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著王死的第二天,卡索塔籠罩在一片極其緊張的氣氛中。
膽戰心驚到了極點的的土著居民關門閉戶,躲在自家的茅草屋中窺視著街上動靜。
他們還沒到過這樣奇特的死亡:一個自稱奉天承運的土著王、一個大得不能再大的官兒,這麼可怕地就死了!真是太容易了,沒費什麼事自己就燒了起來!
過去他們也見過一些和他們一樣的普通居民,被處以火刑的場面;上點年紀的人還記得,如何加工烹製火刑後的人肉。可他們從那兒得來的經驗是,要把人的軀體燃燒成灰,是不太容易的事。
可如今的這一切,恰恰與他們的經驗相反。
約瑟·安東尼奧·阿菲斯躲在家裡,嚇得要死。
他怕別人把土著王燒死的事歸罪於他。
尼古魯給他講了講外面的恐怖氣氛,告誡他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因為瑪尼·侖伽被燒死,是他阿菲斯出的主意,這太糟糕了,不拿出點錢來恐怕這事兒完不了。
可是,尼古魯轉念一想,心生一計。
阿菲斯言聽計從,按尼古魯的意思,派人到處宣揚,說卡索塔土著王的死,是天神的安排,是黑人的上帝,偉大的馬尼都天神召喚自己選定的代天行事的人物歸天的獨特形式。
向來就十分迷信的土著人,一點不懷疑地相信了這些鬼話。
啊,原來土著王和那個大官身上冒出來的藍火苗,是神火!
好了,現在剩下的事情是給瑪尼·侖伽土著王舉行隆重的葬禮,這種葬禮要符合一個成神的王的葬禮規格。
這種葬禮包括了非洲各個部族所使用的全部儀式。
尼古魯已經為迪克·桑德在這個葬禮中安排了一個殉葬的角色。這個機會對尼古魯來說太好了!
如果不是喀麥隆上尉和其他曾在中非目睹這一事實的旅行家,所記下的確鑿的事實,我們的確難以相信,這個瑪尼·侖伽的葬禮上,會有那麼多人殉葬!
卡索塔土著王的當然繼承人就是王后莫阿娜,她要如期舉行土著王的葬禮,用隆重的儀式來顯示她作為新的土著王的威儀,這樣就可以壓倒其他與她競爭的土著王,比如那個總想侵犯卡索塔土著王主權的烏庫蘇土著王。
另外,莫阿娜通過這次葬禮,就成了合法的女王了,躲掉了所有土著王妻子都要殉葬的命運,除去那些比她年輕的土著王的寡婦,她作為第一位妻子對那些後來的妻子們當然是心存嫉恨的。
這個葬禮,於她的好處太多了,很合她這個窮凶極惡的新女王的殘忍性格。
她下令吹起「庫都」號角、敲起「馬裡梅巴」,宣告歸天土著王的葬禮在次日傍晚,全部按照傳統儀式,隆重舉行。
不論是土著王的宮廷內部,還是土著居民中,誰也沒有對女王的命令產生異議。
阿菲斯和別的販奴老闆對莫阿娜女王的執政,是十分歡迎的,他們感到心裡特別踏實。只要送點厚禮,再講點奉承話,很容易讓女王按照他們的意思行事。
這樣,土著王位的轉移,莫阿娜繼承王位,就沒有發生任何阻礙,順利完成了。
不過,在土著王的後宮,卻是人人心驚膽戰,一片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怖氣氛,這自然是有原因的。
為葬禮而準備的巨大工程,當天就開始了。
在卡索塔中央大街的盡頭,有一條水流湍急的小河,是剛果河的一個支流。現在,要讓小河改道,把河床空干,在河床中間挖掘出一座土著王的墓穴。等下葬完畢,再把河水引回來。
尼古魯想讓迪克·桑德殉葬,和別的殉葬的人一起讓他死在土著王墳墓的河道當中。
尼古魯無法忘記,當哈里斯說「惠爾頓夫人和小亞克已經死了」時,迪克·桑德那怒不可當的銳氣。尼古魯有點害怕,他沒敢出來。可眼下不一樣了,迪克·桑德成了一個手腳都給捆得結結實實的死囚,沒什麼可怕的了,所以他決定去看看迪克·桑德。
尼古魯就是這樣一個人性喪盡的傢伙,拷打折磨都不足以過癮,他還要享受別人的精神痛苦。
中午,尼古魯來到那個有一個小隊長看守的迪克·桑德的柵欄木房。
迪克被緊緊地綁著,躺在地上,他24小時沒吃沒喝了,身體極其虛弱,再加上繩索勒破皮膚陷進肌肉,他身子一動不能動,非常痛苦。
他隨時等待著死亡的來臨,不管死得多麼殘酷,他也等著死亡來結束這無邊的痛苦。
可是,他一看到尼古魯,就禁不住怒火中燒,不由自主地掙扎著,想掙斷捆著他的繩索,他要撲過去,殺死這個壞蛋!
