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不白 正文 二十、杜宇的心思
    「那晚上白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杜宇似乎自言自語地問自己。

    「我也覺得白惠好像隱瞞了什麼。」馮真真看著他說。

    杜宇若有所思地說:「當時學校保衛科來問話,白惠始終描繪不出搶劫者的相貌,也聲稱只損失了幾十塊錢。後來學校方面懷疑是本校學生所為,不想張揚,怕影響學校名譽,找她協商,由學校負責她的醫藥費用及兩千元營養費,我極力反對,白惠卻同意了。這讓我非常不理解,小小一個校園,要找出行兇者,並不是太難的事情,為什麼要妥協呢?」

    馮真真說:「這我倒可以理解的,白惠不過受點皮外傷,金錢損失也不大,再說當時的身份還是學生,又臨近畢業了,萬一事情弄大了,畢不了業更麻煩嘛。」

    杜宇看著她,「你也這麼想?白惠就是這麼告訴我的,她說校長都出面了,勸她算了吧。」

    馮真真點頭說:「杜宇,女生和男生不一樣,出了事情,總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願意像男生似的出風頭,再說,這也不是什麼好事。」

    杜宇同意她的看法,微微點頭,可他今天找馮真真不是講這個的,他已經有三天沒怎麼和白惠說話了。白惠這些天早出晚歸,昨天晚上還拎回了一台筆記本電腦,一個人在客廳啪啪敲了半夜。杜宇問她在幹什麼,她說單位剛配的,在重裝系統,杜宇也沒多問,他覺得自己變得有些疑神疑鬼,白惠的任何言行都讓他覺得另有目的。

    這兩天他冷靜下來分析,首先白惠肯定將那本日記仔細看完了,關於她在學校出事那晚,杜宇沒去赴約,而是和馮真真在宿舍悶坐半天的事,對她已經不是秘密了。並且她早已經明白到一件她最不應該知道的事情,杜宇從來沒有愛過她,杜宇一刻也沒有忘記過馮真真。如果說因為遺憾所以耿耿於懷,那也沒錯,杜宇對於錯過向馮真真表白的機會足足耿懷了十年。這個真相對於白惠的打擊應該是巨大的,以杜宇對白惠的瞭解,他甚至認為這種打擊對她可能是致命的。可是,白惠自始至終也沒有表露出來,也還好好活著,這,才是杜宇認為最可怕的事情。難道白惠對此不過一笑置之,置若罔聞嗎?或者,白惠其實和他是一樣的,她也有自己心靈的另外寄托,他和她,互相把對方視為傀儡?那這就更可怕了,這樣的婚姻,竟然平和無驚地維持了十年啊。

    杜宇做了無數假設,結果都只有一個,白惠對於他,是一個最遙遠的陌生人。

    杜宇在馮真真心裡,一直有兩個巨大的問號,一是實習期間的那個晚上,站在樓下的身影究竟是不是他?第二當然是,那天晚上在宿舍,杜宇到底想和她說什麼?

    馮真真心裡明白,第二個問題她是永遠也不會問了,錯過的答案,再得到又有什麼意義呢?如果第二個問題沒有了意義,那麼第一個問題同樣也顯得荒唐。

    「真真,我今天找你,是來和你告別的。」杜宇突然說。

    「你要去哪?」

    杜宇搖搖頭:「不知道,我只是要搬出去。」

    「為什麼?」

    「我會和白惠離婚。」杜宇很平靜地說,這個問題他考慮整晚了,他認為這可能是唯一能阻止白惠的辦法。很明顯,白惠在看到日記本後,處心積慮找到了馮真真,更處心積慮將家搬到了離馮真真最近的地方,安排了一場重逢。杜宇細細回憶搬家之後的點點滴滴,他突然發現,在白惠有意無意的安排中,他和馮真真獨處的時間相當的多,白惠加班的頻率大了,即使沒加班,她也常常主動接可可,擠出一小時的時間留給他和馮真真。在沒有對此產生懷疑之前,「當時只道是尋常」啊。杜宇認為,白惠在為他們倆製造某種便利,用於達到她的某種陰謀。他現在完全不知道那是什麼陰謀,但如果白惠的陰謀是建立在他和馮真真舊情復燃的基礎上的話,那麼他就可以在這一點上主動粉碎這個陰謀。

