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五卷 任是行人無定處 第二六四章 權力
    第二六四章權力

    回到皇宮內,高庸涵猶自眉頭深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等到葉厚襄退朝下來,高庸涵率直問道:「皇上可知半年前那場劇變,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麼?」

    「半年前?」葉厚襄一愣,沒想到高庸涵會問起這件事,隨口答道:「那場劇變好像是一幫修真者引發,事後我曾聽丹鼎門的人提起,應該是和十二疊鼓樓有關。」

    「哦?他們怎麼說的?」

    「他們只粗略說了一下,好像十二疊鼓樓和苦行者之間發生了什麼矛盾,以至於大打出手,至於其中的原委就不清楚了。」看到高庸涵如此關切,葉厚襄不免有些奇怪,「高帥莫非對這場劇變有什麼見解?難道說這場劇變之後,又會生出什麼事端不成?」

    在亂風坳出手的居然是苦行者,這令高庸涵大感詫異!回想起在西嶺戈壁駐木村,那些苦行者冷漠甚至略帶敵意的眼神,不由得心中疑雲大起。按理說,自己與苦行者唯一結怨的一次,就是在倚剛山真玄觀前擊敗枯木大師,此外再無過節,無論如何也不至於如此的大動干戈。他們這麼做,甚至不惜與十二疊鼓樓發生激戰,究竟意欲何為?高庸涵一面思索著,一面答道:「這麼大的事情,要說沒有影響肯定說不過去,只是日後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準。倒是這些十二疊鼓樓的人,事後去了哪裡,丹鼎門可曾提到?」

    「那倒沒有聽說,好像是突然出現又神秘消失。」葉厚襄搖了搖頭,不解道:「十二疊鼓樓一向神出鬼沒,沒有人知道他們倒底有多少人,藏身何處。可是這一次也不知為了什麼,居然出動了數百人,著實令人不解!」

    看來,非得要親自走一趟沐芳谷才行。意會到此高庸涵索性不再去想這件事,難得有幾日空閒,趁這段閒暇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紫府以及靈胎。雖然靈胎比以前愈加清晰,紫府內靈力也是十分的充盈,但是始終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陌生。尤其是最近這幾日,心性頗為不穩,似乎總有兩個不同的聲音在腦海裡爭吵,可是卻找不出半點痕跡。這一次他不敢再入定,怕稍不留意就是三五個月,只是用玄元宗的心法慢慢梳理,借此平息心中的煩悶。

    幾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十一月二十六這天晚上,葉厚襄一臉凝重地找到高庸涵商議:「高帥,不湊巧得很,丹泰常宗主兩個月前開始閉關,現在執掌事務的是智宇真人!」

    「是他?」高庸涵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大感棘手。當日天機峰上,智宇真人臨去前那種惡毒的眼神仍歷歷在目,而且此人行事頗多陰狠之處,這一次恐怕很難會有結果。

    「高帥,事不宜遲,咱們明日一早就啟程!」智宇真人是怎樣的為人,葉厚襄也是深有體會,兼且聽到高庸涵提及天機峰上的一幕,不免為權機和權思二人有些擔心。

    「好的,」高庸涵點了點頭,轉而問道:「皇上,丹鼎門是什麼情形,可否為我說一說?」

    「我所知也不是很詳細,不過大致情形還是知道的。千靈族——」

    千靈族有三大姓,分別為丹、月、智。丹氏由於是九界道祖之後,所以歷來都是丹鼎門宗主的不二人選。而月氏中的女子天生具有一種神秘的本領,可感知冥冥上蒼的意願,所以族中的祭祀一職,始終由月氏女子擔任。至於智氏,通常負責處理族內一些雜務,從旁輔助。多年來,這三大姓氏一直合作無間,只是近年來才出現了一些分歧。

    丹鼎門的宗主目前雖然是丹泰常,但是輩分最高的卻另有其人,而那幾名碩果僅存的長輩已經閉關多年,不問世事久矣。丹泰常這一輩師兄弟總共有二十餘人,智宇真人無論心機還是手段,均算得上是其中佼佼,而最關鍵的是,他一直都被丹泰常倚為左膀右臂信任有加。只是這一次讓他接受丹鼎門的日常事務,多少還是有些出乎意料,畢竟在丹鼎門內部比智宇真人強的還有好幾個人。

    「你說的這幾個人都是誰?」高庸涵插嘴問道。

    「據我所知至少有三個人,無論是修為還是風評都在智宇真人之上。一個是智空大師,也就是丹泰常這一輩的大師兄,另一個是真閱上人,還有一個名叫丹幾道。」

    「智空大師的大名我聽過,聽說此人精通卜藝相學,尤擅卜卦。雖然沒有人見過他出手,不知道修為到了什麼程度,但是身為丹泰常宗主的大師兄,想來一定不弱。真閱上人曾被譽為千靈族的奇才,年輕時就曾降伏海怪千須蜃,有此資格也不足為奇。」說到這裡高庸涵頓了一頓,奇道:「興許是我孤陋寡聞,這個丹幾道卻從未聽說過,不知是何來歷?」

    「據說此人是丹鼎門上任宗主的關門弟子,多年來從未下山一步,而且於近日才出關,所以不為人知。」

    「此人既然很少露面,而且資歷又最淺,哪裡來的資格和智宇真人爭呢?」

    「這件事我也只是聽說,」葉厚襄突然壓低聲音,略微顯現出一絲興奮和驚奇,「聽說這個丹幾道才是丹鼎門真正的宗主繼承人,只因上任宗主在他閉關之時,不知為何突然靈念失守,臨終前為了不致影響到他修行,才指定丹泰常接任掌教一職。按照丹鼎門內部的說法,丹泰常遲早要將位子讓出來,由丹幾道出任新的宗主。」

