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子虛答道:「我是聽當世四塊玉之一的侯玉昆說的。」
紫瓊臉色為之一變,道:「原來是他……你是來於什麼的?」
賈子虛又答道:「我有件要緊事兒,想來稟報溫姑娘一聲,我明明聽那候玉昆說是這家客棧,怎麼……」
紫瓊截口說道:「你有什麼要緊事兒?」
賈子虛歉然一笑道:「這個……抱歉,我不能告訴別人。」
紫瓊雙眉一揚道:「怎麼說,你不能告訴別人?」
賈子虛頷首道:「是的,姑娘,這件事對溫姑娘很要緊,我必須當面奉知溫姑娘,對別人我不便說。」
紫瓊目光一轉,道:「你姓什麼,叫什麼,是幹什麼的?」
賈子虛道:「有勞姑娘動問,我姓賈,叫子虛,江湖未流。」
紫瓊道:「原來你也是武林中人,真看不出木,這樣吧,你有什麼事告訴我,我認識溫姑娘,我家姑娘跟溫姑娘是朋友,我會替你轉告的。」
賈子虛道:「謝謝姑娘,姑娘這番好意我很感激,只是這件事……」
歉然笑笑,住口不言。
紫瓊一看他這樣兒,心裡不禁有氣,想發作又怕驚動了李存孝,不問吧,立時侯玉昆在她心裡起了疙瘩,又想知道是什麼要緊事兒,正感作難,只聽背後響起了姑娘那輕柔甜美的話聲:「紫瓊,是誰呀?」
紫瓊忙轉身走過去,把事情低低向韓飛飛凜報了。
聽畢,韓飛飛抬眼向賈子虛,賈子虛似乎頗知書懂禮,忙把目光移向一旁。
只聽韓飛飛低低說了一句:「你進房去吧。」
紫瓊應了一聲,進了李存孝所住的那間房,韓飛飛她當真不讓李存孝身邊沒人。
韓飛飛吩咐紫瓊進房後,裊裊行近賈子虛,凝目輕輕問道:「你姓賈?」
賈子虛應道:「是的,姑娘。」
韓飛飛道:「你的來意我知道了,請跟我來。」
她往迴廊一頭走去。
賈子虛怔了一怔,舉步跟了過去。
看看離李存孝住的那間房已經有了段距離,也不虞驚動李存孝了,韓飛飛停了步,轉回身望著賈子虛說道:「聽說你剛才見過侯玉昆?」
賈子虛道:「是的,姑娘。」
韓飛飛道:「是什麼回事?」
賈子虛遲疑著沒說話。
韓飛飛道:「我就最溫飛卿,有什麼話你說吧。」
賈子虛怔了一證道:「姑娘就是溫姑娘,『寒星』溫姑娘?」
韓飛飛微一點頭道:「是的,我就是溫飛卿。」
賈子虛意似不信望望韓飛飛,沒說話。
韓飛飛道:「你不信麼?」
賈子虛陪上不安一笑道:「剛才那位姑娘告訴我,這兒沒有溫姑娘。」
韓飛飛皓腕微翻,玉手之中托著一物,是顆寒光四射的星狀物。
賈子虛一驚,連忙躬下身去,道:「果然是溫姑娘,小的不知,也有眼無珠……」
韓飛飛翻腕收起那顆「寒星」,道:「你見我有什麼耍緊事,快說吧。」
賈子虛顯然對這位「寒星門」女煞星敬畏異常,連聲唯唯急道:「回姑娘,是這樣的,姑娘這兒不是不有位朋友……」
韓飛飛目光一凝,道:「是侯玉昆告訴你的?」
賈子虛道:「倒不是侯玉昆告訴小的,是他跟另外一個人說……姑娘,是這樣的,小的剛才在對街一家酒肆裡喝酒,無意中聽見侯玉昆跟一個人說話,他兩個好像在談什麼條件,聽那人說要侯玉昆把姑娘的真正身份告訴姑娘那位朋友,他願意把一個什麼姓張的下落告訴侯玉昆。」
韓飛飛臉色一變道:「有這種事情,那人多大年紀,什麼樣?」
