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不白 正文 十四、極為意外的發現
    梁楓與張局長到底有什麼不尋常關係?或許就是梁楓這個官迷一心鑽營局長,鑽來鑽去,關係更上一層樓罷了。柳皓星想得心煩,不知不覺又來到了「湘裡人」酒樓,跨進去才想起自己今天是一個人,剛想退出,就看到白惠竟又在上次碰到的角落桌子上。現在他已經知道白惠祖籍湖南,是個湘女,也就不奇怪為什麼她總愛上這家來,依然奇怪的是為什麼她總是一個人下館子。

    「白惠?週末也一個人吃飯?」「啊,柳先生啊,我公司加班,晚了就在這兒隨便吃點。」「叫我皓星吧,別柳先生了。」

    白惠放下手裡的電話,剛剛掏出來要給杜宇打過去,才發現電話沒

    電了,正猶豫要不要回家,既然撞到柳皓星,也不方便站起來就走了。「柳先生,對了,我還沒問你,你是哪屆的?」「九零,比你低一屆。」「你說咱學校這麼小,怎麼就好像從來沒見過?」白惠隨口拉扯

    著。她這話在柳皓星聽來卻是「聽者有意」,他驚了一下,看著白惠。「呵呵,我們小人物,又不起眼,怎麼能比得上你們四支梅。」白惠聽他的話也有些意外,她在學校有三個同屆的女生包括馮真

    真在內被同學們戲稱為「四支梅」,起源來自當時一部流行的香港電影《怪俠一支梅》,這稱呼是形容她們四個冷美人愛耍個性,眼高心高。「柳先生還記得這外號啊,呵呵,現在都是早謝掉的梅了。」

    杜宇這個時候也在撥白惠的電話,聽到機主關機的提示,有些納悶,白惠從來都不關手機的,他是正好辦事經過她公司,看看是下班時間,想接了她一起回家。

    杜宇走進白惠公司,白惠是服裝設計師,加班也是常有的事,設計部還有好幾個人在電腦前忙碌著,杜宇小心地敲敲沒有關上的門,問:「請問白惠在嗎?」

    一個小姑娘對他說:「請問你是?」

    「我是白惠的愛人。」

    「哦,白姐說下樓吃飯去了,你有打她電話嗎?」

    「電話關機,可能是沒電了。」杜宇說。

    「那,你到白姐座位等她一會吧,白姐下去也有半小時了,應該很快就上來。」

    「好的,謝謝。」杜宇在白惠桌前坐下,看著其他人都在忙碌著,坐了一會覺得無聊,白惠電腦沒關,他便隨手撥弄鼠標,本來想上網瞧一眼新聞打發時間,誰知這公司設計部的電腦全部沒有聯網,原因是要防止被人入侵盜取了設計圖,服裝公司的新季設計圖紙可是公司的核心機密。

    杜宇百無聊賴,亂點著鼠標,突然,一個文件夾的名字閃過他眼睛,定睛一看,是「柳左」二字。杜宇好奇心大起,急急點了開來,裡面出現一大堆圖片,他剎那間感覺自己呼吸都停止了,頭皮一個勁冒涼氣,裡面竟然是柳左與一個陌生女人的大量室內親密照片。

    她怎麼會有這些照片?這不就是柳左案子裡那份勒索照麼?怎麼會到了白惠的電腦裡?

