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飄香(獨孤紅)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一個人像
    張遠亭搖頭說道:「『指教』兩個字我不敢當,姑娘該知道,照這情形看,柳玉麟已然中了無影之毒是毋庸置疑的……」

    冷凝香道:「是的,前輩,這一點我也想到了。」

    張遠亭道:「我聽姑娘說過,『無影之毒』是毒中之最。」

    冷凝香點頭說道:「『無影之毒』確是毒中之最,不但它毒性最烈,而且難躲難防,所以被稱為『無影之毒』。」

    張遠亭道:「聽姑娘說,那『無影之毒』非『翡翠谷』獨門解藥不能解。」

    冷凝香道:「這也是實情。」

    張遠亭沉默了一下道:「就姑娘所知,世上可還有別人能解『無影之毒』?」

    冷凝香想都沒想,便搖頭說道:「據我所知,當今世上只也有『翡翠谷』的秘製獨門解藥才能解『無影之毒』!」

    張遠亭道:「那是最好不過。姑娘,照目前的情勢看,『冷月門』顯然還不甘心就此把二姑娘送回來…」

    冷凝香道:「除非他們是打算不要那位嬌客了。」

    張遠亭搖頭說道:「姬婆婆既然屬意柳玉麟,把自己心愛孫女兒許給了他,對他的鍾愛那是可想而知的,怎麼會不要他。」

    冷凝香道:「那他們就該把飛卿姐送回來。」

    張遠亭搖頭說道:「他們不甘心這麼做的,凡是稍倔一點的大都不肯就此低頭,何況是那位素稱怪異的姬婆婆。」

    冷凝香道:「要是這麼僵持下去,吃虧的會是他『冷月門』。」

    張遠亭道:「話是不錯,只是他們既然邀約姑娘見面,那就表示他們雖不願意,也不敢這麼僵持下去。」

    冷凝香道:「那麼,前輩的高見是……「

    張遠亭道:「我只是提醒冷姑娘,既稱護法,這兩個在『冷月門』中的地位,是可想而知的一句。」

    冷凝香美目中導采一閃,道:「我明白了,多謝前輩指點。」

    張遠亭淡然一笑道:「我是這麼打如意算盤,行得通行不通還難說。」

    冷凝香道:「前輩的意思是……」

    張遠亭道:「一人被蛇咬,人人怕井繩,前車可鑒,他們會加意提防的。」

    冷凝香笑笑說道:「這就是要比能耐的事,看看是他們防的能耐高,還是我這施的能耐高,誰的能耐低誰倒霉。」

    張遠亭笑道:「說得是……」

    笑容微斂,接道:「從這時候起,這家客棧四周只怕已在『冷月門』監視之下,咱們的一舉一動都要小心點。」

    冷凝香忽然一笑站起,道:「前輩,我到『花家廢園』走一趟去。」

    轉身走了出去。

    張遠亭站了起來,可是他沒來得及說話,於是他又坐了下去,搖頭歎道:「這位姑娘頗具心智,是當世不可多得的巾幗奇英,不失為一大助力,大少你要好好把握啊。」

    李存孝臉上紅了一紅,道:「前輩又來開我的玩笑了。」

    張遠亭正色說道:「大少,我說的是真心話。」

    李存孝沒說話,旋即從懷裡摸出那一卷兩半張藏寶圖,道:「這圖上畫的地方,怎麼會還在苗疆?」

    他有意顧左右而言他。

    張遠亭何許人,又焉得不懂,當即說道:「這就不知道了,不過冷姑娘既然說苗疆有一處山川形勢跟這圖上畫的有幾分相似,應該不是沒根據的。」

    李存孝忽然目光一凝,望著手中那幅藏寶圖的左下角道:「這是什麼……」

    張遠亭移身過來凝目一看,只見那藏寶圖左下角空自處畫著一個人像,很小,假如全神貫注藏寶圖上不留意別處的話,很難發覺。

    那人像畫的是一個蒙面老婦人,那老婦人一支右手畫的特大,可以讓人清楚的看到,她有六個指頭,大拇指上多出一個來。

    張遠亭呆了一呆道:「剛才在花家廢園裡我怎麼沒看見?是了,想必那時候大少左手恰好捏在這部位擋住了這個人像……」

    李存孝道:「我也是剛看見,前輩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張遠亭搖頭說道:「看不出來。」