賈子虛道:「回姑娘,小的看得很清楚,那人四十多歲年紀,白淨臉兒,長得挺體面的,看樣子也是武林中人。」
韓飛飛道:「侯玉昆他怎麼說?」
賈子虛道:「侯玉昆起先沒答應,您知道,侯王昆這個人在四塊玉中是最狡猾,最奸詐的,他說他不信那姓張的不在姑娘手裡,後來還是那人拍胸脯願以一條命擔保,侯玉昆方點了頭,不過他就這件事很棘手,他惹不起姑娘,不敢再到這後院來……」
韓飛飛冷冷一笑道:「難過他也懂個怕字,侯玉昆跟那個人如今還在那家酒肆裡麼?」
「不,」賈子虛搖頭說道:「兩個人說完就走了,那個人先走的,侯玉昆隔約一杯酒的工夫也走了。」
韓飛飛冷笑說道:「這筆買賣做的不差,你是那門那派的第子?」
賈子虛郝然一笑道:「小的是江湖上的末流;不敢瞞您,也不怕您見笑,小的是靠這兩隻手吃飯的,混了不少年了,永遠混不出個名堂來,沒出息。」
韓飛飛道:「看來我得好好兒謝謝你,你為什麼給我送信兒?」
賈子虛強笑說道:「不敢瞞姑娘,小的一方面是因為敬仰姑娘,另一方面也想求姑娘抬貴手救救小的。」
韓飛飛微愕說道:「救你?什麼意思,你是怕侯玉昆……」
賈子虛苦笑說道:「事實上侯王昆己拿去了小的半條命,也不知道他怎麼知道小的聽見他跟那人的談話了,臨走他點了小的兩處穴道……」
韓飛飛「哦」地一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他點了你哪兩處穴道?」
賈子虛道:「『期門』跟『章門』。」
韓飛飛臉色一變,道:「好狠的心,好辣的手。」
賈子虛道:「所以小的想只有來求姑娘……」
韓飛飛微一搖頭道:「恐怕他用的是獨門手法。」
賈子虛臉一白,道:「姑娘的意思是說……」
韓飛飛道:「要是他用的是獨門手法,我也無能為力,愛莫能助,除了侯玉昆本人之外,恐怕沒人能救得了你。」
賈子虛嚇怔在那兒,半晌始道:「那……那姑娘看侯王昆用的是不是獨門手法……」
韓飛飛道:「我得試試看才能知道。」
忽然抬腕一掌拍向賈子虛胸口,她這一掌力道拿得極有分寸,玉手一觸及賈子虛胸口輕輕一按立即沉腕把玉手撤了回去。
賈子虛忙道:「姑娘,是不是……」
韓飛飛道:「別問我,你自己運氣試試。」
賈了虛吸了一口氣,旋即他臉色倏變搖了頭道:「姑娘,氣一到『期門』便往回……」
韓飛飛道:「那我就沒有辦法了,他用的是獨門制穴手法。」
賈子虛低下了頭。
韓飛飛道:「不是我不肯救你,而是我無能為力,愛莫能助,你也是武林中人。這點你應該明白……」
賈子虛微微點了頭道:「小的知道,小的仍然感做。」
韓飛飛道:「那倒不必,不管怎麼說你來給我送這個信,我該謝謝你,我除了不能救你之外。別的你要什麼只管開口……」
賈子虛播插頭,苦笑說道:「姑娘知道,小的活不了幾夭了,還要什麼,謝謝姑娘了,小的告辭。」
黯然地一躬身,要走。
韓飛飛突然說道:「你慢一點兒。」
賈子虛回身問道:「姑娘還有什麼吩附?」
韓飛飛微歎道:「我雖不殺伯仁,但伯仁由我而死,這……」
話鋒一轉,接道:「無論怎麼說,你是給我送信來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在侯王昆毒手之下,我另外有個辦法可以試一試,不過我沒有十分把握。」