    杜宇不敢細想下去,急急翻看著照片,看到後來,就出現了馮真真,在街頭、路邊,甚至公車站等車都被拍了下來。

    這些是誰拍的?杜宇頭皮發麻,冷汗直冒,難道是白惠?她一直在跟蹤柳左和馮真真?她不是在搬家那天才重遇真真的麼?照片上沒有日期,杜宇突然想起文件是有日期的,他點出文件屬性,天啊,這可是半年前的日期,離他們搬家還有三個月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他媽的怎麼回事?杜宇完全被這意外發現打蒙了。就算不是白惠拍的,但起碼可以證實的是,這些照片在重遇真真之前,柳左出事之前,就已經存在於白惠的電腦上了。

    杜宇大吸了一口氣,拚命想壓制住快要蹦出喉嚨的心臟,迅速整理自己的情緒,眼睛下意識地望望周圍,好像其他人會突然全圍上來看他似的。

    杜宇穩住情緒後,迅速關上文件夾,然後站起來,對剛才的小姑娘說:「你好,我想起點事,等不了了,回頭你和白惠說一下吧,讓她有事給我電話。」

    杜宇匆匆下樓,在樓下望了望兩邊方向,也沒見到白惠出現,於是他撥通了馮真真的電話。

    「真真,你在哪?我馬上要見你。」杜宇壓著嗓子急急地說。

    馮真真正在婆婆家,剛剛吃完飯,聽到杜宇聲調很急,問:「出什麼事了嗎?」

    「先別問了,你馬上出來,我有話要和你說。」

    馮真真猶豫了一下,看看小孩,瞅瞅婆婆,「明天說行不?」

    「不行,一定要馬上見面。」杜宇斬釘截鐵地說。

    「那好吧,你在哪?」

    「到黃石公園門口見吧。」

    放下電話,杜宇趕緊截了車去黃石公園,他怕白惠突然回來撞上,這個時候,他還沒想好如何面對白惠,事情來得太突然,他需要冷靜下來,理好這團亂麻。同時他隱隱有不祥的預感,白惠似乎在策劃著什麼陰謀,而且是衝著真真而去的。至少是參與了一個陰謀。

    馮真真匆匆對婆婆說:「單位出了點事。我回去一趟。」下了樓打車趕去。她很少見杜宇如此匆忙急迫,就他那種慢性子,天塌下來也要「女士先請」,是什麼事令他急亂起來了呢?

    在柳皓星有意識的建議下,兩人開了瓶酒,這時候已經有半瓶下去了,白惠臉色緋紅,眼角含水,話卻越來越少了,柳皓星暗中觀察著她,心裡也越來越放鬆,看這情形,白惠之前是真的不認識他。這是一個極大的好消息,如此一來,他和白惠之間的關係就被洗滌成一張潔白的紙,如果願意在上面塗抹些絢麗圖案,主動權就在他手裡了。想到這兒,望望眼前艷若桃花的女人,柳皓星感覺自己那根畫筆竟直挺起來,一股塗抹繪彩的勢頭蠢蠢欲動。

    「白惠,你不知道,四支梅可是當年男生們的夢,呵呵,整晚的夢??」

    「是嗎?」白惠瞄了他一眼,扁扁嘴,竟然蹦出這麼一句話來,「是整晚的夢遺吧。」

    柳皓星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對,哈哈哈。」他想不愧是熟透的蘋果,飽脹欲裂得找不出一點乾澀,這一口咬下去,脆蹦的聲音便是讓他飛昇的天籟。

    「柳皓星,」白惠死死盯著他的眼睛,面無表情地問,「你有老婆麼?」

    「沒,沒有。」柳皓星感到舌頭有些打結。

    「那你沒資格跟我喝酒。」

    「為??為什麼?」

    「哈哈,因為你啥也不懂。」

    「你怎麼知道我不懂?你覺得,覺得我需要懂什麼?」柳皓星嗅出了空氣中已經洋溢起來的濃濃春意。

    「你懂?」白惠掛起冷冷的笑,「如果現在我是你老婆,我在這裡和別的男人喝酒,不不不,不是別的男人,是一個很久很久了的情人,但你不知道,嘿嘿,後來你知道了,你會怎麼辦?」

