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七卷 十年難赴倚長闌 第三八二章 鬼工
    第三八二章鬼工

    「高帥,我們精鑄鬼工開宗立派不過五百多年,其中的來歷,以及與鴻鑄天工和天機門之間的過節,想必你已十分清楚,我就不再贅言了。」其中一人緩緩開口,聲音極為低沉:「我想說的是,我派開山祖師燕孤齋,曾經歷過的一件隱秘之事。」

    「哦?」那人居然從燕孤齋的經歷談起,高庸涵心知事情一定很複雜,當下也不著急,淡淡地答道:「願聞其詳!」

    「天歷三九四年,修真界發生了一件大事,原界帝君狐晏突然失蹤——」狐晏失蹤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以及他的下落至今仍是個謎,事後縱有千般猜測,都有難以自圓其說的地方。那麼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呢?

    實際上,狐晏下凡乃是奉命行事,目的便是為了平息石魂之戰所引發的大亂。照最初的計劃,在平定厚土界之後,他就該返回天庭,然而受到塵世間繁華的誘.惑,不由自主地留了下來。在這期間,他發現世間有許多事都不合理,比如七蟲族的墮落,嶺南綠海深處發生的屠殺,以及大衍國的無禮等等,使他心中不可遏止地生出了諸多疑惑。這些懷疑和憂慮,整日折磨著狐晏,以至於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隱隱有走火入魔的跡象。

    不巧的是,就在這時,身為十二魔使的毒蛟道人趁虛而入,準確地把握住了他的想法,而後一力慫恿推波助瀾。於是,狐晏便有了一統厚土界,將所有的一切推倒重來的念頭。在接二連三的是非面前,他終究沒能抵禦心靈深處的妄念,世間由此多了一位原界帝君。狐晏成為原界帝君之後,一連竄的舉動引得修真界一片嘩然,越來越多的人站到了對立面上。不曾想,這反而激起了他的傲慢和偏執,手段愈發殘酷,心腸愈發冷血。

    事情到了這一步,較之先前的石魂之戰更加不堪,局勢已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可是有誰能夠阻止狐晏、制止混亂呢?縱觀整個厚土界,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丹鼎門的宗主丹婁!

    「丹婁?」高庸涵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詫異道:「他憑的是什麼?難道是仙使令麼?」

    「高帥好快的心思,一下子就想到了仙界,佩服,佩服!」那人讚了一句,續道:「雖不是仙使令,卻也相去不遠矣。當日懸空島道祖祠落成以後,仙界之主——」

    其時,仙界之主已然察覺到魔界的存在,為了將修真界乃至厚土界完全掌握在手中,臨行前另有一番佈置。若說仙使令是當著修真同道的面,交到丹鼎門手中的明宣之舉,那麼道祖崖上可以與仙界互通消息的法陣,則是暗中埋下的一個棋子。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在厚土界發生大變之時,仙界可以提早得知並作出應對。而這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則被丹婁用來稟明天庭,以制止狐晏的蠻橫和霸道。

    「仙界如何安排不得而知,反正在默提上人下凡之前,狐晏興許感知到了危險,逕自躲了起來,這才是原界帝君神秘失蹤的真正原因!」那人費了好大的口舌,總算將狐晏失蹤之謎講了一遍,卻隻字未提燕孤齋。

    「我明白了!」高庸涵想了想,點頭道:「狐晏失蹤後不久,丹鼎門宗主丹婁便暴斃而亡,看來多半是狐晏為了洩憤而痛下殺手。」

    高庸涵和明八曾一起被困斜梁洞,明八又是膽大妄為的憊賴人物,一點都不在乎家醜不可外揚的說法,將所知的有關銀漢宮和丹鼎門的秘辛,一股腦說了出來。更有甚者,把道聽途說的猜測,以及他自己的分析都和盤托出,沒有半點隱瞞。以此之故,高庸涵瞭解到丹婁的死因,實際上是被人殺死在道祖祠內。當時他還不信,以道祖崖防範之嚴密,丹婁又身為一派宗師,被人格殺時竟沒有驚動任何人,道理上無論如何也說不通。這時聽了有關狐晏的種種情由,前後一聯繫方才想通。