    「哦?居然還有這等秘辛,真正是想不到!」高庸涵同樣是大感意外,猛然間冒出一個念頭,急急問道:「那麼你有沒有聽說,丹鼎門內部可有不和之聲?」

    「這個倒沒有聽說!智空大師天性懶散,從不過問世事,真閱上人性情沖淡,時常下山雲遊。丹幾道出關還不到一年,我只是在過年的時候,在祭拜九界道祖的大典上見過他一面,此外再沒見過。」葉厚襄似乎有所領悟,低聲道:「高帥的意思,莫非是說……」

    「我也只是瞎猜,真實情況如何,還是等咱們上了道祖崖再細心觀察。」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已經取得了默契。丹泰常一反常態地支持北州國,而且在這等緊要關頭卻選擇閉關,無一不昭示著內中另有隱情。至於這個隱情是否如高庸涵所猜測的那樣,與丹鼎門內部的權力交接有關,目前的確無從判斷。

    修真界雖說高高在上,但是在很多事情上和凡間卻沒什麼兩樣,尤其涉及到權力之爭時,一樣充滿了血雨腥風。「權力」這個東西很奇怪也很吸引人,古往今來多少大英雄、大豪傑,到頭來莫不是栽倒在這上面,直到臨死時才多少醒悟過來,原來一番算計一番辛苦,莫不是給他人做了嫁衣裳。可惜,無論前人留下多少感歎、多少告誡,後人仍是趨之若鶩,不惜為了它做出一件又一件違心的事情,最終在權力之中迷失了自己。即便連上仙也很難免俗,當年的狐晏不就是這樣麼?

    每每涉及到權力,尤其是類似於一國之君、一派宗主這樣的高位,其間有多少齷齪不堪的暗中交易,有多少令人膽戰心驚的背叛、詭計和殺戮,當真是史不絕書。然而,無論是宗法還是禮教,都不能杜絕此類事件的發生,而最後,受苦受難的還是黎庶!

    一念及此,高庸涵悚然而覺。細想自己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雖說抱著一個天下太平的宗旨,可還是不由自主地陷入到種種的權力之爭當中。因為想要實現胸中的抱負,必然需要聚集一大批下屬,這麼多人湊到一起,自然而然地便會產生出權力。難道說只要有生靈存在,這權力便不可能被消除麼?這何嘗不是一個生生不休的死結?回過頭再來看,如果權力掌握在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手中,會給世間帶來什麼不言而喻。既然權力始終存在,那就應該好好把握,利用手中的權力真真正正地做點事情,至少也要讓百姓過得好一點!

    這一夜,高庸涵與葉厚襄一直聊到了天亮,兩人對於接下來該如何做大致有了一個概念,這也算是一件幸事。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葉厚襄祭過天地之後,和高庸涵一道啟程望道祖崖而去。隨行的是由上將軍寇連環親率的五百禁軍精銳,還有尉倪、尉倧兩兄弟,作為葉厚襄的貼身侍衛隨侍左右。至於羊捨攀,則和北州國自國丈以下一眾大臣留守望雲都。

    五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由正南的正禮門出城,沿著官道馬不停蹄朝南而去。一路上先是渡源天河,一直到天階灘方才折而向西,在青曲坊修整了一日,再往北進發進入山區,至此官道噶然而止。山路頗為崎嶇,一些險要處只容一人一馬經過,不過四周的景色如畫,而且氣候宜人,倒也不怎麼辛苦。在山間走了兩日,來到一處湖邊,天色依然大亮卻已到了戌時,於是安營紮寨生火做飯。閒來無事,葉厚襄陪著高庸涵順著湖邊緩緩而行,尉倪、尉倧兩人則遠遠跟在身後。

    「這個湖叫做小天池,湖水中蘊含了淡淡的仙靈之氣,可祛百病,常人喝了能延年益壽。」說著彎腰捧了一捧湖水喝了一口,歎道:「可惜,從一進山開始,就完全屬於丹鼎門的直接管轄範圍,所以這裡是不許百姓取水的。即便是我帶來的這些禁軍,也是經過丹泰常特許,才能飲用。」

    從葉厚襄這句話中,高庸涵多少感覺到了幾分無奈和惆悵,寄人籬下的日子果然不好過。

    「高帥請看!」葉厚襄指著湖對面遠處群山說道:「那座最高的山峰就是道祖崖,丹鼎門便坐落在半山腰。山頂自然是九界道祖的道場,每隔六十年才會開放一次。」

    高庸涵眼力極好,加上懸空島四季常青,所以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也能大致看清。只見起伏不定的山巒中,十幾座山峰眾星拱月一般圍著一座大山,那座山並無什麼稜角,山勢柔美之中帶有一股灑脫,恰如千靈族飄逸的本性。山腰處雲霧繚繞,大朵大朵的雲彩將山腰以上完全遮掩起來,只從緩緩流動的雲霧縫隙中,偶爾會閃出道道金光。整座山看上去平淡無奇,既無天機峰的雄厚,也無倚剛山的粗獷,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大氣,而且不失靈秀。

    雖然還沒真真切切地看到,高庸涵已經忍不住讚道:「道祖崖好強的氣勢,當為天下第一山,果然不愧是仙界的手筆!」[]

    「據說仙界當年造懸空島之時,特地仿照九界道祖居住的仙山修建的道祖崖。傳說,在道祖崖頂峰,有緣之人可以看到飄渺的仙境。」葉厚襄一臉嚮往之色,長歎道:「可惜我這一輩子都無緣登頂,只能從《九界風物通志》中想像仙境的絕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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