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四卷 狂徒何事傲三公 第二二二章 水火
    第二二二章水火

    離開書院,高庸涵的心情異常沉重。他不知道那個少年倒底是什麼人,也不想知道,唯一能感受出來的,是那少年給自己說了這麼多有關靈訣府的隱秘,未必安了什麼好心。從靈渚城的遭遇來看,他們所信奉膜拜的神仙,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人,一旦讓叔梁乞成功的話,只怕厚土界又會多了一股野心勃勃的力量。厚土界已經夠亂了,要是靈訣府再來插上一腿,以他們這兩千餘年所遭受的慘痛經歷,想必一定會對天機門和大衍國展開瘋狂的報復。這是高庸涵絕不想看到,也是無法容忍的。

    可是城裡這些人,原本就是人族後裔,以高庸涵的心性,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受苦?此刻已然十分清除,靈渚城一定是受到了什麼邪惡的禁咒,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要是能破了那個邪神所設的困局,這些人應該還是有可能得救,回復到正常的模樣。但是那麼一來,又會出現新的問題,高庸涵不禁有些左右為難,這個問題很難取捨。這時他突然想到了杜若的一句評語,說他太過柔慈,心不夠狠,難成大事。

    如果真是為了所謂的大成就,就要犧牲萬千性命,那是梟雄所為,就像當今天下這場亂局背後的那隻手。至少目前為止,高庸涵雖然生出了心魔,卻還不想做一個梟雄。他寧願相信,這個世間憑借善心宏願,也是可以得到一個好的結果,就正如玄元道尊,不是也成就了一番偉業麼?

    這麼胡思亂想著,高庸涵沿著木製的長街向西而行,長街盡頭居然是一座大湖,水光瀲灩,山色空濛。湖對面是翠綠的群山,山峰覆蓋著終年不化的積雪,在綠樹掩映下,山腰隱隱現出一些飛簷。倒是湖岸對面可以看到一座水榭,一直延伸到山後,似乎在山間,有一片極大的建築。高庸涵深深吸了口氣,知道那裡就是靈渚城的神廟所在,而那座祭壇,便在神廟之中。

    就在高庸涵凝神眺望之際,突然察覺到身邊的氣流一陣極速旋轉,而後旁邊一個懶洋洋地聲音響起:「小子,那裡是神廟所在,你想去麼?」

    高庸涵緩緩回頭,眼光中卻多了一份憐憫,淡淡笑道:「是,我是想去救我的同伴,順便去神廟祭拜一番,不知行不行?」

    「哈哈哈!」來人正是那個相士叔梁乞,對於高庸涵如此鎮定,顯然是有些出乎意料,當下悠悠說道:「你那名同伴一時半會還死不了,你就不怕連你也一起陷進去?神廟自建成之日起,還從來沒有一個外人能活著出來,你就這麼有自信?」

    「不管能不能進去,我總得試一試,如果這麼被你一說就退卻的話,想必你也一定會很失望!」

    叔梁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似乎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居然有如此的氣度,竟似毫不在意自己引他們入局,又抓了他的同伴。饒有趣味地看著高庸涵,突然問了一個很奇怪地問題:「我把你們帶入到這個死局,難道你不恨我麼?」

    「來都來了,恨有什麼用?」

    「難道你不想殺我麼?」

    「起先是很想殺你,但是現在又不想了,至少要到神廟看過之後,才能決定該不該殺你。」這句話說起來有些撓口,不過意思很明確,因為高庸涵隱隱覺得,叔梁乞未必是那少年所說的那般陰險毒辣。

    「那好,你去吧!」叔梁乞手往神廟的方向一指,身形隨即消失。

    高庸涵走到湖邊,看著平靜的水面,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出來吧,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水面無風自動,突然漾起一層淡淡的漣漪,水紋隨即越來越弱,緊跟著湖中央突然冒起一股水花,水花上站著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這個女子是一身淡藍色的水繡長裙,頭上盤著水簾一樣的髮髻,卻是一個蘊水族人。只是這女子眉宇間有一股淡淡的哀愁,眼神茫然無助,似乎心神已失。

    「你是誰?一直躲在水下面,想要殺誰?」先開口的是高庸涵,剛才他就感覺到湖中一絲淡淡的殺氣,但是始終無法確定,是不是針對自己,尤其是叔梁乞出現以後,殺氣益發地濃烈。叔梁乞千年的修為,就算是天資愚鈍,也該達到一個很高的境界了,然而對這股殺氣卻無動於衷。等到叔梁乞離開,殺氣隨之減弱,但是水下之人仍對高庸涵充滿了敵意。

    「我是誰?」那個蘊水族女子神情一黯喃喃自語,低頭沉思了片刻,突然抬頭,眼神中全是懾人的寒光,面容變得猙獰無比,「無論我是誰,你今天都休想離開這裡!」說完,湖面頓時巨浪滔天。

    一條條水柱糾集在一起,盤旋著變成了一條巨龍,那個女子站在龍頭上不斷升高,接著祭出幾個法訣,巨龍噴出一片水霧。水霧中,不知何時多了成千上萬朵水花,洋洋灑灑朝高庸涵飄去。水花的範圍很大,足足覆蓋了方圓數十丈的地方,一些水花擊打在湖邊的綠樹以及木屋屋簷上,瞬間凝結成一道道玄冰,樹木和木屋寸寸斷裂。

    「水花飄零!」高庸涵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回想起當日在清溪鎮外三十里,和十二疊鼓樓殺手水愚期交手時的情景。眼前這女子施放出的水花,比之水愚期高出了不知多少倍,兩人之間的修為有若天壤之別。當日要不是藏鴉指環中那只屍螟蝠,高庸涵鐵定不是水愚期的對手,那麼今天呢?