    「不錯,丹婁正是被狐晏所殺,這件事就連丹鼎門內部,知道的人也絕不會太多。」

    「嗯,此事隱秘之極,你們能知道的如此清楚,想來一定是燕孤齋先生發現的吧?」

    「我原以為我們精鑄鬼工的人心思最敏捷,今日一見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旁邊一直沒有開口的那兩人,見高庸涵反應如此之快、見地如此之深,不禁讚歎不已。

    「那當然,」始終都在講述經過的那人,轉頭深深地看了兩人一眼,悠悠說道:「高帥在短短十幾年間,便一躍成為修真界頂尖的人物,若沒有超凡的見地和過人的心胸,即便福報再大,也不可能達到仙人境界。」

    「好了,好了。」高庸涵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客套,繼而問道:「燕孤齋先生能獲悉內情,一定有極深的機緣,但不知所為何故?」

    「差不多在天歷四五零年左右,祖師爺突然接到丹鼎門的邀請,請他上道祖崖遊玩。聽先師說,當時——」[]

    當時精鑄鬼工剛剛創派不久,燕孤齋以機關學大宗師的身份,被眾人共尊為宗主,而他本人卻對此三緘其口,實際上已經默認此事。果不其然,在其後不久的一次盛會當中,當他被精鑄鬼工眾弟子眾星捧月一般請出,這件轟動一時的大事才算塵埃落定。由於燕孤齋在機關術數方面有極高的天賦,加之他本人精研《鬼工神算》一書,精鑄鬼工流一時間聲名大振,風頭竟而蓋過鴻鑄天工。正是在這種背景下,丹鼎門發出邀請。

    上了道祖崖後,燕孤齋受到極其盛情的款待,然而無論他如何試探,丹鼎門始終顧左右而言他。直到三個月過後,他堅決辭行之際,丹鼎門宗主才很忸怩地告訴他,希望他能幫忙造一具寶鼎。製作一具爐鼎對燕孤齋而言,算不得什麼難事,何以會如此難於開口?於是反覆追問,並且以製作法器需要瞭解詳情為由,終於得知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這件大事,便是丹婁喪命於狐晏之手,而丹鼎門的鎮山之寶貝葉寶鼎,也隨之失竊。

    原來,丹鼎門想要燕孤齋做的,便是仿製出一具貝葉寶鼎!

    貝葉寶鼎原是九界道祖煉丹之物,對於丹鼎門乃至整個修真界來說,其意義不亞於萬仙大陣,甚至猶有過之。貝葉寶鼎竟然失竊,其背後所蘊藏的凶險和風波,自是不言而喻。燕孤齋很見機,當即對天發誓絕不吐露半個字,丹鼎門宗主的臉色才舒緩了不少。燕孤齋從對方消退的殺意中體會到,一旦自己搖頭拒絕,鐵定會血濺三尺伏屍當場,惟有慨然允諾。丹鼎門宗主自是大感欣慰,隨即按照吩咐,盡遣門下弟子四處收集天材地寶,而燕孤齋就此長留道祖崖九重天。

    說實話,燕孤齋初時是因為被逼無奈,所以心中頗不痛快,到得所需材料一一到位,一顆心漸漸熱切起來。他生平最恨的一件事,便是晚生了百餘年,以至於沒能和一代巨擘張道恆一較高下。張道恆造機關巨衡,轟動了整個修真界,引來一派讚譽之聲;而燕孤齋名頭雖然響亮,卻並無什麼傳世之作,在時人眼中當然是高下立判。這在燕孤齋是無法,也不堪忍受的輕視,如果真能再做一具貝葉寶鼎,兩廂一比,孰高孰低不問可知。念頭一轉,燕孤齋登時精神大振,決定窮畢生之力,無論如何也要做出貝葉寶鼎。

    此後約莫四五十年,燕孤齋全副身心都投入其中,總算大功告成。鼎成之日,丹鼎門宗主親自作法試驗,除了威力遠不及原鼎的十分之一,其餘各項無不相似,不由得大喜過望。要知道,貝葉寶鼎在仙器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寶物,合修真界之力都不可能再造一具一模一樣的出來。而燕孤齋所造寶鼎,實已接近仙器,放眼天下,恐怕沒有那件法器能比得上。有此寶鼎,足以震懾宵小,護持道祖崖了。

