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四卷 狂徒何事傲三公 第一七三章 軼事
    第一七三章軼事

    酒菜上的很快,居然是正宗的大衍國御膳房口味,酒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對於連月來沒有怎麼吃上幾口合口飯菜的高、審二人,卻是意料之外的歡喜了。

    村子裡的房舍雖然十分高敞,但是像源石族人這麼大的身軀,還是裝不下的。玉南城坐在亭子外邊,剛好比亭子矮了一個頭,和高、審二人喝酒聊天倒也沒什麼不便。

    「這個村子,因為是拓山老宗主問道的地方,所以叫問道村。」玉南城侃侃而談:「當年,天下大亂,玄元道尊遊歷到倚剛山的時候,還是——」

    玄元道尊的來歷十分奇特,他的父親曾是大衍國皇太子,後來由於身陷皇位之爭,最終厭倦了世俗間的爭權奪利,和千靈族的一位女祭司一起歸隱於山野。玄元道尊出生於天歷四百五十三年,據說降生之日天現異象,異香撲鼻天花亂墜,堪比仙人下凡。道尊天資聰穎,自幼便開始修習法術,從其父母親那裡,學到了天機門和丹鼎門的諸多心法,後來更是將其融會貫通,自創若干法門。

    玄元道尊起初行走世間,用的是葉無憂的名字,留下了許多行俠仗義的故事,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後來,道尊有感於厚土界常年紛爭不斷,於是在天塹山脈的天絕嶺閉關苦思,打算想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將世間的種種苦厄全部消除。天歷四百九十四年,道尊終於頓悟得道,於是四處奔走廣傳教化,而到的第一個地方就是倚剛山,因為源石族當時可謂是困頓交加。

    自從上仙狐晏下凡,很快就查明,大衍國上將軍鐵梁之所以會盜取石魂,完全是鳳羽族羽幽部族族長羽農在背後搗鬼。羽農為了奪取大衍國治下的須彌山,用攝魂術操控鐵梁盜取石魂,設法挑起了源石族和人族之間的戰爭。羽農作為罪魁禍首,被狐晏囚禁了起來,而交戰各方也在狐晏的勸阻下,紛紛罷手退回自己的領地。事情到了這一步,似乎已經結束,就在大家以為可以從此太平,不再飽受戰亂之苦時,平地再起波瀾。

    鐵梁由於被羽農暗算,蒙受不白之冤,事發之時成了千夫所指,要不是葉行天念在他忠心耿耿,當時就把他的頭給砍了。不過死罪可免,這活罪卻逃不掉了,被流配到數千里之外的簾川。結果在路經冰沐原時,鐵梁不幸遭到冰精襲殺險些喪命,後來幸虧被蘊水族的修真者所救,帶回了洄漩海。

    事態平息後,狐晏不知如何得知了鐵梁的事情,而且非常令人不解的是,他對鐵梁非常看重,竟然要求葉行天下罪己詔,在天下臣民面前向鐵梁賠禮道歉。這在各族眼中看來,都有些不可思議,認為狐晏是小題大做,葉行天自然也就敷衍了事,不料卻招來了狐晏極大的不滿。與此同時,鐵梁在被送往簾川的途中,意外死去,一時間流言大盛,都說是葉行天殺人滅口以絕後患。狐晏聽聞後大怒,決定嚴懲大衍國。

    上仙發怒非同小可,天機門、丹鼎門等修真門派自然是百般求情,可是卻沒有任何效果,事情一時陷入僵局,接著又發生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嶺南綠海的棲綿族,為了元木神樹而大肆屠殺狂莽族,因此與詭門發生了極其慘烈的衝突。此外還有諸多糾纏不清的紛擾,令狐晏益發不耐煩,終於萌生了重塑厚土界的想法,於是自立為原界帝君,要一統天下。

    可是原界帝君的種種舉動,反而使得本來已經平息的厚土界,再次陷入到混亂之中。而這一次的規模,遠勝從前,就連一直獨善其身的御風族和炎焱族,也被捲了進來。後來,更是在原界帝君的策動下,包括詭門在內的幾大修真門派,齊聚熔海崖寥廓熔城下,爆發了九界坍塌以來,最大規模的修真者之間的廝殺。其慘烈的景象,至今仍讓許多適逢其會的修真者膽寒不已,而寥廓熔城一戰,也使得好些門派死傷慘重。

    可是任誰也沒想到,沒過多久,原界帝君突然失蹤,事先連一點徵兆都沒有。被帝君一直打壓的人族、棲綿族和炎焱族等,總算是鬆了口氣;而一直在他身邊作威作福的詭門,則遭受了滅頂之災,至於蘊水族上善樓也不得不偃旗息鼓,退回到洄漩海。厚土界由此進入到戰國爭雄的局面,此時是為天歷三百九十一年的大勢。

    在原界帝君橫行的二三十年中,源石族作為馬前卒,幾乎參與了所有的爭鬥,損失自然不小。到了群雄爭霸時,所遭受的損失更大。由於拓山的親傳弟子壑山,在駐守西嶺戈壁雷神堡時誤信人言,擅自潛伏在夕州離亭一代,伏擊了路經此地的大衍國皇太子一行。結果卻誤殺了同行的一位棲綿族人,惹來棲綿族嚴厲的報復,壑山更是在其後不久,被木蝶親手格殺。隨後,棲綿族第二次圍攻倚剛山,所幸拓山在吃了一次虧以後有所準備,才不至於手忙腳亂,固守在寒索橋內端。不過,由於棲綿族的圍困,源石族在外地採集的靈石,很難運上倚剛山,這對於巨擎閣來說影響十分巨大。

