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章劇鬥
一聲令下,十二疊鼓樓的一眾殺手齊齊發力,頓時將對手逼退數步,而後朝東退卻。烈九烽退到水漣漪身邊,甩手將天火囊扔到空中,幾個法訣打了出去,同時急呼:「漪漪,快走!」水漣漪雖也有傷在身,但是比起烈九烽要好的多,當即將他一扶轉身便走,反手灑出一片水霧將兩人身形隱去。
一些苦行者正要追趕,一位炎焱族苦行者猛地抬頭,看到天上的天火囊瞬間膨脹,登時大呼道:「大家小心,這是焰陽宗的法寶!」
話音未落,只見天火囊內彈出幾個小火珠,小火珠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迎著烈九烽那幾個法訣貼了上去,法訣化作幾道火光,撲進了天火囊中。天火囊一縮跟著一張,一股熾熱無比的天火傾瀉而下,沐芳谷外頓時化作一片火海。這火極其古怪,一落地便騰起數道烈焰,每道烈焰裡均發出一聲鳳鳴,跟著化作一隻隻火鳳朝苦行者撲去。一時不防之下,有數十人被烈焰捲了進去,慘呼聲中眾人紛紛施展法術、祭出法器抵擋烈焰,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火全部撲滅。可是幾名修為稍差的苦行者,已然化為灰燼,就連靈胎也被熔化。
「好厲害的天火!」看著慘死的同伴,還有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冰川,眾人盡皆倒吸了一口冷氣。一些年長者不禁回想起六百多年前,當時的原界帝君命手下攻打熔海崖,結果在寥廓熔城下被一把天火燒得七零八落,此情此景何其相似?炎焱族不愧是九大種族當中,最令人生畏的一族!
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天火一阻,就連分等人早已無影無蹤,眾人也就不再追趕。這時天火囊似乎被抽乾了一樣,迅速癟了下來摔到地上。那出言示警的炎焱族苦行者上前幾步,將天火囊撿了起來,彷彿是勾起了某些回憶,陷入到沉思當中。[]
「霓陽真人,這是什麼法寶,如此厲害?」一名棲綿族的苦行者猶自心有餘悸,忍不住出言問道。
「這是焰陽宗的一件至寶,是專門拿來裝天火的!」霓陽真人不禁暗思,這樣的至寶居然被人盜了出來,莫非是族中除了什麼變故,否則怎麼會這麼不小心?一念及此越發不安,回身朝眾人一拱手,說道:「各位,我要會熔海崖一趟,將天火囊還給焰陽宗,失陪了!」
霓陽真人百餘年來一直避世靜修,對於烈九烽其人其事不大清楚,所以心中有一大堆的疑問。而烈九烽被水漣漪攙扶著,一路上也是心事重重。此番為了給同伴解圍,阻攔追兵,迫不得已將天火囊祭了出來,此時卻不知遺失到何人手中,委實心痛不已。天火囊中的天火是他從沸浪池中採來的,適才全部釋放出去,不要說日後修行將會事倍功半,而且丟失了師門至寶,怎麼說都交代不過去。
「九哥,你傷勢如何?」水漣漪側眼看去,見烈九烽面色沉重默不做聲,擔心他是受傷太重,以至於沒了精神。
「無妨,只是丟了天火囊,我這罪過更大了!」
水漣漪默然!烈九烽背出師門,盜取天火囊的事情她略知一二,情知他當日這麼做完全是為了自己,心中好生過意不去。過了半晌才昂然說道:「丟了又如何,大不了日後再搶回來便是!」
「也只有如此了!」烈九烽不願水漣漪過於擔心,轉而說道:「沒想到沐芳谷的實力如此強悍,我倒真有點擔心風先生,不知他現今如何?」
「以風先生的修為和手段,自保的能力是有的,我們還是盡快收攏人手,想一想下一步該怎麼辦,才能救出高帥和紫袖姑娘。」
「高老弟和紫袖姑娘至少可保性命無憂,只是,唉!」烈九烽歎了口氣,搖頭不語。從普照尊者的口中可以斷定,高庸涵和紫袖的確是在沐芳谷中,可是沐芳谷內高手雲集,風如斗只怕很難隱匿行蹤,一旦被人發覺後果不堪設想。可是如今攻又攻不進去,惟有寄希望於天意了!
