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質疑
「不錯,正是萬勝天關道法!」魚雙楚的眼中,也射出了幾分熱切。
在重始宗,最高深的心法便是萬勝天關道法,據說精深無比。通常來說,非嫡傳弟子無法修習,又或者立有大功,能得到宗主的厚愛,方才有可能修習。所以在重始宗內部,能獲傳萬勝天關道法,被視為一種極大的榮譽。
這一點,玄元宗的做法與之大相逕庭。自玄元道尊之時就定下個規矩,無論什麼法門,只要其人心術正派,靈胎境界達到相應的程度,就可以參詳。至於修行到何種高度,純粹看個人的造化。所以,修真者多識得聚象金元大法,而鮮有人見識過萬勝天關道法,甚至許多人連名字都沒聽過。當日,鳳五在給高庸涵傳授聚象金元大法之時,也只是有所告誡,並沒有過多的限制條件,便是這個道理。
雲縱乃是御風族內一位重臣之後,自幼便服食了許多靈丹妙藥,年紀輕輕就結出靈胎。其後,更是在天翔閣苦學技藝,後被魚雙楚帶到重始宗,轉而修習玄門正宗心法。雲縱年紀不大,今年不過七十多歲,對於御風族人兩百多歲的壽命來說,還年輕的很。但是他的修為在族內年輕一代中,已是出類拔萃,被譽為御風族的希望之一。但是卻有個很不好的苗頭,就是其人十分自負,除了少數的幾個師長之外,簡直稱得上是目中無人。
這也難怪!雲縱自幼便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後來無論是在天翔閣還是重始宗,都被師長所器重,一路走來順風順水,從未遇到什麼挫折。這般家世,這般經歷,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這種環境中長大的人,自然會比普通人有一種極大的優越感,而且必然會造就其任性、自以為是的性格。如果後天能有嚴師管束,摯友規勸,還不至於惹出什麼大的禍事,反之則很難預料了。魚雙楚很清楚自己這個徒弟的性子,所以一再告誡雲縱山外有山,人上有人,無奈效果不大。只好不停地敲打,甚至於用「萬勝天關道法」來提醒他,修行之路永無止境,切不可坐井觀天、妄自尊大。這份苦心,雲縱多少能體會一點,但是卻不甚在意,只對這傳說中的道法渴望不已。倒是曲笛在一旁大有領悟,冷眼旁觀。
且不提魚雙楚三人如何,高庸涵和玉南城過了石樑,一路上再沒受到外人阻攔,巳時過半,兩人來到一座山峰前。這座山峰憑空而起,如同倒錐一般懸在半空,雲蒸霧湧,山峰若隱若現。眼前一條山脊孤懸而上,貼著山崖,直沒入雲中。沿著山脊往上,一側陡絕萬丈,險到了極點,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上溯十多里,就在前路將斷之時,轉過一個山崖,豁然開朗。一個極大的廣場,平整的如同鏡子一般,廣場盡頭,一組高大、古樸的建築聳然而立,令人肅然起敬。大片祥雲放出七彩祥光,在建築上空緩緩流動,一道巨大的玉牌高懸山門之上,三個金色的大字異常醒目——真玄觀!
看著真玄觀三字,高庸涵內心一陣激動,體內鳳五留下的那縷神識,隱隱欲飛,似乎十分的歡暢。雖說是第一次來此,卻有一種親切的感覺,竟彷彿對這裡相當的熟悉,這一刻,高庸涵禁不住心潮澎湃。
這一刻,站在身邊的高庸涵,恍惚中居然幻化成了鳳五的模樣。玉南城看在眼裡,心中連連歎息,當年的點點滴滴一一浮現在眼前。可是此刻卻不容他多想,因為廣場一側,有五六十位形形色色的修真者,個個神情陰冷,目光中滿是敵視的意味。與之相反的,是另一側神情戒備的二十多個源石族修真者。其中一人一見到玉南城,當即迎了上來:「老十七,你怎麼來了?宗主他們呢?」
「他們應該就快到了!師叔命我陪著這位玄元宗的朋友,先上來看看。」玉南城指著來人,為高庸涵引見道:「高老弟,這是我大師兄山樵!」
「失敬,失敬!」高庸涵深知,今日之事非得巨擎閣鼎力相助不可,所以執禮甚是謙恭。
山樵身形高大,額頭上幾塊白色的岩石突兀崢嶸,異常醒目,給人一種凶悍的感覺。此人也是個急性子,對於高庸涵的客氣只是擺了擺手,跟著埋怨道:「師叔也是,怎麼還能讓玄元宗的人上來?眼看就要到午時了,等會萬一說僵了,動起手來怎麼辦?」
高庸涵知道山樵是一片好意,拱了拱手:「無妨,有勞山先生掛懷!」跟著扭頭朝玉南城說道:「玉先生,一路上多蒙照料,高某來日再謝。現在,我先去觀內祭拜老宗主!」說完,也不等兩人有何表示,逕自朝真玄觀走去。
玉南城本想勸高庸涵不必著急,話到嘴邊卻收了回去,高庸涵的理由堂堂正正,自己又怎麼能叫他先別去?倒是山樵在一旁呆立良久,看著高庸涵孤獨的身影,在廣場上大步前行,忍不住讚道:「這個玄元宗弟子,倒有幾分豪氣,不錯,不錯!」
高庸涵知道,自己的這一舉動很危險,因為那一堆重始宗的修真者,已經有人朝自己走了過來。經歷過天機峰一戰,此時的場面當然不在話下,高庸涵連正眼瞅都沒有瞅那人,仍舊朝真玄觀走去。
「小子,你是玄元宗的人麼?」走過來的是一個炎焱族人,身形一晃攔在面前,語氣十分傲慢。
高庸涵停下腳步,冷冷看著來人,喝道:「閃開!」
那人大怒,一拳當頭砸下捲起一團烈焰,嘴裡還不停罵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看來——」[]
話還沒說完,就見一道金光挾著無匹的靈力,迎面擊來,那人大駭之下左手橫在胸前,硬接了一招。這一招,高庸涵有意震懾當場,早就蓄勢待發,威力自然非同小可。那人被震得倒飛出去,足足飛出二十餘丈,身子才重重摔在地上,砸的火花四濺。那人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單膝著地,雙手扶著地面,悶哼一聲勉力站了起來。
單單只有一下,便技驚四座!