繩索太結實了,就是換成埃瑞爾,也掙不斷!
迪克·桑德突然安靜下來,他明白如今與尼古魯的鬥爭,要採取另外一種方式。他拿定了主意,盯著尼古魯,不管這個壞蛋說什麼,他都不屑回答。
「啊,我覺得我應當來一趟,來向我年輕的船長表示最後一次敬意,而且我要告訴我的船長,我為他感到萬分遺憾,因為他在這兒已經不能像在『浪子』號上那樣指揮別人了!」
尼古魯以一種故意的謙卑語氣嘲笑著迪克·桑德。
迪克根本就沒有答理他的意思。
「怎麼了,船長,難道你不認識你過去的廚師了嗎?
「他現在來向你請示,請問今天的午餐要為你準備什麼菜?」
他說著說著,壓不住心中的仇恨,猛地向躺在地上的迪克踹了一腳。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問題請教我年輕的船長先生。
「你能否告訴我,本來你是要到美洲去的,為什麼卻來了這個地方?這好像是安哥拉嘛!」
迪克·桑德根本就不想聽葡萄牙人的這些廢話,他明白自己過去的判斷是正確的。「浪子」號上的羅盤指針肯定是他破壞的,今天他提出的這些問題,就是自供狀。
迪克·桑德依然沉默不語,眉宇間透著蔑視。
「船長先生,你應該承認,『浪子』號上有這麼一個好海員,一個真正的海員,你真是太走運了!
「上帝保佑!要是沒有這麼一個海員,咱們會到什麼地方!「暴風雨會把你撞在一個礁石上,讓你完蛋,多虧了這麼一個好海員,才讓你到了讓大家活命的海港。
「你能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你是應該致謝的,向這個真正的海員致謝!
「可你卻非常瞧不起他,是這樣吧,我年輕的船長老爺!」
尼古魯用最大的努力保持著外表的平靜。他把頭伸到迪克·桑德面前,越說離得越近,他再也偽裝不下去了,突然,仇恨得將他的臉扭曲變形,他的嘴幾乎貼到了迪克臉上,他要把迪克吞下去!
他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
「今天,該我說了算了!」
迪克·桑德依然不動聲色。這使尼古魯氣急敗壞到了極點:
「現在,我是你的船長,我是主人!
「你這個不成材的見習水手的小命,就攥在我手心裡!」
「你攥著吧,我不要了!」迪克·桑德毫不在乎地說,「不過,你不要忘了,天上有一個懲罰一切罪人的上帝,你的報應快到了!」
「如果上帝能管事兒的話,那現在該管的是你!」
「我隨時準備去接受上帝對我一生的行為進行的評判。我不怕見上帝!」迪克的回答十分冷靜。
尼古魯吼叫起來:
「那咱們就走著瞧吧!你也許還在想著誰來救你吧!
「在卡索塔,阿菲斯和我便是至高無上的權力化身!想有人救你,做夢吧,異想天開的笨蛋!
