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枯木
御風族人的速度是出了名的快,雖然魚雙楚的修為比雲縱要高得多,但是在速度上,卻並無多大的差別。高庸涵的話中殺意之濃,只怕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出來了,即便是遣雲真人身後的那些玄元宗弟子,也聽出來了。
魚雙楚大急,速度已經提到了極限!
雲縱是他唯一的弟子,更是族中一位大有來歷之人的後代,無論如何都不能出現什麼意外。他很清楚,高庸涵已經動了殺機,動了殺機的修真者一般都很可怕,更何況還是一位一等一的高手?魚雙楚此時只求能緩得一緩,只要能救下雲縱,就算是受了什麼重傷,以自己珍藏多年的靈藥,和雲縱父親的實力,保住其一條性命也不是什麼難事。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高庸涵實戰經驗豐富無比,從雲縱一衝出來,他就發現對手身上至少露出了三個破綻。高手對決,一個破綻就足以致命,更何況還是三個?而且,高庸涵已經決定殺一儆百,打算用雲縱的性命,來告誡重始宗那幫人,如果再有那麼多廢話,他並不介意多殺幾個。所以,他決定用最直接的方法,以最快的速度將其擊殺。
雲縱的修為不差,比之審香妍都要高出一籌,就算是遇到屍頭蝠王,只怕都有一拼的實力。可是他很不走運,至少在今天很倒霉,簡直可以說是倒霉到家了,因為他遇到的是高庸涵!要是早兩年相遇,高庸涵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又或許再過幾十年、上百年,他興許有一戰的資格,可惜,他再也沒這個機會了。
雲縱剛剛衝到身前十丈,高庸涵突然將手中的花笑扔了過去,其實就是把花笑當作了武器,劈頭蓋臉地砸了出去。雲縱再狂妄,也不至於不分敵我,對於師伯當然不能出劍,不但不能出劍,反而還要收劍伸手去接,避免傷及師長。這也是他沒有經驗,換作是魚雙楚的話,一定會利用自身的速度,拼盡全力攻高庸涵一劍,以攻代守,然後再接住花笑急速後退。所以,雲縱當時就慌了手腳。
這時魚雙楚的飛劍也已經到了。高庸涵不慌不忙,反手拔出臨風劍,一劍劈中來劍劍身,然後再以領悟自扶風余岳和風如斗的劍意,輕輕一引,來劍劍勢不減,只是掉了個頭朝雲縱飛去。雲縱察覺到時,飛劍已然到了身前,待要躲避已是不及,「噗」地一聲被刺了個對穿。劍勢稍稍一緩,仍舊往前飛去,竟將他活生生釘在了地上。
這一下交手太快,魚雙楚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等他趕到徒弟身邊時,雲縱兀自睜著雙眼,一臉的不可思議。似乎還不敢相信,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就命喪敵手。這時,花笑的身軀才摔落到地上,不過被高庸涵這麼狠力一摔,也是奄奄一息了。
魚雙楚顧不得師兄,只是站在一旁呆呆地看著雲縱的屍身。諾大的廣場居然沒有一絲聲音,眾人似乎都被高庸涵的辣手給驚呆了。良久,魚雙楚才澀聲道:「你殺了我徒兒,御風族不會放過你的!」他說的是「御風族」,而非「重始宗」,不過沒有人在意到這一點,就連高庸涵本人也沒在意。
「想要我命的人多了,也不在乎多幾個人!」高庸涵豎起臨風劍,彈了一下劍身,合著「嗡嗡」的劍鳴聲說道:「你要是不服氣,盡可以來試試!」
魚雙楚猛然抬頭,目光中說不出的怨毒,手上的青筋暴露,終於還是忍住沒有出手。俯身拔出長劍,一把折成兩段,跟著抱起徒弟的屍身,頭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連枯木的呼喚也不理會。
短短時間內,高庸涵幾乎沒怎麼費力,就一舉擊敗了花笑,殺死了雲縱,逼退了魚雙楚,這份實力令枯木都有些膽寒。三場中已經輸了一場,剩下的兩場不能再有任何閃失,可是冷香柔和花笑的修為不相上下,能勝過高庸涵麼?枯木不禁自問,該怎麼辦?
