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天堂,我的地獄 正文 第1315章
    第13章

    佳南唰地站起來,那一刻臉色說不出是紅是白,只是很快垂下目光,低聲打招呼說:「陳先生,歡迎入住。」

    陳綏寧是由陸嫣陪著一道進來的,他只是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逕直往裡邊去了。陸嫣悄悄指了指她的腰間,佳南伸手摸了摸,臉上一紅,連忙將衣角重新塞了進去。

    陳綏寧似乎一點沒注意到這些小動作,也彷彿沒有察覺出這個房間裡還有旁人的存在,只對陸嫣說:「陸經理,我有事找你談。」

    什麼事能重要到讓陳綏寧親自找自己?

    陸嫣雖然心中滿是疑惑,但還是跟著陳綏寧進了書房。

    他在辦公桌後邊坐下,修長的十指輕輕對攏,微微低著頭,似乎在想著什麼,沒有立即開口。而陸嫣也不好出聲,帶著一絲疑慮看著他。她早就過了小女生發花癡的年紀,此刻卻也不得不承認,陳綏寧是個極好看的男子。

    「陸經理——」

    她連忙回過神,笑了笑說:「陳總找我有什麼事?」

    「噢,你先坐。」陳綏寧鬆開手,示意她坐下,慢慢地說,「不要太辛苦了。」

    陸嫣心裡咯登了一下,定下神,認真的看了陳綏寧一眼,微笑說:「陳先生太客氣了。」

    空氣裡似乎有著淡淡的幽香,陳綏寧站起來,推開了窗戶。濕潤微涼的氣息撲面而來,他看到小徑上有人離開,淡藍色的身影在深綠淺綠中十分顯眼,因為沒有打傘,所以腳步比往常更快。

    他的目光停留了一瞬,並不回頭,淡淡地說:「還沒恭喜你。」

    「什麼?」陸嫣努力掩飾心裡的詫異,問道。

    「陸經理,你算是我見過最敬業的員工了吧?」他轉過身,目光落在她的平底鞋上,「還是你對這個工作,太過熱愛了?」

    陸嫣一瞬不瞬地看著這個年輕人,他有著這樣一雙清銳的眼睛,彷彿什麼都知道,這讓她有些害怕。她輕輕吐出一口氣,笑了笑說:「我真驚訝,陳先生你怎麼會知道的?」

    陳綏寧輕輕勾起唇角,卻避而不答,只說:「陸經理有沒有考慮過來OME工作?」

    這……算是挖角?只是陸嫣自認為自己並沒有重要到需要陳綏寧來出面開口。她一時間有些摸不清這個年輕人的想法,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什麼?」

    「對於孕婦來說,管理這樣一個酒店,算是辛苦的事吧?何況有些應酬時免不了的。」陳綏寧平靜的說,「另外,我很看好你的能力。」

    陸嫣懷孕的事,並沒有同事知道,原本是打算再過一段時間再,等許佳南一切都上手了,她才請假離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陳綏寧卻知道了,甚至開出這樣一個叫她覺得心動的條件。

    她低頭想了想,盡量委婉地說:「OME需要我的話,我當然是覺得榮幸。可是陳總,現在離開的話,我怕一時間找不到接手的人。」

    陳綏寧「嗯」了一聲,指尖習慣性的揉了揉眉心:「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剛才那位是許小姐吧?」

    「是。她現在是我的助理。」

    「她做得怎麼樣?」

    陸嫣斟酌了下詞措,才說:「佳南很聰明,學東西很快。只是年輕,還沒什麼經驗。」

    「遲早這個酒店是她接班,陸經理,你不差這幾個月吧?」陳綏寧笑了笑,食指指尖不急不緩的敲擊著桌面。

    原來是為了她。

    陸嫣恍然大悟。

    憑良心說,她是蠻喜歡許佳南這個小姑娘的。開始的時候她並未將她放在心上,相處了幾天,才覺得佳南很努力,雖然還天真青澀了些,卻不嬌氣。她便存了慢慢帶她的心思,這樣也對得起許彥海當年對自己的提拔。

    可現在情勢卻變了。許彥海身體狀況一直欠佳,而陳綏寧又似乎對佳南另眼相看。這其中,雙方是一拍即合,還是兩相爭鬥,都輪不上她插話。

    十幾年職場經驗讓陸嫣隱隱嗅到了危險的味道,一個不小心,炮灰夾層就是自己。她思索了片刻,很快下了決定:「好。交接工作我會盡快完成。」

    陳綏寧顯然很滿意她的回答,他淡淡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陸經理,來OME之前,你可以有一個很長的假期。」

