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 第三卷 史筆標名畫雲台 第一二八章 打探
    第一二八章打探

    明古溪的感動毋庸置言,除了不住地道謝之外,只能叩首說一句話:「這件事之後我如能苟活,必定供一個長生牌位,日日祈福高帥長命百歲、順心如意!」

    話語中帶有些許哽咽,而聞者卻並無歡喜之情。高、審二人始終都沒問明古溪和黃氏的關係,因為這已不重要,能幫助弱者,令二人欣慰之餘更多的則是辛酸!修真界和世間的關係,更多的只是某種程度上的利用,他們兩人對於這一點可能並不明瞭,只是依據自心的善良,將其想像為是能力上的差異而已。

    審香妍經此一事,明白了許多道理,如果說起初她還是懷有初涉江湖的好奇想法,那麼此刻,她無疑意識到了很多修行的非凡意義。而高庸涵則更進一步,他想的最多的是,修行的目的也許並非完全為了自己,其實也可以為世人盡心謀利!真正說起來,普通百姓的疾苦,興許才是修真者真正應該面對和正視的,只是這麼一來,仙界又為何存在呢?世間如此多的辛酸苦楚,仙界置若罔聞又是為何?這個問題太深、太大、也太空泛,內中的點點滴滴又有多少人注意到了,這不是哪一個人所能改變的,惟有暫時放下。

    有了高庸涵的這個保證,明古溪明顯輕鬆了許多,不知不覺間,三人離大隊已經落後了一大截。巨磷川特意在前面專程等候,待三人近前,朗聲笑道:「二位大師,明先生,咱們加快腳步,在明天入夜之前趕到龍門鎮。」

    「有勞有勞!」高庸涵笑道:「是我疏忽了!」

    「大師客氣了!」巨磷川十分恭敬,他是源石族人,也是一個直性子的人,他很清楚要不是有高、審二人相助,整個商隊三四百號人昨夜已經全部葬身於山崗之上。源石族人天性率直,心裡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和鐵南已經說妥,到了龍門鎮再重重感謝兩位大師。」

    儘管人族和源石族之間有過多次衝突,但是十多天的相處,高庸涵對他們那種直爽很是欣賞,聽到巨磷川句句不離「大師」二字,當下笑道:「巨頭領不必如此拘禮,我和舍妹雖然學了點法術,但是絕擔不起『大師』的稱呼,你叫我高老弟就是了。」

    巨磷川看高庸涵其意甚誠,感到有些為難,拍了拍腦袋大嘴一咧:「那好,我就稱你們作高先生和審姑娘,另外你們也不用叫我什麼頭領之類的,直接叫我老巨好了。」

    「行,老巨就老巨。」說完四人同時哈哈大笑。

    巨磷川昨夜被朔金齒咬傷,身上有多處破損,尤其是胸前一道傷痕,幾可看見內中的石魂,審香妍十分好奇,抬頭問道:「老巨,你傷的這麼重,不礙事麼?」

    「我們的身體都是用岩石拼起來的,只要石魂沒事便沒什麼大礙,到時候再加一些岩石,打磨一下就可以了。」

    「這裡遍地都是石頭,怎麼不用呢?」

    「哈哈哈!」巨磷川伸手從地上拔出一塊巨大的岩石,手上一使力,那塊岩石紛紛破碎,跟著搖頭道:「這些石塊質地不好,等到了龍門鎮那裡,專門有一個石料場,是我們源石族修補身體的地方。」

    「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審香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難怪都說源石族人喜歡收集靈石,果然是用來修補身體的。」

    巨磷川笑笑不答,四人很快追上大隊,當夜宿營時,大家小心了許多。可以說除了審香妍和明古溪以外,無人知道這是陶慎言的暗中偷襲,但是經過驚心動魄的一夜,眾人對於朔金齒的兇猛是深有體會了,所以這夜防守的極其嚴密。鐵南親自帶著剩餘的手下,幾乎把附近的巨石全部起了出來,裡三層外三層將營地圍得嚴嚴實實,並安排了好幾隊人手四下巡視,以便能隨時做好應變。

    高庸涵也不敢怠慢!這張法陣圖事關萬仙大陣,陶慎言既已親自出馬,昨夜失手定不會善罷甘休,況且敵暗我明,所以更要小心。於是找到明古溪,翻箱倒櫃,總算在一個死去的行商遺物中,發現了十多桿小令旗。這些令旗都是極其普通的那種,旗桿和旗面都是很一般的材料,杏黃色的旗幟上只有一個紅色的「令」字,是俗世間的道士和術士用來招魂用的。

    高庸涵將就這些令旗,在上面重新畫了一些符篆,然後按照左三右四的排列,在石牆外側插下了七桿令旗,布了一個鐵旗陣。審香妍也沒有閒著,問清楚了鐵旗陣的用處之後,又在七桿令旗上,分別注入了一些靈光。

    眾人對於高庸涵和審香妍二人,已經有了一股近乎盲目的信心,看見這七桿令旗,雖不知這是什麼陣法,無形中也安心了不少。可是今夜卻出奇地平靜,除了間中偶爾傳來的幾聲吼叫,連一隻朔金齒的影子都沒見到。在提心吊膽中,迎來了第一道曙光。

    一大早,隨著巨磷川的一聲吆喝,營地再次熱鬧起來。商旅們收拾行囊,雜役們歸整土犀獸,鐵南等人則去掉營地四周的巨石,忙亂了小半個時辰,重新集結成一列,浩浩蕩蕩朝龍門鎮進發。

    高庸涵對於昨夜的平靜,猶有幾分疑慮。按照巨磷川和鐵南的描述,朔金齒多是晚上活動,陶慎言既然可以操控這種怪獸,不可能不知道昨夜是龍門鎮之前最後的時機。可是他居然能隱忍不發,莫非想在龍門鎮下手?