風如斗並沒有死,可惜靈胎盡碎變成了廢人!當日龍琴等人退卻之後,身受重傷的風如斗自然落在了苦行者手中,不過苦行者並沒有為難他,反而將他帶到谷內悉心照料。風如斗在天翔閣內名氣很大,而苦行者中少不了肯定有御風族修真者,有鑒於昔日的淵源,不忍見族中一代天才劍客就此逝去,於是懇求納蘭出手救治。納蘭其時也是虛弱不堪,只能用精心煉製的丹藥護住紫府,以此吊住一口氣,這才將他性命勉強保了下來。
風如斗天生灑脫,兼且自知去日無多,進了沐芳谷便隨遇而安,絲毫不以自己的傷勢為意,只每天細細揣摩十四郎的那一招「心眼」。恍惚間過了十天,忽聽得沐芳谷外殺聲震天,略微一想便明白是水漣漪帶著救兵來了。不過他倒沒怎麼去想自己能不能得救,反倒掛念起高庸涵和紫袖的下落,正自心亂如麻的當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咦,你還沒死?」那人驚異道:「也罷,等我辦完事就將你帶回霜月海!」
「我就知道你們還會再來,」風如鬥神情不變,微笑道:「你們可是要找紫袖姑娘?」
「不錯,你怎麼知道?」來人正是十四郎,聽到風如斗這麼一說登時精神大震,急切道:「你知道我家公主的下落麼?」
「我原本就是跟著紫袖姑娘留下的線索,一路找到這裡來的,其實咱們的目的都一樣,都是要救人。」風如斗搖了搖頭,歎道:「只可惜,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
「啊?」十四郎大驚,旋即一臉歉然之色,不住拱手道:「那真是對不住了,你千萬莫要怪我!」
將人差點殺了,事後卻是這麼一句話,換作旁人肯定會勃然變色。風如斗知道他們四人來自九重天境,能對自己一個下界修真者說出抱歉的話,已經是很難得了,況且十四郎的神情絕不是作偽,當即笑道:「能見識到閣下的劍法,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又何曾有怪罪之意?」
「如此甚好!」十四郎如釋重負一般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我等會就來接你。你放心,等回了霜月海,我一定想辦法將你治癒!」說完也不等風如斗答話,轉眼就走得沒了蹤影。
沐芳谷並不算太大,以十四郎等人的修為,不到片刻就搜了個遍,和十三郎碰面之後只看對方的神情就知道,依然沒有發現任何紫袖的行蹤。十四郎環顧四周,忍不住問道:「十三哥,龍姨和十九弟呢?」
沐芳谷外一開打,龍琴就帶著三人潛進了沐芳谷。這一次四人不敢再托大,按照先前的計議分作三路,龍琴和十九郎一路,十三郎、十四郎兩人各算作一路,分別查探沐芳谷虛實。這樣子安排,是因為龍琴憐惜十九郎靈角損傷,不願他再有什麼不測,將其帶在身邊自然要放心得多。可是偏偏這最強的一路,反倒不見蹤影,只能說明他們有所發現。
十四郎問完這一句話旋即醒悟,和十三郎目光一碰跟著毅然點頭,不再顧及暴露行蹤,一跺腳躍到半空,手捏法訣朝天一指。只見一道白光從指尖劃出直衝雲霄,而後搖身一變化作一條飛龍盤旋在空中,朝四下裡看了看,隨後往西南方向飛去。
「就是這裡了!」
兩人跟著飛龍朝後山疾奔,剛剛轉到一個湖邊,迎面撲上來四名苦行者,當先一人揚手就是一團墨綠色煙霧打了過來,口中同時喝道:「什麼人,膽敢在沐芳谷撒野!」喝罵聲中,其餘三人紛紛出手襲來。
十三郎和十四郎已然察覺到前方有龍息的痕跡,知道龍琴和十九郎已先期闖入,當下也不答話,同時出手攻向那人。那人剛剛罵完,就覺得一股巨力襲來,將自己擊出的煙霧盡數逼了回來,驚駭之下待要反擊,卻見一柄形貌古樸的長劍從煙霧中遞了過來。這一劍看似緩慢,卻將那人所有的變化以及退路完全封死,在這柄劍面前他根本無所遁形。那柄劍在身前劃過,連那人的護甲都未碰到,可是他卻面露驚詫的神色,良久才身子一軟碎成了數塊。
這一劍正是十四郎的「心眼」!
其餘三人均見識過鸞龍的厲害,本以為來自九重天境的高手會自重身份,仍會以一敵二,沒想到剛一照面,兩人竟然聯手殺了一名同伴,憤怒之餘取而代之的便只有驚駭了。以鸞龍的修為,一個人就可以單挑己方四人,更何況眼下變成了以二敵三?三人錯愕之際,不由自主地閃出一條通道,十三郎兩人不願有任何耽擱,毫不猶豫地闖了過去,只留下三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進到谷中前行不遠,就看到十九郎獨自一人面對九名苦行者,兩人仍舊按照先前的方法聯手攻敵,一上來就殺了兩人重傷一人。一眾苦行者大驚,連忙布成一個圈子,凝神以對。
「龍姨呢?」
「已經進去了!」十九郎喘了口氣,沉聲答道。
「好,先殺了這幾人,我們趕緊跟上去!」三人聯手氣勢大振,如怒濤一般捲向敵人。
此時人數是三對六,苦行者又哪裡抵擋得住,不過片刻的功夫便紛紛倒地。納蘭沒想到龍琴等人會在今天強攻進來,一招不慎以至滿盤皆輸。先前為了擊退谷外大股來犯之敵,苦行者傾巢而出,在後山緊要之地只留了二十人把守。照常理而言當然沒有什麼問題,可是龍琴的修為實在太高,直到近身才暴起傷人,一下子連殺五人,而後直衝入谷內。等到眾人反應過來,卻被十九郎拚死攔住,等到十四郎顯露行蹤,苦行者又判斷失誤,分兵迎敵卻落得全軍覆沒。
解決完敵人之後,十三郎三人人人帶傷卻渾不在意,一路闖到當日紫袖所見的那個紫色巨石跟前。到了近前一看,不禁都是一呆。
巨石之上,納蘭盤膝安然端坐,腿上橫著一架古琴,手指行雲流水一般撫弄著琴弦。一連竄優美動聽的音調在山谷之中迴盪,只是琴音中隱隱含有一股殺意!
而龍琴則一臉肅然地站在數十丈之外,一掌一掌拍打著身邊的山石,彷彿是在擊鼓。沉悶的拍擊聲,內中似乎有千軍萬馬,殺氣騰騰,和琴音纏鬥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