    就在雙方對峙之時,一位自稱玄元真人的修真者突然出現,為兩族化解恩怨。

    「原來,玄元道尊最初是叫玄元真人。」聽了這麼久,終於說到了正題上,不過前面一段有關原界帝君的故事,審香妍倒也聽到津津有味,點頭道:「這『道尊』的稱號,一定是他的弟子上的尊號!」[]

    「原來,這位審姑娘並非玄元宗弟子!」玉南城細細回想了一下,高庸涵先前說過的那些話,這才發現是自己誤會了,當下大有深意地看了高庸涵一眼,微微笑道:「高先生能言善道,玉某人佩服、佩服!恕在下眼拙,請問這位審姑娘出自何門?」

    高庸涵心中暗暗搖頭,審香妍天性不擅作偽,這麼快就洩露了身份,倒也不能怪她。既然被看了出來,就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索性直言相告:「玉先生心思敏銳,我同樣是深感佩服!不錯,我這師妹乃是丹鼎門門下。」

    「哦,原來是丹鼎門弟子,失敬,失敬!」玉南城朝審香妍一拱手,神情中看不出有何不快。

    審香妍回了一禮,謙聲道:「不敢,不敢!因為貴族與人族一向不和,我高大哥是怕我這身份多有不便,倒不是有意欺瞞,還望玉先生不要見怪!」

    「哈哈哈,言重,言重!」玉南城笑道:「源石族這麼多年來,的確和不少種族、門派結怨,不過我們一向恩怨分明,兩位既是來祭拜拓山老宗主,便是倚剛山的客人。對於客人,我們從來都是以誠相待,所以兩位大可放心!」

    「那倒是我兄妹二人失禮了!」高庸涵當即起身,一揖到地。

    玉南城一邊還禮,一邊說道:「何必如此多禮?這我可擔當不起,再說了,不是說不知者不罪麼?」

    這個玉南城談吐雅致,通情達理,與先前見過的巨磷川、鐵洛酋等人大為不同,高庸涵和審香妍頓時對他大起好感。重新落座後,三人對飲了一杯,玉南城繼續說道:「當日玄元道尊到了倚剛山之後,第一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先找到木蝶,設法說服他撤兵。過了幾日,也不知玄元道尊用了什麼手段,木蝶果然退去,自拓山以下都鬆了口氣。接著又找到拓山,打消了其為弟子壑山報仇的念頭,繼而施展神通,將斷了一百餘年的寒索橋重新接了起來。這麼一來,源石族上上下下,對玄元道尊感激不已,拓山更是在見識了道尊的通天神通之後,敬服萬分。

    「隨後,玄元道尊就在這裡開壇說法,教化人心。」玉南城指了指四周,神色中自然而然流出出一種嚮往:「開壇之日,許多人慕名而來,這小小的山頭擠得滿滿當當,可謂是盛況空前。當時一尊金蓮寶座憑空而現,道尊高坐其上,四下裡檀香瀰漫,一道祥光從天而降,將整個山頭籠罩在一片潔淨之中。說法之時,空中隱隱傳來黃鐘大呂之聲,最後居然有諸路神仙的法身守護。實為倚剛山千年來,從未有過的盛會!」

    遙想玄元道尊當日的寶相莊嚴,高、審二人也露出悠然神往之色。

    「說法完畢之時,包括拓山老宗主在內的許多人,都心生嚮往,一心皈依道尊門下。也正是那日開始,才真正有了玄元宗。而幾天之後,我們就想在原地建一座道觀,可是卻為道尊給阻止了。」

    「我明白了!」審香妍一幅明瞭於心的神情,俏臉微揚:「道尊一定是不想你們流於形式,徒重虛表,要是沒猜錯的話,後來分佈各地的玄元宗道觀,一定是道尊飛昇之後修的。」

    「哦?」玉南城訝然動容,不禁對審香妍刮目相看。他曾適逢其會,知道玄元道尊不重形式,注重心性的修行,尤其看重起心動念,講究對「道」的體悟。這些才是道尊真正想要告訴大眾的道理,至於那些法術、法訣以及心法,反而是細枝末節的東西。可惜這些年來,就連玄元宗門下弟子,都忽略了道尊正本清源的著述,轉而全心習練門中的各種法術。審香妍能有此言論,當然會引起玉南城的好奇,於是問道:「審姑娘對於這些往事,可曾聽人說起過麼?」

    「不要說舍妹,就是我,也僅僅只是知道玄元道尊曾在倚剛山開壇說法,今天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詳細的過程,她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高庸涵說的都是實話,當初鳳五傳授的只是玄元宗的各種法門,對於這些歷史基本上都是一筆帶過,從沒有說的像玉南城這般仔細。

    玉南城看了看審香妍,不住地點頭。這些心性學說,如今早已被束之高閣,許多人都不大清楚,而這個小姑娘卻能說個八九不離十,單只這份悟性就足以令人讚歎了。當下讚道:「審姑娘深具慧根,看的如此透徹,令人佩服!要是道尊聽了,一定歡喜不已!」

    審香妍不便接口,惟有笑笑不答。她自己倒沒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剛才的那個看法完全是自然而然就有的,在她而言是理所應當。其實有些問題,一個人如果有了那份悟性,只要機緣一到便會迎刃而解,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的事情。而一旦沒有那份悟性、那份機緣,便是抓破腦袋,窮極一生也不可能弄明白。

    「道尊的意思和審姑娘說的差不多,所以這裡一直都沒有修什麼東西。後來道尊升仙之後,拓山老宗主念在道尊的諸多恩情,專門請來人族的工匠,修建了這些房舍。這些紅掌、細柳,便是當日栽種下來的,雖然不多,卻是倚剛山上唯一有草木的地方。為了能讓各族之人都可以在此盤桓一段時日,以緬懷道尊當日之盛況,所以這些房舍也都有意放大了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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