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生攔住警車的時候,小偉首先下車,然後吳慶和張愛華也下車來,趙福生臉色蒼白,神色緊張,他結結巴巴地總算把事情表述清楚了。
他告訴警察,你們要找的劉翠花我知道在哪裡,我也知道劉翠花就是投毒的兇手了,我不敢包庇,我要揭發,我帶你們去抓她。
四個走進磨房,劉翠花並不在,趙福生急了,轉來轉去,小小的磨房也藏不下人,不過他找到了劉翠花來不及帶走的包袱,證明他說的是真的。
吳慶問趙福生,你剛才說你知道劉翠花是投毒的人,你是怎麼知道的?
趙福生由於讓警察撲了空,心裡著急,此時被問話,恨不得把心肝脾肺都一下子掏出來,以表白自己與劉翠花的案子是毫不牽連的。
他把劉翠花昨晚在磨房裡的話幾乎一定不差表述了一遍,同時甚至誇張地描繪了劉翠花如何勾引了他一晚上,不過,他隱去了金子的故事。
小偉看著趙福生踩在地上的腳印,突然問,趙福生,你今天去了土司洞?
趙福生被這突然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竟然問:你怎麼知道?
小偉冷笑一下說,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和劉翠花一起進的洞?你們進洞幹什麼?
趙福生哭喪著臉說:我們本來想去那裡躲一躲的,後來你們來了,我們就跑下山來了,我下山後越想越怕,我不能包庇壞人啊,於是我就去找你們了,警察同志,我可是好人,我什麼也沒做錯。
張愛華冷冷地看著他,問:你的意思是說,劉翠花之前和你有姦情,後來懷上了你的孩子,然後又投了毒,現在跑來投奔你,想為你生個孩子,還想和你遠走高飛,而你為了正義,轉身就把她出賣了,是不是?
趙福生哆嗦著嘴,答不上來。
小偉走過去,拍拍趙的肩膀說,你明天到公安局來一趟,作個證詞,如果你發現劉翠花的行蹤,請及時通知我們,或者先通知鄉派出所,謝謝你的配合。
三人離開磨房下山,回到車裡,小偉剛要啟動汽車,吳慶說,慢,等一下。
什麼事?張愛華問。
吳慶若有所思說:你們覺得趙福生的話可靠嗎?
小偉說:不管如何,也要先找到劉翠花再說。
吳慶說:不,我覺得我們疏忽了一個細節,小偉,你趕緊回去磨房,把劉翠花留在那裡的衣服找回來,然後我們去朱家找朱向發。
朱向發正在廚房裡手執吹火筒,趴在地上對著灶台眼吹火。聽到有人喊他,便走了出來,一見是警察,趕緊請進屋裡。
吳慶也不廢話,把劉翠花的包袱打開,裡面的衣服攤在地上,問:朱向發,這些是你妻子的衣服嗎?
朱向發點頭說是的。
吳慶說:那麼,請你告訴我,案發那天,她穿的是哪一件?
朱向發看著衣服,仔細回憶了一下,搖搖頭說,不在這裡,那天她穿綠色毛衣,長袖的。
吳慶問,那你能不能找出那件衣服來?
朱向發說,如果她沒有穿走,我可以找出來。
說完他站起來,走到另一屋去翻了一會,果然給他找到了那件綠色毛衣,朱向發把它遞給吳慶說:找到了,一直沒洗,就扔在床邊。
吳慶撿起來認真地翻看著,張愛華和小偉都莫名其妙看著他。
吳慶重點檢查著衣角和袖口,過了一會,他露出一絲笑容,把衣服小心包了起來,交給小偉說:我們馬上回去,你把這件衣服交給檢驗科,檢驗目的是找出衣服上是否殘留毒鼠強。
朱向發一聽跳起來,問,你們認為劉翠花投的毒嗎?那那那,不是我媽投的了?我我,我可以和你們一起進城去看我媽嗎?
張愛華告訴他,你還不能見馬桂英,因為檢驗結果沒有出來,沒有證明馬桂英無罪之前,她仍是重大嫌疑犯,必須在移交檢察院之後才能見面。
三人在朱向發失望的眼神中離去。回去的路上,吳慶向他們講了他的推測。趙福生的話是有一定可信度的,我們知道朱向發是一個性無能,這種人心理常常有一定的扭曲,那麼,虐待劉翠花的事情是完全有可能的。而劉翠花與趙福生通姦後,初試雲雨,做了一回女人,欲罷不能,便有心與趙福生建立親戚關係,為長期通姦方便,於是將表妹介紹給他。在這種情況下,最壞就是通姦暴露,受人指責。而劉翠花也不會考慮這麼多。
不過,後來劉翠花發現自己懷孕了,這件事在劉翠花的心理上發生了根本性的扭轉,她想著肚子裡的孩子天天會長大,並且這時候,她看到了另一種生活的希望,做一個真正的女人和母親,成了她心理上的主導。從此,她對現狀越來越感到無法忍受,目前生活的絕望和對未來生活的渴望將她的心理推向了極端,她渴望與趙福生一起,渴望將孩子生下來,渴望過一種正常女人應該有的人生。
朱兵兵本來就不是她的孩子,至於來處,她肯定心裡有數,因此,她不可能對這個孩子有什麼感情可言。這時候,她如果想過上她要的生活,她必須徹底與這個家庭決裂,同時排除掉攔在她與趙福生之間的障礙。
一個契機來了,那就是朱有田的死,她有了機會可以一次解決的機會,表妹是她的障礙,如果表妹死了,趙福生就會死心。朱兵兵的死,可以看作是她對朱向發馬桂英,或者說是整個朱家長期怨恨的報復體現。馬桂英死不死,其實對她來說是無關緊要的,朱向發也必須死,她才能光明正大嫁給趙福生,可惜她沒料到,村民們毒得來得這麼快,朱向發還沒開始吃一口飯,毒性便開始發作了。按她的想法,朱向發、朱兵兵、劉桂芳是一定會吃飯的。
吳慶的推測絲絲入扣,彷彿真是那麼回事,張愛華問,所以你就懷疑劉翠花是兇手,找了她當天穿的衣服回去檢驗,如果是她投的毒,衣服上可能會沾有毒藥,是嗎?
吳慶點點頭,說,沒錯,我剛才仔細看了一下,袖口上還殘留了一點點白色象毒藥的粉末,多虧是毛衣,如果真有毒藥,容易殘留在毛線裡。
小偉打心裡佩服吳慶的推理,插一口嘴說,我也覺得馬桂英不像兇手。
張愛華白了他一眼,又問吳慶:那你說,劉翠花為什麼要連村民一起毒殺呢?
吳慶歎了口氣說:這個嘛,劉翠花當天眼裡看到的只有朱向發、劉桂芳、朱兵兵,機會是難得的,肚子會一天天長大,遲早會被朱向發看出來,為了不錯過機會,至於村民就考慮不了這麼多了。並且村民們陪著中毒,人多雜且亂,就不容易懷疑上她。假設只有一家人吃飯,大家都毒死了,就她一人活著,那兇手不用查也是她了,被抓起來,還談什麼未來的美好生活憧憬呢?
小偉插了句總結:最毒婦人心啊。
張愛華推了他一把,說,去你的,男人也不是好東西。不過,一切等檢驗出來再說。
吳慶滿懷信心說,我深信兇手是劉翠花無疑了,要知道,她在那種情況下,是不會對趙福生撒謊的。如果她沒有投毒,她也不會想到用這個話來表明她要跟著趙福生的決心。
張愛華扁扁嘴問:吳慶,你似乎很瞭解女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