    陸嫣心事重重的回到辦公室,早就過了下班時間,佳南卻還沒走。

    「不下班麼?」她停下腳步,「今晚沒什麼事。」

    「我再看些資料。」佳南向她笑了笑。

    「哦。」陸嫣走出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看,欲言又止。

    「還有事嗎陸經理?」

    「你……認識陳先生吧?」陸嫣敏感地看到佳南明顯是一怔的表情,補充說,「陳綏寧。」

    佳南抿著唇,點了點頭。

    陸嫣躊躇了片刻,說:「他算是難對付的VIP吧,接待的時候……工作細緻一些。」

    其實第二天聽客房部反饋的時候,許佳南並不覺得陳綏寧很難對付,他並不是個需要旁人無微不至服務的人。他甚至……很討厭有陌生人出現在身邊。佳南當機立斷撤了幾個原本為他安排的專屬服務員,又問:「他還有別的要求麼?」

    「陳先生的助理預定了今晚的金樽廳招待客戶。」

    佳南皺了皺眉:「整個金樽廳?」

    「是。」

    佳南輕輕噓了口氣,這幾天連續的加班熬夜讓她的黑眼圈分外的嚴重,她一一照做:「把已經預訂的客人排到別的地方。按他說的做。」

    這天下午,佳南趁著午休時間打電話給已經出院的父親。

    「爸爸,過幾天的會,你會去的吧?」她還像小孩子,有些撒嬌,有些期待地問。

    「去啊。等著看看你學會了些什麼。」他沉吟了一會兒,「陸嫣今天打電話來,說你很有天賦。」

    雖然知道陸嫣可能只是在給父親面子,可佳南聽到這句話,還是覺得高興,隨口聊了幾句,有同事過來敲了敲門。她連忙將電話掛了,說了聲:「請進。」

    「許助理,娛樂部說那邊出了點問題。」

    「怎麼了?」

    「原本開泰的李總今天訂了金樽,他的助理回復說,不願意改到別的廳。」

    佳南皺了皺眉:「我來處理吧。」

    李總是許彥海的老朋友,佳南以前也見過數面,一個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電話打過去,她甜甜叫了幾聲叔叔,又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對方很痛快的就答應了讓出原來訂的包廂。掛電話前,卻聽見電話那邊李總笑著說:「下次一起吃飯啊小許。」佳南皺了皺眉,依舊笑著答應了,才算鬆了口氣。

    今天濱海山莊又陸續有OME高層入住,前台的入住登記信息不斷地更新到自己的電腦系統中,佳南看到某個名字的時候,忍不住微笑起來。

    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自己特意給他安排的套房,佳南這樣想著,站起來,決定去拜訪下老朋友。

    「客房服務。」

    佳南看到頭髮亂糟糟的柏林頂著兩個不亞於自己的黑眼圈將門打開了。這個人……還是比較適合這樣的形象。她在心底下了結論。

    「哎,怎麼是你?」柏林的眼睛亮了亮,懶懶的靠在門口,掃了一眼她的工作牌。

    「客房服務。」佳南將一罐溫熱的咖啡塞到他手裡。

    「現在的酒店太人性化了。」柏林感動地說,「我正缺這個。」

    佳南抿唇一笑:「那你慢用。」

    「呃,不進來坐坐?」

    「下次吧,我查客房呢。」她向他揮揮手,轉身走了。

    柏林打開咖啡,喝了一大口,走回客廳,神情閒散地問:「剛才說到哪了?」

    陳綏寧異常專注地在讀手上的資料,抬起眸子看他一眼:「這幾個月你盯著實驗室,結論是什麼?」

    「哦對。」柏林在陳綏寧對面坐下,指尖熟練地操作著電腦屏幕,將一幅幅圖表展示出來,一邊詳盡的解釋。

    陳綏寧聽完,靠回沙發上:「你應該有信心對董事會陳述吧?」

    「哦,當然。」他輕鬆地說。

    陳綏寧便笑了笑:「走吧,現在去吃飯。」

    柏林將最後一口咖啡喝完,做了個投籃的姿勢,那個易拉罐不偏不倚,正中沙發邊的垃圾桶裡。

    陳綏寧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領帶,有意忽略心底一絲淺淺要冒頭的煩躁。他的眉梢微微揚起。他並不反感柏林這些孩子氣的舉動,事實上,他心裡也明白,所謂的創新,不需要穩重和保守,可目光……卻還是在那條有弧度的拋物線上,停頓了數秒。