「可能你覺著你的黑人朋友還在這兒吧?別做夢了,他們早就賣了,到桑給巴爾去了,他們要是不死在路上,就算天大的幸運了!」
「上帝有各種各樣的辦法實現他的賞罰意志,有的時候,不需要很多人,埃瑞爾就還活著呢!」
「埃瑞爾!他早讓獅子吃掉了,讓金錢豹撕爛了。
「我感到很可憐,這些野獸還沒等我報仇,便把他給吃了!」
尼古魯跺著腳嚷叫著。
迪克·桑德依然十分冷靜。
「萬一埃瑞爾死了,丁克,還活著呢!
「像丁克這麼一條兇猛的大狗,要懲罰你這樣一個壞蛋,已經足夠了。
「我瞭解你,尼古魯,你是個膽小鬼!
「我告訴你,丁克正在找你,它會找到你的,有那麼一天,它會一下子咬斷你的脖子!」
「你這該死的東西!該死!該死!
「丁克早讓我一槍打死了!它和惠爾頓夫人、她的孩子一樣,都死了!
「『浪子』號上所有的人,都死絕了!」
尼古魯咆哮著。
迪克目光沉靜,回答道:
「你自己也一樣,活不了多久了!」
尼古魯已經氣得面如土色,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了,由「動口」而「動手」,他要親手掐死這個被捆起來的囚犯。
尼古魯撲到迪克·桑德身上,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齒地搖晃著。可他突然想到了現在殺死了迪克·桑德,以後可就沒有好戲看了,他給迪克準備的那24小時的痛苦折磨,也就泡湯了。
他鬆開手,站了起來,走過去對那個面無表情的小隊長說了幾句話,叫他嚴加看守,然後他就走了出去。
尼古魯沒有嚇倒迪克·桑德,反而讓他精神為之一振,身體上的反應也不那麼遲鈍了,他重新振作了起來。
是不是剛才尼古魯掐他時,使勁兒搖晃,從而使綁縛他的繩索有點放鬆呢?可能。因為迪克·桑德現在覺得手腳好像比那個劊子手進來時,要好受點了。
年輕的見習水手感覺輕鬆多了,他想,也許能把手從繩子中掙脫出來!
能不能掙脫出來並不重要,只要能活動活動就行,減少那麼一點痛苦就行!
人生中的確有這樣的時刻,即使一點最小的「幸福」,也會讓人覺得無比珍貴。
迪克對逃走幾乎不抱任何希望了。任何可能救他的人都得從外面來,而他能從哪兒來呢?聽天由命吧!
說完話,他活下去的念頭已經很小!
他想起那些所有在他之前死的人,他只希望死後能與他們相會。尼古魯這次又重複了一遍哈里斯的話,惠爾頓夫人和小亞克已經死了!
這可能是真的。埃瑞爾一個人在森林荒野中,可能也死了,而且死得會很慘!
湯姆和黑人朋友們都已經走遠了,永遠也見不到他們了。
迪克只希望以死來結束這一切痛苦,現在的生比死要更難以忍耐!
此外的希望,幾乎都是妄想,他只有一死了,身後的一切都交給上帝去管吧!
他祈求上帝給自己以勇氣,使自己到死也不向敵人示弱。
人們一旦把自己的靈魂奉獻給全能的上帝,肯定就會有結果的。此時迪克·桑德想到上帝,顯得非常高尚,他把全身心奉獻給上帝,在他內心世界的深處,便照進了最後一縷希望的光芒,這照射靈魂的光芒,雖然可能產生各種各樣的變化,但是,只要上帝一句話,這一縷希望便會擴大成一個光明的世界。
時間飛轉。穿柵欄木房的茅草房頂射進來的天光,逐漸消失,黑夜來了。
經過昨天一天的喧囂,今天一整天廣場上都很安靜,現在更是沒有一點聲音了。
在迪克·桑德狹小的囚室裡,是一片深深的黑暗。
轉瞬之間,卡索塔的人們都入睡了。
迪克睡著了,兩個小時以後他醒來時,感覺體力和精神都獲得了很好的恢復。
他把一隻手從繩子中抽了出來,手臂已經不像原來那麼腫了,能自如地放鬆、握緊了,這對迪克·桑德來說,真是莫大的歡樂!
