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藥(葬禮上的命案) 正文 二十五、真實的馬桂英
    當天晚上,吳慶正在書房裡潛心研究藏寶圖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是張愛華打來的,她說醫院來電,朱向貴醒來了。

    吳慶掛了電話馬上穿衣要去醫院,剛出房門,被母親拉住,吳媽媽正在神台前上香,見兒子出來,非要拉住他上一柱香,吳慶心急去醫院,又拗不過母親,只好草草上香。

    上完香,母親並未讓他馬上走,而是將一個舊龜殼放在手裡,說,你跪下,誠心念你媳婦的名字十遍,然後拋一卦出來,看她到底回不回來。

    媽,我急著有事,吳慶從來不信封建迷信,但他母親可是個傳統的虔誠者,說什麼也要吳慶卜完卦再走,她說今天是佛誕,錯過了就不准了。

    吳慶知道不卜完這卦是走不了了,只好順從地跪在佛前,煞有介事地念了十遍張愛華張愛華……,然後將龜殼裡的銅錢一拋,光光光銅錢出來,剩下的事他也不懂了,留給母親去解卦吧,他起身就跑出門去。

    朱向貴其實還處於半醒狀態,有外界有了一些反應,但說話和動作並不是太清晰。張愛華早吳慶到了醫院,她正在試著問一些簡單的問題,朱向貴似答非答。醫生說,病人現在身體還非常虛弱,不過能醒來就是一個好消息,再休養多一周左右,身體機能可以逐漸恢復正常。

    吳慶注視著朱向貴,見他嘴唇一直在嚅動,喉嚨裡不時咕嚕咕嚕,他問醫生,病人是不是想說什麼啊?

    醫生說,你仔細聽聽,他是在叫媽媽,叫了半天了,呵呵。

    吳慶半信半疑地將耳朵湊過去,聽了好一會,果然是在叫媽媽。他突然想起一個好主意,掏出手機,找出錄音選項,放到朱向貴的嘴邊。

    張愛華問,吳慶,你在幹什麼?

    吳慶噓著食指,示意她別出聲。

    錄完後,吳慶說,他去見馬桂英的時候,可以讓老人家聽聽兒子的聲音啊,多麼珍貴的禮物,是吧,哈哈。

    張愛華很意外地看著吳慶,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還這麼細心,她不禁低頭看了一眼肚子,她已經明顯感覺褲腰緊了,吳慶既然這麼細心,他能看出來嗎?

    吳慶發現了她的眼神,對她說:別看了,早看出你胖了,在你媽家好吃好喝吧。

    看守所的會面室裡,馬桂英握著吳慶的手機,聽著聽著大顆的眼淚撲撲掉下來,她聽出來了,那是貴兒的聲音,很弱很弱,彷彿在夢裡迷失了,找不到回家的路,茫然無助地尋找媽媽。

    吳慶也不禁有些心酸,世間最容易打動人的莫過於母愛了,舔犢之情是最無私最純潔的。

    感動完一輪的,吳慶突然想起今天來的目的,他想知道更多馬桂英繼父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她繼父對藏寶圖的研究方向和成果階段。不過,這突然其來的慈母孝子劇讓他軟化的心再揉不成原來的形狀了。

    馬老太太,你安心住多幾天吧,你兒子出院的時候,我一定讓你親自去接他,我向你保證,吳慶說。

    馬桂英淌著老淚哆嗦著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吳慶也顧不上其它了,正色地說:是的,馬老太,我實話和你說吧,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已經不是你了,而是你的兒媳婦劉翠花,並且我們找到了絕對可靠的證據,現在警察正在抓捕劉翠花,不管能否抓捕歸案,你的案子會在幾天內得出結論,到時你就可以出去了。

    馬桂英突然站起來,走前一步對著吳慶倒頭就跪拜下去。慌得吳慶連忙去扶。

    馬桂英堅持不肯站起來,她說:恩人,我一定要拜,是替我貴兒拜啊。

    吳慶哪裡敢受,手上稍用力,將老太太強行架回椅子上。

    馬桂英坐著慢慢喘平了氣,對吳慶說:好吧,你救了我,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不過,你聽完後,還要聽我老太太一個勸。

    吳慶點點頭。

    馬桂英說:你很聰明,之前你的猜測都是對的,不過,我也確實不知道如何找到藏金的洞,但是繼父告訴我,只要破解出藏寶圖的答案,就可以放心去敲開藏寶洞,因為那是唯一沒有毒氣的洞,我繼父還說過,裡面有一個價值連城的寶貝,是他祖上傳了幾百年的,以前是皇帝用的寶貝。

    吳慶問:那寶貝是什麼?你繼父果真姓龍嗎?

    馬桂英點頭說:是的,以前這一帶只有一個大土司,姓龍,解放前一場大火燒得家破人亡,我繼父被管家抱了出來,從此流落江湖,他對自己身世瞭解也不多,都是管家臨死前說的那些,但是管家給他留下了這張藏寶圖,還來不及說其它的,管家就死了。

    吳慶想想,也沒什麼可再知道的了,便問:馬老太太,請問,你代為認罪,是否早就知道劉翠花投毒的事?

    馬桂英點點頭,說:我的確知道我媳婦是投毒的人,那天我一直躺在房間,從我房間到客廳還有一個小房間,也就一個過道,那瓶毒藥是藏過道牆洞裡,是我從門縫裡看到她取出來,投了毒再放回去。那天上午大家吃過早飯後,她過來給我送飯,我沒吃,她出去的時候是從小門進過道的,我正好翻身過來,就看到了她在過道裡掏藥瓶子。後來說有人投毒了,我過後想啊想啊,就是她了,可她是我兒媳婦,我怎麼能說出來呢,如果這個兒媳婦也沒了,我兩個兒子都廢了啊。

    吳慶問:那你後來為什麼要搞妖鬼出來,還鼓動村民,又綁警察上山,然後突然又自認兇手呢?

    馬桂英苦笑說:我四年沒有設壇了,我覺得那天是個好機會,人又多,又出了怪事,如果能一下子重新取得村民敬怕,那日後我又可以接向貴下山,再做舊業了。綁那女警察,嗯,就是,就是你媳婦,本來我是想,嗯,想讓她給向貴生個兒子,不過後來沒有,真的沒有。我後來啊,以為自己殺了貴兒,那就真的什麼都沒了,孫子沒了,兒子沒了,我一老太婆還活著幹嘛呢?不如我認罪,反正我知道毒瓶子在哪,警察准信,這樣還能保住兒媳婦和向發。沒想到,那個劉翠花竟然……那個千刀萬剮的……馬桂英說到這兒哽咽起來。

    吳慶輕輕合上記事本,直覺告訴他,這一份供詞應該是目前所有供詞裡面最真實的。馬桂英身上具備了江湖人士的狡黠大膽,也集中了婦女母親的無私犧牲,這種人你很難判斷她是好人還是壞人,世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好人壞人,大家只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只不過,有些人會把事情做得更有趣,呵呵。

    馬桂英比吳慶預計的更快走出看守所,第二天馬桂英被公安局提到局審問室,馬桂英將與吳慶說的話重新說了一遍,警察向她宣讀了幾項臨時限制自由的規定後,問她要去哪裡,她說,醫院,我要去看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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