    「原來是這樣!」高庸涵回想起天機峰上那一戰,難怪貝葉寶鼎會被雲霄瓶制服,不想卻是燕孤齋的手筆,不由得大為驚詫。反過來再一想,以精鑄鬼工流宗主的能力,竟能造出可與雲霄瓶媲美的法器,實在是了不得的本事,情不自禁地讚道:「燕孤齋先生匠心獨運才華橫溢,不愧是一代宗師,高某敬仰萬分!」

    「是,是!」高庸涵讚的是精鑄鬼工的祖師爺,那三人都不便有何謙虛的表示,惟有彎腰還禮,那人繼續說道:「事後,祖師爺本當功成身退,返回故土,無奈——」

    無奈丹鼎門不願意放人,而是想盡一切辦法,要將燕孤齋繼續留在道祖崖。其時,燕孤齋已是一百多歲的老人,由於醉心於機關術數而耽誤了修行,已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他十分清楚,如果堅持要走,恐怕就會變成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時徒然受辱,當下只得留在道祖崖了此殘生。如此又過了十餘年,由於心結難平以至鬱鬱而終,一代大師就此離開人世。

    「丹鼎門的顧慮,是擔心燕孤齋先生將仿造貝葉寶鼎一事洩露出去,又或者留下什麼文字記錄,以供後人參詳仿造,墜了修真界第一門派的名聲。」堂堂一代宗師,天縱奇才的燕孤齋,居然落得這麼一個淒涼的下場,高庸涵不免更加瞧不起丹鼎門了,沉吟道:「這麼想不能說他們錯,但是這種做法終究還是擺不上檯面,忒過小氣。千靈族人表面上俊雅飄逸,實則器量不足格局太小,不值一提。」

    「可不是麼?」那人恨恨道:「若不是他們這般小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又如何能得知這些隱秘?」

    原來,燕孤齋表面上安心呆在道祖祠,心中卻大為不忿。本來以他這種身份的人,絕不會食言,若是丹鼎門以禮相待,事後將他安然送回故土,必不會違背誓言。傾力而為,卻反而蒙受不公,任誰也嚥不下這口氣,況且又是丹鼎門背信棄義在先,就不必顧忌那麼多了。以他的手段,暗地裡做幾件小物件,並設法將其傳回精鑄鬼工並非難事,只需小心謹慎即可。以此之故,這件事精鑄鬼工反倒比丹鼎門的記錄都要詳細,而且還有更大的收穫。

    起因很簡單。丹鼎門自知理虧,所以只要燕孤齋不踏出九重天,便奉他為上賓,除了幾處緊要之所,其餘地方任他隨意遊覽。一日,燕孤齋閒來無事,轉到一處廢墟跟前,突然感覺此地非同一般,暗暗留意才驚喜地發現,這裡竟是仙界之主留下的法陣。狐晏擊殺丹婁,搶奪貝葉寶鼎之後,一併將此法陣毀去,不意燕孤齋卻從中領悟到一些隱秘。

    仙界之主在法陣內留下了一段符文,符文晦澀難懂,幸虧燕孤齋精於此道,才一點一點弄通。這段符文大致記載了萬仙大陣,以及六個陣眼的情形,並且提到了仙陣守護者。然而仙界之主緣何會留下這段符文,就不是燕孤齋所能揣測得了,而歷山能一口叫出火螈的來歷,根源便在於此。

    「這個麼,我倒有個看法,不知道對不對?」說話的居然是火螈,眾人先是一愣,隨後想到他正是仙陣守護者,不禁滿是期待。

    「仙界之主這麼做,一來是為了警告心存不軌的狂徒,二來則是鼓勵那些一心修仙之人。」既然提到了陣眼內的凶險,警告之意不言而喻,另外又以守護者為媒,告訴大家修仙另有捷徑可尋。至於為何將符文藏得如此隱秘,無非是天機不可洩露,又或傳於有緣人之類的理由。

    「有道理!」高庸涵深深點頭,覺得火螈所言簡單明瞭,即使有差錯出入也不會太大。待眾人都想明白後,繼續問道:「說了這麼多,莫非你們口中的不得已,便和這些隱秘有關?」

    「正是!」那人正容道:「自從盛世由盛而衰以來,絕大多數變故都和萬仙大陣有關,東陵府之變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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