夜已經過去了一半。
那個小隊長看守沉睡如泥,這是一瓶燒酒的作用,他那只蜷縮著的手上,還抓著個空酒瓶,這傢伙把一瓶酒喝得一滴不剩。
迪克·桑德想把他的武器奪過來,這對自己的逃跑太有幫助了。
可就這時,他似乎聽到好像有誰在抓囚室門靠下的那一塊木板。
迪克迅速依靠那只鬆開的手臂,爬到門檻跟前。
那個小隊長依然如死豬似的沉睡著。
迪克沒聽錯,外面抓門的聲音一直沒停,現在聽得更清楚了。好像是在挖門下的地面,是動物還是人?
「肯定是埃瑞爾!要是他就太好了!」年輕的習水手心裡想。
他盯著那個看守,看守睡得很死,一動不動。
迪克把嘴湊近門檻,他冒險輕輕地叫了一聲埃瑞爾的名字,回答他的卻是一聲低沉的狗叫。
「不是埃瑞爾,是丁克!」
「它聞出來我在這兒了,它是不是又給我帶來了埃瑞爾的信?」
「丁克還活著,這說明尼古魯說的是假話,而且……」
這時,從門下面伸進一隻狗爪子來。
迪克立刻握住這只爪子,確定是丁克!
可如果它帶來了信件,那信件也只能在它的頸圈裡,這可怎麼辦?
把門底下的空間挖大一點,讓丁克的腦袋伸進來?無論如何,得試試。
可是,就在迪克開始用手去挖地的時候,廣場上響起了一片狗叫聲。
丁克已經被當地的狗發現了,它只好逃走。
外面響起了槍聲,小隊長迷迷糊糊地要醒了。
迪克逃走的想法只好收起來了,外面的槍聲說明已經發出了警戒的信號,他又爬回原來的地方。
在接下來死一般的寂靜中,迪克默默地等著。什麼也沒有發生,天亮了。
這是迪克·桑德最後一個早晨了。
整整一天,掘墓的工程都在緊張地進行著。大批的土著居民在土著女王莫阿娜的親信們的指揮下,一刻不停地勞作著。
全部工程都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完不成就要割掉五官或四肢的一部分。
新女王已經有言在先:一切都要百分之百地按照死去的老王既定的懲戒方法辦!
河水已經被引入臨時河道。在沒有水的河床裡已經挖出了一個10英尺深,50英尺長,10英尺寬的墓穴。
日落時分,開始從老瑪尼·侖伽土著王生前的奴隸中挑選婦女,挑出來的人要去鋪墊墓穴的地板和四壁,她們都是活的殉葬品。
可這次因為瑪尼·侖伽死得很特別,也很神奇,所以決定這些殉葬的女人,要在她們的主人老土著王的墓穴旁邊,用水淹死殉葬。
按照當地的風俗,老土著王下葬前,要穿著他以前最好的衣服。可這次老土著王燒得只剩下幾塊焦黑的骨頭,所以只好另想辦法。
「辦法」是這樣,用柳條編一個人型,用它代表土著王瑪尼·侖伽,樣子比他本人還神氣,那些沒燒完的碎骨頭、破衣服片兒之類的東西,就裝在柳條模型裡邊。
這個柳條模型人穿上了土著王的值不了幾個錢的破衣服,還戴上了拜蒂柯特表兄的寶貝眼鏡,這一下,這個假人顯得既恐怖又滑稽。
葬禮儀式要在火炬的照耀下舉行,場面宏大、氣氛隆重。卡索塔的所有居民,不論是土著還是外來人,都必須參加葬禮。
天黑以後,長長的送葬隊伍穿過中央大街,從大廣場一直走到河床墓地。
人群的嘈雜、葬禮的舞蹈、巫師的咒語、樂器的轟鳴還有一瑟火槍的鳴放,葬禮的熱鬧,實在無以言表。