枯木並不是重始宗的人,自從離開嶺南綠海之後,就四處拜訪明師苦心修行,最終成為了一名苦行者。他這次之所以會出現在幻石峰,完全是受到花笑的力邀,忝為同族,又是舊識,盛情難卻之下惟有成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枯木既然來了,便一心一意為花笑謀劃,甚至於親自出手也在所不惜。原本是想,正大光明地將遣雲真人等趕出倚剛山,所以才答應了古玉和石嶂的半月期限,沒想到突然冒出個高庸涵,將計劃全部打亂了。反覆思慮,重始宗此次來的三位高手,如今只剩下一個,但是勝在人數眾多,要想獲勝,就只有一個法子了。
「你出手如此狠毒,哪裡還有一點正派風範?我看你已被殺戮迷了眼,離入魔不遠了!」
「胡說!」高庸涵剛剛殺了一名修真者,不自覺地生出了些許嗜血的興奮,對於枯木的指責極不耐煩,「要打就打,哪來這麼多廢話!」
遣雲真人十分擔心,他也看出了高庸涵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妙,當下搶著說道:「高師弟,這一場該輪到我了,你先歇息片刻。」
「哈哈哈!」枯木仰天大笑,然後指著遣雲真人說道:「遣雲,你我之間今日必定決出高下,不過之前,我要先替花笑老弟報仇,除了這個魔頭!」
「枯木,枉你還是成名已久的人物,難道也想用車輪戰麼?」這麼輕鬆就擊敗花笑,遣雲真人自問也很難做到,這個新得來的小師弟,修為方面足以令人放心。但是,以高庸涵目前的狀況,大有為心魔所乘的跡象,這一點太過危險,所以遣雲真人極力阻止他再打下去。
「難道會『血凝大法』的人,還怕這一點麼?」
「師兄,無妨!」高庸涵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將心中的暴戾壓制下去,朝遣雲真人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擔心,然後扭頭看著枯木說道:「你說了那麼多,無非是想和我交手,放馬過來吧!」
枯木不再做聲,雙手一揮,那棵大樹立刻分出數條籐蔓,擊了過去。高庸涵突然發動,騰雲術施展開來,身形一晃逼到枯木身前,臨風劍帶起一片劍芒。枯木面容不變,一閃隱身在樹幹之內,籐蔓分作數個方向,將高庸涵團團圍住,而那棵大樹也如同活了一般,幾條粗大的樹枝當頭砸下。
高庸涵不待籐蔓近身,施展身法繞著大樹疾奔,東一劍西一劍,不斷刺向樹幹。每一劍刺出,都帶著幾分靈胎陽火之力,可是這樹幹不知是什麼材料打造而成,竟然不懼火焰。不過幸好,那些籐蔓打在身上,根本無法擊穿褐紋犀甲,倒也沒什麼危險。沒有想到,兩大高手交戰,最後居然成了誰也奈何不了誰的局面。不過火克木,是天地間的規律,刺了幾十劍後,樹幹終於出現了斑斑劍痕。高庸涵見狀索性發足狂奔,繞著大樹連削帶砍,到後來身法越來越快,慢慢地只見一團暗紅色的身影,形成了一道光圈急速旋轉。
一旁觀戰的古玉等人,看的暗暗點頭。高庸涵這般打法很聰明,因為枯木的修為比之花笑,明顯要高出很多,當然不能再像開始時那樣,站在那裡鬥法。如今用纏鬥的方式,仗著身法靈活,不失為一種好策略,至少暫時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只是這般施為,靈力的消耗很大,恐怕支撐不了多久,就看看高庸涵下一步會如何變化。
結果,高庸涵還沒變招,枯木倒是忍不住了。高庸涵這種打法,令他不勝厭煩。這棵大樹乃是一件頗為難得的法器,雖說曾在靈泉之中浸泡了數年,不懼刀劈火燒,但是給人這麼不停地刺上數百劍,還是有些禁受不起。枯木藏身與樹內,自然知道樹幹上滿是劍痕,雖說可以在日後修復,總歸還是讓人心痛。法訣催動之下,無數的籐蔓,早已在樹幹四周結成了一張大網,可就是困不住對手。一炷香下來,高庸涵被護甲包裹著,就如同一條泥鰍一樣鑽來鑽去,竟然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樣下去太過被動,所以惟有變招。
籐蔓突然扭結在一起,形成了一面盾牆,然後急速向外膨脹,將高庸涵逼出十餘丈。跟著,眾人只覺廣場上的光線陡然一亮,卻是那棵大樹驟然失去了蹤影,未時的陽光本就強烈,沒有了樹冠遮擋,自然明亮了許多。趁著高庸涵退讓之際,盾牆重新變回籐蔓,紛紛鑽入地下。高逾數十丈,粗逾三丈的那麼一棵大樹,就這麼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枯木也不見了!
高庸涵知道枯木躲到了地下,接下來必然是更加凶險。當下收攏心神,放出神識,將整個廣場都牢牢鎖定。才一剎那,由極動變為極靜,但是氣氛卻愈發的凝重。周圍觀戰的人,也體味到其中的厲害,除了古玉、遣雲真人和冷香柔之外,其餘的人全部後退到百丈開外。
可是異變最先卻來自空中!半空中忽然垂下無數條籐蔓,將高庸涵身遭方圓數十丈,全部覆蓋。這次的籐蔓和剛才大為不同,不再是碧綠,而是枯黃乾癟;也不再是靈動自如,變得異常緩慢。高庸涵應變不可謂不快,但是身在其中,卻覺得似乎被一張大網給困住,想要邁出一步都覺得困難。正自掙扎,地面又出現異樣。只見無數的枝條草木冒出,瘋一般的狂長,和天空垂下來的枯籐糾結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密林。
遣雲真人大感擔憂,想不到一別經年,枯木的修為竟然高深如斯。局外人嘖嘖稱奇,身在局內的高庸涵,又是什麼樣的感受呢?
高庸涵情知不妙,因為棲綿族天生對於草木有出眾的駕馭能力,就像源石族之於山石。倚剛山寸草不生,所以枯木的法術無形中大打折扣,可是如今憑空多了一座密林,對於枯木而言無疑是如魚得水。
草木愈來愈盛,身上的壓力也隨之增加。雖然仍是站在原地,身邊三尺之內沒有一丁點的草木,但是高庸涵卻覺得週身像是被什麼纏住一般,動彈不得,就連四周的空氣也似乎凝固起來。這種感覺何其熟悉,三個月前,在西嶺戈壁也曾有過類似的經歷,那次是碧影弄出的結界,這一次也是一樣麼?
林木已經茂盛的連陽光都完全遮住了,林中一片漆黑。高庸涵夜能視物,但是在這密林中,也只能看到身前約莫一丈的距離,幾乎和瞎子沒有什麼區別。一陣笑聲傳來,忽遠忽進,循眼望去,除了碧綠的枝條和枯籐之外,根本見不到枯木的蹤跡。[]
笑聲漸歇,枯木冷冷的聲音傳來:「到了此刻,你還有什麼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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