    「我,哈哈,踢了她。」

    「所以我說你不懂,哼。」白惠一臉不屑地端起酒杯喝乾。

    「這,就不是不懂,那你說,你會怎麼辦?」

    白惠冷冷地看著他,說:「你和我上床,看看杜宇怎麼辦?敢嗎?」

    「敢。」柳皓星根本不假思索,豪氣沖天地說。他久經歡場,還是第一次被勾引出豪氣來,腎上腺素急劇上升。

    「那走吧。」白惠說完刷地站起來就走。柳皓星忙掏出兩張百元鈔,有多不少了,喊了聲埋單,就緊跟出去。

    黃石公園門口,馮真真匆匆跳下車來,杜宇迎了上去,馮真真問:「杜宇,出什麼事了?為什麼不能在電話裡說?」

    杜宇看著她,一時也不知從哪裡說起,於是指指公園說:「我們進去吧,邊走邊說。」

    兩人並排進了公園,馮真真望望環境,儘是些熱戀男女勾肩搭背,她突然生出怪怪的感覺,莫非杜宇起了啥心思?她可從來沒往這事上想過啊??馮真真偷看了他一眼,心裡暗暗叫苦,早知道不該來的。

    杜宇顯得心事重重,琢磨著該從哪裡說起,白惠是自己妻子,怎麼也是九年夫妻了,可是現在感覺白惠就像個陌生人,非常非常遙遠和陌生,甚至有點恐怖。

    馮真真跟著走了一會,心裡一橫,該來的總會來,今天把話挑明了也好,省得以後杜宇總是胡思亂想,於是說:「杜宇,我不想走了,咱找個椅子坐吧。」

    「那,好吧。」

    兩人坐下來。

    「杜宇,你和白惠吵架了吧,呵呵。」馮真真琢磨著幫他切入話題。

    杜宇搖搖頭,表情卻顯得很痛苦,臉繃得緊緊的。

    「那麼,你對她不滿意了?」

    杜宇還是搖頭,照片的事要告訴她嗎?杜宇在猶豫這個,他怕自己的猜測就是真相,馮真真知道了不知道會怎麼樣。她剛剛經歷了一場磨

    難,不能再讓她又去面臨一場颶風。

    「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馮真真微笑著鼓勵他。

    「真真,你??」杜宇欲言又止,他恨自己剛才太衝動了,如果再冷靜多點時間,就不會把真真突然叫出來,他應該先搞清楚真相,然後想出對策再行動。

    馮真真見他眉頭緊鎖,痛苦萬分的樣子,彷彿擔負著千斤巨石卸不下來。她也不說話了,只是安靜地望著他的臉。自從重逢以來,幾乎天天見面,十年的光陰能夠讓兩個人恍如隔世,但抹不去前世記憶,只是將記憶小心深埋,既然蒙塵這麼久,就不能輕易去撥動它。

    杜宇不再是當年的俊朗少年啦,男人的蒼灰一點不少地佈滿在他臉上,但馮真真似乎能穿越這層蒼灰,依稀找回了那青蔥的影子。

    「杜宇。」馮真真輕輕地叫了一聲,杜宇轉過臉望著她。

    「杜宇,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這幾個月裡,她第一次問出了這句本該在第一次重逢時就要問的話。

    杜宇搖搖頭,歎息一聲,他不知道怎麼去總結這些年的生活,他說不出「好」字,也說不出「不好」,九年的生活,怎麼能用簡簡單單的一兩個字來總結呢?

    「你呢?」杜宇反問她。

    馮真真微笑著將目光往夜空中很遠很遠的地方望去,彷彿那最遠的地方正在播放著她的過去,「柳左對我很好,對可可也很好,生活就這樣,讓你感到安全,一家人天天能在一起,就是幸福啦。」

    杜宇點點頭,如果在三個月前,馮真真和他說這些,他會由衷地感到高興,可是現在,馮真真所說的都不復存在了。

    「杜宇,你要珍惜啊,白惠對你是真心的,這你也知道,她這輩子就沒喜歡過別人,大一認識你到現在,也沒變過,多不容易啊。」

    杜宇聽到白惠的名字突然在這裡冒出來,心裡像被狠紮了一下,痛得他臉都扭起來。馮真真的眼睛還在那遠遠的星空上沒回來,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杜宇,沒想到我們在十年後又聚到了一起,我覺得很開心很滿足,上天一定認為我們的友誼應該是一生一世的,不管經歷過什麼誤會風波,或許正是這些年輕幼稚的風波,才令我們的友誼得到澄清,變得清純。」