    杜宇不希望真真擔憂,所以他不能強迫真真搬家,唯一的選擇是他自己搬走。杜宇也清楚,這是自己心虛的表現,他不敢肯定自己不搬得遠遠的話,日復一日對著單身且需要保護的真真,自己能把持多久。

    馮真真相當意外,看了杜宇許久,杜宇不敢與她的眼光對接,故意找著理由來掩飾:「我和白惠遲早要離婚的,我們根本合不來,你看,我拖累了她這麼多年,她,找了我這樣無用的男人,實在是委屈,我總是傷害她??」

    馮真真突然插一句:「是因為我嗎?」

    杜宇吃了一驚,連忙說:「不不不,當然不是,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我早就在想這事了,只是一直也沒下定決心。」

    「杜宇,你老實告訴我,」馮真真很嚴厲地說,「你最近到底怎麼了?前幾天要我搬家,現在又突然說要離婚搬走,你和我做鄰居是不是很痛苦?」

    杜宇要辯駁,馮真真用手阻止他,只管繼續說:「你當然不會承認,我也相信不是痛苦的問題,但是,杜宇,我瞭解你,太瞭解了,我知道你今天在和我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你有什麼在隱瞞著我,是不是?」

    杜宇急急說:「沒有,真的沒有。」

    見他死不承認,馮真真也沒辦法,只好轉個話題:「那好,離婚的事你和白惠提了嗎?」

    「還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先和我說?我們不過是老同學,我有什麼資格身份對你們感情的未來提出意見呢?」馮真真板著臉,此番話也相當尖刻無情,使杜宇當場驚愣。

    馮真真繼續說:「杜宇,我希望你慎重考慮,據我的瞭解,白惠是很愛你的,她為你已經流產兩次了,一個女人經受了如此大的身體創傷,你怎麼忍心讓她在感情上再受重大打擊呢?你不覺得這樣做太無情無義了嗎?你杜宇竟然是個混蛋,是個無恥小人麼?」

    杜宇呆若木雞,臉上陣陣發熱,恨不得衝上去堵住她的嘴,向她嘶喊,我不是無恥小人,我是為了救你啊,白惠太危險了,她可能是陷害柳左的兇手啊??可是他不能這麼說,他根本毫無憑據,說出來馮真真也不會相信,只會認為他是在為自己開脫,而且用誣陷妻子的無恥理由來達到目的。

    杜宇咬咬牙,黑著臉大步離去。馮真真在門被關上的一瞬間,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她是故意用這種過激語言來刺激杜宇,她不能給杜宇任何幻想、任何機會。她還是有夫之婦,甚至她還沒有動過離婚的念頭。

    這時候,可可突然開門回來了,她見到媽媽坐在沙發上流淚,很驚訝地跑過去抱著媽媽問:「媽媽,你是不是想爸爸了?」

    馮真真抹抹眼淚沖可可笑,說:「傻孩子,媽媽被沙子飛進眼睛裡了。」

    「不對吧,我想爸爸的時候就會流眼淚。」

    「可可,你什麼時候流眼淚了?怎麼媽媽不知道?」馮真真奇怪地問。

    「我有時候睡覺夢到爸爸,醒來就發現有眼淚。」可可說起爸爸,心情低落起來。

    馮真真緊緊抱著小孩,安慰她說:「可可乖,放暑假媽媽帶你去看爸爸,好嗎?」

    可可聽了高興起來,暫時將爸爸扔一邊,她高高舉著胸前掛鑰匙的繩子說:「媽媽,給我換一條紅繩子吧,同學都是用紅繩子掛鑰匙的,我不要綠繩子了。」

    「好好好,媽媽明天給你買紅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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