山樵一捏拳頭,忍不住低聲喝彩:「老十七,這小子的修為居然如此之高,聚象金元大法練得著實不錯,比起遣雲那個老傢伙也不遜色!沒怎麼聽說玄元宗年輕一代之中,有此高手啊,此人是誰?」
「這個年輕人,就是號稱『東陵府雙傑』之一的高庸涵!」玉南城同樣是不住點頭,輕聲為山樵解釋。對於高庸涵展現出來的實力,既欣慰又擔心。欣慰的是,鳳五眼光不錯,找了一個這麼好的傳人;擔心的是,高庸涵一出手就不留情面,等會只怕很難善了。
「高庸涵?」山樵很少下山,但是對於高庸涵三個字倒不怎麼陌生,因為就在今年三月底,連巨擎閣都收到了高庸涵殞命的消息。當時山樵還很好奇,高庸涵是何許人也,竟然這麼被世人所看重,就連修真界都為之震動,所以印象極為深刻。「他不是死了麼,難道是詐死,又或是死而復生?當真是奇怪得很!」
「這其中的曲折,我也不知道,但是此人的的確確是高庸涵不假,而且還是鳳師道代師收的徒弟!」
「這怎麼可能?」山樵大為詫異,看著猶自朝真玄觀走去的高庸涵,自語道:「我說呢,這小子身上有股氣息,似乎在哪裡見過。」
這邊山樵和玉南城不住讚歎,那邊重始宗的一眾修真者,則出現了一絲混亂。一個棲綿族修真者一伸手,一條綠色籐蔓筆直般刺了出去,直擊百丈之外的高庸涵。
高庸涵心生警覺,覺察到一股殺氣襲來,當下不敢怠慢側身閃過,然後屈指連環彈出,幾道閃電如銀蛇一般擊向籐蔓。籐蔓倏地分作幾股,跟閃電撞在一起,「啵啵」幾聲輕響,籐蔓帶著幾許焦糊縮了回去。高庸涵蹬蹬蹬倒退幾步,才將籐蔓上傳來的法力化解,正要舉步,幾條籐蔓捲土重來,分前、左、右三個方向逼了過來。那名出手的棲綿族修真者,就在這交手的瞬間,已經欺到身前三十丈的距離。
高庸涵雙手環抱,搓出一片電光,隨手一揮形成一面盾牌擋在身前,一時間電光大盛。那幾條籐蔓似乎識得厲害,居然不再攻擊,只是圍在四周上下擺動。那人的目的,似乎並非想要拚個你死我活,見把敵人阻住,隨即將籐蔓收回體內。
這一下交手極為精彩,尤其是重始宗門人連聲叫好,就連旁邊觀戰的源石族人都看的心曠神怡。表面上看去,那名棲綿族修真者後發先至,竟然在百丈外將高庸涵給阻住,似乎修為更勝一籌。只有他自己知道,剛才那一下,他已用盡全力,還損傷了一條籐蔓,才勉強將高庸涵給攔了下來。損傷的籐蔓,其實是這人的一條經脈,他以自身經脈為基煉製成法寶,雖然施展起來靈活無比,威力極大,可惜隱患也不小。高庸涵的垂弦閃電,自經過西嶺戈壁天雷的錘煉,尤其是九天聚雷大陣的考驗,比之往日已是天壤之別。那人的修為雖高,卻也吃了極大的暗虧,以至於經脈受損,靈力運轉都有些不暢,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怎麼都不能流露出來。
這時,已有人將那個炎焱族修真者攙扶到一邊,那人靜立了片刻,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閣下好俊的修為!請恕花笑眼拙,敢問閣下是玄元宗哪位道友?」
「我是高庸涵,現今忝為玄元宗第三代弟子之末!」
「胡說!」花笑聞言一驚:「太河源半年前就傳出消息,說高庸涵命喪夢魘魔之手,你怎麼還活著?第二,誰都知道,玄元道尊——」
玄元道尊一生雖然信徒無數,但是得其真傳的弟子只得三人。除了拓山這個大弟子之外,還有兩名弟子,分別是潘眉、謝崇,這兩人性情疏懶從不收徒,於玄元道尊飛昇之後便雲遊四海,再無半點消息。而拓山一生只收了三十六名弟子,最小的那個病梅真人,都比高庸涵大了何止百歲,他又怎麼可能是第三代弟子,而且還是排名最末?
「你這小子,雖說會聚象金元大法,可也不能這般信口雌黃!小小年紀,就滿嘴胡言亂語,簡直是可笑之極!」不要說花笑不信,在場眾人中除了玉南城和山樵以外,只怕所有人都對高庸涵的話深感懷疑。
「那你們看看,此人是誰?」說著,高庸涵放出鳳五神識,掃視當場。
花笑眉頭一皺,那些重始宗修真者之間,也發出一陣議論,一時略顯嘈雜。
突然,一聲高呼傳來:「莫不是二師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