    這個晚上非常的不平靜。

    八點多的時候娛樂部打來電話,說是金樽門口起了些爭執,佳南匆忙趕過去,發現一小堆人幾乎將門口堵了起來。

    她走過去一看,自己卻並不認識那個大聲嚷嚷著要見經理的男人。

    那人顯然是喝多了,臉漲得通紅,胡言亂語著說:「我們明明訂好了今天……為什麼不讓進!叫你們經理來!」

    服務生手足無措地解釋著:「先生,你們的包廂改在了另一幢樓,我現在帶您過去吧——」

    「經理呢?!我要見經理。」

    「我是負責人,這位先生,有什麼能幫你的麼?」佳南擠到前邊,小心翼翼地和這個男人保持著一定距離。

    那人見來人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更加沒有放在眼裡,大聲說:「你們經理不是陸嫣麼!」

    佳南壓低了聲音問同事:「他是誰?」

    「是開泰宴請的客戶。」

    她不得不和顏悅色,嘗試第二次交流:「先生,真抱歉——」

    然而這一次,那個男人連話都沒聽完,一臉蠻橫的伸出手,用力的推了她一把。

    佳南往後一個趔趄,幸好被人扶了一把。

    那個男人依然不依不饒的過來,似乎還想動手,佳南身後那個人卻跨上半步,擋在她身前,揮手就是重重的一拳,把那人撂在地上了。

    許佳南愣愣地看著身前這個高高的背影,張大了嘴巴。

    而柏林轉過身,活動了下手腕,輕鬆對她笑了笑:「嗨,你沒事吧?」

    那個男人趴在地上,更是一連串的罵起來,柏林走上前半步,有些輕蔑地看著他,冷冷說:「剛才那句話,你再說一遍。」

    許是一時為這樣的氣勢所懾,男人不說話了,倒是他身後的幾個人,摩拳擦掌地似乎是要動手。

    柏林不動聲色挑了挑眉梢,大有「你們全上又如何」的氣勢。

    安保部的同事及時將兩撥人隔開了,或許是知道對方不能再衝過來揍自己,那人便爬起來,囂張地連聲叫嚷著要打110。

    場面頓時難以收拾。

    一片混亂中,一個年輕人從佳南身後走上前,隔著保安,淡淡地對那人說:「賈副總,好久沒見了。」

    那人怔了怔:「你是誰?」

    「上次一起吃過飯,你忘了?和李總一起。」年輕人伸手遞了張名片過去,「我是陳總的助理。」

    佳南發誓看到了那人眼中閃過的一絲懼意,接著眼神清醒起來,一張臉很快的轉為諂媚的笑:「原來是孫助理……誤會誤會……」

    小孫側身讓了讓,笑著指了指柏林,介紹說:「這位是OME的技術總監,誤會一場。大家不打不相識。」

    那人伸手抹了抹額上的汗,又說了幾句場面話,才捂著腫起的臉頰,帶著人走了。

    大晚上的,不冷不熱的天氣,佳南卻出了一身冷汗。比起柏林衝上去就是一拳,她真的……更加感謝孫助理不動聲色地幫忙解圍。她微微轉頭,想要道謝,卻意外地看到陳綏寧站在人群後面,一言不發的看著這場鬧劇,英俊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第14章

    陳綏寧一言不發的看著這場鬧劇,英俊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而孫助理在他身邊低聲說了些什麼,他便點點頭,向門口走過來。

    長款敞開的風衣讓他的身材看起來十分修長挺拔,衣角被夜風掠起,他的腳步不疾不徐,走到柏林身邊停下來,淡淡地說:「我只想告訴你,開泰很可能是我們新產品的首家客戶。」

    柏林抓抓頭髮,反問說:「然後呢?」

    「然後那位是開泰的銷售副總監。」他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離開之前,目光移到佳南身上,那短短一瞬,卻深邃似海。

    她說不清那一眼裡包含著什麼情感,卻直覺地往後退了半步。

    柏林看著老闆離開,歎口氣說:「哎,你沒事吧?」

    佳南搖頭。

    「以後要被欺負了就趕緊跑,別傻站著不動。」他越說越來氣,恨不得拿手指戳她額頭,「等著別人來欺負你吶!」

    「我知道。」她低聲說,「謝謝你。」

    「我進去了。」柏林隨意的揮揮手,「明天見。」

    佳南回到家已經近十一點了,坐在沙發上,隨手打開電視。這個時段播的恰好是娛樂新聞,她心不在焉地聽著誰誰誰又被偷拍了,誰誰誰又隱婚了,明知這個時間不抓緊睡覺明天只怕會起不來,卻實在累得不想動彈。

    扔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在安靜的公寓裡,聽上去有些嚇人。佳南走過去接起來,對方的聲音顯然是很焦急。

