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四卷 狂徒何事傲三公 第二一八章 古墟
    第二一八章古墟

    高庸涵所料不差,就在兩人身後數十里,正有一大隊人馬悄悄尾隨而至,而那三隻蠍蟻早已被沉屍黃沙之中。這群人全是人族,均是一襲紫色長袍,袖口繡有造型各異的符篆,總數約有七八十人。其中一個女子漂浮在空中,仰頭看著低沉的夜空,良久一顆流星突然劃過,那女子輕飄飄落回地面,朝一個老者躬身道:「師尊,那兩個修真者此時正在山外休息。」

    「要不要我們現在殺過去,將那兩人生擒了?」老者旁邊一個壯漢插嘴道。

    「不用著急!此次聖壇開啟在即,反正都需要祭品,這兩人修為很高,正好用來當作聖主的補品。」那老者眼中精光一閃,捋著花白的森然道:「我們今夜就在這裡歇息,千萬不可驚動他們,若是有誰敢違背此命,就自己躺到祭壇上吧!」

    「是!」眾人神色一懍,齊齊應了一聲,臉上均現出驚懼的神情,似乎對祭壇十分害怕。

    對於身後這幫子神秘人物,高庸涵和烈九烽都不知道,即使他們的修為再高,也不可能察覺到數十里外的風吹草動。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那股什麼的法力波動愈發強烈,兩人心知其源頭就藏在深山之中,於是沿著山脊往上而行。走了大約二十餘里,山路愈發崎嶇險峻,輕霜已經很難邁步,恰好旁邊有一處山谷,高庸涵無奈,只得將輕霜暫且安頓在此。少了輕霜的拖累,兩人速度快了不少,僅僅只用了兩個時辰,便到了山頂。站在山頂極目望去,就見前面的一座大山幾乎被挖去大半,生生填出了一個極大的平台,平台之上是一片規模宏大的廢墟。

    「尊主,想來這就是那股法力的源頭所在了,此處這麼大規模的建築,幾百年來怎麼會沒人發現?這其中必然有古怪。」烈九烽到了此時反而徹底冷靜下來,恢復了往日的沉穩,對高庸涵誠懇地說道:「尊主,你能陪屬下找到這裡,我很是感激。剩下的就由我自己處理吧,你沒必要和我一起冒險!」

    「換作是你,你答應麼?」高庸涵微微一笑,說道:「況且這裡隱藏的這麼深,卻被咱們二人發現,不下去走走豈不可惜了?」

    烈九烽心中一暖,不再說話,當先朝那片廢墟俯衝了過去,高庸涵緊隨其後,施展出騰雲術在山石間穿行。那處廢墟看似不遠,以兩人的速度奔行半天,卻總是難以企及,高庸涵知道,這裡一定有法陣護持。在法陣、符篆方面的見解,焰陽宗當然比不上天機門,所以烈九烽站在一旁靜靜看著高庸涵破陣。

    高庸涵仔細查看了一下,對於結果簡直難以置信,因為廢墟四周居然布的法陣,居然和天機門的雷鳴風柔陣十分相似,僅僅只是在一些細節上略有不同而已。雷鳴風柔陣源於上古,取「雷鳴猛烈而剛,風吹漸遠而柔,風雷相搏,兩而合一,剛烈中柔緩,柔緩中藏剛烈,剛柔相濟」之意。陣法中暗含天高地厚,日月歸臨,四時交替等諸多妙用,乃是世間一等一的厲害法陣。可是在這裡,在九重門極北之地的荒山之中,卻突然出現了天機門的不傳之密,怎不令高庸涵大驚失色!

    眼見高庸涵神色大變,烈九烽關切道:「尊主,可是這陣法精妙難破麼?要不咱們再另想辦法?」

    「無妨,我只是想到了別的事情!」高庸涵擺了擺手,強壓住心中的疑惑,帶著烈九烽圍著陣法轉了一圈。沉思了片刻,突然俯身從雜草中起出一塊巨石,整個山峰都似乎晃動了一下,然後回頭說道:「九哥,這個陣法厲害得很,你跟著我不可走錯,咱們進去看看。」

    如果真是雷鳴風柔陣,高庸涵可以確定此處就是生門,一路小心翼翼果然沒有任何問題,兩人順利地來到了廢墟跟前。高庸涵暗暗鬆了口氣,心中暗自想到,莫非這裡是以前的天機門所建,又或是有天機門的人參與其中?然而在天機閣的所有典藏中,從未有過此類記載,不禁對這片廢墟產生了極大的期待,隱隱覺得,其中可能藏了許多與天機門有關的秘密。

    走到近處才發現,這片廢墟規模何止宏大,簡直稱得上是巧奪天工。所有的建築都是用巨石堆砌而成,雖然早已坍塌,又經過了歲月風沙的侵蝕,但是巨石上精美的圖紋,仍可想見當日的巍峨堂皇。而且最奇妙的是,所有的建築,似乎都暗含天象,建築之間的通路也如同符篆一樣,神秘莫測。這麼大的建築群,這麼大的手筆,究竟是何人所為?就算是鴻鑄天工和精鑄鬼工的匠師親至,想要將這麼大的山峰挖空、填整,然後再修建、雕刻成型,沒有個百八十年,恐怕也很難辦到。可是從遺跡來看,這些建築至少都有上千年的歷史,難道說是九界坍塌之前就有了?

