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英一路飛馳。北方的地理他並不熟,但妙峰山在關內他是知道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入關再說。綿延萬里的長城在普通人眼裡是雄關險隘,在楚天英眼裡卻不過是個稍高些的土磚疙瘩而已,晃身而過,飛馳一段,到了一個大路口,路邊客棧的小二正在打瞌睡,楚天英叫醒他,打兩角酒切一盤牛肉,順便問路。小二告訴他,妙峰山在西面,而這裡是北京東面,一東一西,中間恰好隔了個北京城。
問清了路,酒肉也下肚了。楚天英出店,小二告訴他,這條路是山海關往北京的官道,一直走,絕錯不了。
楚天英運起輕功急趕,奔出十餘里路,忽聽得前面數里外也有人在以輕功趕長途,細一聽,不禁大感驚訝。在他前頭的總共有五個人,這五個人身手竟都十分了得,僅從輕功來看,絕不輸於霧靈子或三手仙猿這些著名凶魔。楚天英吃驚的就在這裡。霧靈子稱雄關外,三手仙猿與烏鴉道人名列四邪八怪,武功能到他們這個級數的,武林中並不多見,而這會兒,竟一傢伙出現五個,這也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武林中真就有這麼多高手?」楚天英心中嘀咕,正要加速趕上去,看看都是哪些人物,前面那五人忽地停下來,一人聲音道:「楊參將、肖副將,你兩位伏在那一面,呆會兒截斷退路,我三個伏在這一面,迎頭截擊。」風聲嗖然,五人分頭埋伏。
這人的話落在楚天英耳朵裡,可把他弄了個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心中暗叫:「什麼楊參將,肖副將,難道這裡面竟有兩個將軍?堂堂兩個將軍卻學小土匪半夜截道,這是玩的什麼玄虛?」
楚天英心中念頭急轉,卻完全抓不到半點頭緒,暗想:「莫非又是飛龍教的人,伏在這裡搞什麼陰謀詭計?」
想到這裡,又驚又喜,喜的是鬼使神差,這件事恰叫他撞上了,那便合該飛龍教倒霉,驚的是飛龍教竟能網羅如此之多的高手,這邪教潛勢力之大,真個讓人驚心。
「哼,不管網羅多少妖怪,小爺都叫你們成為我劍底遊魂。」楚天英心中暗暗發狠,避開大路,便朝五人埋伏處掠去。
五人埋伏處,左右各有一個山包,官道恰從兩山之間穿過,倒真是個伏擊的好地方。那兩個將官並沒有穿軍服,都是一身夜行人裝扮,備了頭套,另三個人也是一樣裝束。五人或坐或臥,個個氣定神閒,顯示出精湛的修為。
五個人的頭套都擱在一邊,楚天英銳目如電,掃過五人臉面,竟一個也不認識,越發驚詫,暗叫:「古話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話真個說得好。草莽間藏龍臥虎之士,所在都有,誰若認定一眼識盡天下英雄,那可真是井底之蛙了。奇怪,以這五人身手之強,什麼人須得他們全力出手?難道是天神劍抑或地仙劍,要不就是師父?」莫怪他這麼猜,這埋伏的五人都已是武林一流高手,只除非是天地三劍,否則其他任何人都不須合五人之力聯手合擊。
正自猜測,遠遠的聽得有車馬之聲傳來,竟是大隊人馬,只怕有好幾百人。
「來了。」楚天英心中暗叫。其實那一大隊人至少還在十里之外,埋伏的五人便沒人聽出來。
「原來對方人多,但對於一流好手來說,人多並不管用,對方一定有幾把好手,嗨,天下的一流好手,似乎都聚到一塊來了。卻又是什麼人物?」楚天英暗自猜測。
約摸又過了盞茶時分,左首三人中一個叫道:「來了。」
「這人功力最高。」楚天英暗暗點頭,看這人六、七十歲年紀,身形高大威猛,手中執一根龍頭拐,黑黝黝的似乎極為沉重。留心到這人的龍頭拐,楚天英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再看這人旁邊的兩人,一個肥肥胖胖,頭手四肢都似乎縮進了身體裡,另一個削瘦冷峻,身子給人一種總在游動著的感覺。
「原來是東海三相來了,我道天下哪來這麼多高手,卻是這三個大海盜。」楚天英心中恍然。
東海三相,縱橫東海的大海盜頭子,龍相龍半天,龜相童千斤,蛇相游無定,各懷絕藝,手下海匪上萬。大明水師曾清剿數十次,每次不是無功而返,便是反遭伏擊,只有任其縱橫東海,無可奈何。內地武林多不知三人之名,但在沿海一帶,三人卻是大名鼎鼎。
「三隻海螃蟹到岸上橫行來了,稀奇,咦,不對呀,另兩個是朝庭軍官,怎麼官匪聯手打起埋伏來了,這真是怪事。」楚天英越看越迷糊。一認出三人是東海三相,他便排除了這五人與飛龍教的關係,那兩個軍官他不知道,但東海三相極其狂傲,當年大明朝曾想招降三人,許以總兵的高官,但三人全然不為所動。因為三人縱橫東海,便如東海之王一般,又何必去做什麼總兵,聽人家的使喚,飛龍教勢力再大總還出不起總兵官這樣的高價,而脅迫三人入教也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三相是東海的主人,沒有人能入東海去脅迫他們。
龍半天五個一起戴上頭套。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路盡頭終於現出人影來,卻是一隊錦衣衛,大約有三、四百人,中間一輛囚車,鎖著一個人,囚車旁邊一乘暖轎,遮得嚴嚴實實的,不知坐的什麼人。
楚天英站在不遠處的一株大樹尖上,將龍半天五人和路中的情形看了個清清楚楚,大是驚奇:「東海三相原來是要劫囚車,卻怎麼去和朝庭的軍官聯手,那囚車中坐的又是何許人物?」