    頓了頓,接道:「大少可看得出,這人像是後來加上去的,不是原來就有的,也就是說跟這張藏寶圖是兩回事。」

    李存孝道:「前輩好眼力,這麼說這是李升所畫上的?」

    張遠亭道:「應該是。」

    李存孝道:「只是……李升他這是什麼意思?」

    張遠亭道:「這會不會跟當年『聽濤山莊』行兇的那些人有關?」

    李存孝道:「不會吧,要是的話,他為什麼不告訴張姑娘?」

    張遠亭道:「李升是個謹慎的人,從他藏起一隻『血結玉鴛鴦,跟這張藏寶圖這件事看,這個人也頗為機靈。」

    李存孝道:「那麼前輩認為李升畫的是誰,當世之中可有這麼一個人?」

    張遠亭道:「我雖然一時看不出這老婦人是誰,然而憑老婦人這駢指特徵,這麼個人是不難找的。」

    李存孝沉吟了一下道:「前輩,不能單憑李升畫的這個像,就指這蒙面老婦人跟當年『聽濤山莊』行兇那些人有關。」

    張遠亭點頭說道:「大少說得是,我也只是臆測。當年『聽濤山莊』慘劇,兇徒沒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如今李升也沒有明確的說明,單憑這一個畫像指人是不夠的。不過大少總可以把它當成一條線索,以我看李升不會無緣無故畫這麼一個人像的,也就是說要不是這蒙面老婦人十分重要,李升也不會把她畫在這張藏寶圖上。藏寶圖他保全至今,是要留交大少的,那麼這人像也應該是留交大少的,那麼除了當年『聽濤山莊』那些囚徒外,我不認為還有別人會讓李升畫下來留交大少。」

    李存孝靜聽之餘,覺得張遠亭這話並不牽強,頗為近情近理。的確,李升斷不會把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畫在這張貴重的藏寶圖上。李升既然把這蒙面老婦人畫在藏寶圖上,也就是要讓他看見這麼個人,知道這麼個人;為什麼要讓他看見這麼個人,知道這麼個人?除了是指明當年行兇的兇徒之外,的確不該有別的用意。

    他當即點頭說道:「多謝前輩指點,我會留意這右手有大指的老婦人的。」

    只聽輕捷步履響動,冷凝香回來了。她一進門便道:「前輩果然料事如神,這家客棧四周都是『冷月門』人,他們喬裝改扮,可是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我裝作不知道,他們也沒攔我。」