    高庸涵很清除這些水花的厲害,不敢大意,褐紋犀甲閃現出來,雙手一搓一大片電光迎了上去:「垂弦連疆!」在臨星冕影的幫助下,高庸涵對於閃電的運用,比之先前不知精純了多少,此時全力施為之下,威力自也不容小覷。

    水花和閃電碰撞在一起,會出現什麼狀況呢?

    高庸涵身周十丈之內的水花,全部碎成一片片花瓣,那張光芒四射的電網,也被生生凍住了。來去自如,沒有一點痕跡可循的閃電,居然被凍在了半空,良久才發出一陣細微的脆響,寸寸碎裂一閃而沒。其餘的水花繼續飄落,撒到街上、樹上、房屋上,凡是水花所到之處,全部變成了冰雕。明明是青山綠水陽光明媚,可是湖邊卻突然多出了一片冰雪世界,著實有些怪異。

    看著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寸寸碎裂,高庸涵大為震驚,沒想到眼前這個貌似弱不禁風的女子,竟然有如此修為,比之烈九烽都似乎高出一籌。他卻不知道,蘊水族人只要有水,就能憑空漲上兩分實力,就正如源石族可以利用山石,炎焱族可以借助火勢。如果是在九重門的沙漠中,這名蘊水族女子便絕不是他的對手。

    「果然有點本事,可是又有什麼用呢?」那女子不屑地冷笑一聲,口中哼著曼妙的小曲,那小曲從口中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吐出,甫一離口,音節便化作一個個符篆,隨即沒入空中。

    高庸涵此時隱隱猜出了面前的人是誰,心中有了定計,不願再與她過多糾纏,暗暗取出雲霄瓶準備放出火螈。隨著那陣若有如無的小曲,空中突然飄起了細雨,雨點輕輕揚揚溫柔地灑落。雨點一接觸到其他的東西,就如同熱油鍋裡突然濺進了一滴水一般,瞬間爆裂。這些雨點當中蘊含著絲絲奇異的法力,高庸涵不敢怠慢,揚手擊出幾道法訣,將身前守住,然後一拍雲霄瓶瓶底,將火螈放了出來。

    水火不容,火螈身形幾近百丈,被無數的雨點擊打在身上,辟辟啪啪如同爆竹一般響聲不斷。雲霄瓶是凝愁仙子的法器,雖然在仙界算不得什麼,但是在修真界無疑是難以企及的聖物。火螈在地火熔漿中修煉了數百年,被紫袖收復之後,整日呆在雲霄瓶內得到仙器的加持,再加上墨玄莊的那次感悟,如今終於凝出了靈胎,只是它還沒有體會到如何變幻身形的法門。若是放在從前,這些雨點定然叫它疼痛難忍,但是現在卻完全經受得住了,只是這些雨點層出不窮,不免動了真火。

    火螈靈性十足,知道那條水柱形成的巨龍,和巨龍頭頂的修真者便是敵人,當即一口地火熔漿噴了過去。火螈已近乎神獸,豈是普通法術凝出的水龍所能抗衡?地火熔漿何其毒辣,那女子大驚之下手忙腳亂,一拍龍頭,瞬即鑽入湖中。水能滅火,火同樣能將水燒乾,就看誰的實力強悍。地火熔漿直直打入湖面,湖水頓時沸騰起來,冒起大片水汽。

    火螈大為得意,在湖面上盤旋了兩圈,又噴出兩口地火熔漿,才竄到高庸涵身邊。這些早在高庸涵的算計之中,不願在此逗留,當即躍上火螈頭頂,就打算朝山間的神廟奔去。哪知,湖水再次翻騰,隨著一聲輕叱猛然拔高數十丈,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幕,攔在了火螈跟前。諾大的湖面徑直降低了十餘丈,而原本已經停歇的細雨,驟然變成了暴雨傾盆。水幕頂端,那名蘊水族女子一臉鐵青,腳下踩著一朵水蓮,怒視著高庸涵。

    「你還不肯罷休麼?」高庸涵眉頭一皺。

    那女子不答,堅毅地搖頭,冷冷道:「你要從這裡過去,除非殺了我!」說完手一揮,水幕一下子捲了過來,就如同一個大水罩一樣,將四下全部封了起來。[]

    「這是何苦呢?」高庸涵搖了搖頭,忽然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隨後從火螈身上抓起一把地火熔漿,屈指彈到身前一尺的空中,手指連揮,花了一個簡單的圖案,然後輕聲哼了一段曲子。曲子粗獷而低沉,到後來逐漸變得淒涼而無奈。

    那女子一愣,暴雨隨即停止。期間,她始終側耳傾聽,忽而低頭沉思,忽而抬頭看著天外,一曲終了,沉默良久方才開口問道:「你這曲子從哪裡聽來的?」

    「是從一個炎焱族人那裡,那人叫做烈九烽!」高庸涵一字一頓說道。

    「烈九烽?」熟料一提這個名字,那女子忽然勃然大怒,雙手急速捏出幾個法訣打了出來。暴雨又起,水幕隨之逼了過去。

    高庸涵歎了口氣,心念一動,火螈順著他的意思根本不理會暴雨,一爪朝水幕抓去,水幕登時被抓了一個窟窿。正打算脫身,水幕外一股強大的水流激射過來,水流中蘊含著天地至柔之氣,火螈不敢硬擋,惟有扭身避開。就在這須臾之間,水幕再次合攏。

    「難道真的要和這名女子分個高下,將她擊倒才能離開麼?」高庸涵不禁暗暗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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