約瑟·安東尼奧·阿菲斯、科因卜拉、尼古魯、阿拉伯黑奴販子和他們「沙漠商隊」的小隊長們,都加入了送葬的行列。
他們誰也還沒有離開廣場,莫阿娜女王沒有准許他們離開。在她剛開始執行土著王的權力時,違反她的命令,是極其危險的。
用柳條編的土著王屍體躺在一頂轎子上,走在隊伍的最後面。
轎子周圍護靈的都是老土著王的第二級妻子,其中有幾位要陪著老土著王到另一個世界去。
土著女王莫阿娜穿著全套葬禮服裝,走在作為「靈位」的供案後面。
人們走到河床墓地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大家點起了松脂火把。明亮的火光,把墓地周圍照得一片光明。
墓穴十分顯眼地出現在人們面前,下面「鋪」著一層黑人,她們還活著,只是身體被鐵鏈固定在地面上,這是50名黑人女奴隸,她們在墓穴裡等待著河水的激流把她們埋葬,大多數都很年輕,有的人蠕動著身體,發出痛苦的;有的則聽天由命,默不作聲,一動不動。
老土著王生前的妻子們,穿著像過節似的盛裝,她們是由土著女王挑出來殉葬的。
其中一位,是老土著王生前的第二夫人,她被強迫兩肘、雙膝伏地,像土著王活著的時候一樣,趴在地上作土著王的肉椅子,第三夫人則扶著柳條模型,第四夫人伏在地上當腳墊。
在墓穴的另一邊,還對著土著王的柳條模型,立著一根紅漆柱子,半截在地面之上。柱子上綁著一個白人,他也是殉葬品之一。
這個白人,就是迪克·桑德。
他身體半裸,到處是刑罰的傷痕,都是尼古魯讓人打的。
他被結結實實地綁在柱子上,似乎除了到另一個世界之外,再沒有任何別的希望了,只有像其他所有殉葬的人一樣,等待著死亡的臨。
死亡的時刻,也就是決堤灌水的時刻,還沒有到。
土著女王發出命令,老土著王的第四夫人,也就是趴在土著王的模型前當腳墊的那個女人,被卡索塔的劊子手割斷了喉嚨,血流進墓穴。
駭人聞的大就此開始了。
緊接著第四夫人而死的,是墓穴外邊的50名男奴隸,他們也被劊子手割喉而死,河床裡鮮血橫流。
被殺奴隸最後的號叫和參加葬禮的人群對殉葬者的咒罵,攪成一團,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
誰也沒有對表示半點不滿,也沒有誰對殉葬的人有半點同情!
土著女王做了一個手勢,河水開始一點一點決堤了。
這是經過精心設計的殘酷手法,不讓上游的河水立刻衝開堤壩,而是讓它細水長流,不讓死亡馬上到來,而是讓殉葬者慢慢地淹死。
流進的河水先淹沒了「鋪」在墓穴底層作地毯的女奴隸,她們做著可怕的最後的掙扎,拚命扭擺並昂起頭來,可是河水還是無情地淹沒了她們了。
現在,河水已經淹到了迪克·桑德的膝部,他正使了最後的力氣,企圖掙斷綁在柱子上的繩索。
水位還在繼續升高,那幾個最後還露在水面上的腦袋,也在重歸故道的河水的激流中消失了。
只剩下大水茫茫,一切都消失了。100多個殉葬者與墓穴一起,埋葬在了河水下面,什麼痕跡也沒有了。
關於這慘無人道的一切,我是很不願意寫的,可這些人類的醜惡給我心靈的震撼,又使我不得不寫下來,以供後人警戒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