    將這個疑慮一講出來,明古溪就大搖其頭,邊走邊說:「朔金齒壓根就不敢靠近龍門鎮,至少在方圓五十里之內,這些怪獸是絕不會出現的。所以陶氏宗主即便是出手,也不可能借助朔金齒。」明古溪顯然對朔金齒懼怕到了極點,所以越是接近龍門鎮,心頭越是踏實,言語中不免流露出幾分想要盡快趕到龍門鎮的急切。

    審香妍接口問道:「這是為何?以朔金齒的強悍,難道說龍門鎮還有更厲害的應對之法麼?」

    明古溪笑道:「審姑娘,你從沒來過西嶺戈壁,有些事可能不太清楚,這其中有一個原因在裡面,我一說你就明白了。」

    龍門鎮自古所無,是源石族在西嶺戈壁開始採掘靈石以後,隨著商旅行人的日益增多,尤其是黃氏商行的涉足,才漸漸形成今天的規模。龍門鎮四周分佈著大小數十座礦山、礦洞,裡面真正負責開採的,並沒有多少源石族人,而是一些色彩斑斕、醜陋之極的大蟲子。這些大蟲子單論起來,其凶殘之處比之朔金齒更加令人生懼,也不知源石族是用了什麼辦法,居然能將其馴化、役使。

    聽到這裡,高庸涵心中微微一動,對明古溪口中的那些「大蟲子」,感到非常好奇,暗暗與焚天坑聯繫了起來。不過要想瞭解真相,只有待抵達龍門鎮後再說,於是繼續聽下去。

    這些蟲子生命力十分旺盛,而且天生好胃口,只要是活物,無論什麼都能下肚,要不是有源石族人管束著,過往的商旅只怕都會成為他們的口中之物。據說有那麼幾次,幾隊朔金齒無意間闖入龍門鎮的範圍,結果驚動了那些大蟲子,被吃了個乾乾淨淨,就連源石族人事後也是暗暗心驚。

    「明大叔,朔金齒真是被那些蟲子給吃了?」審香妍和朔金齒交過手,對於它軀體的堅硬緻密深有體會,實在是很難想像,這麼一種堪比鐵石的怪獸,也會被別的怪獸給「吃了」。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世間的事很難講!」明古溪搖搖頭,神情間也似有些難以置信,繼續說道:「說來也怪,那些蟲子可以分泌出一種黏液,能將朔金齒的表皮全部腐蝕掉。另外,源石族之所以役使這些蟲子,據說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因為開採了幾百年,現在的這些礦道越往下越難挖了。」[]

    「怎麼個難挖?」高庸涵直覺地將這件事,和自己要尋找的息壤聯繫了起來。一路上他並不是不想打聽,只是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而且息壤之事連修真者都知之甚少,所以更難以啟齒。此時明古溪言者無意的一句話,令他頓時生出了幾分希望,當即追問。

    「具體的就不知道了,我還是上次經過龍門鎮時,聽老巨和他的族人在閒談中提及,說是越往下挖,沙石泥土越硬,就算是源石族這麼大的力氣,都很難掘進。而且更奇怪的是,到達一定的深度以後,不管每天挖走多少土方,到了明天早上一看,還是那個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化。所以——」明古溪的聲音突然降的很低,略有些神秘地說道:「他們源石族內部都有一個看法,說西嶺戈壁底下一定埋有什麼寶物!」

    審香妍一聽心頭狂跳,不由自主地望向高庸涵,高庸涵也幾乎可以確定,明古溪所說的那處礦道下,極有可能就是息壤所在。想到困擾七蟲族四百多年的存亡大計,化解的關鍵就在眼前時,饒是高庸涵心志堅毅,也忍不住有些激動。

    明古溪初時一愣,隨即醒悟過來,正容道:「高帥,你可是對這地底下的寶物有什麼想法?」明古溪雖然沒什麼修為,但是察言觀色的本事倒很厲害,單從二人的神色就知道他們對這個寶物知之甚詳。吃驚之餘,轉念一想就釋然了,身為一個修真者,對寶物有希求是很正常的事情,況且他們對自己有恩,當下便打算在此事上盡一份心力。

    「不錯,這件寶物事關數萬生靈的性命,還請明大叔指點一二!」既然被明古溪看了出來,高庸涵也沒必要再隱瞞,當即承認。

    「哦?」明古溪原以為高、審二人只是對這件寶物感興趣,不想其中還是性命攸關的事情,肅然道:「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在少數,但是細節就無人清楚了!這裡畢竟是源石族的地盤,而且他們一向對於靈石寶玉看的很重,更是將這件寶物視為禁臠,所以要想起出寶物只怕很難!」

    源石族天性不擅作偽,儘管族中的修真者一再告誡,要族人保守秘密,這件事還是慢慢流傳了出去。不過多數修真者對此嗤之以鼻,試想,誰會把自家發現的寶物,就這麼輕易地說出去?況且以源石族對於山石的天賦,足足挖了不下六七百年,至今仍一無所獲,如果真有寶物的話,那這件寶物也未免太神奇了一點。曾有一些修真者懷著獵奇的想法,暗中潛入。但是整個西嶺戈壁底下,無數的礦道縱橫交錯,甫一入內如入迷宮,而且地底還有成群結隊的大蟲子,可謂是危機四伏,到最後都是鎩羽而歸。其間頗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源石族修真者,並沒怎麼出手制止潛入者,這也更加坐實了寶物的說法,不過是謠傳罷了。

    「這麼看來,這個說法好像不太靠得住?」審香妍聽了,不免有些洩氣。

    「不然!」明古溪沉聲道:「我雖然不知道那個寶物具體在什麼地方,但是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確定真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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