    懷著滿腹的疑問,兩人緩步朝最大的一座宮殿走去。一路行來,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甚至連一點鮮活的氣息也沒有,整個廢墟全是一片死氣沉沉。越往前走,高庸涵和烈九烽心中的那種不安就越強烈,而且兩人均有一個奇怪的感覺,似乎周圍有許多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那座大殿殘破不堪,但是卻自有一股雄壯和威嚴,看著倒在一旁,早已碎裂成幾段的一座巨大石雕,高庸涵竟然冒出了一個十分荒唐的念頭,似乎這裡才是天機門真正的根源所在。

    甩了甩頭,將這個念頭拋開,高庸涵緩步踏上石階,很輕柔地將半截大門緩緩推開。一聲令人牙酸的響聲過後,一座方圓百餘丈的祭台映入眼簾,祭台上赫然是一個身著紫袍的人族老者,盤膝坐在那裡。此時此地,此情此景,無一不透露著絲絲詭異。那老者鬚髮潔白,正好面對著大門,臉上的皺紋幾乎把眼睛都遮住了。聽見大門開啟,那老者緩緩抬頭,眼中似乎只有一個高庸涵,對一旁的烈九烽宛如視而不見。

    一進大殿,那股神秘的法力波動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可是高庸涵已經顧不得這一點,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老者吸引。以他目前的眼光,當然可以看出這個老者十分可怕,而且極其危險,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寒意。這股寒意如此強烈,竟然激發了靈胎的警覺,體內靈力自行運轉到極致,這種情形就連初次見到杜若時都不曾有過。在高庸涵身後三尺的烈九烽,不知為何變得悄無聲息,週身勁氣全部內斂,彷彿融入了空氣中一般。

    「請問老丈,這裡是什麼地方?」彷彿是為了打破這種壓抑,高庸涵忍不住開口問道。一句話說出口,他悚然而驚,因為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這裡是什麼地方?」那個老者拍了拍腦袋,似乎有些記不清了,隨即笑道:「我已經有差不多一千年沒和人說過話了,連這裡是哪裡都忘了。」

    一千年!除了成仙之外,就算是修為再高,人族的修真者也不可能活這麼久,最多也就六百餘年而已,到七百歲簡直可以稱作是頂天了。可是眼前這個紫袍老者,卻活了千年之久!高庸涵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由於體質的不同,九大種族中壽命最長的當屬源石族,對於源石族而言,活上個千餘年根本算不得什麼。活得最短的無疑是七蟲族,比如在焚天坑內,有許多蟲人也就只有二三十年的壽命。至於人族,普通人正常也就六七十歲,略微有些修行的至多一百來歲,就算是藏默真人已有六百餘歲的高齡,就已經是九界坍塌以來活的最久的人族修真者了。所以,這個老態龍鍾的老者,要麼是仙,要麼就根本不是人而是妖怪。

    「既然已經忘了,那麼老丈在這裡做什麼呢?」

    「我在這裡等著給人看相,」那老者又是一笑,不過笑容之中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邪氣,「小伙子,你要不要看一看?」

    「你看得準麼?」

    「你不試試,又怎麼知道?」

    「好!」高庸涵緩步朝前走去,同樣是笑容滿面:「那就煩請老丈給我看上一看。」就在那老者開口之後,祭台前不知從何處突然飄來一抹淡淡的紫霞,隨後一股沉重的壓力充斥整個大殿。高庸涵每往前走一步,都覺得身上的壓力重了幾分。

    高庸涵與祭台相隔約有五十餘丈,往前走出十丈,腳下的巨石突然發出一連竄的爆響,居然被他生生給踏碎了。再往前十丈,大殿突然一陣搖晃;又是十丈,褐紋犀甲顯現出來。可是到了此時,離祭台還有二十餘丈,想要再進一步已然是艱難無比,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流了下來。

    「好了,你不必再靠前,我老人家雖然老眼昏花,可是看相還是能看的很清楚。」那老者揮了揮手,高庸涵頓時寸步難行。

    「還請老丈為我明言開示!」高庸涵這一聲乃是以靈力噴出,如同驚雷一般在大殿內迴響,遠遠地傳遍整個廢墟。

    廢墟外,那一隊神秘人物也已到了近前,聽到廢墟內這一聲迴響,領頭的那名老者有些吃驚,微微皺眉,自言自語道:「想不到這兩個修真者果然有些本事,居然能輕易避過陣法,闖了進去,看來他們已經和裡面那群怪物碰面了。」

    旁邊的那個壯漢面露憂色,低聲道:「師尊,我們現在就進去麼?萬一那兩人壞了咱們的大事,可就不妙了!」

    「我說過你多少次了,總是沉不住氣!」那老者冷哼一聲,訓道:「你以為裡面的那些怪物那麼好相與?這麼多年來,前後三代祖師費了好大的心血,設法引來了各門各派的修真者,將他們騙進古墟當中,可是又有誰能活著出來,還不都餵了那些怪物?」

    「可是這兩人,是歷次以來進入古墟最輕鬆的,連陣法都沒驚動。上次那個什麼鴻鑄天工的高手,不是還要咱們暗中幫忙才得以進去麼?」那個壯漢雖然有些畏懼這個老者,但是仍忍不住強辯。

    「哼,也不知大哥怎麼生了你這個笨蛋!」那老者心中暗罵,口中卻不耐煩地答道:「那個人族修真者,如果我沒有看錯,一定是天機門弟子,正好讓他幫咱們打前站。到時候你去把他捉來,權當聖壇開啟的祭品。」

    「是,四叔!」那壯漢應了一聲,繼續問道:「咱們什麼時候進去?」

    那老者顯得極不耐煩,強忍住心頭的怒火恨聲道:「都說了,你急什麼?進去的時候,我自會告訴你!」

    進去的時機究竟是何時,就得看高庸涵和烈九烽,什麼時候才能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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