下,亦住在合興客棧內,發現此賊路道不對,竟用出下五門暗器,不禁怒極誅戮」
嚴小星詫道:「燕姐怎未檢視賊屍身上,察明是何來歷?」
柳無情道:「此女忙移去屍體棄往城外僻野,重回客棧再度造訪,又命店伙治酒,並笑言武林中人不拘形路,又謂賊人餘黨必然再來尋釁,絮絮探問我出身來歷。」
嚴小星笑道:「燕姐習性孤冷,甚少假人顏色,怎麼對此女如遇舊知,想必不錯了。」
柳無情嗔了他一眼,道:「你胡說些什麼,我捏造了一個姓名,虛與委蛇,怎好斷然驅客,她自稱秦素梅,為尋訪師妹而來,說到中途忽聞院中傳來一聲擊掌,秦素梅面色一變,倏地離座言說去去就來,身形疾閃而出,我為避免無謂糾纏,立即離店找上丐幫問明僅此是以趕來。」
嚴小星長歎一聲,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燕姐怎好辜負此女一片癡心。」
柳無情聞言嬌叱道:「貧嘴,誰像你。」忽又玉靨緋紅道:「我酒量本不錯,怎麼此刻只覺心頭怔忡不寧。」
嚴小星不禁一怔,察覺柳無情宛如換了一個人一般,媚笑流波,嬌軀已湊近身前,吹氣如蘭,失聲詫道:「燕姐,你是怎麼啦?」
柳無情忽玉臂倏張,將嚴小星環抱一緊,嚶嚀出聲,兩張口接成一個「呂」
字。
嚴小星軟玉溫香在抱,不禁大驚失色,丁香滿吻,任你鐵石男子,也難遏制,只話血脈賁張,慾火難禁。
但他定力甚強,忙中穿臂在柳無情臍下一點。
只聽柳無情嗯了一聲,似只綿羊般癱在嚴小星手彎中,媚眸惺忪,喘息不止。
嚴小星忙將柳無情扶上榻去,只覺內情可疑,尋思須臾,恍然悟出個中原委,取出一隻瓷瓶傾出三粒朱紅丹藥,細如粟米,清香撲鼻,和以冷水緩緩餵在柳無情口中。
片刻,但見柳無情靨上酡紅漸消,鼻息沉沉睡去,嚴小星伸手一掩帳鉤放下帷幔,暗唷一聲關上房門,木然端坐椅上,凝望窗外悠悠白雲,前塵往事,一一浮現眼簾。
驀地——
房門外傳來兩聲輕敲,不由劍眉一挑,殺機猛泛,口中答道:「誰呀?」
答答拔開木栓。
身外現出一年約花信美婦,體態豐盈,膚若凝脂,明眸皓齬艷光照人,一眼瞥見嚴小星,面色呆得一呆,繼又嫣然笑道:「賤妾秦素梅,請問劉延康相公來此否?」
嚴小星哦了一聲,道:「真是不巧,劉少俠片刻之前離此北上,刻在途中。」說時,倏地右臂疾伸,彈指射出一縷勁風。
秦素梅只覺胸前一麻,花容慘變,仰面倒下。
牆隅忽掠出兩條迅快身影,嚴小星忙道:「速將此妖婦囚往地室!」
兩條人影一落,挾起奏素梅,穿空而去。
嚴小星衣袂飄飛,迎風屹立在院中尋思片刻後正要轉身回房,忽聞一聲陰惻惻冷笑人耳,屋面上紛紛如雲掠下七人,均面目森冷獰惡,為首老者左額顯露陰紅刀疤,斜伸人頰,斷眉面破,高顴聳鼻,面色中泛青,炯炯逼祝嚴小星一眼冷笑道:「你就是嚴小星?」
「不錯,在下正是嚴小星。」嚴小星傲然一笑道:「七位氣勢洶洶,素未謀面,何由而來?」
那斷眉刀疤老者獰笑道:「就為你來,老夫崔霆,弟兄七人退隱竹山已久,江湖人稱竹山七子,此次受東嶽主者瑤池宮主之邀再出」
嚴小星冷冷接道:「東嶽主者與在下風馬牛漠不相關,你等來此則甚?」
崔霞怪笑一聲道:「東嶽主者愛你之才,命我等來此邀約同一處敘談。」
嚴小星道:「倘在下不允隨你同行又待如何?」
忽見一人身如脫弦之弩,向嚴小星居室撲去。
那人雙足尚未落地,忽覺眼前人影一花,耳聞大喝道:「回去!」
只覺胸前如受千斤重擊,轟的一聲,震得倒飛出兩丈開外,沉樁不住,一屁股摔了下地,氣出血迸,眼冒金星。
崔霆面色一面,示意三人撲向嚴小星,雙肩微晃逕向居室掠去。
不言而知,崔霆意在柳無情,制住柳無情,何愁不使嚴小星就範。
他快,嚴小星更快,身形疾閃,如同附骨之蛆般跟蹤而至,只覺身後勁風颯然,不禁暗驚,忙橫閃疾掠翻出。
嚴小星已自落在門前,滿面殺氣,手持一柄短劍。
三匪徒亦同時撲至,劍勢如電,分由三向襲來。
嚴小星眼明手快,左手迅如電光石火疾推出一股內家劈空掌力,只聽卜嗤一聲,震得轉向飛去。
無巧不巧,正撞向另一人長劍,卜嗤聲響,劍尖穿透後胸,一股鮮血飛濺射出。
嚴小星右手短劍倏地斜切,身法奇奧無比,左旋滑開一步,只聽一聲淒厲慘叫騰起,匪徒一條右臂齊肘切下,血湧如注叭噠墜地昏死過去。
那誤傷同伴匪徒不禁呆住,嚴小星身形快如電閃而至,左掌叭的一聲印在匪徒後臉,嗥聲未出,屍橫在地。
此不過彈指瞬眼工功,三凶同時斃命,崔霆見狀不禁駭然色變,思量不出三位拜弟縱然武功稍遜於嚴小星,也不致如此輕易喪命。
竹山七子武功已致化境,與無極幫主不相伯仲之間,何以如此,殊不知嚴小星察覺竹山七子歹毒已動殺機,施展「移形幻影大法,手中短劍雖形為頑鐵,其實卻是切石若腐吹毛立斷仙兵神物,再以先天「純陽」神功震傷腑,使其真氣渙散,故尋常鈍物亦可致命,何況利劍穿胸。
嚴曉星發出一聲朗朗大笑,身形如飛鳥騰起,手中短劍一招「天河摘星」
只見凌天流芒挾著一片沉如山嶽罡風,罩向崔霆四人。
崔霆只覺一片砭骨奇寒壓體,不禁魂飛膽寒,大喝道:「走!」
四條身形紛紛穿空斜飛而起。
嚴小星冷笑喝道:「走得了麼!」
飛虹狂捲,崔霆慘嗥出聲,兩腿齊膝削落,身軀隨著墜下。
其餘三凶悉被腰斬,倒臥在血泊中。
崔霆尚未死去,面色慘厲嘶叫道:「嚴小星,你好狠,老朽身化厲鬼必索你命。」右掌猛地向天靈蓋拍去,自絕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