    馮真真的思緒正在被晚風撩起,蕩蕩悠悠彷彿坐在了校園的草地上,杜宇在哪裡?他正在她後面捧著課本轉來轉去,她背對著他,不用回頭去看,就知道他嘴裡斷斷續續的單詞聲是在告示著他的存在。他們總是保持在這樣的距離裡,四年裡,這個距離沒有拉得更遠,卻總也拉不近。

    「杜宇,你再發一個躲避的單詞給我聽聽。」馮真真突然收回目

    光,轉過臉笑嘻嘻對他說。杜宇愣了一下,脫口說:「dog??dogdge。」「哈哈哈,是dodge,十年了還沒念准這個單詞,夠固執的啊。」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馮真真,杜宇也傻笑了起來。他已經把今晚的

    目的忘得一乾二淨了。

    柳皓星跟著鑽進出租車,兩人同坐後排,「幹嗎打車?我有車在那

    邊啊。」白惠沒理他,和司機說了一個地址,車就開了出去。柳皓星涎著臉去抓她的手,被她一把甩開,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

    氣地說:「你急什麼?進了房你想怎麼樣都成。」

    這話雖然從白惠嘴裡說出來充滿火藥味,但在酒壯色膽的柳皓星聽來,卻有甘露普降的爽心怡神。車子很快滑進了小區門,白惠叫停,柳皓星搶著付了賬,推門下來,剛望了一眼這環境,就傻眼了。

    「這這這,這不是你家嗎?」柳皓星莫名其妙。

    「沒錯,上我家,敢去麼?」白惠挑釁地看著他。

    「這??不太好吧,我們去酒店,希??希爾頓。」柳皓星賠著笑臉,笑得極其勉強。

    「我問你敢不敢和我上床,讓杜宇知道,看他怎麼辦?你說敢,怎麼,現在成縮頭烏龜了?」

    「那,那,那也不是故意讓他撞上吧,多掃興,再說,你老公要現在在家,我這上去,還,還能那個麼?」柳皓星無辜極了,心裡暗暗叫苦,白惠這時候在他眼裡再也沒有嬌艷欲滴了,簡直是一隻瘋狗。

    「哼,沒膽子,那你請便吧,謝謝你送老娘回家。」說完,她扔下一個輕蔑的眼神扭頭就走。

    柳皓星啞口無言,恨恨地望著她一扭一扭的背影,突然發力狠狠踢了一腳旁邊的垃圾筒,腳尖瞬間傳來鑽心的痛讓他眼淚都飛了出來。

    「杜宇,我們回去吧,我還要回婆婆家,可可在那裡。」

    「真真,」杜宇突然叫了一聲,今晚的目的又竄了出來,「真真,我想??我想??」

    見他吞吞吐吐的難受勁,馮真真於心不忍了,說:「你怎麼結巴啦,大男人,有什麼痛快點,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真真,你能不能搬家啊?」杜宇鼓足勇氣,一口說。

    「為什麼?」

    「不,不為什麼,我覺得,咱們,咱們不能住得太近。」杜宇越說越小聲,不過馮真真還是聽清楚了,大度地笑笑說:「杜宇,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好不容易我們又碰到了一起,做個好鄰居、好朋友,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幹嗎要我搬走啊,再說,我還能搬哪兒去呢?」

    「這??」杜宇口塞,急得直冒汗,馮真真覺得時間不早了,有些事情留給他慢慢體味吧,於是堅決地告辭,截了車離去。

    杜宇呆呆地望著絕塵而去的車子,重重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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