    「許助理,陳先生在套房裡大發脾氣,怎麼辦?」

    佳南愣了愣:「什麼?」

    「傍晚的時候他們打掃了房間,好像有人用了空氣清新劑,陳先生從金樽回到房間就發脾氣了。他……他指明要你來處理。」

    「我不是關照過你們麼!」佳南眉頭皺得愈發的緊,「給他換房間吧。」

    「他……他不要。」同事顯然已經心有餘悸。

    「我馬上過來。」這個時候已經沒空去追究是誰的責任,佳南掛了電話,閉上眼睛深呼吸了片刻,撥通了陸嫣的手機。

    簡單的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她低聲說:「陸經理,我現在……不知道怎麼處理。」

    電話那邊陸嫣似乎也有些遲疑,過了一會,她才說:「你先過去。我會馬上過來。」

    坐在出租車裡直奔山莊,佳南忽然想起了剛才在金樽門口,亂成一堆的人群中,陳綏寧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自己。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希望事情並沒有自己想得那麼糟糕。

    出租車停在B幢門前,門童拉開車門,一見到她就說:「謝經理她們等了很久了。」

    佳南走進去,果然,服務生、客房部經理都在。她指了指套房的門,眼光中微帶疑惑。

    「誰都不讓進,說是……除非你到了。」

    佳南用力抿了唇,克制住那絲不安,走過去摁響門鈴。

    片刻之後,裡邊有人開了門,她側身進去了。

    極寬敞的客廳裡,窗戶大開著,夜風肆意地撩撥其白色窗簾,佳南第一反應是用力嗅了嗅,空氣裡哪有什麼芳香劑味道?

    陳綏寧離她很近,似乎是剛剛洗過澡,頭髮還是濕漉漉的,簡單穿了件睡袍,隱約露出胸口緊實的肌膚。燈光下他的身形異常的高大,目光居高臨下地將佳南籠罩住,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來。

    她抬起頭,看著近在眼前的男人,他的目光輕輕帶著嘲弄,還有一絲掩飾起的慾望……她忽然明白之前的一切不過都是借口。

    「陳先生……有什麼可以幫你的麼?」佳南幾乎是心驚膽戰地說出這句話,看著他慢慢的踏上一步,灼熱的氣息幾乎噴在自己的臉上。

    「有。」陳綏寧自然地接上她的話,修長的手臂伸出來,將她帶進自己懷裡,低聲笑著說,「現在只有你能幫我。」

    佳南不敢用力地掙扎,巴掌大的臉上全是不可思議:「你瘋了麼?!我同事都在外邊!」

    陳綏寧輕易的將她的下頜抬起來,目光在看她因為咬得發白的唇上停頓了數秒,眸色頃刻間深不見底,他一低頭,重重的吻上去:「我有辦法叫她們走。」

    他的吻霸道得可怕,沒有憐香惜玉,沒有淺吮慢嘗,像是報復和懲罰,逕直將佳南抵在了厚重的紅木門上,雙手卡在她的腰間,禁錮得她難以動彈。

    佳南卻被迫迎合著他的呼吸,鼻骨被他的力道撞得生疼。這個吻裡沒有絲毫的甜蜜,她只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用力的抬起一隻手,想要對著那張臉打下去,卻輕而易舉地被他反手抓住,陳綏寧停了一停,冷冷地看著她:「你最好不要反抗。」

    佳南的身體忽然僵直住,隔了一層木板,她的同事們還在焦急地等著……她們一定想不到裡邊發生了什麼。

    門鈴又響了,陳綏寧沒有理會,只是將那個吻放得輕柔些,慢慢地移到她的頸側。

    陸嫣的聲音:「陳先生,在嗎?」

    陳綏寧連眉頭都沒皺,一手托起佳南的身子往臥室走去,另一隻手去解她襯衣的扣子,他是個變態,他早就不是那個陳綏寧了——他就是變態!她想要不管不顧地尖叫出來,卻輕易地被他堵住了嘴巴,穿過大半個套房,逕直扔在了床上。

    幾乎下一秒,陳綏寧已經將她按壓在床上,她的襯衣被拉開到了肩膀的地方。而他的薄唇,順著她滑美的曲線,漸漸挪移到胸前。

    「陳綏寧,我有多愛你……你知道麼?」佳南忽然放棄了掙扎,任由他的一切動作,只是望著天花板,像是自說自話一樣開始說話,「你結婚,我很難過;可是沒關係,你太太她……真的很優秀。我又傻又笨,配不上你。」

    陳綏寧的動作停住了,他用雙臂支起自己的身子,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臉,她甚至沒有哭,聲音也沒有起伏,只是平淡的述說著,也沒在意他是不是在聽。

