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商人道:「閣下沒聽清楚麼?」
侯玉昆道:「你說,她的朋友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麼?」
那中年商人搖頭說道:「我看他絕不知道,否則他絕不會跟她在一起。」
侯玉昆詫異地看了中年商人一眼道:「這是怎麼回事?」
侯玉昆目光一凝道:「難道張遠亭不在她主婢的手裡?」
那中年商人道:「別人不知道我知道,那位姑娘沒有蒙騙閣下,她確實把張遠亭放走了,當然了,那是因為她當初不知道張遠亭是怎麼樣的人,她要是知道的活,我敢說她絕不會放走他。」
侯玉昆呆了一呆道:「她真的放走了張遠亭?」
那中年商人點頭說道:「真的,一絲兒不假。」
侯玉昆目光一轉,道:「那麼你要我幫你做件什麼事?」
那中年商人道:「閣下相信我的話了?」
侯玉昆道:「告訴找,你要我幫你做件什麼事。」
那中年商人看了侯玉昆一眼,微微一笑道:「把那主婢二人的真正身份,告訴那住在靠東那間上房裡的人。」
侯玉昆一怔,道:「你怎麼說?」
中年商人笑笑,說道:「這個,侯公子就不必多問了,只請侯公了告訴我,願不願意跟我交換這條件就行了。」
侯玉昆目光轉動,微微一笑:「我怎麼知道你所言屬實。張遠亭的確不在她二人手裡。」
中年商人笑道:「侯公子的確精明得可以,我聽說武林四塊玉,個個富心智,具心機,今日始信傳聞不虛,這樣吧,侯公子請聽我一句,以侯公子看,假如張遠亭在那位姑娘手裡,那位姑娘會把他藏在何處?」
侯玉昆想也沒想,立即說道:「自然是藏在她身邊,也就是說在這家客棧之中。」
中年商人笑笑道:「那就好辦了,我願意陪侯公子翻遍這家客棧的每一寸地皮,侯公子意下如何?」
侯玉昆笑笑說道:「你明知道我不能這麼做。」
中年商人「哦」地一聲,笑道:「我明白了,侯公子敢是不能再到後院去?」
侯玉昆微微一笑道:「我不否認,事實上我侯玉昆這三個字,若比起她那個見來還差上一截,我實實在在惹不起她。」
中年商人笑笑說道:「那也容易,侯公子是當世四塊王之一,雖然惹不起那位姑娘,可卻不會把區區在下放在眼裡,我以我這個人擔保,擔保那張遠亭不在那位姑娘手裡,侯公子看如何?」
侯玉昆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說拿你這條命擔保?」
中年商人含笑點頭,道:「不錯,侯公子。」
侯玉昆道:「閣下貴姓,怎麼稱呼?」
中年商人道:「我籍籍無名,默默無聞,比起侯公子來,那可不啻天壤。」
侯玉昆淡然一笑,道:「你不必客氣,人總有個姓名。」
「那當然,」中年商人點點頭道:「我姓賈,賈子虛。」
侯玉昆目光一凝,道:「賈子虛?」
中年商人賈子虛一笑道:「不信,賈島之賈,事實子虛之子虛。」
侯玉昆微微一笑道:「閣下是個高深莫測的人物,讓人摸都摸不著。」
賈了虛道:「其實侯公子又何必多問,只記住賈子虛這麼個人就夠了。」
侯玉昆道:「說得是,我本不想多問,要不然的話……」
微微一笑,話鋒忽轉,接道:「閣下這個條件,算算對我有利,我點頭了,只是事情你怎麼好辦?」
