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雨並沒有過多為難梁楓,只是讓他多坐了一趟警車,回公安局例行公事做了筆錄後,就讓他回家。
從梁楓的敘述和錄音機裡的內容來看,證明這段錄音是由白惠一手策劃實施的,目的非常明顯,白惠在幫助柳皓星脫罪。事發當天,白惠出於什麼理由和目的到海星大廈呢?據保安反映,白惠是自從搬離海星大廈之後,首次回來這裡。
章雨的初步分析是:白惠得到梁楓的錄音證據後,想敲詐柳皓星,於是在事發當天帶著錄音機上門,爭執之後,白惠下毒殺了柳皓星。不過這個推理極為勉強,首先,下毒是一種有預謀的方式,白惠如果目的是敲詐,而地點又是柳皓星的租屋,下毒的應該是柳皓星,除非是他自己粗心大意,將本該白惠喝的毒水自己喝了下去。梁楓提供的線索也推翻了這個推理,他說柳皓星在六點致電他的時候,已經播放了錄音給他聽了,那時候,白惠還沒有到達海星大廈。
如果按老張提出的畏罪自殺論,也有一個硬傷,柳皓星在得到錄音證據時,基本洗脫了罪名,沒有自殺的必要,況且他還約了梁楓和張奔騰上門,更不可能產生自殺念頭。
擺在專案組人員面前剩下這幾個問題:白惠到海星大廈會見柳皓星的目的是什麼?柳皓星約見梁張二人的目的又是什麼?
六點五十分到八點這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裡,屋子裡只有白惠和柳皓星,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劉潔捧過來一疊現場收集的證據和檢驗結果,大家圍坐著一起研究起來。
混有毒藥的液體是普洱茶,毒藥是直接下到茶壺裡,下量適中,這種本是毒老鼠的毒藥非常普通,在任何一處農貿市場均可買到。服用者一般在半小時內毒發,十分鐘內可致命。
茶壺及廚房等地均被拭擦過,沒有白惠的指紋,看來白惠是早有預謀,並且行動得非常小心謹慎。
「真是機關算盡,可她卻忘了一個最重要的,這樓裡每層電梯口都裝了閉路監控,呵呵。」老張調侃道。
「不,」劉潔反駁,「我問過了,白惠不是失誤,是不知道。這些閉路監控是在她搬離之後裝上去的,是因為半年前的呂文萱案件。有趣的是,該案的現場正是本案現場的隔壁。」
章雨若有所思地問:「我記得呂文萱也是死於中毒,兇手是柳左,是本案死者柳皓星的堂哥,而報案人梁楓目前所坐的職位正是柳左曾經的位子,嫌疑人白惠殺的人一個是柳左母親,一個是柳左堂弟,我怎麼越來越覺得這兩個案子糾纏過多,關係緊密呢?」
「會不會是柳左案的延續?」劉潔說。
「老張,你去把柳左案子的檔案調出來,回頭我們再討論。」
老張匆匆出去,章雨和劉潔各想心事,眼前擺著滿滿一桌的塑料袋子,裡面是一個個的證物。章雨拿起從梁楓身上得來的錄音機,仔細地聽著,希望從裡面找出思路來。
「劉潔,錄音裡面白惠說柳皓星也在追求她,並且要和她遠走高飛,而白惠又幫助柳皓星取證據,你覺得柳皓星和白惠之間會不會早就有私情?」章雨問。
「有可能,事發當天會不會本來他們是幽會的,但白惠卻用來殺柳皓星呢?」
「昨天我和杜宇分析過,白惠有可能是因為嫉妒而產生報復性犯罪,但奧地利人說,這種罪犯在犯罪期間不可能有新感情出現,這是由於這種極度嫉妒心理所決定的。」
「所以她才要殺柳皓星嘛,呵呵,她就沒有感情,已經冷血了。」劉潔打趣說。
「不對,」章雨說,「柳皓星不是和白惠幽會的,否則,他怎麼可能事先約了梁張二人在一個半小時之後見面呢?陷害柳皓星的人正是這兩人,柳皓星在約見電話上還播放了錄音,威脅兩人必須到來,這說明柳皓星是精心安排的,他安排了什麼?」章雨恨不得將腦袋壓縮擠出腦汁來,眼前如同灰濛濛的天空,明明知道有一線曙光就在烏雲後面,卻怎麼也穿不過這最後一層的烏雲。
「哈,」劉潔突然一拍桌子,「我知道了,問題在這裡。」
「什麼?」章雨被嚇了一跳。
「你看,」劉潔指著桌上其中一個塑料袋子說,「這是什麼?」
「手機充電器?」
「是的,梁楓手機裡顯示,柳皓星是用手機號碼與他聯繫的,現在也找到了手機充電器,可是,我們卻沒有找到柳皓星的手機,為什麼?他一定是藏起來了,為什麼要藏起來呢?」劉潔眼睛盯在章雨手裡的錄音機上。
「柳皓星是用手機來錄音,他的目的是和梁張二人對質,取得對方無防備之下的口供?」章雨興奮起來,曙光突然射穿了烏雲,金色光芒瞬間照耀在這間辦公室裡。
半小時之後,章雨和劉潔已經來到了海星大廈的事發現場,這裡還沒有解封,除了屍體被搬走,其他一切照舊。
劉潔按開了燈,房間亮堂起來。章雨按照梁楓手機顯示的號碼撥打,提示手機已關機。於是,兩人在屋子裡仔細地摸索檢查,甚至廚房洗手間天花板牆壁都不放過。累了半天,一無所獲。
章雨停下來,對劉潔說:「我們不能瞎找,應該把自己假設為柳皓星,我會藏在哪裡呢?」
劉潔一邊想著一邊說:「肯定是在客廳裡,錄音如果離人聲越近,效果就越好,但是又必須隱蔽,所以,如果是我的話??沙發!」
「沙發!」兩人幾乎同時說出來。
他們合力將沙發翻轉過來,長沙發底下赫然一個手機被膠紙穩穩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