    張遠亭笑道:「想必他們是讓姑娘那『無影之毒』嚇破了膽。」

    冷凝香笑了,笑得很甜、很動人,看得李存孝為之呆了一呆。

    張遠亭道:「只怕此刻他們己經飛報回去了。」

    冷凝香道:「我的原意也就是讓他們往回飛報的。我在花家廢園裡繞了一圈,看吧,到時候他們一定會換地方。」

    張遠亭笑道:「姑娘故佈的好疑陣。」

    冷凝香道:「要是前輩也在『冷月門』的話,我這一著就生不了效了。」

    張遠亭道:「那姑娘抬舉我。」

    落了座之後,冷凝香美目轉動,秋波一掃,笑問道:「怎麼,在找那藏寶之處?」

    李存孝抬手把兩年張藏寶圖遞了過去,道:「姑娘請看看左下角。」

    冷凝香接過藏寶圖凝目一看,怔了一怔,道:「這是……」

    李存孝道:「姑娘留意那老婦人的右手。」

    冷凝香叫道:「六個指頭。」

    李存孝道:「姑娘在武林中可曾見過這麼個人?」

    冷凝香搖頭說道:「身在武林的老婦人倒是不少,只是我沒留意誰有六個指頭,這是怎麼回事?藏寶圖上怎麼會面這麼個人?」

    李存孝當即就把張遠亭的看法告訴了冷凝香,冷凝香靜靜聽完,沉吟著說道:「原來這是那位李老人家畫的……」

    張遠亭道:『很可能是,但並不一定是。」

    冷凝香道:「如果這蒙面老婦人是李升畫上去的話,那麼張前輩的分析就十分相近,面上這老婦人蒙面,那有可能是說當年『聽濤山莊』行兇的時候,他們都蒙蔽了面目;李升看見了這麼一個蒙面老婦人,無法看見面目,卻看見她右手大拇指駢枝,有六個指頭。」

    張遠亭點頭說道:「經姑娘這麼一分析,李升畫的這個蒙面老婦人像,跟當年『聽濤山莊』慘劇相距得就更近了。」

    李存孝道:「但願這是李升畫的,但願這蒙面老婦人就是當年一群兇徒中的一個。」

    冷凝香道:「這老婦人有這麼一處特徵,找起來並不難,只要找到她之後經過一番查證,就可知道她有沒有參與當年『聽濤山莊』行兇了。」

    張遠亭點頭說道:「姑娘說得是。」

    李存孝雙眉揚起道:「但願我今天就能碰見她。」

    張遠亭道:「我知道大少心急血仇,可是二十年都等了,何在乎再等些時日?」

    李存孝懍人威態一斂,歉然一笑道:「前輩,我失態。」

    張遠亭笑笑說道:「這也是人之常情……」

    轉望冷凝香道:「姑娘可以說說『苗疆八峒』的情形了。」

    冷凝香抬眼望向李存孝道:「你可知道苗嶺?」

    李存孝點點頭,道:「我知道,就在『梵淨山』西南。」

    冷凝香道:「楚淨山跟婁山一樣,只是苗嶺的支脈。苗嶺橫貫於貴州全境,群峰高聳,樹木最深,這『苗疆八峒』就在苗嶺山區之內,所謂八峒,那代表著八個苗族部落。這八個苗族部落分佈在苗嶺各處,勢力控制著整個苗嶺……」

    張遠亭道:「聽說如今這八個部落名雖為八,實際上已合而為一。」

    冷凝香道:「前輩說的不錯,原來這苗疆八峒每一峒有每一峒的峒主,峒主與峒主之間身份相等,誰也管不了誰。可是曾幾何時,苗疆八峒出了一位總峒主,此人是個生苗,天生異稟,力大無窮,能撕虎裂豹;尤其是他的個子比別人大上一倍,像個巨無霸一樣猙獰怕人,他一一降服其他七峒稱霸於苗疆……」

    張遠亭道:「聽說此苗幼遇異人,得過異人武功傳授。」

    冷凝香道:「我也聽人這麼說,只是沒親眼見過,不過他手下除了那些茹毛飲血、凶狠善戰的苗兵之外,頗多異人能士,儘是中原武林敗類……」

    李存孝道:「怎麼,『苗疆八峒』之中還有中原武林人物?」

    「怎麼沒有」冷凝香笑笑說道:「中原武林容不了他們,蠻荒苗疆卻是他們絕佳的安身處所,那地方常人難到,也不敢去。」

    李存孝道:「恐怕『苗疆八峒』的可怕處就是這些人。」

    冷凝香搖頭說道:「你錯了,這些人充其量仗的是左道旁門的武功,並沒有什麼可怕,可怕的還在那些苗人本身;你該聽說過,苗人擅蠱。」

    李存孝道:「不錯,這我聽說過,可是卻並沒有見過……」

    張遠亭道:「蠱這個東西最好還是別見。」

    冷凝香道:「前輩說得不錯,蠱遠比毒來得可怕得多。」

    李存孝道:「據說苗人人擅蠱。」

    冷凝香道:「那也不一定。蠱術跟武功一樣,是經師傳授的,並不是與生俱來的,有的人不願意習武,苗人之中也有不願意學蠱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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