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六卷 醉裡晨香吹欲盡 第三三五章 公敵
    第三三五章公敵

    緩步而來的是一名風姿綽約的女子,正是曾出手搭救,並且帶高庸涵離開道祖崖的智薇散人。她這一露面,高庸涵就知道事情起了變化,這下有大麻煩了。果然,智薇散人一開口就震驚全場,甚至連明八和月馱琅都大為吃驚。

    「參加師祖、諸位長老和師兄弟!」智薇散人緩緩下跪,而後低頭說道:「智薇擅自協助刺客逃離,身犯大罪,甘願承受一切處罰!」

    丹泰常遇刺之後,道祖崖上上下下嚴加戒備,並且開啟了數座法陣,照道理來說是不可能放走任何可疑之人。可是,事後任憑如何搜查,都沒有發現刺客的身影,丹鼎門上下對此早已有了結論,以智薇散人的嫌疑最大。眼下聽她這麼一說,靈契上人登時為之一振,沉聲問道:「智薇,我問你,你口中的刺客是誰?」

    「就是他,高庸涵!」說著,智薇散人一指高庸涵,大聲說道:「那一日掌教師兄遇刺後不久,此人就從天而降,摔落到四重天弟子清修的地方——」接著,將當日的情形講了一遍,只是其中頗有幾處與事實不符的地方。

    「以當時的情形,你理應知道高庸涵是兇手,為何還要私自帶他下山?」靈氣上人看了丹意一眼,繼續問道:「你和月空盈是一起走的,她可是你的同謀?」

    「我當時將高庸涵藏在法器之中,聖使並不知情。」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將月空盈撇得乾乾淨淨,智薇散人續道:「至於救他的原因,其實很簡單。掌教師兄這些年的舉措很有些不合時宜,能有人出手將他除掉,對於丹鼎門而言未嘗不是件好事。」

    這句話一出口,丹鼎門眾人一片嘩然。尤其是智宇真人,雖說身受重傷,卻也忍不住出言斥責:「師妹,你怎能說出這等悖逆之言?即便是對掌教師兄不滿,盡可以提出來,何以會有此偏激的想法,甚至公然庇護高庸涵?」

    「掌教師兄一意孤行,這些話能聽得進去麼?」智薇散人淡淡地頂了一句,跟著看了高庸涵一眼,冷冷說道:「我千算萬算,就是沒有想到你居然和魔界之人還有來往,此時悔之晚矣!」

    「智薇散人,我十分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一直都沒有機會報答,嘗引以為憾事。」高庸涵說著朝智薇散人施了一禮,而後直起身來,朗聲說道:「你若要高某還你一命不難,只待我將手中之事瞭解之後,聽憑處置。但是,你如此顛倒黑白肆意誣陷,請恕高某不能接受!」

    「接不接受在你,我只是說出我知道的事情,接下來該怎麼做,自然由師祖做主。」智薇散人說完,逕自走到靈契上人面前一跪,任由同門師兄弟將自己禁制起來。這個態度,似乎更加證實了所言不虛,丹鼎門的人緩緩圍了上來。

    「高老弟,都是我連累了你,你還是把我交給他們罷!」杜若搖了搖頭,歎道:「對方人多勢眾高手如雲,休說是你,就算我沒有受傷也沒可能脫困,故而不必做無畏的拚殺。不如跟他們走一趟道祖崖,我相信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他的心機很厲害,看準了高庸涵絕不會出賣自己,更加不肯束手就擒,有意這麼說,其實是從反面逼了一步。

    「哪來那麼多廢話?等下有機會就趕緊走,你身份敗露,以後行事要多加小心。」高庸涵說完環顧四周,一眼就看到明八在月馱琅的攙扶下,掙扎著想要過來,當下微微搖頭,示意他不用擔心,而後向丹幾道問道:「丹真人,你信我麼?」

    「我信!」丹幾道脫口而出,不曾有絲毫猶豫,接著一臉鄭重地說道:「高帥,我不希望再發生什麼衝突,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跟我們回道祖崖。既然你問心無愧,丹鼎門也必然不會冤枉你,相信我!」

    「我自然信你!」高庸涵十分清楚丹幾道的好意,可惜無法應承下來,只得婉言回絕:「可是要我束手就擒,絕對辦不到,其中的原因我不願多說,還請見諒!」

    「唉!」丹幾道歎了口氣,閃身退到一旁,竟是不肯對高庸涵出手。丹意看在眼中眉頭微皺,心中暗暗盤算。

    「哼哼,如今的丹鼎門越來越沒出息了,竟然不顧規矩,仗著人多欺負人少。」明八的嗓門極大,頓時引來丹鼎門眾人憤怒的目光,然而他毫不在意,大聲喊道:「高老弟,無論今天結果如何,我都會幫你討一個公道!」

    靈契上人大為惱怒,還沒來得及駁斥,就聽見一人高聲應和道:「老八,百餘年不見,你的脾氣倒是一點沒變,不過這句話中聽得很,回頭我請你大醉一場。」

    「嘿嘿,老七,你怎麼才來?」明八頓時來了精神,看著遠處急速馳來的身影,臉上浮現出一股笑意。就見兩道身影一先一後趕了過來,那藍色身影身法極快,但是高庸涵的注意力,卻全部集中到另一抹紅色身上,來人正是審香妍和她搬來的救兵——元廬君。