    「你和別人結婚,你討厭我整天纏著你。好,我努力工作,努力認識新朋友,努力忘記你。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看到的麼?」她慢慢地從他身下坐起來,渙散的目光漸漸地凝聚起來,認真,卻又帶著困惑說,「可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呢?」

    陳綏寧的薄唇抿成一條近乎鋒銳的線,他看著她瑟瑟發抖,卻始終一言不發。

    佳南似乎知道他並不會回答,於是淒然笑了笑:

    「我從15歲開始愛你,這就是你一直羞辱我的理由麼?」

    陳綏寧靠在床上,隨手點了一支煙。其實他不需要借助任何事物讓自己變得清醒起來,他只是……此刻不想去看她的表情。

    他慢慢地吐出煙圈,側身看著她站起來,有些慌亂地整理著衣物,忽然諷刺地笑了笑:「現在你還想和我在一起麼?像以前那樣。」

    佳南的動作頓了頓,沒有回頭,良久,她終於用顫抖的雙手把風衣的腰帶繫上了。

    「我只想請你……放過我。」

    佳南看不到此刻陳綏寧的表情,可她想等他的回答。

    他雖然惡劣,變態,卻是個守然諾的人。

    很久很久,她到底沒有聽到那一句「好」。

    佳南踏出房門,忽然聽到他帶著輕笑的聲音,非常溫和:「好,許佳南,我放過你。」

    她站住,低聲說:「謝謝。」

    陳綏寧將手中的煙摁滅在煙缸中,不動聲色地勾起唇角,一字一句地說:「不過,我想……你馬上就會後悔自己說過的這句話。」

    門輕輕的扣上了,他看著她消失的背影,閉眼的剎那,想起她說:「我從15歲開始愛你……」

    那年她十五歲麼?那是他見過的,最像洋娃娃的女孩子,肌膚像是白瓷,嘴唇也是粉嫩粉嫩的,拿是在海邊,她穿一件很薄很透的白襯衫,下擺紮起來,腰肢那樣柔軟——令他想起家中養著的那盆弔蘭纖長的葉子。

    她毫不認生地跑過來拉住自己的手,然後抹了抹滿臉的汗:「我們去那邊玩!」

    向來討厭旁人接觸的自己,竟然被她牽了手,在這片私人海灘上越走越遠。回來的時候她便走不動了,只能背著她回來。他的小臂擦著她細膩潔白的小腿,上邊還黏著粗糙的沙粒,十分奇妙的觸感。

    那種觸感……他閉上眼睛,發現此刻依然能回憶起來。可他,大概永遠都找不回來了吧?

    第15章

    佳南出門的時候,B幢大廳裡只剩下陸嫣一個人,她很快的走過來,憂心忡忡地上下打量她:「怎麼樣?」

    佳南此刻連強顏歡笑的力氣都沒有,只是點點頭說:「沒事了。」

    陸嫣見她臉上似乎有哭過的痕跡,低聲詢問說:「被訓了麼?」

    佳南先是搖頭,很快又點頭說:「是我的失誤,對不起。」

    陸嫣拍拍她的肩膀,撫慰般一笑,卻什麼都沒說。

    她們一道走至門口,陸嫣停下腳步:「開車來的麼?」

    佳南搖頭。

    「那我送你。」

    佳南還沒開口,門口進來一個年輕人,抓了住頭髮,很是驚訝:「哎,你還沒回去嗎?」

    陸嫣認得他是OME的技術總監,因見他們似是熟識,就先離開了。

    「你來找……陳先生嗎?」佳南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有些不自然地頓了頓。

    「哦,不是。」他一口否認,又藉著燈光仔細打量佳南的臉色,「你……還好吧?」

    似乎他每次見到自己,都是異常狼狽的樣子呢。佳南有些恍惚的想,點了點頭。

    「呃,他是有點六親不認,不過不可否認,在他身上,能學會很多東西。」柏林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說,「你不是很早就認識他嘛,應該能理解的。」

    他們走到路邊,柏林忽然說:「你餓嗎?」

    佳南下意識的摸摸肚子,然後說:「不餓。」

    「呃……」柏林撫額,「可是我餓了。」

    他開一輛極普通的雪佛蘭,二話不說出了山莊,三拐四拐的,熟門熟路就開進一個小巷。

    「這是什麼地方?」

    「翡海最有名的夜宵店啊,煎餃和粉絲湯最有名了。」

    「好像你在這裡住了很久的樣子?」

    「不算久,前後加起來兩個多月。」柏林瞇起眼睛說,「不過人呢,就是要善於發現這種生活的小樂趣。譬如說我們在意大利去的酒吧,和西西里的冰激凌。」

    昏黃的燈光下,佳南側頭看著他,對這個男人有些刮目相看。而他依舊是不以為然的模樣,起身去點了四客煎餃和兩碗粉絲湯。

    老闆將食物端上來,煎餃炸得金黃,粉絲湯香氣撲鼻,佳南悄悄嚥了口口水,柏林得意地看她一眼,很有氣勢地說:「吃!」

    半個小時前,失魂落魄的從房間裡出來的許佳南,絕對想不到自己還有這麼好的胃口,吃下了整整兩盤煎餃和一大碗粉絲湯。煎餃裡的湯汁極其鮮美,吃完似乎整個胃都膨脹起來了,渾身都是暖洋洋的。