侯玉昆道:「看情形她兩個對那一個看守頗嚴,至少有一個陪在他身邊,要想接近他,談何容易?」
賈了虛笑道:「那就要靠侯公了的心機了,當然,要是容易的話,我自己幹了,還何必跟侯公子交換什麼條件?」
侯玉昆笑笑道說道:「閣下的算盤打得很高明。」
賈子虛搖頭道:「侯公子錯了,侯公子舉手之勞便能換到一個張遠亭,世上還有這麼便宜的事情麼……」
侯玉昆道:「閣下認為這是便宜事,可知道我這麼舉手之芳要費多大心機,冒多大的險?」
賈子虛淡然一笑道:「侯公子,買賣講究一個兩廂情願,凡事也勉強不得,我是找侯公子談這筆生意,願不願還在侯公子。」
侯玉昆含笑道:「閣下是個高明人物,明知道張遠亭對我的誘感太大……」賈子虛道:
「那麼我奉勸侯公子還是點頭。」
侯玉昆目光一凝,話鋒忽轉,道:「讓我弄清楚,閣下跟那一位是……」
賈子虛道:「非親非故,也不是朋友。」
侯玉昆道:「非親非故?也不是朋友?」
賈子虛點頭說道:「是的。」
侯玉昆道:「那我就不懂了,閣下為什麼要讓他知道她的真正身份,讓他跟她在一起不挺好麼,有女同行,尤其是當世稱艷的這一位,有這麼一位美嬌娘為伴,享盡人間溫柔……」
賈子虛打斷了侯玉昆的話,道:「侯公子,這不在你我這筆買賣之內,我有我的主意,我有我的打算,我賣這種貨,不該有人問我為什麼要賣這種貨,侯公子你說是不?」
侯玉昆淡然一笑:「閣下不但高明,而且厲寄,好吧,我點頭了,只是我在點頭以後,也有一個附帶條件……」
賈子虛微微一愕:「侯公子還有什麼附帶條件?」
侯玉昆道:「我要委屈閣下一段時日。」
賈子虛訝然說道:「侯公子這話……我不懂。」
侯玉昆道:「你閣下住在哪一間房裡?」
賈子虛抬手往後院一指,道:「就在靠西邊的那間房裡。」
侯玉昆冷冷道:「我要你閣下在靠西邊的那間房裡候我一段時日,這段時間裡,閣下不許出房半步……」
賈子虛倏然失笑,道:「我明白了,侯公子是怕我跑了。」
侯玉昆淡淡一笑,道:「我替閣下把話送過去了,閣下要是來個腳底板抹油,我吃的虧可就大了。」
賈子虛道:「憑侯公子這塊招牌,我敢麼,我又能往那兒跑?」
侯玉昆道:「我不能不防著點兒,咱們先小人後君子,讓我吃小虧還可以,吃大虧我可不於。」
賈子虛含笑道:「侯公子該說從不吃虧,這麼看來侯公子才是位既高明又厲害的人物呢,好吧,為示公允,我答應……」
侯玉昆道:「我還得閉住閣下兩處穴道。」
賈子虛一怔,道:「怎麼說,侯公子還要閉我兩處穴道?」
侯玉昆淡淡說道:「這樣我較為放心點。」
賈子虛凝目說道:「侯公子,武林人輕生死而重一諾……」
侯玉昆搖搖頭,道:「抱歉,侯玉昆一向不輕易信人。」
賈子虛道:「我又怎麼知道侯公子在閉我兩處穴道之後,確確實實會替我傳這句話……」
侯玉昆道:「我既想要張遠亭,沒有理由不替你傳話。」
賈子成沉默了一下,旋既一笑點頭道:「好吧,我答應了……」
侯玉昆兩眼微微一睜,道:「讓我再問個清楚,閣下確實知道張遠亭的下落?」
賈子虛截口道:「那要看怎麼說了,我知道,也可以說不知道。」
侯玉昆道:「閣下這是什麼意思?跟我開玩笑?」