賈子虛忙道:「謝謝姑娘,謝謝姑娘,只要有一絲希望,小的也願意試一試。」
的確,人是沒有不惜命的,本來,縷蟻尚且愉生,何況是個人。
韓飛飛道:「你知道我有個朋友跟我在一起。」
賈子虛臉色飛快地掠過一絲激動種色,道:「是的,姑娘,小的知道。」
韓飛飛道:「我這位朋友也是位武林中人,而且是位修為不凡的高手,我帶你去問問他能不能救你,不過你要記在,我姓韓,韓退之的韓,不姓溫,不是『寒星門』溫飛卿。」
賈子虛忙道:「謝姑娘,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韓飛飛道:「你跟我來吧。」
轉身向李存孝住的那間房行去。
賈子虛在背後深深看了她一眼,臉上掠過一絲困惑、詫異的神色,邁步跟了上去。
他不明白,這位殺人不眨眼的「寒星門」女煞星居然會動了慈悲心腸真要救他,這,別說他不明白,只怕連那位韓飛飛自己都不見得明白。
到了李存孝住的那間房門口,韓飛飛推門走了進去。紫瓊一見她身後還跟著賈子虛,怔了一怔,詫異地向著韓飛飛頭過探詢的一瞥。
韓飛飛沒看見,逕直走向炕邊。
賈子虛抬眼一看,他看得清楚,李存孝靜靜躺在炕上,閉著眼,跟睡著了一般,他一眼便看出李存孝是人點了「睡穴」。
韓飛飛到了炕邊,遲疑了一下,拾手拍開了李存孝的穴道,李存孝睫毛動了幾動,立刻睜開了兩眼,韓飛飛挪身坐在炕沿上,含笑柔聲問道:「睡得好麼?」
李存孝笑道:「姑娘點了我的『睡穴』焉有睡不好的道理,只怕姑娘跟紫瓊姑娘沒能好好歇息……」
「不」韓飛飛搖頭說道:「既然點了你的睡穴,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轉過臉來抬手向賈子虛一招,道:「過來見見,這位就是李爺。」
李存孝忙道:「不敢當,這位是……」
韓飛飛道:「也是位武林中的朋夜,他讓人以獨門手法閉了兩處重穴,來求我為他解穴,我無能為力,愛莫能助,不知道你能不能救他……」
李存孝「哦」地一聲,望著賈子虛道:「閣下是被那門那派的人……」
賈子虛轉眼望向韓飛飛。
韓飛飛道:「據說制他穴那人出身。」
李存孝道:「是哪兩處重穴?」
賈子虛道:「是『期門』跟『章門』。」
李存孝眉鋒一皺道:「此人夠狠的。」
沉吟了一下,接道:「我沒有多大把握,閣下氣走『乳根』,然後連五成真力並兩指在『乳根穴』下一寸處點一下試試。」
賈子虛恭應一聲吸一口氣,然後拾手並兩指點向自己『乳根穴』下,一指點下,他兩眼猛睜,還沒有說話,李存孝接著又道:「閣下照樣施為,氣走腹結,指點『章門』上兩寸處。」
賈子虛忙不迭依言照做,一指點下後,他立即激動躬身:「大恩不敢言謝,小的……」
那韓飛飛圓睜美目,打斷了賈子虛的話,望著李存孝道:「你竟能解『』閉穴手法……」
李存孝淡然一笑道:「也是碰巧的。」
韓飛飛道:「我不信,你我是出身……」
一頓,轉望賈子虛道:「行了,你的半條命找回來了,你可以走了。」
賈子虛遲疑了一下,道:「姑娘,小的有句肺府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