    「今天玩得好嗎?」她的心情終於稍稍好些,隨口找了話題。

    「呃……你指什麼?」柏林的臉上微微滑過一絲不自然。

    佳南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金樽不好玩麼?」頓了頓,她半開玩笑,「至少我知道,裡邊的女孩都很漂亮。」

    柏林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佳南識相的住嘴,默默望向窗外。

    「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那種場合的。」柏林很在等紅燈的時候慢吞吞地開口,「比如我,還有陳綏寧也是例外。」

    佳南諷刺地抿了抿唇角,她相信柏林的話,只是陳綏寧……他大概是有些潔癖的,或者……就像剛才那樣,對於他來說,選擇可以更多。

    「是這裡麼?」車子停下來,柏林嘀咕了一聲,「還挺方便的。」

    佳南正要和他說再見,聽到他嘀咕了一句:「要不我和你做鄰居吧?」他的表情很認真,「公司給我安排的是酒店套房,我覺得太沒人情味了。」

    「是我們酒店?」

    柏林搖頭:「濱海離總部太遠了。不過如果是在濱海,能常常看到你的話,我也會考慮。」

    佳南有些不確定他是不是很認真的在說出這句話,一時間無法接口。

    「好啦,明天見。」柏林轉了話題,笑瞇瞇的對她說再見。

    翌日開始正式的集團會議。

    流程進行得異常順利。總部的高層十分頻繁的穿梭在各個分會場之間,雖然忙,卻不亂。佳南難免還會在這裡那裡遇到陳綏寧,不過他的身邊總是有很多人跟著,眾星拱月的樣子,她很懷疑他是否會注意到自己。

    偶爾幾次迎面見到,佳南覺得高興的是,他遵守了自己的承諾,不過微微頷首,便擦肩而過,彷彿只是上級與下級間的關係,得體而疏離。

    下午佳南經過分會場,正是茶歇的時候。大多數人都離開了位置,去後台取咖啡或者點心,一時間會場空落落的。這個會議室是按著古典中國風格裝飾的,紅木椅子也都放得橫七豎八。她第一眼看到了名牌上的某個名字,腳步便頓了頓,叫住一名服務員,低聲吩咐了幾句。

    服務生應了一聲,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厚厚的錦墊,放在了其中一張座椅上。

    舒凌靠在側門邊,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直到許佳南離開,她才慢慢走向自己的位置。她是工作起來就會忘記一切的人,椅子坐著雖不舒服,也是直到會議中間才想起來的,現在加上了坐墊,便柔軟舒適了許多。

    服務生走過來,體貼地將她面前一口未動的咖啡撤下,詢問:「舒小姐,給您換溫水好嗎?」

    她漫不經心的「恩」了一聲,又閉了閉眼睛,會議馬上要開始了,她卻站起來走到門口,撥了電話。

    電話接通的時候,舒凌卻忽然忘了要說什麼了。

    是要諷刺他這樣的人,卻有這樣一位善良貼心的前女友麼?

    不痛不癢的說了幾句,電話那邊陳綏寧態度卻是淡淡的,反倒不著痕跡的說:「你要小心。」

    「嗯?」

    「或許她也沒那麼好心,你確定那個墊子裡沒有藏著什麼東西?」陳綏寧漫不經心說,「別忘了,我娶你那天,她做了什麼。」

    舒凌沉默了一會,不置可否地評價:「那她的段數也太低了。」

    「寶貝,你要以她的……」他似乎醞釀了很久,才終於說,「她的水平來思考。」

    「那你究竟在愛她什麼?」舒凌很快的接上,躊躇著要不要補上一個時間限定詞「以前」。

    陳綏寧的語氣卻倏然變得生冷:「這與你無關。」

    舒凌並不在意,只輕輕笑了一聲:「陳綏寧,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和一個魔鬼生活得久了,就連自己都變得冷血起來。」