    元廬君黯然離開之後,並未返回隱居的浩渺湖,而是一個人呆在銀漢宮外的一家酒樓裡喝悶酒,每日喝得酩酊大醉。直到有一天,忽然被一股奇異的酒香所吸引,鬼使神差一路南下,不知不覺到了鏡月宮一帶,遇到了行色匆匆的審香妍。說來也巧,路邊有一個喝得醉醺醺的人族老者,不早不晚剛好把兩人給攔了下來,瘋言瘋語地說了幾句不著邊際的話,反而使兩人不至於錯過。元廬君一聽說巨靈島有可能與萬仙大陣有關時,哪裡還坐得住,當即帶著審香妍趕了回來,總算沒有來晚。

    「元廬君,你對整件事一無所知,難道也想插一手麼?」靈契上人的臉上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

    「來的路上,我已經聽這個小丫頭講過了,兇手明明是丹意這幫人,你偏要弄得這麼複雜,真正是糊塗之至!」元廬君看來對審香妍的印象極佳,愛屋及烏,對高庸涵自是另眼相看,當下不再理會靈契上人,轉頭說道:「小子,你放心,等會動起手來我幫你!」

    誰也沒想到,丹鼎門想要出手擒下高庸涵之時,出面阻攔的居然是銀漢宮兩位輩分最高的長老,靈契上人不由得既煩且怒,喝道:「元廬君,我始終以禮相待,你卻一再得寸進尺,真以為我怕了你不成?」

    「你是非不分,我只好站出來說句公道話了!」

    「好,既然你非要出這個頭,那就只有手底下分勝負了。」靈契上人點了點頭,而後猛然一聲大喝:「丹鼎門眾弟子聽令!」

    「在!」三四十位修真者齊聲應答,聲音遠遠傳了出去,氣勢登時大振。

    「將高庸涵和那名魔界妖孽拿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說到這裡,靈契上人一頓,看著元廬君森然道:「要是有人阻攔,儘管出手,不用顧及其他!」

    隨著一聲令下,丹鼎門除了智宇真人和丹幾道之外,其餘人等全部撲了上去。至於靈契上人,自然將元廬君視作對手,出手之前還不忘消除兩方的怨恨,高呼道:「銀漢宮諸位長老,並非靈契要冒犯元廬君,實是他逼人太甚。事情究竟如何,大家心中有數,萬望能以千靈族大局為重!」這句話很及時,也很有效果,加上明翁在旁疏導勸說,原本有幾個想要出手的長老,忍了忍終於還是退了回去。

    元廬君輩分既高身份又尊貴,所以除了靈契上人以外,其餘的丹鼎門弟子均不敢對他出手,這麼一來,高庸涵的壓力可想而知。一個人面對三四十位修真者的圍攻,但見靈光縱橫,符篆和法訣漫天飛舞,還不到三招就已經險象環生,先前布的那座法陣再也支撐不住,瞬間瓦解。

    「別打了!」審香妍情急之下衝了過去,卻被密不透風的靈光給生生彈了出來,若不是她本身修習的就是丹鼎門的法術,這一下硬闖只怕就會要了她的命。不過此時已顧不得那麼多,擦了一下嘴角的鮮血,焦急地看著場中。

    只見高庸涵週身金光大盛,顯見使出了全力,可惜對手太多,至少有四名修真者已然逼近他身側。那四人審香妍都認得,均是丹鼎門中有數的好手,不由得心中一涼,花容失色。就在這時,忽然從高庸涵身後閃出一條黑影,那四人紛紛倒撞出來,還沒落地,整個軀體全部癟了下去。短短一瞬間,四人彷彿被人吸乾了精髓,連靈胎都沒了蹤影。

    這一下事出突然,餘者不覺一愣,紛紛退到一旁。待看清楚四人的慘狀之後,不禁大起同仇敵愾之心,就連明翁等人都忍不住大聲呵斥:「好妖孽,竟然用魔界下三爛的手段害人,豈能容你二人!」[]

    「想要殺我們兩個,再拿些人命來填,不怕死的儘管上來!」杜若調息了半天,借助乾機落月壺中的魔霧,傷勢減輕了不少。適才攻其不備一舉襲殺了四人,積聚的靈力消耗了大半,已成強弩之勢,這句話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魔界妖孽,人人得而誅之,我又豈能落於人後?你對盈盈暗下毒手,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說話的是一直在旁看戲的丹意,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杜若體內靈力枯竭,當下緩步走了過來,盯著高庸涵說道:「還有你,身負天機門和玄元宗的重望,卻和魔界相勾結,如何對得起兩派的師長?今日斷不能容你!」

    「師叔,你放過高大哥吧,他是因為我才和魔界那人打交道的。」審香妍極得月空盈的寵愛,是以和丹意並不算陌生,幾步奔到丹意身前跪了下去。

    「妍丫頭,你這是做什麼?」丹意看著審香妍泫然欲泣的模樣,不禁聯想到月空盈,心中不覺一軟,歎道:「好吧,我饒他一命,不過要廢去他的修為,否則只會為惡愈盛!」

    「什麼?」審香妍初時一喜,而後驚道:「師叔,還請你能網開一面!」

    「你知道,我們與魔界勢不兩立,這麼做已是最大的讓步了。」丹意說著將審香妍拉了起來,朝旁一指說道:「何況還有你師祖、師伯以及那麼多長老在此,他們答不答應還是個問題。」

    審香妍還要再說,丹意一甩手將她推到一邊,逕直出手攻向杜若。杜若本來就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有傷在身,實力大打折扣,只得避向一旁。不知是不是傷得太重,身形稍微一滯,靈光已到了身後。眼見就要被擊中,忽然從旁擊出一道閃電,堪堪搭在靈光之上,靈光驟然轉頭,如靈蛇一般順著閃電直擊而來。

    高庸涵渾身大震,大喝一聲,一道金光將靈光砸向一側。丹意修為何等精純,高庸涵靈胎劇震之下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跟著覺得紫府一痛,身子一僵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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