賈子虛笑笑說道:「不,我這話最正經不過了,假如侯公子始終能保持君子風度,我就知道;假如侯公子閉住我的穴道之後來個翩臉硬逼,那我就不知道了。」
侯玉昆臉色徽微一變,旋即笑道:「我沒看錯,閣下的確是位厲害人物。一句話,侯玉昆交你這個朋友了,請吧。」
他側身擺擺手。
賈於虛道:「那裡去?」
侯王昆道:「閣下這是明知故問,當然是往閣下住的那間房去。」
賈子虛笑笑問道:「侯公子能進後院去麼?」
侯玉昆一怔,沒說話。
賈子虛道:「看來這麻煩了,侯公子要閉我穴道勢必要跟我到我房裡去,可是偏偏侯公子又不能再進後院去。」
侯玉昆眉字間掠過一絲煞氣,道:「不麻煩,我只閉你兩處重穴,等你我這筆買賣做成後,我再為你解穴就是。」
賈子虛微微一震道:「侯公子這是要我的命……」
侯玉昆道:「閣下不是願意拿命來擔保麼?」
賈子虛沒說話,旋即一點頭,又道:「好吧,侯公子請出手吧。」
侯玉昆唇邊掠過一絲陰笑意,抬手在賈子虛左乳下跟右肋上各點一指,然後收手說道:
「閣下請回房等著吧,我先告訴閣下,這是我獨門閉穴手法,任何人也解它不開,閣下最好別存歪主意,別動歪念頭,否則逆血攻心……」
賈子虛打斷了他的話道:「一著受制,全盤由人,世上沒有比命還重要的東西,只是我要問一句,我要等多久。」
侯玉昆沉吟道:「那可難說,我得等機會,閣下知道,我不能到後院去,一旦讓她兩個看見我,對我有所提防,我再想傳話可就難了,我得等她兩個都不在他身邊的時侯,再不我就得等他自己出來……」
賈子虛道:「不管侯公子預備怎麼辦,我提醒侯公子一句,別想假予客棧裡的夥計,那辦法行不通,要行得通我早就自己把話送進去了。」
話落,他徑直走向後院。
侯玉昆呆了一呆,沒說話,也沒攔賈子虛,望著賈子虛行進後院,他沉吟了一下,轉身往前行去。
侯玉昆往前去了,他可沒留意那賈子虛就站在後院牆下凝神聽他的動靜,聽得他步履聲遠去,微微一笑,邁步直向韓飛飛住的那間上房行去。
他剛到廊簷下,李存孝住的那間房裡走出了紫瓊,紫瓊向他輕喝說道:「喂,你站住。」
賈子虛停下了腳步,轉眼過去問道:「姑娘可是叫我?」
紫瓊走了過來道:「問得好,不是叫你難道還是叫我自己不成?」
賈子虛赧然一笑道:「是我不會說話,姑娘有什麼見教?」
紫瓊到了近前,上下打量了賈子虛一眼,揚眉道:「你是幹什麼的,隨便往人房裡闖?」
賈子虛道:「姑娘誤會了,我是來這兒找一位溫姑娘的。」
紫瓊臉色一變,道:「溫姑娘?你找錯地方了,我們這兒沒有溫姑娘……」
賈子虛道:「溫姑娘是『寒星』……」
紫瓊一驚,急輕喝道:「閉嘴,你找死!」
賈子虛一怔,道:「姑娘怎麼罵人……」
紫瓊道:「罵你這是便宜,告訴你,我們這兒沒有溫姑娘。」
賈子虛詫聲道:「這就怪了,我明明聽他說在這兒……」
一頓,歉然含笑拱起了手,道:「那也許是我聽錯了,對不起,姑娘,是我冒失。」
說完了話,他轉身要走人。
紫瓊忽喝道:「慢點兒。」
賈子虛扭過頭來望著紫瓊沒說話。
紫瓊道:「你聽誰說這兒住位溫姑娘的?」
賈子虛道:「姑娘,也許是我聽錯了,我說過,我冒失……」
紫瓊道:「我不是怪你,我是問你是聽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