    「謬讚。」陳綏寧的語氣重新回復了往常的自如,「你也不差。」

    她一時間無話可說,逕直掛了電話。

    大廳裡的空氣清新得多,舒凌瞇著眼睛看著許佳南朝自己的方向走過來,她調整表情,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佳南在那個瞬間覺得有些不知所措,其實剛才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是下意識的,又或許……孕婦本就值得更好的關懷?她忽然覺得自己「博愛」得可笑,彷彿聖母,她倉促地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舒凌看著她的背影,眼神中卻……頗有些錯綜複雜。

    最後一天開晨會的時候,佳南再三地強調了不要鬆懈。這四天,她覺得自己像是一盞不曾停下的陀螺,越是臨近最後的時刻,越發有些東倒西歪的不安。而最後一場晚宴,她要和父親一起出席。

    在濱海這個最大的宴會廳裡,很微妙的左右分了席次。左面大多是些青壯派年輕人;至於右邊,坐的都是OME的元老級人物,有些已經不在管理層,偶爾在董事會上露面。許彥海帶著她一一向長輩們打招呼。

    這樣一來,幾乎所有同事都知道她就是許總的獨生愛女,不時有人露出詫異的神情。當然,對於OME的高層來說,許彥海親自帶女兒出席晚宴,已經有人隱隱嗅出了一絲敏感的味道。許老爺子動過一次手術後,身體一直欠佳,恐怕現在已經是女兒接班的時候了。

    少不了會被誇「令愛聰明得體」,又或者有消息靈通的,逕直便說「聽說這次會議是令愛主管負責的,真是將門虎女」之類的話,佳南低眉斂目,一一聽過,直到父親最後淡淡地對她說:「小囡,這些人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懂麼?」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佳南瞪大眼睛,專注地看著父親。

    「生意場上的你來我往,都是虛的。他們今天討好你,說不定明天就惦記著你手裡OME的原始股和濱海山莊的運營權。」許彥海冷冷笑了笑,「小囡,不要相信任何人。」

    佳南點頭,握了握父親放在膝蓋上的手,低聲說:「我知道了。」

    席間她也不是沒看到不遠處的那個身影,穿著銀灰色的西服,哪怕不說話,也始終是眾人的目光焦點所在。佳南如今可以若無其事的與他出現在同一場合,甚至……當他走過來時,她竟能安安穩穩地看著他,彷彿只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陳綏寧第一個問候的自然是許彥海,他似乎知道他行動有些不便,十分體貼地彎下腰,不知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許彥海就哈哈大笑起來,連聲說「好」,轉頭又對女兒說,「許佳南,以後多向綏寧學學。」

    她笑了笑,只說了句「好」。

    而陳綏寧回過頭,用兄長的目光審視著佳南,笑著說:「好久不見。」

    如果是以前,這樣的場面,佳南大概連半分鐘都撐不下吧,可是現在,她保持著唇角那抹弧度妥帖的微笑,直到陳綏寧的背影離開自己的視線。

    重新坐下的時候,她看到父親一低頭,微笑在剎那間無影無蹤,眼角餘光中那絲凌厲到近乎狠毒的光……竟讓她打了個寒噤。她早就察覺出,父親與陳綏寧之間,一定有什麼問題。可是他們兩人,卻都諱莫如深,從來不向她吐露分毫。

    佳南不得不相信,很多時候,男人們的冷酷與堅定,是女人遠遠無法企及的。

    「爸爸……」佳南躊躇了一下,正要開口,忽然有人隔了老遠喊她的名字。

    佳南回頭看了一眼,是柏林在向自己招手。

    許彥海抿了抿唇角,似是在思量什麼,過了一會兒,說:「去吧。和那些人也要多聯絡下。」

    晚宴結束後,佳南將父親送上車,又趕去金樽招待柏林他們一行。這一晚忽然開始下雨,她便隨手向同事拿了把傘,是酒店用傘。黑色,傘骨很粗,傘面大,一個人掌著,身形頗有些纖瘦,異常孤獨。她穿的高跟鞋鞋跟又高,好幾次都在小水坑中打滑,最後到了門口,來不及整理下儀容,便急沖沖的進去了。

    金樽是濱海山莊的娛樂會所,設施自然是頂尖的,這一塊有專門的經理在打理,她來得算少。此刻在裡邊的客人,男男女女都有,裡邊也真不算嘈雜,因為包廂極大,有人在低聲唱歌,有人在聊天,也有人身邊坐著年輕女孩,看衣著打扮,應該是這裡的公主。

    在娛樂會所中要處理的關係更複雜,佳南工作至今,金樽內部瞭解得算很少,直到今天才算開了眼界,她看著坐在不遠處的一個女孩,低聲對柏林說:「你看,那個女生好漂亮。」

    此刻燈光迷離,光線如絲般繚繞,襯得人的臉龐帶著淺淺一層朦朧曖昧之色,柏林只瞄了一眼,就不屑地說:「你們燈光打這麼暗,鳳姐都能成天仙。」

    佳南忍不住笑出聲來,也不和他爭辯,只是四顧,問:「那你是嫌……還不夠漂亮麼?」

    柏林不屑地嗤笑一聲。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佳南看得到他眼角細細的一條笑紋。說是叫她一起來玩,可他只是拉著她聊天,偶爾吃些水果,連酒都不沾唇——她想起那晚上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忽然明白了,大約他是在身體力行地證明自己的清白。

    柏林看著她的眼神很乾淨,也很專注,可越是這樣,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正有些尷尬的時候,手機響了。是陸嫣打來的,佳南正好找了借口跑到包廂外去接。

    掛了電話,她並不想立刻回去。一側頭,恰好對著牆壁上的金色玻璃,看到臉頰上都浮粉了,便去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補妝。與兩位領班擦肩而過,她模模糊糊聽到其中一個說:「……剛接到通知他來了……最清純漂亮那個,今天才來……」

    她也沒在意,進了洗手間,才發現裡邊還有個女生在補妝。

    洗手間明淨的燈光下,她正在往臉上撲粉。佳南側頭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回過頭,多看了數眼。

    那個女生看上去年紀很小,化妝的動作顯然還不嫻熟,或許也是因為那塊粉餅的質地並不如何細膩,撲上去便顯得顆粒粗大。她發現有人在觀察自己,她的更有些不自然,手都在輕抖。

    佳南看了她一會兒,開口問她:「你在這裡……工作?」

    原本是想說「公主」這個詞,可這個女生……絕對是她見過的,最清純漂亮的女孩子,她忽然有些難以啟齒,便改了口。

    對方果然侷促的停下來,點了點頭。

    或許她還在上學。不管是什麼原因,來這種地方上班,都讓人覺得……很沉重。

    佳南放下手中的唇蜜,淡淡對她說:「我叫許佳南,也在這裡工作。」

    「我叫安琪,第一天來。」少女緊張地說。

    「你的皮膚這麼白,狀態又這麼好,還要撲粉麼?」佳南壓住她的手,輕聲說,「不要塗了。」

    「可是……」安琪顯然還有些躊躇,「是領班吩咐的……」

    「如果她問起來,就說是我說的吧。」佳南淡淡看著她一張白裡透紅、晶瑩得毫無瑕疵的小臉,不知想起了什麼,隔了一會兒,才笑了笑:「去吧。」

    回到包廂,佳南憑著先時的記憶,坐在原來的地方,卻發現柏林不在了。她也不在意,拿了杯果汁,一口一口抿著,包廂門又打開了,這次進來果然是安琪。

    她不由多關注了幾眼,看著安琪被帶著往角落去了。

    佳南一眼望過去能看到柏林,微微前傾著身子,正望向安琪。她忍不住一笑,心想一會兒可以問問他,覺得這個連底妝都沒打的女孩子算不算漂亮。

    他們果然在柏林身前停下來,領班是在低聲介紹,佳南看著安琪穿著白裙的纖細身影,忽然覺得做這一行,或許比任何行業都「公平」吧?只要你足夠的美貌……無論如何,都能嶄露頭角,被送到最重要的人面前。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柏林瞧見了佳南,向她招招手,自己站了起來。

    他的背後,便赫然露出一個空擋。還坐著一個人。

    陳綏寧有些慵懶的靠在沙發上,微微仰著頭,饒有興趣地看著安琪。隔了那麼遠,佳南卻覺得……他那雙眸子,彷彿是發現了寶藏,即便在昏暗的光線中,也是流光溢彩。這樣的陳綏寧,和那個素來處事淡泊的男人,真是大相逕庭。

    他並沒有注意到佳南的目光,而佳南卻立刻轉過頭,她本以為剛才宴會中途他離席去見了重要客戶,應該是不會回來了,這才放心的過來這裡,此刻卻又碰到,便真的有些後悔了。

    包廂裡的空氣也變得異常沉悶,她默默坐了一會,直到柏林走過來,有些興奮地說:「喂,喂!你看到那個女生沒有?」

    佳南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看到安琪安靜而乖巧的依偎在陳綏寧身邊,而後者手中握著酒杯,唇角輕輕抿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很漂亮。」佳南勉強笑了笑。

    「是漂亮。以前老大都不要女人陪的,這次居然留下了。」柏林實事求是地評價,打量了佳南幾眼,「不過我覺得……她和你很像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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